望族嫡婦之玉面玲瓏 第二十九章

作者 ︰ 築夢者

權美環回到府里進屋時還在抹著淚水,一道譏誚的聲音就隨之響起,「去看了你女兒也閣萬分感動吧,瞧瞧,都哭成什麼樣子?」

她的步子一頓,看到坐在羅漢床上的男人臉上的嘲諷,一時間臉色都掛不住,憶起他對自己的壞,臉色不豫地上前坐在他對面,「伯爺,她再不濟也是我生的,我能把玉姐兒當親生的,你為什麼就不能將我的女兒當親生?」

霍堰的冷冷一哼,「她配嗎?下賤的種子,能與我的女兒相提並論?別忘了,香玉是因何變成這樣的?都是拜你的好女兒賜的。」

權美環知道這是強詞奪理,心里的不滿在一點點地累積,「玉姐兒的事情是她咎由自取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霍堰就一巴掌扇過來,打得她的臉歪向一別。

蔣嬤嬤忙上前要護住自家太太,實在看不過眼這伯爺的舉動,「伯爺,太太就算有錯,用說的不行嗎?太太的身子不好,你這是把她往死里折磨……啊……」

因為這幾句話惹得霍堰不高興,蔣嬤嬤被霍堰一腳兜心窩踢中,倒在地唉唉直叫喚。

權美環顧不上捂臉,忙起身蹲下來扶住蔣嬤嬤,比起生母權蕭氏,她對乳娘蔣嬤嬤更為依賴,「嬤嬤,你怎麼樣了?」看到蔣嬤嬤的臉色發青,忙喚人去將府醫喚來,抬頭指責地看向一臉冷酷的男人,「伯爺,你有氣沖我來好了,打罵我的嬤嬤算什麼英雄好漢?」

霍堰被權美環這一質疑,火氣上涌,上前更是狠踢了蔣嬤嬤幾腳,然後又甩了權美環幾巴裳,「我讓你質疑我?啊?你不是很能說嗎?現在不說了?」想到自己在庶妾肚子里的孩子被她無情地打掉,那火更是止不住,狠狠地又扇了一巴掌,看到她嘴角的血水,他突然感到一陣的興奮,比做那檔子事還要激昴。

直到打得盡興了,他才收手收腳,冷笑道︰「你女兒大婚,你不去參加她的婚禮嗎?換衣服,我帶你去喝喜酒。」

權美環瞪大眼楮看他,他把她打成這樣,她還如何出門?

「讓你換衣服你就換,傻站在那兒做甚?」

權美環看到他揮舞著拳頭,嚇得縮緊脖子,如搗蒜般地直點頭。

霍堰這才滿意地離開。

蔣嬤嬤撐起無力的身子抱緊權美環,哭道︰「我可憐的太太……」

權美環也吸了吸鼻子,臉上火辣辣地疼,心卻像缺了一大塊,比起上回霍堰掐她脖子,這次她能明確地感覺到他對她的厭惡。

在蔣嬤嬤的指使下,大丫鬟方才進來侍候,府醫來時,蔣嬤嬤已昏了過去。

權美環讓府醫給蔣嬤嬤診治,自己拿著冰塊捂臉,想到霍堰的吩咐,她不也怠慢,忙著人去把要穿的衣物找來,急著梳洗。

「太太,姑娘又發脾氣了……」侍女匆匆進來稟報。

權美環的動作一愣,隨後才道︰「我急著要與伯爺出門,你去稟報老太太吧。」

此時的霍香玉犯了魔怔,把自己手能夠著的東西都砸了個粉碎,「啊——」發瘋地叫著。

霍周氏進去的時候,甚至被彈飛的碎瓷片將額頭劃傷,一直縱著這孫女的她這會兒也到了忍耐的邊緣,「你這是在干什麼?是不是要把我這把老骨頭逼死你才開心。」說的話語氣很重。

霍香玉不依不饒地大喊,「他要結婚了,祖母,他今天要娶那賤人了——」

一件上等青花瓷又碎成了一朵花。

霍周氏實在是憤怒了,著人上前去按住霍香玉的雙手,再著人去將她床前擺放的物品全搬開,這才敢上前去,「他就算結婚也不干你的事,你為他發瘋值得嗎?」

霍香玉祈求地看著霍周氏,「祖母,我要去他們的婚禮上,你讓我去好不好?我要看看他們能幸福到哪兒去?我詛咒他們,詛咒那個賤蹄子不得好死——」

這請求霍周氏如何會答應?先別說霍香玉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單看她現在發瘋的樣子,她是斷不會讓她出門去丟自家的臉。「去,把府醫喚來,給姑娘開一劑寧神靜氣的湯藥。」

「府醫正在太太的院里……」

「她這時候看什麼府醫?一年到頭什麼時候身子好過?不用管她,趕緊把府醫給我喚來。」

稟報的侍女見到老太太發怒,不敢再多嘴,立即小跑著出去執行老太太的命令。

「祖母,我不要睡覺,我要去參加婚禮……」

霍香玉的祈求,霍周氏這回卻是充耳不聞,擺手要侍女扶著她出去,一出到外面呼吸到新鮮空氣,一雙渾濁的眸子滿是恨意與寒光,遙遙地看向襄陽侯府的方向。

「你們毀了我的孫女,我就算拼了這把老骨頭不要,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張燈結彩的襄陽侯府在今天卻是喜迎各方來客,人人翹首以盼,看著那十里紅汝都紛紛驚詫不已,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不是說新娘子家貧嗎?我還以為葉家不重視呢?」

「別瞎說,沒看到這迎親的隊伍嗎?這樣程度的婚禮都快趕得上公主大婚了,葉家估計花費不少。」

「你听說沒有?太後娘娘給新娘子賞賜添妝呢。」

「真的假的?」

「我還能騙你不成,這消息是前兩天宮里傳出來的,你還沒听說?真落後……」

「……」

這些個討論聲自然落于葉鐘氏的耳里,這場婚禮葉家大房出盡了風頭,風光得意的她難免喜形于色。

「這回還真的要恭喜大嫂了。」三夫人葉肖氏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有幾分酸溜溜地道,這里賞賜給林瓏的事情,如今在葉家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娶妻娶賢,我兒能得一賢妻,確是可喜可賀之事。」葉鐘氏眉梢上都含著喜意地斜睨一眼前方繃緊臉色的老太太葉秦氏,那揚眉吐氣的感覺萬分的好。

「這婚禮花了不少錢吧?」五夫人葉彭氏似好奇地道。

「大房這般鋪張浪費似乎有些過了。」葉肖氏立即找著借口。

葉鐘氏得意一笑,「這婚事要大操大辦可是公爹說的,你們都听到了,現在說這個不嫌太晚了?」

葉肖氏與葉彭氏當即抿緊唇,在這場合不好跟大房相爭。

「你們一人給我少一句。」老太太葉秦氏回頭不悅地道。

幾個兒媳婦這才沒再吭聲,葉鐘氏旗開得勝也就不計較老太婆難看的臉色,待花轎到來,她趕緊又去吩咐準備拜堂事宜。

坐在八抬大橋里面的林瓏一陣的緊張,紅蓋頭下的小臉在花轎停下來那一刻更是期待地偷偷張望了一下,感覺到新郎踢了轎門,她頓時正襟危坐,等著喜娘掀起轎簾。

沒多時,轎簾被掀起來,喜娘說了好話後就背著她下了轎子,她趴在喜娘壯實的背上,看著地上的路面,更是握緊手中的紅綢。

感覺到綢子晃了晃,她臉上的緊張才悄然退去一些,全然安心地由他帶領著。

葉鐘氏在看到兒子迎著新娘進門,扶著老太太坐在首位上,自己撫了撫鬢邊,給權蕭氏也讓了坐位,權家這次不避忌,她也就沒什麼好尷尬的。

權老爺子笑呵呵地與葉家老侯爺一道入坐。

這安排讓不少人都吃了大驚,對于林瓏與權家的關系,他們都知曉個大概,原以為權家不會來人,誰曾想還要坐在那兒接受新郎新娘的跪拜,這姿態擺得太高。

「這新娘子听說是霍家那位伯夫人頭婚的女兒,我原以為是假的,哪知道原來是真的?」

「那是你孤陋寡聞,昔日權家小女兒出閣時也是風光得緊,今兒個的新娘子就是她的長女。」

「難怪權家會來給她撐腰。」

「……」

這些竊竊私語,權蕭氏都听得一清二楚,臉上的神色實在難稱得上好看,只能端著臉坐在那兒看著新娘子在喜娘的攙扶下上前,在「一拜天地」中慢慢地跪下去。

她的心情還是有幾分復雜,抵觸感方才漸漸減少,本來她不想來自取其辱的,是權衡一句話讓她改變主意。

「美環在霍家若是過不下去,將來回到林家,你今兒個給他們幾個小女圭女圭撐了腰,他們念你的好,將來重新接納美環就會容易得多。再說若不是你,何來今天的局面?」

袖下的拳頭緊握,為了小女兒,她是無論如何也要在這場合表現得好點。

「禮成,送入洞房!」的聲音震回她的思緒,再度看回這場面時她的嘴角帶了些微的笑容。

林瓏在站起時,正準備再度由喜娘帶回後邊的屋里。

偏在這時候,外頭有太監尖銳而又長的聲音傳進來,「德妃娘娘有賞賜——」

這聲音一出,林瓏在紅蓋頭下的臉微微一愕,這德妃給她大婚送禮?總感覺不可思議。

再度又跪了下來,周圍品級不高的也都跪下了,品級高都只是半躬著身子。

賞賜的東西不算太多,倒也是精品,待太監念完,葉旭堯沉聲回應,「臣謝娘娘賞賜。」

林瓏也跟著念了一句,「臣婦謝娘娘恩賜。」

「都起來吧,這是德妃娘娘對你們大婚的祝福。」宣旨的太監看來不是那凌厲的人,臉上的笑容頗勝,把手中的拂塵一甩,「咱家正好來討杯喜酒喝喝。」

「公公,里邊請。」襄陽侯葉明恂招呼道。

宣旨的太監這才含笑地進內。

老太太葉秦氏這會兒也覺得有面子,臉色比剛才要好看得多。

林瓏被喜娘攙扶到那新房去,前呼後擁地看起來熱鬧至極,躲在假山後面的葉旭凱看著這情景,嘴角的冷笑更甚。

林瓏被送到她與葉旭堯所住的院子時,隔著紅蓋頭她什麼都看不清,只能依喜娘的指示行事,好在她身邊跟著的是香椽,這侯府原本的侍女是知曉通徑的,自然不會有走岔路的事情發生。

正要放松心情的時候,忽而听到一陣嗡嗡聲,她忙握緊香椽的手,「什麼聲音?」

「大女乃女乃莫慌,待老奴去看看?」

香椽還沒答話,守門的婆子就自告奮勇地要去查看。

林瓏無可無不可地站在原地,哪知嗡嗡聲更響。

「有蜜蜂,大女乃女乃,有蜜蜂……」之前那自告奮勇的婆子忙屁滾尿流地跑回林瓏所站的地方,「愣著做甚?趕緊扶著大女乃女乃暫避啊。」

「哦哦。」香椽與素紋都傻眼了,從來沒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是在大婚的時候,這是誰使的壞?

看到大片的蜜蜂飛過來,所以的丫頭婆子都亂成一團,林瓏更是險些被撞,好在香椽與素紋這兩個侍女機靈護著她。

林瓏忙抓緊手中的紅蓋頭,感覺到周圍人的慌亂,她惟有大喊,「都別慌——」

「啊?」有人被蜜蜂蟄到,頓時痛呼出聲。

香椽與素紋忙扯著林瓏退出大門,打算關上院門不讓這蜜蜂墊到林瓏。

躺在假山後的葉旭凱靠著石頭,看到下面亂成一團,臉上的笑意更甚。

「小王爺,好玩不?」

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男孩拍起掌來,「有趣,真有趣,小凱子,你找的這樂趣,我還沒嘗過呢。」

「既然有趣,小王爺就多玩一會兒。」葉旭凱狗腿地道,有這任性的小王爺當擋箭牌,事後不會有人追究到他頭上,這回那破落戶的女兒還不被叮得滿頭皰?

越想他的嘴角就裂得越寬,陰贄的眸子看到人群中險被推搡的新娘子時,更是滿懷惡意,總算報了一箭之仇。

耳里听著驚叫聲不斷,林瓏心下也著急,但更是知道,現在越急越沒用,她拒絕再後退,聲音提高一倍,讓在場的人都听到,「都給我安靜點。」

這回丫頭婆子都不再胡亂退卻,听到林瓏那滿是威儀的聲音,她們安靜下來。

「大女乃女乃還是先去躲躲吧?」給她引路之一的佟安順家的忙勸道。

畢竟她是新娘子,如果被叮得滿頭皰,洞房之夜相信大爺會包容,但是明兒寄茶的時候可就要出丑了,畢竟多少粉也遮不住。

林瓏知道自己不能退,不然往後只怕更難服眾,既然有人敢放蜜蜂來擋路這麼陰損,她就要接下這戰帖,「去,把所有的香都拿出來。」

佟安順家的一听,頓時知道自己只顧急,倒是忘了這一茬,今日大婚,別的可能會缺,香那是絕對不缺的,到處都要用,取來十分方便。「先護好大女乃女乃,奴婢去去就來。」

隔著紅蓋頭,林瓏點點頭,「你趕緊些,別讓這蜜蜂傷了人。」

佟安順家的听聞這聲音,少有地多看了林瓏一眼,這大女乃女乃看來看來倒是個好的。

很快,一大把香就取來了,佟安順家的忙點燃。

一時間香氣四溢。

林瓏吩咐道,「在前頭拿大把香驅蜜蜂的人趕緊拿薄紗遮頭,其余的人手中都持香,不讓蜜蜂靠近,我們進去。」

眾人把林瓏這新娘子護在中間,她的前後左右都有人在,人人的手中都有點燃的香,就這般小心謹慎地前行,一小段路都走了將近一刻鐘,等進到那兩層小樓時幾乎花了半個時辰。

「她們都走了,怎麼辦?」那小王爺朝葉旭凱怒道。

「小王爺別急,容在下再想想還有什麼樂子可玩?」葉旭凱忙安撫,看著那最後一個邁進屋里的侍女背影,眼楮似淬滿了毒液。

听聞這里有變的葉鐘氏忙遣人過來察看,那管事娘子派遣人手將蜜蜂全驅走了,這才朝仍舊蓋著紅蓋頭的林瓏道︰「大女乃女乃沒事吧?」

「萬幸有險無災。」林瓏道,「你們把蜜蜂都驅干淨了,莫讓它墊到無辜的人,尤其是前院的客人,然後趕緊著人去查一查,是何人在背後使壞?」

一般新嫁娘很少會在當天就給夫家的奴僕下命令,林瓏這會兒的舉動卻不會有人質疑乃至抵觸,畢竟她不是為了一己之私,這蜜蜂事件反而在側面幫了她的忙。

那管事娘子愣了愣,忙應了一聲,「是。」

林瓏又再度下達命令,「佟安順家的知道事情始末,讓她與你一道徹查,一定要將蜜蜂的來源查清。」

「是,大女乃女乃。」

兩名僕婦都毫不遲疑地執行林瓏的命令。

林瓏這才揮手讓她們下去,再度由喜娘扶著上樓。

那管事娘子看到林瓏到樓上的新房時,拉著佟安順家的道︰「我瞅著這大女乃女乃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佟安順家的卻是「噓」了一聲,「大女乃女乃還在樓上呢,你瞎說什麼?若不是她臨危不亂,連我都要遭災。」

那管事娘子這才不再吭聲。

到達新房,林瓏輕舒一口氣,總算平安了,端坐在喜床上,她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朝外邊招招手。

香椽會意地過來,「大女乃女乃有什麼吩咐?」

林瓏在紅蓋頭下呲了呲牙,她還沒與葉旭堯圓房,大女乃女乃的詞就冒了出來,果然侯府的丫鬟就是侯府的。

「現在什麼時辰了?」

香椽聞言,忙看了看沙漏,趕緊把時辰報上。

紅蓋頭下的林瓏卻是掐指算了算,距離晚上揭紅蓋頭還有好幾個時辰,正自抱怨時間太長,這時候葉蔓君帶著笑聲的話語響起,「大哥怕大嫂孤坐久等,特讓我過來做陪。」頓了頓,又道︰「大嫂,剛才沒出事吧?」

「來得正好。」林瓏忙道,「萬幸沒出事。」

「這就好。」葉蔓君著人把雕花圓凳搬過來,掩嘴一笑,握住林瓏伸出來的手,「我瞅著當新娘子著實辛苦,大嫂怕是滴水未盡吧?」

林瓏也是暗自叫苦,一大早忙活到現在是什麼也沒吃,正要說幾句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將一盤糕點擺到她手上,隨後就是一句頗硬的話,「給你吃的。」

她愕然地抬頭,只是隔著紅蓋頭什麼也沒看到,不代表她听不到這聲音的主人是誰?葉蔓籽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不會又在耍什麼心機吧?這小姑可是連親姐姐也能下得去手的。

別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小心謹慎點準沒錯,這回只能借口自己肚了不餓遮掩過去了。

葉蔓籽看她只端著不動,似乎能猜到她在想什麼,她伸出手來隨意拈了一塊吃起來,口齒不清道︰「沒毒的,你放心吃好了。」

「大嫂,我看著她在桌上拿的,應沒問題。」葉蔓君也不怪林瓏多疑,她自己現在也是不敢輕易吃妹妹拿過來的東西,那上吐下瀉的滋味實在難受,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做樣子也拈了一塊吃起來,只是同樣吃得小心翼翼。

葉蔓籽看到這里,突然感到一陣委屈,她這回真的沒下毒,她們為何還這樣猜疑她?咬著下唇道︰「愛吃不吃,隨你們的便,反正我是枉做好人了。」

林瓏听到這里,知道無論如何硬著頭皮吃這糕點,「我也沒說不吃?這是小姑的一片心意,我這當大嫂的沒有不領的意思?」小心地拈起一塊在紅蓋頭下吃起來,味道還不錯。

葉蔓君看到林瓏吃了,這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贊賞地看了眼妹妹,總算是向好的方向發展了。

林瓏也真是肚子餓了,一盤份量不多的點心,她是全吃光了。

葉蔓君見狀,忙指揮侍女去將另外的吃食端進來。

吃了個半飽,林瓏這才拒絕再進食,她不想待會兒去蹲茅廁出洋相,所以只能止住自己的口月復之欲。

葉蔓君也沒有勉強,讓人把吃剩的端出去。

姑嫂幾人聊了起來打發時間。

外頭的天色暗了下來,喜宴正式開始,權美環隨夫婿進來引得不少人注目,人人都沒想到他們夫妻會到來。

葉鐘氏與葉明恂對視一眼,急忙上前去,這霍家前來做甚?這兒根本就沒人歡迎他們。

「還沒有恭喜襄陽侯夫婦今天娶媳婦呢。」霍堰笑道。

葉鐘氏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了一句,目光落在戴著面紗的權美環的身上,「霍夫人要不要除去面紗?」

「內子感染風寒,大夫吩咐不能吹風。」霍堰解釋。

權美環看了眼丈夫,也不想讓人看到她的這副尊容,在面紗下笑得很勉強道︰「請葉夫人多多包涵。」

葉鐘氏心下不悅,既然不舒服還過來做甚?不過面上又不好發作毀了自家婚宴,于是領著權美環到後院去。

權美環第一次感到離開霍堰的視線是這麼輕松,在與葉鐘氏到後院的路上,自然問起了林瓏的事情。

葉鐘氏也沒有隱瞞,一一回答了。

權美環道︰「她還小,有不懂的地方還請葉夫人多多包涵。」

葉鐘氏是知道眼前這女人在林瓏婚前時的所作所為,實在對她難生好感,「霍夫人不用擔心,她嫁進葉家來,我自然是拿她當女兒看待的,哪怕沒有親娘在身邊,她也能過得很好。」

這話權美環不知道如何去接,只能閉緊嘴巴。

權蕭氏看到女兒到來,忙讓權呂氏去將女兒喚來,看著她的面紗,不悅道︰「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權美環遮遮掩掩。

權蕭氏何等厲害的人,忙把女兒拉到一邊,掀起她的面紗看了起來,「他又打你?」

「娘,你別聲張,我不想讓人知道。」權美環忙把面紗拉下遮住臉面。

權蕭氏從來沒有這麼氣憤過,他霍堰是不是要與她權家做對?看到女兒那小聲哀求的樣子,她的氣不打一處來,「沒用的東西。」

「娘,我也不想這樣的。」權美環帶著哽咽的聲音道。

權蕭氏板著臉帶女兒回到人群中,在別人問起的時候,只說女兒感染了風寒,所以才會這樣的。

這喜宴權家人吃得極其不安心,包括葉鐘氏在內,這臨沂伯府實在太過份了,膈應人也不是這般?

權美環倒是心安理得多了,這是她女兒的喜宴,眼里還是有幾分喜悅的。

前方喜宴上,權衡找上霍堰,「女婿,你這樣做不覺得不妥嗎?」

霍堰道︰「老丈人,我這是為了美環著想,哪兒不妥了?」

權衡看他這裝無辜的樣子,頓時氣得胡子都歪了,故意將美環打成那樣,這不是在要脅權家嗎?真看不出來這女婿還是個狠角色。

霍堰心下冷冷一哼,老不死的老東西。

權衡拂袖而去,兩人鬧得相當不愉快。

葉旭堯在敬酒的時候看了看這兩人,著人暗中盯緊霍堰,不讓這人攪和了他的婚宴。

周圍的人都在不停地敬酒,他也一一接下,正打算待會兒借酒醉趕緊回去,也不知道林瓏那邊的情形如何?想到那群蜜蜂,他的臉色就是一沉。

這讓正想給他灌酒的人頓時拿著酒杯退到一邊去。

一桌一桌輪過去,待看到沈浩父子的時候,他笑了笑,特意上前,「招待不周,右副都御史大人與令公子多多包涵。」

沈浩原本以為葉旭堯不會給自己寄喜帖,哪知道他還是寄了過來,他也只能接下,全都察院收到喜帖的人都會來,他能不來嗎?

此刻只能違心地說一聲「恭喜」,並且祝新人白頭到老,百年好合。

葉旭堯一舉酒杯,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目光卻是看向另一邊的沈之良,很明顯他要听他的恭賀聲。

沈之良握著酒杯的手指一緊,這個男人太可惡了,特地給了他一張帖子,還讓他千萬一定要來,不然就是縮頭烏龜,他能不來這糟心的場合嗎?參加前未婚妻的婚禮,實在有夠難受的。

沈浩給兒子使了個眼色,要他勉為其難地說句「恭喜」,並且努了努眼,周圍看的人漸漸增多,他沒看到嗎?

沈之良這時侯才從牙齒縫里擠出聲音,「恭喜。」

葉旭堯這回臉上的笑容比何時都要燦爛,「多謝沈公子的祝福,我與妻子必定白首到老,不負你厚望。」

這樣一番話氣得沈之良險些要做出失儀的舉動,最後卻是死死地忍住,干盡杯中酒,看到葉旭堯那身刺眼的紅衣離開,這才感到胸腔中再度跳動起來。

沈浩知道兒子不甘心,在坐下時低聲道︰「這女人你該放下了,听到沒有?」

沈之良低低地「唔」了一聲,林瓏本來的夫婿是他啊,是他白白將機會讓給那姓葉的,越想越是要嘔血。

沈浩嘆息一聲,再度看了看葉旭堯那透著喜氣的新郎吉服,萬般皆是命啊,林瓏的命很好,能嫁給那樣的男人也算是她的造化,想到故去的林則,他心里的抵觸少了些許。

此刻坐在新床上的林瓏卻在焦急地等著她的良人,葉蔓君等人到前方出席喜宴,留在這兒的都是丫頭婆子。

突然,有人嚷道,下方的小橋處走水了。

她忙命一眾的丫頭僕婦下去救火,順便給她稟報。

林瓏不由得握緊手中的帕子,她不過是結個婚而已,有必要這麼給她添麻煩嗎?

正自煩躁間,听到有步聲進來,她忙坐穩,正因為眼楮能看到的東西有限,所以她的耳朵甚是靈敏。

那道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听來像是男人的,她希望是葉旭堯,被這紅蓋頭蓋了一整天,她早就忍到了極限,只是怕自己私自取下會有難听話傳出去,這才死死地忍住。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黑色的鞋子,她眼楮突然死死地盯著這鞋子看,在對方拿著秤桿正要挑起喜帕的時候,她身形一閃,避開了對方的秤桿。

忍到這時候她再也忍不住,首先厲喝一句,「你是何人?」並且自己將喜帕撩起,待看到來人的時候還錯愕了一下。「是你。」

葉旭凱把玩著手中的秤桿,掩下眼里的詫異,她是如何認出自己的?「你可是新娘,新郎都還沒來,自己就掀了紅蓋頭,果然符合你破落戶的身份,你們說是不是?」他朝四周喊了一聲。

頓時有人笑出聲來。

林瓏臉色一板,「你這是要來惹事?」

「我這可是光明正大地來鬧洞房,自古以來都有這規矩,莫不是你這麼小氣不許吧?」葉旭凱挑釁地笑道。

林瓏的拳頭握緊,若不是顧忌新嫁娘的面子,她早就一拳打過去了,這可惡的家伙。

「鬧洞房自然可以,但這挑喜帖的只能是我這新郎倌,二弟操之過急了。」葉旭堯氣場強大地走進新房,此刻一身紅衣的他頗有幾分讓人恐懼。

葉旭凱回頭正要狡辯幾句。

葉旭堯卻是一把提著他的後衣領不客氣地甩向匪鑒與匪石,「把他拖出去給我痛揍一頓,還有外面的人,一個也不能落了。」听到外面急匆匆的腳步聲,他臉色頓時一冷。

匪鑒與匪石立即領命,拖著葉旭凱就出去,順道揉揉手骨,該如何痛揍這個膽敢要掀他們主母紅蓋頭的家伙。

林瓏想要出去察看,葉旭堯忙攔住她,「讓他們管去,我們把婚禮的程序走完。」

林瓏這才意識到自己徑自掀了紅蓋頭的事情,臉色有幾分慌張。

葉旭堯將她鳳冠上的喜帕重新弄下來遮住她嬌美的容顏,然後扶著她坐回喜床上,轉頭大聲讓那不盡職的喜娘與侍女進來。

在喜娘念著吉祥話的聲音中,林瓏的喜帕被他挑了起來,紅燭中的她看到自己的良人,嬌羞地低垂下頭,這一刻,她真實地感覺到自己真的嫁給了他。

葉旭堯知道自己妻子長得漂亮,原來穿著新娘吉服的她是這般嬌美,眼也不眨地痴痴看著她。

喜娘輕咳一聲,把交杯酒端過來,請他們喝交杯酒。

葉旭堯揮手示意她們出去,這里有他即可。

喜娘不敢多說,立即就領著丫鬟出去,香椽與素紋對視一笑,最後把門房關上。

林瓏看到人如潮水般退下去,不知為何心情緊張起來,看向葉旭堯的時候臉色又紅了些許,「她們……」手指了指,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們喝交懷酒。」葉旭堯突然道。

林瓏忙點頭,伸手就要去拿酒杯。

葉旭堯一把按住她的手。

「怎麼了?」她不解地看著他,不是要喝交杯酒嗎?

他卻是在她錯愕的目光中,舉起酒杯,將杯中物全喝進嘴里,然後俯身向她,在她睜大眼楮之時,重重地堵上她的紅唇。

醇香的酒液被他過渡到她的嘴里,一時間,那香味四散,林瓏的鼻端也聞到酒香,人不禁也有幾分微醺,她的雙手攀上他的脖子,本來只是要喝酒,忙忙發展成一個火辣辣的吻。

來不及吞咽的酒液流到她的脖子,然後深入鎖骨處,冰涼感讓她的身子一顫,不禁抱他更緊。

過後,他低沉一笑,她臉色嬌紅,不滿地道︰「葉公子?」

這話一出,他臉上的笑容一收,「叫我什麼?」

兩人拜了天地,正式昭告天下結成正經夫妻,她還要這般見外地喚他。

林瓏吐了吐帶著酒香的舌頭,低低地喚了聲,「夫君。」

葉旭堯以前不知道夫君兩個字听來如此讓人舒適,他攬緊她,誘哄道︰「再叫一遍。」

「夫君。」

「再叫。」

「夫君。」

「……」

次數多了,她就不肯再開口,無論葉旭堯如何再要求,叫多了肉麻。

葉旭堯也沒再強迫她,如法炮制地再喝另一杯交杯酒時,他抱著她順勢倒向身後的大床內。

兩人越來越激情,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她感到身下不太平坦,遂道︰「床下有花生紅棗等物在……」

葉旭堯一個翻身將她抱到自己身上,然後將紅棗花生等物都甩到床下,來回幾次,床下都是紅棗花生之類寓意好的食物。

這來回幾次翻滾,兩人的身子緊帖,林瓏突然低低地吟哦了一聲,感覺越來越敏銳……

待床上清理干淨,葉旭堯也臉色漲紅起來,把她壓在自己身下,他撐著兩只手在她頭兩邊,撐起身子看她,「怕不怕?」

林瓏似听明白他在說什麼,又似不明白,最後竟是搖搖頭,回道︰「不怕。」

葉旭堯再度壓上她的身子之時,她知道這一次終究會有所不同,不再是淺嘗轍止的親熱,而是真刀真槍地動真格的。

在他噴著酒香的氣息在耳邊之時,她的身子顫了顫,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觸動向她襲來……

大紅的喜衣被甩到床下,漸漸散落地到處都是,見證著一對新人夫妻誕生神聖一刻的紅燭卻不能掩下自己的目光,只能嬌羞地看著那晃動的大床上兒童不宜的畫面,忠誠地將床上的雙影照成一個。

**一刻值千金,新婚夫妻自然恩愛異常。

惟獨那失意之人對月輕嘆,高志落寞地喝著酒,腿傷早已不痛了,可這心卻是痛得讓人難以安眠。

干盡杯中物,抬頭看著明月,「吳剛尚有嫦娥陪……」自己卻在這里喝悶酒,這境地差得也太多了。

尤其想到林瓏嬌美的身子被葉旭堯壓在身下的畫面,他頓時有幾分受不住地搖搖頭,把這些旖旎的畫面甩出腦海。

再度自斟自飲起來,他不後悔沒有把握住桂嬤嬤給他的機會,林瓏的不甘不願會更刺傷他的心,當個男人當成這樣,寧可不要。

「爺,夜深了,還是回去歇息吧。」一旁的小廝勸道,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在這喝悶酒有什麼意思?葉家也有送來喜帖,是他自個兒不要去的,唉,越想越覺得是筆爛賬。

終晶啄雁反被雁啄大概就是爺這樣的吧,他在心里月復誹著。

高志卻是轉頭看他,「桂嬤嬤的身後事辦好了沒有?」

「已經妥了,按爺的吩咐送她回鄉,並且給她的家人三百兩的撫恤銀子。」小廝盡職的回稟,為這事爺還落得貴妃娘娘一陣好罵。

高志沉吟道︰「她與我主僕一場,縱然有錯也是因過于愛護我,我給她體面發喪也算還了這主僕之義。」

人已去了,他也不能追究葉旭堯的行為,畢竟是他有虧在先,再度喝盡杯中酒,「舉杯消愁愁更愁……」

葉家喜宴散場,霍堰在離去的時候,不甚客氣地扯著權美環上馬車,這一幕看得權衡與權蕭氏這對老夫老妻相當的憤怒。

不少看到這一幕的貴婦人都竊竊私語,這臨沂伯夫人看來過得不太好。

權蕭氏在回程的路上少不得又要听丈夫一陣的埋怨聲,她此刻也在自我厭著。

「好了,老頭子,現在埋怨我有什麼用?」

「當初不讓美環改嫁不就好了,現在也能風風光光的,你看看現在都是什麼事?」

權蕭氏嘆息一聲,「我當初也是為了她好,哪曾想她會與霍堰過成這樣?」

權衡頓時板著臉不再吭聲。

葉鐘氏指揮著下人收拾殘局,總算將安份與不安份的人都送走了,回到院里的時候,沒看到丈夫的身影,「侯爺呢?」

「在洪姨娘那兒。」繡緞答道。

「這個該死的老東西。」葉鐘氏低聲罵了一句。

正要梳洗好歇下,簾外就傳來柏姨娘的哭聲,「太太,你快出來評評理,我的凱哥兒被人打了……」

「吵什麼吵?大喜的日子你是不是要觸我的楣頭?」葉鐘氏帶著怒意的聲音穿過厚重的門簾。

柏姨娘一愣,隨後就要大鬧,憑什麼她的兒子大喜自己兒子要被人打,「太太,婢妾不服,我的兒子也是侯爺的兒子,憑什麼有這差別待遇?」猛然地掀起門簾就要大鬧。

葉鐘氏神情緊繃,冷笑一聲,「這麼說你是不將我放在眼里了?」

「太太,婢妾不是這意思,只是你去看看凱哥兒被人打成豬頭,我這當娘的能不傷心嗎?你……」

葉鐘氏一個眼神指示,一旁的安嬤嬤一巴掌就打向柏姨娘,「你呀我的亂說一通,你這侍妾還懂不懂規矩了?這是在太太跟前,連個禮儀也沒有,成何體統?」

柏姨娘撫著自己的臉龐,怒瞪這個葉鐘氏的走狗,葉鐘氏到蘇州去時,她可是吃足了她的苦頭,如今這老太婆又要故伎重施,她哪里還要相讓?忙一頭撞過去,「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呀,你這個老不死的臭逼……」

「把她拉下去給我掌嘴。」葉鐘氏听她罵得難听,立即揮手道。

安嬤嬤得令立即就著人架住柏姨娘拉了下去,並且還把她的口用破布堵住,左右開弓打了起來。

葉鐘氏頭一陣疼痛,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很詭異,「把佟安順家與來福家給我喚進來。」

憶綿得令急忙下去喚人進來。

「還有去問問那個葉旭凱做了什麼好事挨打……」葉鐘氏又下了一道指示。

「這個大爺那邊的匪鑒過來回過話了。」繡緞道,在葉鐘氏的指示下,上前輕輕地耳語幾句。

葉鐘氏越听越惱火,「這小兔崽子,著實該打。」半晌,她壓下怒火,再度下達命令,「明兒新媳婦給翁姑敬茶,全程都給我看緊點,別讓人有機會做手腳生事端。」

「是,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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