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僕人看到自家主子臉色不豫,均都大氣不敢喘,尤其是幾個見識過主子冷厲無情的侍女都低垂著頭。
匪石與匪鑒在外忙碌了一天,自然不知道此刻林瓏在哪兒,忙給那群沒有長膽子的人使眼色,可惜沒人看到。
「我問你們人呢?」葉旭堯再度提高嗓音,他早上那會兒過來看著還好好的,而且她傷口還沒有愈合,這會兒能跑到哪里去?內心既焦急又煩躁。
「還不趕緊說。」匪石捅了捅那些個不敢吭聲的下人,真要惹得爺真個動怒才甘心?
其中一名侍女半抬起頭來看到匪石投遞過來的目光,這是爺的貼身小廝,一向在這院子里頗具威信,這時候才敢踏上前一步,低聲道︰「林姑娘搬到了隔壁的院子……」
葉旭堯聞言,濃眉擰成結,她搬什麼搬?
匪石見狀,忙再捅捅那侍女的腰,示意她趕緊把話說完。
「林姑娘跟太太說,她住在這兒不合適,本要家去,是太太攔下了,後來林姑娘說要換個院子,太太又應了,這才給林姑娘張羅著到了隔壁的客院去住……」
葉旭堯僅听一半,就抬腿大踏步地離去,表情冷得徹底,這小女人趁他不在居然敢這般胡來?他讓她搬了嗎?到底還是意難平。
匪鑒給匪石打了個手勢,急忙跟上前去。
匪石張望了一會兒,忙給一邊的三等小廝道︰「你趕緊抄路去客院,告訴林姑娘,說爺正過去,氣著呢,要她小心點說話,順著爺的脾氣捋,別硬著來,切記切記。」
那三等小廝點點頭,拔腿就跑,更是繞著葉旭堯抄了條彎路沒命地沖過去,一般來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匪石看到這長腿的小廝跑得沒影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回頭訓著這群同樣是下人的人,「一點眼界力都沒有,怪不得全是榆木腦袋,一輩子就是當三等下人的命……」
沒了葉旭堯的陰沉威壓在,一干人等都放松了些許,畢竟匪石又不是正兒八經的主子。
還是那最先說話的侍女道︰「林姑娘不讓說的……」
「你傻啊,暗地里偷偷跟主子稟告一句,能要了你的命?」匪石瞪大眼楮狠戳了她幾下腦門,「嚼舌根一個比一個厲害,正經用到時,卻一個比一個蠢……」
匪石遣去通風報信的那名小廝到達客院的時候,已經滿頭是汗了,哪知一進去看到林瓏還沒醒,只有林家姐弟倆在。
「林姑娘還沒醒嗎?」
林琦一听這急切的話,看了眼這猛抹汗的小廝,「有什麼事,與我說也一樣的。」
林棟沒吭聲。
那小廝也下敢真的喚醒林瓏,只好將事情跟林琦姐弟說了說。
「我就說怪了,怎麼這屋子換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林琦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揮退那名小廝,表示自己回頭就跟長姐說,那小廝仍有幾分疑慮地退了下去。
她回頭看了眼林棟,「你早上還在這兒,知道這事吧?」
「姐說不合適,男未婚女未嫁,她若這般不自重,誰還能看得起她?」林棟正經道,「我覺得姐沒說錯,這禮教還是得注意,免得別人在背後嚼舌根。」
「我說你的書都讀到哪兒去了?」林琦上前一把拉住弟弟的手臂,「一點氣都不通,迂腐至極,走,我們現在裝著樣子到廚房去。」
「去干嘛?」林棟不願走,這二姐越的不像話,但長幼有序,他不敢說這話。
林琦還是猛拉著他出去,瞄了瞄那回廊,看到未來姐夫那一身標志性的白衣隱約出現,動作更快地拉著親弟離開,「你不給點機會他們倆人獨處,這未來姐夫能更歡喜姐嗎?再說姐現在拂了他的好意,還不得惱?你看他像性子好的人嗎?得了,現在听我的沒錯,我們就借著煎藥的名義把這里讓給未來姐夫……」
林棟覺得這二姐怎麼這樣?姑娘家家的不遵禮教傳出去像話嗎?「不行……」
「我說行就行,好了,棟哥兒,你現在可不能壞了姐的姻緣。」林琦把話說重了。
林棟還是有疑慮,「二姐,我們還沒跟姐提呢?若是未來姐夫真個遷怒于她怎麼辦?」
林琦忍不住地戳了一下他的腦門,「我看你讀書都快讀傻了,姐不還睡著嘛?你讓未來姐夫找誰撒氣去啊?」
林棟想想也是這道理,不過實在不太能接受林琦的歪論,但瘦弱的他還是被有力的林琦給拖走了。
葉旭堯的步子在出了自家院子的時候就放緩了,刻意給人機會向林瓏通風報信,實在不想听到她的嘴里說出不討喜的話,瞥了一眼那以為他沒看到到的身影,鼻子冷哼一聲。
匪鑒听聞,暗暗模模鼻子,不知道林姑娘可有听進去?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看來主子是有意給林姑娘在這內宅建立地位,不然絕不會縱容他們這麼干?偷偷揣摩主子的心思。
葉旭堯氣哼哼地邁進屋里的時候,沒有意外沒看到一個人,重重地將門簾掀開,正要不假顏色地說上幾句時,卻看到那床上側睡的佳人時噤了聲。
匪鑒在後面瞄了瞄,林姑娘睡著了?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再瞄了瞄自家主子的神色,這會兒不得不朝林瓏豎了個大拇指,還是林姑娘高,真高。
甭管真睡假睡,主子這會兒都找不了她的碴,他暗地里動作極輕地退了出去,盡職地守在門外,不讓人靠近,給自家主子制造一親芳澤的機會。
葉旭堯氣沖沖地過來,看到此景只能暗自生著悶氣,一個箭步沖上前,想要捏著她的鼻子,看她還睡不睡?那手卻在靠近她的鼻子時,頓了頓,改為輕撫她因睡覺而微微泛紅的臉蛋,這氣色比昨兒是好了千倍萬倍。
林瓏似貓兒般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那無意識的動作燎撥他的心,頓覺前所未有的口干舌躁,他忙抽回手,沖到一邊的桌子上,猛灌了一口冷茶,好一會兒後,這才壓**內不太熟悉的躁熱。
失去了他的大掌撫摩,林瓏皺了皺柳眉,想要翻個身子。
回過頭來的葉旭堯正好看到她這個動作,怕她壓到還沒好的傷口,忙又過去阻止她翻身,幾乎是半抱著她的身子。
林瓏下意識地靠近他,他微一低頭,看到她的領口打開了一個小縫,從他的角度看下去,隱約可見到湖水藍的兜兒,這會兒想要不臉紅舌躁都難,耳根子更是早已紅透。
他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睡顏,嫣紅的嘴唇近在咫尺,並且微微張開,就像在故意誘惑他,而一向不喜歡這種誘惑覺得髒的他,此刻卻是難以抵擋來自她的魅力,頓時什麼禮教,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都在這半張的嫣紅嘴唇面前不值得一曬。
身隨心動,他低下頭想要親近那紅唇,帶著幾分虔誠的味道,他的唇在輕輕貼近她的紅唇。
林瓏的眼睫毛眨了眨,扇了好幾下,竟是悄然掀開,一副要醒來的樣子。
葉旭堯大腦再度「轟」的一聲,極快速地抬頭離開她的唇,松開環住她的手。
林瓏睜開眼楮,好一會兒才看清那一臉正經坐在她床沿的男人,只看到男人的臉色頗為冷肅,正思索間,耳中听到他清冷地問道︰「傷口還疼嗎?」
定定地看了會兒他俊美的容顏,這是受傷之後,她第一次見他,半晌,她掙扎地想要坐起來,趴著難受。
葉旭堯傾身向前扶她坐好,看她手腳略有些僵硬,八成側睡時間過久,發麻了,遂親自動手給她揉捏一下。
「我自己來。」她不習慣被男子這樣踫觸,更何況與禮教不符,她這般住在這里已是不妥,這會兒更不希望再添流言,急忙想要自己疏通不暢的血液。
「你怕你的傷好不了,是不是?」他沒好氣地道。
果然,林瓏的小臉一皺,很明顯是剛才動作過急,牽扯到背後仍沒有愈合的傷口,「嘶」了一聲。
葉旭堯罵了一句,「活該。」
林瓏斜睨他一眼,「我又沒求你,自個兒來。」
「你怎麼來?」他瞪她一眼,看到她的手腳不再僵硬後,不顧禮數的抱著她想要掀起她的褻衣查看一下她的傷口,莫不是又裂開滲血了吧?
「葉旭堯。」林瓏忙連名帶姓地喚他,臉色更是通紅不已,扭捏著身子想要阻止他逾矩的行為,「喚我二娘或者侍女進來……」
「用不著。」他干脆涼涼地拒絕掉她的提議,他們都要是夫妻了,她還這般見外實在讓他氣惱,如果說是故意做親近的動作不妥當,可她現在受傷,他身為未婚夫看一下傷口又怎麼了?
說這一會兒話的時間,他的大手已掀開她的里衣,看到紗布並沒有異樣,這表明她的傷口恢復得不錯,沒因她粗魯的動作而裂開,仔細觀查了一會兒,方才松了一口氣。
後背涼涼的,但林瓏卻覺得快要冒火了,正要不顧傷勢反抗他逾禮的行為,感覺到里衣被他放下來遮住那後背,這才停下了想要反抗他的動作,兩手尷尬地抵在他的胸膛上。
葉旭堯似沒有感覺到她的動作,給她將衣角拉齊整,身體往後一傾,兩手改為撐在她身體兩側的床面上,看似沒踫著她,可氣息相近的他們動作頗為曖昧。
林瓏急急收回雙手垂在身體兩邊,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想要拉開與他的距離。
他看了看那雙粉色的手,更往前進一步,一雙黑白分明的眸緊盯著她泛紅的臉蛋看,「為什麼要搬到這兒來?」
聲音听來頗為輕柔,林瓏卻是听出不同的味兒來,他的不悅在每一個字里都有體現,一提起這茬,她就咬著下嘴唇瞪視著他,「你留我在你的寢室里像什麼樣子?」
醒來時,她就看出了那房間不是待客用的,這才堅持向葉鐘氏表示要不她回去要不就換房間。
「反正你將來也要與我同住一屋,這有什麼不妥?」他冷哼道,不過是遲早的問題罷了,提前一點時間,他沒覺得不妥。
林瓏的臉又紅透了,想到兩人還會有更親近的行為,不由得臉又如火燒,悶聲道︰「將來是將來,現在是現在,你還沒有正式下聘給我,我就……就待在你的屋里,這傳出去,你有為我著想嗎?」兩眼控訴地看著他,「你倒是無所謂,這世道本來就對你們男人寬容許多,我們女子卻是諸多禁忌,這不行那不行的,就怕閨譽有了丁點損傷,往後在人前抬不起頭來做人。」語氣听來似不滿,卻帶了幾許情人間特有的撒嬌意味,「你娘見著這樣,她會怎麼想我?只怕以為我婚前就要……就要……」一些不合禮數的詞語,她實在說不出口。
咬著下嘴唇的她看起來頗為委屈,也帶了幾分倔強。
本來一提起這茬就不悅的葉旭堯卻是難以再生她的氣,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勸慰她道︰「這事是我思慮不周。」本以為留她下來是要樹立她的地位,沒想到她這麼抵觸,既然如此,他也沒有必要強迫她。
「我娘沒有往壞處想,她要指責也先是指責我,不會將箭口對準你,放心吧。」
林瓏听到這里,方才松開下嘴唇,顧慮葉鐘氏的觀感是其一,其二就是怕有人前來探病,看見了影響不好。
看到她又抬起頭來,兩人的氣息更近了一些,噴出來的氣息對方都能聞得到,兩眼都看著彼此,男女彼此間的誘惑力在擴張著。
正所謂花不醉人人自醉,天性如此,葉旭堯再度情不自禁地低頭靠近她的紅唇,林瓏想要拒絕,卻受本能的驅使紅著臉悄然閉上眼楮,就讓她也大膽一次,這人好歹是她的未來夫婿,她在心里建設著。
就在兩唇相近的時候,綠姨娘在外面的匆匆的腳步聲傳了進來。
林瓏猛然睜大眼楮,真是差點受到他的誘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忙兩手推拒,「我二娘就要進來了,你快點離開點……」
葉旭堯卻是不听她的,沒有親上去,也沒有讓開,只是維持原有的姿勢。
「葉旭堯,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二娘真的要進來了,你快點讓開……」
「瓏姐兒醒了嗎?」
綠姨娘的聲音漸近,很快,她就掀簾子進來,只是看到床邊的兩人頓時呆怔在原地。
林瓏半靠在床頭上,葉旭堯清冷地坐在床邊的雕花圓凳上,兩人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妥,可她為什麼有一種打擾到什麼好事的錯覺,尤其是葉旭堯看過來的目光頗為暗沉,隱有惱怒。
林瓏輕咳了一聲,瞪了眼葉旭堯,努力笑得自然道︰「二娘,這麼急有什麼事?」
「哦哦,你醒了。」綠姨娘這才憶起自己急忙進來的原因,想了想這事沒有必要隱瞞葉旭堯,遂皺眉道︰「瓏姐兒,佘姨娘有話要與你說。」
佘姨娘說的話她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卻又有幾分相信,最後拿捏不住,只好將佘姨娘帶進來讓她單獨與林瓏細說。
葉旭堯沒有吭聲,不過他就算不說話坐在那兒也是頗為駭人。
佘姨娘進來後,給他行禮也是打著冷顫,這人八成是那位葉家長孫,果然長得一表人才,氣勢更是嚇人。
林瓏看出佘姨娘的不自在,轉頭看向那渾身散發冷氣的男人,開口道︰「這是林瓊的生母,林瓊,你知道吧……」
「就是要害你的所謂幕後真凶。」葉旭堯能記住林瓊的名字,也是因為這案子,要不然就算他見過她,也是記不住的。
林瓏一听這話,就知道他心中另有計較,遂點了點頭。
佘姨娘一听到女兒的名字,哪里還顧得怕?趕緊擺手道︰「真不是我們瓊姐兒,我不敢說她是無辜的,但真正主使她的是另有其人……」
急忙將女兒與親弟的話一五一十道出來,最後抹淚道︰「這事真不是我們瓊姐兒一人惹出來的,她只是太蠢被人當槍使又背黑鍋……」
林瓏沒有說話安慰佘姨娘,畢竟當母親的說話偏向女兒是正常的,但她心里清楚,這林瓊絕對不會是無辜的,她想要害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天要黑了,佘姨娘先回去吧,不然二叔父知曉,怕是又一頓好打。」她面無表情地道。
佘姨娘看到她的冷臉,頓覺背後一涼,林瓏絕對不會再寬恕女兒了,兩手揪緊衣領,頗覺得喘不過氣來,「瓏姐兒,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葉旭堯不耐煩听她說這些悲情又討饒的話,朝綠姨娘看了一眼。
綠姨娘頓時會悟,半拉半扯地將佘姨娘弄出去。
葉旭堯看到晃動的簾子平穩下來,轉頭看向林瓏,「你別想那麼多,安心養傷才是正道……」
「你怎麼想的?」林瓏突然問他,想听听他的意思。
「她們害了你,自然要繩之以法。」葉旭堯不帶半分感情地道,哪怕之前那人還在他母親那兒討好,還是他葉某人有可能的未婚妻人選。
林瓏一听就听出味道來,她們,這詞表明葉旭堯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這麼說來我的懷疑沒有錯,林琳也有一份。」
「這個世上要做到天衣無縫從來不容易,她自以為聰明,實則蠢笨透頂。」葉旭堯無情地批評著,「此刻她只怕已經被抓到牢里去了。」
听著他批評自家姐妹,她本來要著惱才是,不知為何卻是嘴角止不住地上揚,猛然拉住他的手,「這事先放著,讓我好好想想。」
還有什麼好想的?葉旭堯本想這樣答一句,最後卻是改了一句,「隨你。」
她的顧慮他都知道,也罷,為了她,有些原則也是可以放一放的。
林瓏得到想要的答案,正待松開他的手,他卻反而握緊她的手,在綠姨娘再轉進來前,彎腰雙唇刷過她嫣紅的嘴唇。
清涼的感覺一閃而過,她不由得睜圓了一雙剪水秋瞳,伸手輕撫著自己的唇,猛然看進沉穩的雙瞳。
「瓏姐兒,佘姨娘已經回去了。」
綠姨娘再進來的時候,兩人還坐在原位,林瓏的手快速垂下,她左看看右看看,是不是她又破壞了什麼?
這回輪到葉旭堯輕咳一聲,站起身來,「我有事先去辦,你且安心在此住著,我過會兒再來看你。」說完,沒待林瓏回話,越過綠姨娘徑直往外而去。
林瓏看著他的背影,下意識地舌忝過自己的雙唇,似乎還有他那一掃而過地清涼味道。
「瓏姐兒?」綠姨娘連喚數聲。
「哦?」林瓏回神看向綠姨娘。
綠姨娘怕她臉皮薄,所以也沒拿葉旭堯來打趣她,而是討論起林家那兩女的事情。
果如葉旭堯所說,此時的林家三房亂成一團,就算林琳被生母關了禁閉,也改變不了她要被帶到牢里的事實,這會兒她是再也笑不出來,兩手伸向母親,「娘,娘,我不要到牢里去……放開我,我沒做過害人的事情……」
「琳姐兒,琳姐兒……」
林余氏握緊女兒的手,最後卻是不得不松開,看到女兒被人帶走,她哭著倒在地上,一時間沒有了想法。
林玫急忙過去扶住母親,勸慰起來,再看了看被帶著離開的長姐,慶幸著自己最終懸崖勒馬,沒有摻和這事,不然只怕現在也要到牢里去,一旦進了那里,她的閨譽還將存在?
一想到這,她渾身打了個冷顫。
林琳從來沒像這一刻一樣恐懼,那些衙差根本就不憐香惜玉,她被推著走步子踉蹌著進牢房,還是與林瓊同一間。
听著鎖落閘的聲音,她才回過味兒來,忙沖過去抓著木柱子,「放了我,放了我,我是無辜的——」
林瓊一听無辜兩個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抓著林琳的頭發,不顧她呼疼的聲音,左右開弓狠狠扇了兩巴掌。
「你做什麼?啊——你這個賤貨,作死啊?」林琳顧不上裝清高,發出尖銳的叫聲罵著林瓊。
「你無辜?那全天下就沒有無辜的人?」林瓊朝她的臉連呸幾口口水,「你一肚子壞水,裝什麼裝?」
「你個賤貨。」
林琳反抗地推了一把林瓊,趁她不慎倒地,騎到她的身上,狠狠的扇她的巴掌,「我讓你打我?朝我吐口水?啊?你這個賤蹄子,姨娘生的果然沒有一個好玩意兒——」
曾經結盟要進襄陽侯府的林家姐妹在這一刻徹底翻臉,不再留情地對付彼此。
林瓊很快翻身,腥紅著雙眼看向林琳,「你敢說你沒有害瓏姐兒?你指天發誓說你沒有這樣做?」
「我,我……」林琳想要否認,張了口半天卻是說不出來,說出違心的誓言,老天真會下一道雷霹死她。
「你說不出話來吧?琳堂姐,你這個虛偽又奸詐的小人,想要將一切罪名都推到我的身上,想錯你的心。」
林瓊不依不饒地又上前抓她頭發打起來。
這樣丑陋的一幕落到了暗處的林剛與林創兄弟倆的眼里,他們原本還氣沖沖地想要找鄭巡撫問清楚,一個林瓊就罷了,那是庶出,沒人在意,可林琳是林創的嫡長女,出了這事,林家這一支將徹底抬不起頭來。
林創一直堅信女兒是無辜的,她沒有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還陰暗地想著這是林瓏變相的報復,只因當時他的妻室攔住林白氏去相救,正要指責鄭巡撫貪贓枉法冤枉好人。
他雖是秀才,但老爹好歹也曾是正一品大員,在京里也識得一些達官貴人的,了不起他就去找他爹昔日的同僚,非要給長女洗罪不可。
哪里知道,被帶到這里听了半天牆角,真相是這樣的丑陋不堪,自己的嫡長女真的做下這等事情來,當即拂袖而去,「我就當沒生過她。」
林剛的表情也十分難看,不但姐妹互相指責,還有一樣樣的證據無可辯駁,他連臥床養病也沒了心思,三弟那不過是氣話,他了解林創,死要面子的他是寧可林琳死了,也不會讓她真個成為待罪之身。
「林二老爺可都听清楚了?」
听著衙差的問話,林剛一陣氣惱,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回一句話同樣轉身離去。
「我呸!」那衙差在背後吐了口口水道,「還以為是當年他爹當大官的時候?現在早就今時不同往日。養出了這麼個玩意兒,還好意思瞧不起老子……」
葉家蘇州別院,書房里,葉旭堯正看著卷宗,看到匪鑒閃身進來,放下手中的卷宗,「都辦妥了?」
「按爺的吩咐,讓他們听了壁角,果然那兩女真個互相推搡指責不已……」
葉旭堯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他沒有興趣听這些個骯髒事,依他的本意是直接判刑即可,讓林剛與林創去听壁角不過是林瓏的主意,她的想法也好猜,無非就是想讓倆叔父弄清楚狀況,別打著無辜的旗號亂嚷嚷。
匪鑒立馬閉嘴不再提,這些個丑事無論是听還是說,都是讓人鄙夷的,「爺,撫台大人讓小的來問一問,您是什麼意思?這案子打算如何結了?」
「先壓著。」他道,再度低頭看起了邸報。
匪鑒也猜不準自家主子這是什麼意思,但不妨礙他執行命令,「那小的就這樣回報撫台大人。」
天色擦黑之時,林琦才拉著林棟返回林瓏養傷的病房,一進去,看到綠姨娘在坐,左右眸巡也沒再看到葉旭堯,「未來姐夫呢?」
林瓏猛地抬眼看她,笑得令她的里很是發毛,「你知道他來過?」
「沒……」
「有。」
姐弟二人一人一個答案。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林瓏加重語氣問道。
林琦瞪了一眼壞事的林棟,沒再堅持,「有啦,不過那會兒我正急著去給你煎藥,所以才離開的……」
「原來是這樣啊。」林瓏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得越發溫和,朝她招招手,︰「過來姐這兒,讓我好好獎勵獎勵你。」
「我看不用了……」林琦忙擺手。
「要的。」
林琦一副哭喪著臉地邁開步子,走向長姐,求救地看向綠姨娘。
綠姨娘朝她攤攤手,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姐?」林琦就差哭出來了。
林瓏看到小妹懇求地看著她,並沒有心軟,猛然出手掐住她的耳朵,「我讓你賣姐求榮,連棟弟也要帶壞,說,下回還敢不敢?」
「不敢了,真不敢了……姐,快松手,疼啊……」林琦這回真的飆出兩滴淚來。
林瓏這才松開手,看著她捂住耳朵的樣子,既好笑又心疼,「好了,我正病著呢,哪真有使勁?別裝模作樣了。」看向上前來臉色訕紅的小弟,「棟弟,下回別听她的歪理,除了這些,她還會什麼?」
「你偏心。」林琦不滿地說了一句,在長姐一個眼神使過來,這才閉緊嘴巴。
林棟尷尬地笑了笑,「二姐也是為了姐好。」
這話既對也不對,林瓏是知道她這妹妹的稟性,最終目的還是為了自己。
「對了,把賬冊拿來給我看看。」林瓏這兩天都在養傷,哪有可能不記掛店里的生意?
林琦不敢再廢話,趕緊去拿賬冊過來打開給長姐看,「我可先說好了,我沒有貪墨銀子,這賬都記在這兒呢,是南叔記的……」
林瓏斜瞟了她一眼,「我當然知道是南叔記的,難不成還是你?」低頭審視了一番賬簿,一條條記得很清楚,默算了一下,與小妹算的相差無已。看了看那數值,一天下來,大概也有六七十兩的淨賺,表明生意十分穩健,她也就放下心來。
「豐盛德那邊的生意如何?」
「不太好,看他們拍烏蠅我就高興。」
林琦說這話時幾乎是手舞足蹈的。
「過兩天,我就去買幾個下人回來教教。」綠姨娘突然道,「重點是要買幾個乖巧听話手腳伶俐的婢女,侯夫人與我的意思都是將婚事定在秋天,這樣一來日子有點趕,你出閣總不能連個自己人都沒有?不但惹笑話還讓人瞧不起。」
「姨娘看著辦吧。」林瓏點點頭。
林剛新宅里,林創在屋里來回地踱著步,打罵妻子無濟于事,內心一陣心繁意亂。
林剛停下吸煙的動作,「依我看,還是听我的吧。」
林創仍然抿緊唇不吭聲。
「三弟,解鈴還須系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