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三千,篡心皇後 【209】凌瀾,你瘋了?

作者 ︰ 素子花殤

路邊的枝干依舊不時撞上白馬上的男人,甚至有殷紅自他薄薄的唇邊溢出,他都沒有發現。

只一邊試圖截下那匹馬,一邊試圖跟女子說話。

「蔚景,別走,我可以解釋!」

蔚景長如蝶翼的眼睫微微一顫,顛簸前行中,她緩緩轉過頭,看向說話的男人。

男人早已狼狽不堪,可看到她終于回頭,眸光卻是熒然一亮,「蔚景……罘」

他的話沒有說完,下一瞬,就看到女子伸手探進自己寬大的袍袖中掏出了一個東西。

映著林間斑駁跳躍的陽光,那東西閃著刺眼的寒芒。

是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口上還有斑斑殷紅欹。

男人眼波一動,卻毫不退縮,依舊緊跟身側,也依舊跟影君傲痴纏打斗想要奪過韁繩。

女子毫不猶豫地揚起了手,匕首在空中帶出一道幽蘭的冷光,重重落下。

男人依舊不避不躲,鳳眸熾烈暗沉深絞在她的臉上。

有溫熱噴濺,濺落在他的手背上。

只灼熱,沒有痛感。

男人臉色一變,身側黑馬痛苦嘶鳴,下一瞬,便如同月兌了韁一般發瘋狂奔,頃刻就將他拋在了後面。

也就是到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那個女人的目標不是他,而是馬。

她將匕首刺向了馬背,讓馬兒吃痛瘋癲。

這個瘋女人!

緊緊抿著薄唇,他望著絕塵而去的馬兒,瞳孔倏地一斂,飛身而起,腳在馬背上一點,借力朝前踏風而行。

這廂影君傲一手拉著韁繩,一手箍著蔚景,任烈馬狂奔。

剛才這個女人的舉措不僅讓凌瀾震驚,其實他也震驚了。

說實在的,他也沒有想到她會決絕至此。

要不是他也在馬上,要不是他可以護她周全,他真覺得這個女人是個瘋子。

然,他很快就發現,瘋子又豈止是她一人?

還有一個人比這個女人更瘋狂。

如果不是他反應快,如果不是他及時拉住韁繩,如果這馬兒不是跟隨他多年的老朋友,如果它不能及時停下來,那麼此刻突然落在他們前面,站在路中間的男人絕對會被撞飛或者踩死。

一瞬是多久?

或許就是男人翩然落下,他緊急拉韁,馬兒嘶鳴生生剎住,而男人跟馬兒撩得老高的前蹄不到咫尺的時間。

這個男人竟然就這樣用自己的身子攔在了瘋癲的馬兒前面。

「凌瀾,你瘋了?」

女子沒有開口,他卻禁不住勃然大怒。

勃怒的心情很復雜。

或許是因為男人的果勇,讓他怕了,怕懷里的這個女人再次動搖;

也或許是因為馬兒差點踩死了男人,如果男人死了,這個女人會內疚一輩子,也記得男人一輩子;

又或許是在男人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同樣為這個女人瘋狂的自己。

也就是到這時,他才驚覺,原來,就算再多的心情,都只是因為跟懷里的這個女人有關。

而相對于他的激動,女人似乎平靜許多,應該說完全沉靜。

就連如此驚險的一幕也未能讓女子的臉色有一絲異樣。

這般,他倒有些吃不透了。

「讓開!沒看到甜海不願意嗎?你為何非要強迫人家?」

他轉眸看向樹樁一般立在前面的男人。

他最討厭這個男人霸道專橫的模樣了,特別是在懷中女子面前。

不管這個女子的心思怎樣,不管這個男人行為有多極端,今日,他必不放手。

他問過她,甜海,若我帶你沖出去,你敢不敢隨?她說,只要你帶,我就敢隨,不是嗎?

他問過她,回嘯影山莊,你願意嗎?她說,好,不是嗎?

今日,他一定要帶她離開。

「讓開,听到沒有?」他厲聲呵斥男人,也同時更緊地箍住懷中女人。

不是怕她反悔,而是他需要她的支撐。

僅憑一股心火強撐著,他深知,再這樣耗下去,他怕他會倒掉,其實,他已經快堅持不下去了,就連一聲簡單的厲吼,都像是要拼盡全力一般。

男人沒有理他,鳳眸粘稠,只膠在蔚景的臉上。

「下來!」男人同樣厲聲,只不過不是對他,而是對他懷里的女人。

看吧,又來了。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

如此專橫霸道的模樣,讓他恍然覺得與剛剛那個跟他打斗時,低聲下氣說,‘蔚景,別走,我可以解釋的男人’不是一個人。

憑什麼?

他不是要跟她解釋嗎?

解釋呢?

解釋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他人在哪里?

雖然他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了什麼不在,但是,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這個女人今早的表現他看在眼里,她不對,她情緒不對,她甚至還哭了。

他知道,肯定跟這個男人有關。

雖然他很想知道她的一切,對,一切,所以,她在相府,他安排了蘭竹,她在皇宮,他安排了其他人,目的只是想要知道她的所有消息,好的、不好的消息,但是,他不想勉強她,一絲一毫都不想勉強了去,更不想再次去揭開她的傷。

所以,她不主動跟他說,他便也不主動問。

他唯一慶幸的是,他在,在她最絕望的時候,他在她身邊。

早上她問他去了哪里?他說晨練。

其實,他走了。

他一宿未眠,做了這個決定,他決定放手,決定成全,只要她平安,只要她幸福。

他其實已經打馬出了村,一路的糾結只有他自己知道。

終究敵不過心中的不舍,他回來了,他給自己的理由是,她的眼楮還沒好,他不能走,要走也得等她的眼楮好了再走。

其實,他自己心知肚明,理由只是理由,只是他給自己的一個借口。

不過,幸虧他回來了。

如果他沒回來,如果他沒回……

他不敢想。

而那樣的時候,這個女人在經歷那樣生不如死的折磨的時候,這個男人呢,又在哪里?

既然最需要的時候不在,現在又有什麼資格用這樣命令的口氣強迫于她?

就因為她用匕首刺在了馬背上只為了甩掉他嗎?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討厭這樣的他。

張嘴,正欲駁斥回去,手背卻是一熱,是女子捏了他的手,他微微一怔,噤了聲。

凌瀾瞳孔一縮,眸光揚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絕美的唇邊越抿越緊,最後只成了一條冰冷的直線。

「下來!」他再次重復了一遍。

他以為女人又要無視,出乎意料的,她竟徐徐抬起眼梢,與他對視了過來。

「能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嗎?」

女人清冷地看著他,同樣清冷地開口。

這是今日她說的第四句話。

他記得第一句是回答他問的關于眼楮幾時好的問題,她說,幾時好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急事要辦,還請借過!

第二句是她質問他,為何他有急事就是急事,他們有急事,他卻要這般?

第三句是他問她有何急事,她說,去嘯影山莊,跟影君傲一起去嘯影山莊。

如今這是第四句。

句句都是要離開,是嗎?

句句都不離影君傲,是嗎?

「如果我不呢?」心里氣,眼里痛,他的面上卻輕輕笑開。

「如果我不高抬貴手呢?你,你們,又打算怎麼樣?」他看著她,唇角的笑容越發濃烈。

可能是正好站在枝杈縫隙間的一抹強光下面,讓他的眼底一覽無余,無余到能清晰地看到那雙深邃的眸子里,隱隱透出的血絲。

「夠了嗎?」蔚景驟然開口,直直對上他的眼,「凌瀾,你夠了沒有?」

「夠了的人是你!」凌瀾沉聲將她的話打斷。

片刻的死靜,她沒說話,他也沒有說話。

他凝著她,她也看著他,只不過她的眸底沉寂似海,而他的鳳眸逆光,流轉著萬千光華。

他搖頭,輕輕笑︰「蔚景,這不是你,你不應該是這樣!」

蔚景只看著他。

「我知道你看到了什麼,我也說過,我可以解釋,你又何必拿另一個男人來如此氣我?你跟影君傲之間發生了什麼,我現在不予你們計較,只要你下來,跟我回去!」

凌瀾眼角的笑意還未斂去,眸底暗沉的冰冷卻是慢慢聚集。

蔚景依舊是看著他,靜靜地看著他,而她身後的影君傲一听這話,卻是氣不打一處自來。

什麼叫你跟影君傲之間發生了什麼?

「凌瀾,你……」影君傲的話未說完,蔚景再次握了一下他的手,他便止了住。

引著影君傲的手,搭扶在馬背上,蔚景緩緩下了馬。

影君傲一怔,震驚和沉痛的神色糾結在眸子里,「甜海」

終究還是動搖了是嗎?

終究還是決定跟這個男人回去了是嗎?

縱有千般不甘,萬般不解,他卻還是不想強迫了于她。

如果,如果這就是她的決定、她的選擇。

他……還能說什麼?

蔚景從馬上下來,緩緩走向攔在前面的男人。

凌瀾看著她,看著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因為身上穿著影君傲的袍子,又大又長,拖在地上,她走得慢而艱難。

「將袍子還給別人!」毋庸置疑的語氣,他朝她伸出手。

蔚景忽然停了下來。

他以為她是要月兌下袍子,沒有,她只是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站定,沒有動。

他怔了怔,依舊朝她伸著手。

蔚景垂眸,看向他的那只手,那只無數次這樣伸過給她的手,陽光下,五指淨長、骨節分明。

徐徐抬眸,她再次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一身如雪的白衣多處被鉤掛扯破,片片襤褸碎布垂掛輕曳,原本冠玉的臉上也有好幾道血色劃痕,唇角亦是,一泓殷紅妍艷刺目。

「是誰給了你這樣的自信?」她望著他,一字一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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