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我這心總是莫名的疼,墨許想了許多法子,也總不見效。見他總是蹙眉,我只好一遍又一遍用手撫平他的眉。
我承認我是享受的。至少,這些天,他是擔心我的。想到這里,我的心,又是一陣抽搐。
每每到了晚上,我便躺在床上,細數自己的年歲,數著數著,也就睡著了。
我總是這樣,夜晚睡不著,白日睡不醒。
「阿左姑娘,醒醒。」又是被木戈喚醒,抬頭看了看天,晌午時分。
木戈是墨許帶過來的服侍我的丫頭,開始的時候,木戈總是要叫我娘娘,直到雲歌進了門,成了墨許的妃子,我便不讓她這麼叫了,我自有我的尊嚴。
望向窗外,一大片的陽光灑在了院子里,我覺著,我還是出去走走。
木戈見我起身,想要伸手扶我,我想了想,還是把手給了她。畢竟,我這身子也確實吃不消了。
慢慢的挪著腳步,我暗自苦惱,我這身子,該不會撐不了多久了吧。
世事無常。
陽光灑在身上真好,這又讓我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時候墨許總會陪在我身邊和我一起曬太陽,抬起頭,總能見他望著我,眼里,滿是愛意,我看得真真切切,我發誓。♀
「姐姐,你今天好興致。」听著聲音我就知道是誰,依著我以前的性子是不打算回頭的,可是以前是有墨許寵著,如今,又還剩下什麼性子呢?
「給娘娘請安。」我話音剛落,雲歌忙不迭的扶起我。
「姐姐,你看你,身子這麼單薄,還行什麼禮。」話雖如此,我還是看見了她眼角的得意。
罷了罷了,她早就可以得意了,我還能計較什麼呢。墨許和雲歌成親的那一日,我白了頭,其實我心里也是不解的,縱然我愛墨許愛得深,也不至于此。況且,像墨許那樣的人物,我心里早是有準備的。
「姐姐,我來是要告訴你,我懷孕了。」還未等我反應過來說些祝福的話,我便看不見陽光了,我這身子,果真有些矯情。
我睡著了,做了一場美夢,夢到墨許和我回到了從前。
其實我是听到了的,墨許叫我醒過去,好好待在他身邊,可我大抵是太久沒听到這樣好听的話,加上夢中有溫柔的墨許,終是不肯醒來。
墨許每天都會來看我,每次都會帶來不同的醫仙,每個醫仙都只是說我心血不足。直到最後一個醫仙言了一語,把我從夢中驚醒。醫仙說我懷孕兩個月。
我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本打算就這樣拖著身子也自是撐不了幾日,如此我便了卻這些瑣事。♀人這一閉眼,去喝下忘情水,便可重新來過。可如今,這孩子又將我和墨許聯系了起來。
我睜開眼,對上了墨許的眼神,我看得出來,他的眼里閃動著光。也不知這光是因為我肚子里的孩子,還是因為雲歌肚子里的孩子。
我搖了搖頭,什麼時候,我也變得這麼喜妒了。重新閉上眼,我不想看見墨許,因為墨許如今是別人的。
晚上木戈來的時候,我正在看一本書,我不知道墨許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因為一閉眼,竟又睡著了。
「阿左姑娘,恭喜你。」我朝著她一笑,木戈還是很盡心盡力照顧我的,只是苦了她了,我這主子不能回報她些什麼。
日子竟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去了兩個月,再過半月,是仙帝的生辰。這幾日,宮里的仙娥們都變得很忙,連木戈,也總是不見她身影。
我用手撫上肚子,也不知我和墨許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當初才到這里來的時候,墨許總會讓我倚在他的肩上,和我細說他所有的想法。也包括我們的孩子,墨許說他想要個女兒,這樣他就有大寶和小寶了。那時我總會佯裝生氣,留下一句我不會給你生孩子之類的字眼,然後轉身跑掉。
什麼時候我和墨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我想了想,大概是仙帝將雲歌嫁于墨許之後吧。我以為像墨許那樣的男子,若不是因為愛,定是不會答應娶雲歌的。所以我找到墨許,把他大罵了一頓。那一鬧過後,墨許再未找過我。直到他與雲歌成親的前一晚,墨許跑到我房間。那時我仍在氣中,不肯睜眼看他。
現在想想,當初本可以睜眼去看他而我不肯,如今想見他卻只能在夢里。還真是諷刺。
只是在夢里,我可以專心看墨許,于時日無關,他永遠不會離開。
近幾日一直下雨,淅淅瀝瀝,听木戈說好像是在仙帝生辰之前要將天宮清洗一番。我想下雨也好,這樣便可以安靜不受打擾了。
「木戈,你扶我去歇息會兒吧。」我也知道總這樣睡著是及其不好的。但是我也沒有辦法,站久了坐久了就會累。我覺得懷孕真真是讓人受不了的一件事。
晚些時候墨許來過,依舊是問問我有什麼不適沒有。我搖搖頭,看見他的眼里滿是疲憊。
「左左,今晚我想和你共眠,你別拒絕我可好?」我沒有說話,墨許就褪去外衣,睡在我身旁。我看著他的面容,久久不能睡去。墨許的睡相是極美的,看著看著就容易陷進去。我忍住自己的沖動,那一刻,我想落淚。
今天特別熱鬧,五湖四海的仙人都來給仙帝祝壽,我身子不便,倒也免去了見仙帝的禮節。于是我一個人呆在屋子里,翻著書。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我還是挺佩服自己的,身體總是特別弱,這耳朵卻越來越靈敏。
「姐姐,你用膳了嗎?妹妹特地過來陪你。」雲歌挺著肚子走進門來,奇怪的是,她竟一個人前來。我試了幾次,身子依舊是起不來。
「姐姐不必起來,我過來就好。」我總覺得今天有事要發生,這一晃神,雲歌又為我添了菜。我見她吃得很歡,也不想掃興,夾起菜就要吃下去。
這菜終究是沒有吃進,雲歌倒在地上,捂住了肚子。我起身想要扶她。卻見仙帝和墨許走了進來。
我不知道我將要遭受什麼,只是墨許在一旁不停的求情。我亦覺得委屈,雲歌的胎兒未保住,我自是為她感到傷心。可仙帝卻說,是我嫉妒心太重,設計陷害了雲歌。
許是墨許的地位太高,仙帝答應不再計較。日子好像也回到了從前。
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仙帝活生生把我的胎兒從我肚中取出,然後放進了雲歌的肚里。我疼得不得了。仙帝說我做的事必須由我來償還。
可我從來都是在失去,需要償還什麼呢?我也不明白雲歌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我看見雲歌撫著肚子,仿佛那里的孩子是她的。我的骨肉,在他人的肚里。
我嚇得醒了過來。
這一醒,我身在誅仙台,我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洞,我知道,我很害怕。我記得我第一次到天上來的時候,墨許無論到哪里都把我的手掌放在他的掌心,我仗著有他,什麼都不怕。
我四處尋著,卻依舊未見墨許。我看見雲歌大著肚子向我走來。輕輕一推,我跌入了深淵。
我覺得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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