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賤妾生下的孩子能跟我的鈺兒比嗎?啊?就算他比得過,讓你這般驕縱下去,將來也是第二個鈺兒!我還要這孽障來有何用!」
「你一個賤妾生下的孩子能跟我的鈺兒比嗎?你一個賤妾生下的孩子能跟我的鈺兒比嗎……我還要這孽障來有何用!我還要這孽障來有何用……」胡定芳方才的那些話在她腦中無限地循環、循環,像魔咒一樣令人痛不欲生,她狠狠掐住自己的雙臂,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從成為姨娘的那一刻起,她的夢想做是成為胡府真正的女主人。
她對胡宋鈺百依百順、寬容驕縱,一來讓胡宋鈺喜歡她,胡定芳感激她,下人們贊賞她,二來讓這位公子哥不學無術、驕奢婬逸,好讓路給自己以後的孩子。
她還年輕,誰知道會不會有孩子,一個兩個,又或者四個五個。
原本以為胡宋鈺的混賬行為已經讓胡定芳失去了耐性和希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則可以在這種情況下獲得父親的另眼相看,將來繼承胡定芳的家業,但現在看來,就算胡宋鈺大逆不道,他也是正室夫人所生,他所能得到的東西,她和她的孩子是注定不能擁有的!
若不是有今天,她還看不清這其中的關系;
若不是有今天,或許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不可能的。
將所有推斷過了一遍,最後不得不停留在了最後一個可能上——中毒。
哪兒來的毒?什麼樣的毒呢?這就難以追究了,因為,一切皆有可能。
房外,家丁們起得分外的早。
昨夜的噩耗早已傳遍了整個胡府,胡宋鈺素日里對他們都不錯,他的忽然離去還是挑起了眾人心中的感傷。
大家神色悲戚,手腳越發的勤快,各司其職,為接下來忙碌的喪禮做好各項準備。
如今他們所能做的也就是通過自己的雙手雙腳,最後為他們的少爺做點什麼。
「玄機先生,這邊請。」
忙碌的人群外,一個神色慌張的青衣丫鬟帶著一個男子,正從胡府的偏門而入。
那被喚作玄機先生的男子目中閃過一絲精光,腳下卻有些踟躕。
青衣丫鬟自知從偏門入府是對眼前人的大不敬,但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于是趕忙表示歉意︰「府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正門都下了鑰,只有先委屈先生從偏門入府了,實在是對不住。」
男子看了偏門盡頭忙碌的家丁,沒有開口卻示意繼續前行。
青衣丫鬟立刻松了口氣,隨即跟得了頭彩似的,激動地點頭行禮。
這般看來,這位玄機先生來頭不小。
此刻,李嬋正側臥于**頭,月復中一陣接一陣的劇痛折磨著她,冷汗擦了一層又起一層,整個人像掉進了污水里般又濕又黏。
*的疼痛還是其次的,她最擔心的還是這月復中未能成型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昨晚摔的那一下,加之整日里心思過重,心情煩躁難耐,才會這般月復痛難忍。
不過,無論如何,這都是個不祥之兆。
「夫人,夫人……」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著喜悅的呼叫,青衣丫頭推門而入,一見她,便滿面喜氣地通報︰「玄機先生請來了,還是夫人您面子大。」
「快,快請進來。」李嬋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塊漂浮的木板,呼吸順暢多了,雙目放出希望的光來。
魚玄機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快去拿軟椅來。」她急忙命令丫鬟。
「不必了。」
來人總算開了金口,他的聲音不大,卻濃重醇厚、柔中帶剛,細細分辨,還帶著些沙啞,在人耳邊摩挲,無限的魅惑。
在場的丫鬟個個兒面露陶醉,卻听李嬋大煞風景地下「逐客令」︰「你們都下去!」
縱然再不情願,能做的也只是放緩步子,拖拉一番,乘著這機會多瞄幾眼罷了。
「我不是讓你放寬心,別動氣嗎?」魚玄機見只剩下他們二人,溺愛般訓斥了一句。
李嬋心神一蕩,疼痛感都小了幾分,不忘露出些嬌媚的眼神來︰「人家又不是有意的,那個老不死的還推了我一把。你快替我把把脈。」
魚玄機溫和一笑,似是安慰她,實際上卻越發讓人捉模不透他的心思。
他從袖中取出一塊綢布,輕輕放于李嬋的手腕處。
李嬋嬌嗔︰「我還用這個?」
「這是我的習慣。」他從不解釋,只說事實。
他輕輕扣住病人的脈搏。
過了一陣子,眉頭越鎖越深,半晌,拿下綢布放回衣袖,問︰「他怎麼都不來看你一眼?」
此話一出,李嬋不屑地一撇嘴,露出痛恨的神情來︰「他那寶貝長子暴斃了,他此刻哪兒還有心思管我們母子死活!」
「那就不要這個孩子。」
魚玄機這句話說得風輕雲淡,李嬋卻驚得差點掉下眼珠子來︰「什麼?!」
「既然他根本不在乎,你何必拿自己的命換這孩子?」
這次她听得真切,心猛地一沉,什麼意思?難道保住這孩子會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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