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杰︰
「有時我想︰我並不知道自己的局限。♀事實上也許我是個只會胡思亂想的人,不僅沒有一點不平常的素質和能力,而且一向一塌糊涂,接連犯可怕的錯誤。我的所謂的一點點的能力僅僅表現在能胡思亂想上。幻想——慘敗——哀傷和顧影自憐,然後再幻想。也許一輩子的精力都耗盡在這一怪圈中,直至精疲力竭地老去。
「這些日子,每天每天一個人沉靜下來,沿著日子一點一點折回去,消失的歲月就會出現,並且栩栩如生,那氣氛、細節、笑、眼淚、傷感迷惑和祈求。常能見到你,在十大歌手選拔賽的禮堂,在吃夜宵的食堂,在路上,在操場上,在你的教師,還有餐廳!餐廳!餐廳!時光啊,它一點一滴地貯存在我歷經磨難的身體里,永不磨滅,堅韌生存。叫我怎能忘記!
「這里天冷了,要下雪的樣子。♀
王軍「
然後我寄給喬杰一張明信片,我在上面寫到︰「喬杰!一向可好。想青島。」只這幾個字。明信片正面是蘆葦、水、幾只白鵝,秋天的樣子。在鵝的下面印刷著兩行字︰「我柔弱的心一直找不到它歇息的地方,而此刻你用靜默的風景把它說完。」
「喬杰:
「你好!
「一件黑色皮夾克,一件雪白的,還有紅色西服、長毛白色灰斑襖。還穿過什麼倒記不清了,不過我能保證凡是記起的都沒錯。而且還能記起你穿它們的地點、氣氛和你的神態、姿勢。
「有一張madonna的大幅黑白照,很象你。牆上還有一張世界地圖,一張青島地圖,另外就是齊秦。一轉眼就能看到他們,而他們也望著我和我的房間。
「我一直好好地對待生活,善意、誠摯、真心熱愛它。再沒有別的一點點的要求,只有你,喬杰,只有你。我依然如故,而且堅不可摧。堅實,穩固,再沒有什麼能將我擊倒。
「下課了,我夾著一疊書往回走,在樓前的廣場上抬頭望望天。你好嗎喬杰,這時正在做什麼?想起那道路、樓梯、你的辦公室,還有你的短發。你好,喬,你好!」我從城鎮穿過城鎮,從村莊穿過村莊,穿過街道、工廠、人群、山嶺、平原、道路、河流,沒人知道我的心思,它使我崇高和堅定。
「太想能有你的信,知道是妄想,可還是想。」星期六,夜晚、燈光,就這樣一個人時感到一下子面對了你,全部的你。想像一個人在你面前,歲月如水從我們的腳下、頭頂和身旁急速流動,幾乎沖刷著席卷著所有。可是我沒動,穩如磐石。讓我說什麼,我最好的語言是沉默,滿含著對這個世界的感激。
「幻想著穿了可身喜愛的衣服一起與你從大街上走過,或者一起討論一部電影、一首歌或者一本書,或者黃昏在海灘注視你快樂的樣子」
安安靜靜地想她,誠摯動情地寫信,明白自己放不下了。動情的是不是只是我?一直沒見回信,這使我無法知道喬的想法。不回信,一言不發,毫無動靜,這意味著什麼?不理不問?默認?還是等待?我一點也鬧不清楚,心急火燎。十二月八日,我在給她的信中說元旦我要去青島,不知可否。我知道如果無望,她就會不得不回信,說別來,徹底表態,說明原因。二十天過去了,沒見喬的信,陡然間我心里添了些信心。
十二月二十久號我又去了青島,到青島時天已經黑了。我找了家旅館住下。等到第二天上午,我撥通了喬杰學校辦公室的電話,說是找喬杰。接電話的人叫我等一會。不一會,從電話里我听到了撲通撲通跑步的聲音。
「喂,誰呀?」
「我,王軍。「
「你在哪里?「
「慈(chi)山路旅館。」
「慈(ci)山路」她給我糾正道。
「我過去嗎?」
「那你下午過來吧。「
下午,我坐了公交車,很快地到了她的學校,直接去了她的辦公室。辦公室里沒有人,在喬杰的辦公桌的東牆上掛著一件淺藍色呢子大衣。取暖煙筒鐵爐子煤火正旺。我搬了張椅子,在火爐旁坐了下來。
等了好一會,喬杰抱著課本走了進來,沖我一笑,把課本放到她的辦公桌上,然後也搬了張椅子坐在火爐旁,然後低下頭去用小鐵鏟子去弄木箱子里的碳。她的頭那樣低著,秀發觸到了我的膝蓋。
幾個女生抱著作業本走進辦公室,放到西邊一張辦公桌上。等到她們從喬杰身旁經過要出去的時候,喬杰抓住一個女生的手,拉到自己身邊。
「元旦晚會請不請我呀?」喬杰笑著說。
「怕你抽不開身呀。「那學生回答著喬,眼楮卻滿是語言地從喬的背後靜靜地望著我,向我羞澀一笑,然後掙月兌喬杰的手。
「不打攪了!「那學生一擺手。
「慢走呀!「喬杰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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