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一次不成功的戀愛事件 第20節第20章 我的大學之三

作者 ︰ 王居水

董曉春,一個到今天我還沒有弄明白的女孩。♀我踫到的幾個女孩都這樣。也許善變是女人的天性,生就如此,尤其在你追求她的時候。也許是沒有深交深談,沒有敞開心扉地交流。也許你沒有做到她們的心坎上。她們是感性的動物,跟著感覺走,而人的感覺是在一天中是常變的,是流動不居的。英國天文學家霍金寫了《時間簡史》,提出了黑洞學說,可是他說他一生中最不明白的就是女人。

在高中董曉春坐前排,我的學桌在最後一排。記得我們沒有說過話。沒有交談過。對她那時的印象,她就是一個常在要上課的那一刻才匆匆走進教室,常常是這樣。她是走讀生。常常踩著時間的點到校。她那時清秀,文弱,瘦瘦的,一米六的身高吧。大學時候我覺得她性格象林黛玉,小姐脾氣。高中時候歷次學習成績平平,可是就是她,高考成績進了班里的前幾名,考上了山東大學外文系日語專業。

在濟南,在大一軍訓的時候,我們班考上濟南的大學的那八個同學就開始聯系,開始聚會。到周末時候常這樣。四年大學記不清我們聚會了多少次了。我們山師伙食好,所以聚會常在我們山師。

第一次聚會是在山師北院,我們買來罐頭、啤酒,從食堂里買來飯菜,然後又吃又喝又暢談。對于我們高中畢業考上大學的學生來說,跨過這個階段,既是一種榮耀,又是一種解放。是學習上的解放。高中時我曾對我的好友周長青說過︰「學生不是人「。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學業重,應試教育,整天學習學習,累死人了。從早到晚,學習時間排得滿滿的,幾乎沒有別的作為人的活動,學生成了一個學習機器,哪還象個完整意義上的人。」考考考,老師的法寶;分分分,學生的命根「。雖然我那時候還因為沒有考上如願的第一志願而郁悶,可是在學習上解放了。

我們還說到了周長青,周永紅,石文建等學習成績平時很好卻沒有考上大學的幾個同學。周長青據說是因為考大學那個學期談了戀愛。他是我們一中招生時的第一名,他弟弟是第二名。結果他弟弟考上了北京大學他卻名落孫山。他的爸爸,三中的一個高中教師知道他的情況後很很地打了他一頓。而周永紅是自覺自己考不上北京大學,學校里硬讓他報考的,結果還是他對,學校錯了。石文建與周長青的情況類似。

在你面對董曉春的時候,讓人覺得有一種清亮的感覺。這是大三時候,從鄒縣二中考上山師的一個老鄉對我說的,後來我覺得也是,是山青水秀的感覺,是從內心透出來的一種氣質。怪不得從第一次同學聚會後我就給她寫信了。信中我說我們北院圖書室里沒有舒婷的一種詩集,問她是否可以到她們山大圖書館看看有沒有。她很快回了信。大一的時候,我就給兩個高中同學寫過信,張鵬和董曉春,前面說過了。寫給她們的信我都沒有留原稿,不過她們寫給我的信到現在我還保存著。因為我先給遠在威海的張鵬寫的信,這里就把她的信放在前面︰

「王軍:

「你好。來信收到。說真的,你的來信確實讓我感到意外。我們過去的接觸太少了,但作為中學時代的同學,「過去一同流汗的奮斗者」,我珍惜這份友誼。感謝你慷慨地伸出友誼之手。

「同學們都以為我學中文是如願以償。其實不然。上中學時我就感到文學之路的艱難,很想趁考大學的時機逃出這條窄路,然而陰差陽錯,我不僅沒能進入十分想望的圖書館系,連濟南也沒去成。讀過的一本書中說︰「生活中處處充滿失望」。現在才開始體會。你也許不會相信這些話。但這是真的。

「你不願上山師,我理解。許多人對山師沒有好感。男生尤其如此。我知道你需要的是理解而不是幾句泛泛的安慰話。我只說一句︰勇敢地面對現實,勿放下手中的筆。

「在中學時代,就知道你能寫詩。寫詩是一件「能不能」而不是「會不會」的事,在這點上,我很羨慕。我衷心地希望你不輟地寫下去。人生的價值不在于成功而在于奮斗本身。詩能表達其他的文學藝術形式所不能表達的一種感覺、一種思維的瞬間收獲,經過一番痛苦再次揚起奮斗的風帆,你定會捕捉到不少新穎的閃耀著你自己特色的詩句。我很想拜讀一下。

「你在信中寫了一句話尤其使我感動︰‘昔日是美好的,失去的尤感其珍貴。’中學時代的一切一切,回憶起來,都有那麼一種說不出的親切,說不清的溫馨洋溢在心間。我不禁後悔竟沒有充分利用那美好的時光來了解、認識每一位有緣相識的同學、朋友。這是令人遺憾的。但並不是沒法補救。你在信中不是說了嗎︰‘相互聯系,傾訴話語,以便相互了解,增強友誼’

「希望能常常得到同學們的消息,希望能常常讀到你的詩作。

「向老同學們問好。祝

愉快、充實、進步

張鵬

1987、10、14日「

「王軍︰

「你好。信和你的詩作一並收到。現在才坐下來給你回信,老同學不會見怪吧!

「大作拜讀。諸多感想不知從何說起。讀你的舊作,使我想起了中學時代的你。做了兩年同學,我們總共沒說過幾句話。你留給我的印象是個永遠坐在最後一排的性格孤獨(抑或是孤傲?或者再有一個更貼切的詞?)的男生。我說一下我對你主要的一點看法,也許對事實有出入(我對你畢竟了解不多)︰你總是在冷靜地看著班里發生的一切,卻極少參與。你認為你是這樣的嗎?那時候你寫的詩的格調很低沉哀婉。這幾乎成了你的詩的主要風格,以至于影響到你的新作,新詩雖然不象舊作那麼’悲‘了,卻依然那麼’重‘。讀起來心里發澀、沉甸甸的。這沒有什麼不好,只有你才能寫出這樣的詩,只有這樣的詩被你寫出來,你才成為你,才不至于成為別人。我語無倫次地扯了一通,但願你能看明白,不致產生歧義。這些詩中,我最喜歡那首《歌與泣》。那一首真正體現了你的感情與才情。我認為寫那種深沉、凝重的情感對你比較合適。相反,象那首《致鬧了矛盾的同學》,也許你是很用心地去寫的,但恕我直言,我好像覺得以你的風格,你並不適合寫這類題材。我的看法也許有些偏頗盲目,因為我不懂詩,評論詩更是外行,但作為老同學,我發表幾句意見也不怕你笑話了。

「一中補習班的事,我听好幾位同學來信說了,並且已經給幾位老同學寫了信。我曾幾次鋪開稿紙要給周永紅和周長青寫信,但都寫了一半就寫不下去了。他們都是品學兼優的學生。我不知道我能給他們什麼幫助。另外,我說話一向沒深沒淺,又怕傷了他們的自尊心。真不知如何是好。

「劉憲東和我已經聯系過了。他確實挺幸運。想想高考前,當咱們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人家劉憲東整天優哉游哉地逛照相館。可見命運之神對他的特殊恩寵了。他現在的日子也一定過得不錯。事實上,你們在濟南的同學都挺幸運,至少能經常見面吧。哪象我在威海,連個故鄉人都踫不到!

「現在對‘想家‘這個問題我真有點無可奈何了。想也沒用,所以索性硬下心來不去想。這一段時間,我們的活動比較多。我和另外幾位同學組織了一個’昕潮‘文學社。上星期天,我們文學社十個人出去進行了一次野餐,做了幾個菜,還用在海邊釣的魚做了一鍋魚湯。味道美極了。其中還有我釣的兩條呢!我準備買個魚竿。你在濟南的發動一下老同學都來威海做客,我一定釣魚給你們露一手。

「我們中文系還組織了各種各樣的沙龍。大家在一起談得很熱烈。我們班還經常開聯歡晚會。總之各種活動很豐富。不知道你們山師的課余生活是如何安排的?

「山師的老同學除了你和李旭、呂春還有誰?他們都在什麼系?代我向他們問好吧。

「希望以後能多多進行象這樣的討論,多多讀到你的詩和見解。當然,我也會發表幾句不成樣子的意見。再談。祝順心、順利、多出詩作。

張鵬1987、11、22日「

「王軍︰

「剛寄走信,就又收到了你的信。我的回信實在太遲了。我做事一向拖拖拉拉。再說給同學寫信,若不能定下心來痛痛快快地暢談,還不如不寫,所以一拖就那麼久。見諒。

「看到你們同學、同鄉聚會又高興又遺憾。若是我能在高考中爭氣,多考幾分,那天我也會參加那難忘的‘秋聚’的。但,你們在千里之外的濟南聚會,你還記著告訴我一聲,不禁為同學之友誼感動,很是高興。

「《秋聚》我細細地讀了好多遍。首先應當向你祝賀︰你突破了從前的你!調子與從前截然不同,歡快、明麗。讀它就象沐浴在春天的陽光里,那麼輕松、舒和、溫馨。另外,我也好不客氣地指出它的缺點(在我看來)︰大概你是第一次用這種手法寫作,(什麼手法,我也說不清,但現在頗流行,我略讀過幾首)顯得不夠老練。我讀著有這種感覺,但具體哪兒又指不出。另外寫實(真實地敘述這場聚會的過程),這首詩又寫得太實了。從‘等’寫到‘黃昏’‘分別’,有點面面俱到。可若不這樣寫,又破壞了它的整體風格。所以我對這點也很矛盾。總的說來,這首詩使我從你的舊詩中走出來,看到了你在寫作上的潛在能力。並不象我在上封信中所說的你只善于寫那很沉重的感覺,‘歡快’同樣適合你。我很高興看到你在風格上的突破。這並沒有丟棄你的風格,繼續練筆,嘗試各種題材和形式,將會使你的風格走向成熟和完美。真心地祝你成功。

「寫到這里,回頭一讀,發現自己真是個不合格的評論者。以我的水平是不會給你什麼有益的幫助的。承蒙你的信任,我還是裝模作樣、指手劃足地羅嗦了一番。

「同學之間,相聚相親還親不夠呢,鬧別扭實在不應該。大家都應該珍惜友誼,好好團結,也不枉同學一場。至于類似在山師,劉憲東引起的不愉快的事,千萬不要再發生了。劉憲東的脾氣同學們都知道。包涵一下也就過去了。他這個人對同學的事很熱心,是個很不錯的同學。

「不知濟南的天氣如何。威海這幾天很冷。11月26日下了一場雪。這幾天又斷斷續續的雪花。暖氣還沒送。我是坐在被窩里給你寫信。草得不成樣子。見諒。

祝不斷探索、不斷收獲

張鵬

1987、11、28日「

「王軍︰

「你好。來信收到。讀著信想像著你趴在麥地里的愜意。仿佛聞到了初春青麥的香氣。

「本來準備坐十七日夜里的282次火車直達煙台,結果沒擠上。只好在十八下午去了濟南。擠得程度大概與你回濟南時差不多。由于火車晚點,到濟南已無公共汽車,就步行去了山經我哥哥那兒。十九那天氣溫很低。我在山經玩了一整天沒去別處。十九夜里坐11︰40的特快。回到煙台是上午8︰30。又坐汽車到威海已是12︰30。學校派了個面包車把我們這些遲到的接了回去,給記了一天曠課。

「旅程可謂艱難,倒也鍛煉了自己。我還很高興能夠有這麼個機會,只是家里很不放心。

「威海也正防肝炎防得起勁。不過,我們學校至今還沒有病倒的,看來不要緊了。

「寒假回家前,覺得經過了幾個月的大學生活,成熟了不少。一回到家與別人接觸,發現自己依然稚氣。所以這個學期的任務是實實在在地讀點書充實自己。你們濟南高校比較多,現在流行于大學的書希望你能給推薦幾本。

「這周的寫作課講到詩歌。老師讓每個人都抄幾首古今中外的好詩詞交上。我選了朗費羅的《生之禮贊》,因為一向喜歡詩中表現的那種向上、積極、樂觀的精神。另選了一首詞,即馬致遠的「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所推崇的是它那意境表現上的藝術完美。

「本來準備這個學期大讀哲學,但我爸爸勸我還是再多讀點名著作基礎,讀了一定的書後再學哲學才能比較容易地把哲學與文學結合起來。我想也對。

「就此駐筆。

「祝春天的風帶給你詩的靈感。

張鵬

1988、3、15「

「王軍︰

「你好。我們學校的期中考試是跨著‘五一’節的,很是煩人。今天上午剛剛考完寫作,不知道是否能pass,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考得很開心,很舒暢。三道論述題,答得洋洋灑灑。另外有一道題是小說改寫,改得挺順。還有一道是在評論一首詩與作一首詩選者一種做。我寫了一首詩。你大概要笑了。真的,我不會寫詩,只不過把散文分行排列了一下而已。

「你看我,一上來就羅羅嗦嗦地亂寫一通。你們是不是也要進行期中考試?忙不忙?

「哦,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我們一共十位同學自己創辦了一份油印小報《心潮》,出了幾期,反應還可以。這一段時間一直沉于這事,所以雖不能說忙得透不過氣來,但確實沒有空閑。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我喜歡‘忙’,忙得忘掉一切。

「我總是忙不迭地講我們這兒的事,其實都不是什麼新鮮事。你大概得耐著性子才能讀下去。踫上我這樣的寫信的,委屈你啦!

「濟南的其他同學怎麼樣?經常聯系嗎?又搞聚會了嗎?

「我不多寫了。抄下我的一篇習作(很幼稚,是不是?)

祝快樂

充實

張鵬

1988、4、30「

下面就是張鵬寄來的那篇習作︰

那個春天

想我十八歲的

那個春天那個

用陽光寫詩的

春天

我笑燦爛如夏花

一般

我哭亦能生出

幾分嚴寒

睜大眼楮我夢

虛構的愛情幾多心酸

我思一切

皆無答案

「王軍︰

「你好。來信收到多日。幾次坐下給你寫信,但又覺得不能深入地思考你提出的問題,所以拖到了現在。

「我們正忙著復習考試,考查課還有一篇論文沒有完成,這幾天查資料,忙得焦頭爛額。本想再等幾天,忙完這一段就給你寫信,又怕你放假早,回了家就收不到了。現在先告訴你一聲。那兩個問題,留著讓我暑假好好想想,等下個學期開了學我們再討論,好不好?希望你別誤會,以為我不想回答。

「下個學期我們軍訓完,可能要去濟南。

「不多寫。

祝你考試順利

張鵬

1988、6、25「

「王軍︰

「剛開學就收到了你的來信。我是八月二十七號回校的,二十九號才上課,比你們晚了一個星期。

「假期過得怎麼樣?那次在石文建家聚會,山師的秦曉東和呂春都去了,沒有見到你。

「關于上個學期你在信中提出的問題,我沒有忘,我想你也不會忘記。

「你說是為了‘愛’。當然有你自己的理由。不過我大概是受了勞倫斯的影響,頗有異議。‘愛’固然在生命里佔據了很大的部分,但畢竟不是全部。而且我覺得愛是由一種超越生命的東西滋生出來的,它不是根,只是枝椏,生命里還有更為重要的東西(我想那就叫生活,一種實實在在的生命體現)。

「常有人問‘人為什麼活著?’你是否和我一樣意識到這個問題的不合理性?人首先活著,然後才能談到為什麼活著。這才是真正的前提。

「這個問題復雜的很,想想就足以讓人頭昏腦脹。就我個人而言,我活著就為了好好地活著(我講不清楚,你明白嗎?)。為了每一件具體的事情。按照自己的審美標準去完善自己的行為思想。其中包括用知識來充實自己。在生活中做一個正直的人,當然也不能將‘愛’與‘被愛’排除在外。

「一個假期不動筆,寫起信來都覺得生疏了,表達的意思怎麼也不能確切地體現自己的想法。有不恰當的地方,請見諒。

「既然我們有幸做一次人,就得有誠懇的態度,認真地走完一生,這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正上哲學課,沒找到信紙,權以白紙代替。見諒。

祝愉快、進步

張鵬「

「王軍︰

「你好。回信遲了,見諒。

「我覺得有必要說明一下原因,考慮了很久,決定說清楚︰我病了,有一個星期沒上課,另外一件事是我談戀愛了。

「因為知道你的執著,所以不應該瞞著你。告訴了你,心里坦然了許多。

「很早就知道不會給你快樂,很早就曾深深地傷害過你。我心中很抱歉(很虛偽的一個詞,但我用得很真誠)。值得安慰的是從頭到尾,不曾做過感情游戲,不曾有過絲毫欺騙,你我都得承認這一點。

「關于他,本來不想對你談一個字,但突然想說一點︰我很不優秀,他也是,至少不很優秀。那是一個讓我一直不自覺地記掛著的人。不刻意等待著的人。事情很簡單,一切都很簡單。我本來就是個很簡單的人。他也是。唯一的感受是︰愛情是人生的陽光,燦爛而壯麗。王軍,作為朋友,我從心底給你美好的祝願︰幸福!

「命運到底還安排了些什麼?誰也不知道。我們要做的而且唯一能做的是彼此祝福,各自珍重!

「王軍。再次祝你︰快樂、幸福。

張鵬

1989、4、1草「。這就是我與張鵬一年多的時間內通信的事。雖然我寫給她的信我沒有留草稿,也忘記了很多很多,我都不知道我究竟給她寫了什麼,但是從她的回信中也能揣摩出一些。信也反映出兩個人的性格、思想、修養、友誼。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我們沒有見面。後來,1989年的秋天吧?1989年秋天的一天,我們山師的李旭、秦曉東領著張鵬突然來到我的宿舍,找到了我。張鵬很親切人的樣子,還伸手模了一下我的上衣,問是什麼料子的。我就想這是她表達親切的表示嗎?張鵬說她們山大威海分校幾個班的學生來濟南山大主校參觀,順便來看看老同學,還說她們明天就回威海。張鵬在我那里吃沒吃飯我不記得了,好像沒有逗留多長時間。第二天,我一個人跑到山大,在她們校車下的學生們中間說呀說的,談了好長時間,一直到車子開動。「有時間到威海玩去。」張鵬臨走時對我說。我點了點頭。她象劉紅寧一樣,都有要親人的秉性。雖然張鵬不是劉紅寧那樣的大美人,可也小巧可人。沒有劉紅寧那樣給人觸電的感覺,沒有日日夜夜的揮之不去的思念,可也溫暖人心。

幾天後我乘長途汽車到了威海。到了山大威海分校,就忙著打听,後來踫到張鵬同宿舍的一個女生。說起我的名字,這個女生竟然知道。

這個女生把我領到她們宿舍門口。

「噓——」領我的女生歪頭向我眨眨眼楮,「等一下。」她小聲說到。

我微笑著,站在那里,手指敲著手中的皮包,我想我是鎮定的。

「張鵬,看看誰來了!」

我應聲推門而入。張鵬站在那兒,口中發出驚訝的響聲,眼楮睜得大大的。

「啊,進來吧。」她顫抖著聲音說,領我走進套間,這個套間小而可人。

張鵬端來水,讓我洗了臉,(洗掉千里之遠的一路的風塵)。然後削了幾個隻果,讓我吃著,而她拿出碗和飯票,去餐廳買來牛肉和炸鮮魚,放在床頭的桌子上。

「吃吧。」她輕輕地用筷子敲了敲碗。

她沒有吃,坐在我的對面,雙手拖著腮,看我吃著。

吃過飯,天黑了下來。從宿舍內,透過窗玻璃可以看到外面小松樹林、沙灘、海水、島嶼和海上的漁船上的燈火。

牆上的燈,發著橘紅色的光。

她坐在我的對面,沉靜、恬淡。我感到家庭樣的溫暖。

「怎麼倒想起來來了呢?」她問道。

我微笑著。我知道她並不需要回答,因為她也許是想借此一問表達一下某種心情。

「是來玩的麼?」

「當然不是。」

「可是你知道——」她停頓了一下說︰「我給你說起過他。」

「想見見他嗎?」

「不想。」

我注視著她的眼楮,眨了眨我的,一笑。

「哎——我說你們——」我雙手一擺︰「你們倆散了吧!」

想不到她笑了起來,咯咯地笑個不停。

「唉,想不到這樣的話題,你說出來這樣輕松」

「可實際上並不輕松」

她垂下眼楮,沉默了一會。「我知道」她說。

「他家是山西,離我們兩千多里,而且又是獨生子,畢業要分回去。我媽又不讓我離家太遠。「

「你們這個學校不是一個省的不能分到一塊去嗎?「神差鬼使,我不知為什麼竟追問了這麼一句。

「我們試試吧「她低下了頭。

第二天早上,張鵬早早來到我住的一個男生宿舍叫我。

「快點起吧「張鵬說,」想不想讓我領你出去玩呢。「

她揚了揚手中的碗︰「吃飯去。「

因為是假日,食堂里的學生並不多。張鵬打了飯,我們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一個碗里放著咸菜和油條,另一個碗里是湯,兩把湯匙。

「唉,」她嘆了口氣,「碗不夠,只一個碗盛湯,都喝吧。」

「想到哪里去玩呢?去威海城里還是去看海?進城得走七八里路。學校北面是小山,山北是海,深秋了,我最愛秋天。」

我說那就看海吧,我還沒有見過呢。

吃過早飯我們去看海。我們穿過松樹林,未見海,只在樹林里我就感到海的氣息。在山間小路上,我跑了起來。我覺得天空、草木沙石,甚至我自己都被那氣息浸染著。都是溫帶海洋性氣候里的一分子。

從山南我們來到山北,大海就一覽無余了。一條幽靜的小路從山腰曲曲折折通向海邊。我們來到海邊。海水卷有著浪花一波一波地撲向海岸的岩石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海啊,奔騰不息的海。自由的精神,動蕩不安的生命。你也在尋找什麼嗎?不然為什麼一次又一次撲向岩石和沙灘?你還沒有找到嗎?不然為什麼一次又一次退了又來,退了又來?寬廣的、深不可測的海!你不僅藏著魚蝦礦藏,你一定還藏著不向人訴說的深深的痛苦!

「我對你好嗎?」誰?誰在問我?

我迎著海風,一動不動。

「我要走了!」張鵬高聲說到。說完就匆匆沿著海岸,走向山西的沙灘。

我仿佛醒了,又仿佛還沉浸在夢里,急忙跟上去。

在沙灘上,張鵬月兌掉鞋用手提著,赤腳走在沙灘上;而我的鞋子上沾滿了沙子

回到宿舍,張鵬對我說:」我們宿舍的同學說你比那個好」。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回答。為什麼呢?

接下來的事情我現在回憶不清了,好像晚上我們又步行去了威海市里,而後又步行回到她的學校,第三天張鵬親自又把我送到市里的長途汽車站。現在回想起來,張鵬在我們等車交談的時候,有一會有一股怒氣,好像是我說錯了什麼。

後來我們沒有再通信。畢業剛分配後我們都回到鄒縣。說來也巧,在鄒縣的大街上我倆遇見了。就站在街頭聊呀聊。她分配到濟南三聯家電公司,我分配到鄒縣北宿鎮的鄒縣第三中學。那時是1991年,城鄉差別還很大。分到農村中學,理想的對象都難找。于是我那陣子忙著東一頭西一頭的找關系調進城里。結果都沒有成功。那對我是個打擊。內心苦悶。張鵬就勸我想開。再後來,我和高中同學駱祥會在路上有遇見了張鵬,她把我倆領到她家里,很是熱情。1998年,時隔七年後,我因事去濟南找過她,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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