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之花 像開始也像結束(07)

作者 ︰ 巒

庭院種有葡萄樹,蔓藤爬滿了葡萄架綠油油的一大片,葡萄架下是四四方方小小的世界,女乃女乃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安拓海在為女乃女乃修剪頭發,穆又恩拿著曲奇餅,她手里的曲奇餅是讓女乃女乃安靜下來的功臣,安拓海在剪他的頭發女乃女乃在吃她的曲奇餅,等女乃女乃的甜甜圈快沒有了時她趕緊往她的手里塞曲奇餅。

他們的頭頂上懸掛著一竄竄約四分熟的葡萄,此時正上午九點多時間,四分熟的葡萄光是看著就會誘發人們牙齒發酸,穆又恩咽了咽口水,感覺整排牙齒在發酸。

穆又恩在心里開始期待著葡萄成熟的季節,她包上了那條印有草莓圖案的頭巾,拿著剪刀剪下一竄串串的葡萄,顏色深一點的用來釀成葡萄酒,顏色淡一點的就拿到陽台上曬成葡萄干。

光顧著想穆又恩又發現她忘了給女乃女乃甜甜圈,沒有及時得到甜甜圈的女乃女乃用「咿咿呀呀」的聲音表達抗議。

趕緊把甜甜圈交到女乃女乃手上,拿起手絹幫女乃女乃擦拭嘴角沾到食物油的地方,她的女乃女乃啊連要怎麼說話也忘得差不多了。

初夏的微風吹散了女乃女乃已經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額前頭發,女乃女乃木然看著前面,眼楮開始了在找尋,她先是找到站在她面前幫她修剪頭發的男人,甕聲甕氣的冒出了一句「阿拓?」

穆又恩听出來了,女乃女乃口中的那句「阿拓」帶有明顯詢問的意味,穆又恩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听到女乃女乃說話了,那聲「阿拓」讓她尤為的高興。

「是的!女乃女乃,他是阿拓!」穆又恩彎下腰興奮的點頭。

女乃女乃在觀察著安拓海,安拓海拿著剪刀的手停在半空中,或許他也和她一樣在希望著女乃女乃能有那麼一瞬間把他想起,那可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人。

緩緩的,女乃女乃搖頭,穆又恩頹然垂下手,看來女乃女乃還是沒有把安拓海想起,看著女乃女乃呆呆看著安拓海的模樣穆又恩心里一動,她整理好頭發讓自己一張臉沒有任何遮擋物,把臉湊到女乃女乃面前同時捧著女乃女乃的臉讓她的臉對著她,小心翼翼的︰「女乃女乃,你看看我是誰?」

女乃女乃看著她,很努力的在看著,終于,渙散的眼神在收攏,呆滯的目光里頭有了幾許情感色彩,手小心翼翼模了模她的臉,嘴巴在蠕動著。♀

安拓海又停下他的動作,穆又恩不敢呼吸。

那聲「又恩」蒼老又純真,只把她逗得熱淚盈眶,臉頰貼上了她的臉頰,手去環住她瘦小的身軀︰「是的,女乃女乃,我是又恩。」

透過依稀的畫面,穆又恩仿佛看到那時女乃女乃手里拉著幼小的她,從隻果樹下穿過,好像,她們一直子在說話。

遺憾的是,女乃女乃的記憶也只是瓊花一現,還沒有等她的淚水從眼眶里溢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又在表達著她的甜甜圈沒有了。

安拓海剛剛為女乃女乃修剪好頭發他的手機就響了。

這是安拓海第一次在周日放下穆又恩離開,看著他車子急匆匆離開坐在閣樓上的穆又恩手僵在窗戶簾上,車子經過閣樓窗前時安拓海沒有像平常一樣把車速度放慢,也沒有側過臉看看窗前的她,他的車子一溜煙就消失了。

穆又恩猜想,或許,工廠一定發生不好的事情,安拓海接完電話之後臉馬上就變了,她問他出了什麼事情時他也沒有听到,離開時就只和她說沒事在家里等我,照顧好女乃女乃不要亂跑,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安拓海說的出去一下延續的時間很久,中午也沒有回來,他的手機處于無人接听的狀態,臨近中午時間安拓海還是沒有回來,穆又恩和自己說「他說沒事就沒事。♀」她開始張羅午餐,這還是她為數不多的時間里可以自己煮飯給自己吃,他們家是這樣的,周一到周六會有家政來幫忙,周日的一日三餐都是安拓海在弄,這些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穆又恩在切胡蘿卜時才想起好像她都沒有一次提及分擔家務任務。

安頓好女乃女乃午休之後安拓海還是沒有回來,四點多左右,穆又恩讓女乃女乃坐上輪椅帶著她到附近去散步,這是女乃女乃最喜歡的,在她的潛意識里這是讓她覺得親切的地方,那茶樹那棉花都帶有她往日的生活印記。

黑色的車子跟著她緩慢行駛了一小段路程之後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來的那個男人幾天前穆又恩在伊斯坦布爾見過。

真是的,這個混蛋居然找到這里來!

一下子,那個男人在穆又恩心里的好感度直線下墜,她站停皺著眉頭看著一步步向著自己走來的柏原繡。

柏原繡的臉迎著西移的日光對著她扯開一個看起來還算溫和的笑容,謝天謝地,穆又恩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類似于那天痴迷的目光。

不過她還是不爽,因為不爽她冷冷的看著他。

「帶女乃女乃出來散步麼?」柏原繡停在她幾步之遙的所在,第一句話很是自來熟。

等等,穆又恩反應過來才覺得柏原繡的話很可疑,這個混蛋該不會為了證實她是趙香儂而把她的祖宗十八代翻查個遍吧?

「柏原繡,你為什麼知道她是我女乃女乃?」本來穆又恩還想質問他你是不是找人查我之類的話,可考慮到自作多情一直是她的老毛病就把後面的話咽下了。

「你們一看就知道是祖孫關系。」柏原繡輕描淡寫的,事實上,他剛剛是說漏嘴了,他在喬給他的那份資料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老人,那是穆又恩患有阿爾茨海默癥的女乃女乃。

看著目光呆滯的老人柏原繡心里又添上挫敗,資料得到現實印證讓他五味陳雜。

「穆又恩,我幾天後就回去了。」柏原繡趕緊接著說,目前最要緊的是打掉穆又恩的警惕心里拿到她的簽名︰「今天我到這里來不是來糾纏你的,我只是想在臨走前來看看你,就看一眼。」

果然,他的話收到了效果,她表情不再像剛剛的那樣咄咄逼人。

想起什麼似的,柏原繡再次走回車里打開車門拿出那束茶花,把茶花送到穆又恩的面前。

「送給你,這是我在那邊的路上摘的,我覺得它很適合你,同時,我想我應該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柏原繡,來自于美國的伊利諾伊州,從小在芝加哥長大。」

呃……面對著那一大束嬌艷欲滴的茶花穆又恩還真的有點說不出話來,那是讓她最有好感度的花,特別是白色的茶花。

巧的是,柏原繡摘的是白色的茶花,穆又恩對柏原繡的好感度又開始悄悄的飆升。

眼前的女人把屬于她的喜怒哀樂都呈現在她的臉上,而趙香儂恰恰相反她把她的喜怒哀樂都藏在了心上,有那麼一瞬間,柏原繡想回到車子里,開著車子離開這里,車速有多快就有多快。

手里的茶花被接走,她目光落在他的皮鞋上問他︰「我猜你在摘這些花的時候一定被茶園的主人追了。」

柏原繡點頭,不過追他的是主人家的大狗。

「听說住在美國的男人都喜歡送花給女人?听說住在美國的女人不是節日也可以常常收到花。」穆又恩問,她覺得那真是一個好習慣,土耳其的男人極少會送花給女人,有也是需要在節日里。

安拓海就從來沒有送花給她,這讓她很遺憾。

柏原繡點頭︰「可愛的女人們會把鮮花排在第一,狗狗排在第二,珠寶排在第三,男人排在第四。」

她眯起眼楮笑,笑著看他。

迎面而來的日光讓他頭暈目眩趕緊別開臉去,柏原繡不敢去看那張臉,她用充滿歉意的聲音和他說︰「對不起,我……剛剛……」

臉重新面對著她勉強擠出笑容。

「我眯起眼楮時真的很像她嗎?」

他點了點頭。

「你要離開這里嗎?」

他再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說︰「嗯,我過幾天就離開這里,以後我可能不會再來到這里,如果來的話我想也是為了工作上的事情而不是為了尋找。」

這次,輪到她點頭,臉上的表情寫滿著為他感到高興還有祝福。

柏原繡垂下眼楮,喬的那句「趙香儂死了」在這刻好像要變成真的了。

咬著牙,柏原繡說︰「穆又恩,我能耽誤你一點時間嗎?」

在他的車上,放有卡片和筆,來之前他和喬約定這是屬于他最後一次機會,或許應該說是他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這個機會過後他要開始學習去放下。

穆又恩把女乃女乃交給在附近整理果園的人照顧坐上柏原繡的車,車子沿著前面的公路行駛,柏原繡說想讓她帶他到附近轉轉他說這里風景很美。

穆又恩知道柏原繡並不是為了看風景柏原繡而是為了看她,看她那張和另外一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或許,他需要一點的時間找一些屬于心靈的寄托。

車子停在較高的一處所在,從這里所看之處盡是綠油油的一片,車子停下來之後柏原繡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柏先生,或許你想說一些她的事情給我听嗎?」穆又恩打破沉默︰「如果想說的話我會好好听的。」

柏原繡看了她一眼之後搖頭,小片刻過去仿佛想起什麼他從車抽屜里拿出一張明信片,把明信片拿到她面前︰「這是我幾天前在伊斯坦布爾看到的,我很喜歡,你能不能在上面寫點什麼,我想留下來當紀念。」

那是一張褐色和橙色搭配的土耳其老建築,穆又恩從柏原繡手里接過了明信片和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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