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攻略
這一天，結束了一天的訓練，成群結隊的秀女們唧唧咋咋的討論著，絲毫沒有在意宮中的規矩，這是有一列行進中的人群走來。
秀女們沒有立刻停下。
那邊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吼了句︰「是哪個狗奴才敢擋住楊妃娘娘的路！不想活了？」
領著路的小太監嚇得失了魂，趕緊跪下，說了聲︰「楊妃娘娘吉祥。」
秀女們這會兒也識趣地跟著跪了下去，請了安。
這當然難消楊妃的郁悶，只是沒看見，又不是什麼大事。不過看在那些秀女們還算知趣，楊妃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然而，對于秀女她還是有所警惕。然後，她在宮女們的簇擁之下來到了秀女們的跟前，說︰「既然這到宮里來了，就守點宮里的規矩，別整天瘋瘋癲癲的沒個樣子。」
秀女們只好安安靜靜地听訓話。
這時候，楊妃似乎想起了什麼，傳聲問領著秀女們的小太監︰「听人說，那什麼唐學士的三女兒也進宮選秀來了，是哪一位啊？」
既然楊妃明確指出是三女兒，所以小太監也不會指錯。
當楊妃的目光落在唐婉兒的身上，她先是震驚了一會，然後冷哼了一聲。扭著頭搖著腰身走近，提起唐婉兒的下巴評頭論足，語氣酸得連孕婦都吃不下去了︰「呦，這就是所謂的‘玉姬’嘛，我看也不怎麼樣。還以為有多麼仙女的姿貌，不過也只是比一般的庸脂俗粉多了那麼兒一點兒。這種姿色宮里類似的女人可不少，宮女中的姿色比你好的也不少呢。真是傳言害死人，好奇心害死貓。」
這酸的都沒法形容了這位老太婆。唐婉兒在心底想。
不過，在唐婉兒還沉得住氣的時候，秀女中另一人卻沉不住氣，此人正是禮部侍郎的佷女曾如若。
「我說楊妃娘娘，都說了唐姑娘是和閑王殿下齊名的玉姬了，你這話說的也太過了點。你這算是一家之言，再說了，我們這誰見過仙女啊？有人見過麼？」
周圍的秀女們都搖搖頭，連那些楊妃那邊的宮女太監們也搖搖頭。
曾如若就繼續說了︰「既然大家都沒見過仙女，這怎麼和仙女比呢？是不是？而且，所謂的庸脂俗粉，當然是指那些沒有辦法需要抹胭脂涂粉才能掩蓋住經過歲月無情留下的皺紋啊之類的女人，一大把年紀才需要不是麼？各位姐妹們都是十四五歲的豆蔻年華，年輕貌美，哪里需要什麼胭脂水粉，就算是素顏也是青春靚麗。楊妃娘娘，你說呢？」
曾如若的這番說辭真是大塊人心，眾人紛紛點頭。
楊妃被氣得咬牙切齒直跺腳，這下丫頭伶牙俐齒的，真讓人氣憤！
不過，楊妃畢竟是久居後宮的嬪妃，若是就這樣走了，豈不是很丟面子。
她惡狠狠地回答︰「好大的膽子，對本宮說話如此無禮！不教訓教訓你們還真以為這後宮都是你們的後花園了。本宮就罰你們個杖責……不，今天不準吃飯！」
其實也許打一通可能更輕松點，畢竟剛剛結束訓練，稍微過一會就容易餓了。
當一直吃著好魚好肉的秀女們什麼都沒得吃，這慢慢長夜可怎麼熬！
懲罰很快就實行下去了。
那些太監嬤嬤們也不會冒著得罪楊妃的風險去給秀女們開鑿。
晚飯的時辰到了，秀女們開始紛紛餓了。
當然，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的曾如若是非常開心的。這一點也許是傳自禮部侍郎的頑固與婆婆媽媽，所以曾如若的話也挺多，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
這時，有些秀女就用怨毒的眼神瞪著曾如若，後者還沒有明白她們的用意，還愉快地上前打招呼。
「都是你，害得大家都沒飯吃！要出頭別連累我們！」
「也不看看形勢，現在的我們是能得罪楊妃的嗎？」
「真是豬腦子！」
曾如若被她們批得一無是處，她就是想為自己辯解，也沒人理她。
想了想，她覺得特委屈。
所以，她就只好躲在角落里哭，這時候，唐婉兒在不遠處看見了曾如若，便打算走過去看看情況，結果從前面插進來了別人，原來是唐楚，唐楚先她一步接近了曾如若。
唐婉兒只好作罷，然後她想了想，不知道唐楚要打什麼鬼主意，便在邊上躲了起來，注意偷听。
唐楚以善解人意的模樣，接近曾如若，問她是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凶，是不是家中出了什麼事。
曾如若只記得哭，一個勁地搖頭。
「那麼，如若，既然我們是一個組的，能不能告訴我這個姐姐，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看姐姐能不能幫你？」
也許唐楚真的出于善意，但唐婉兒冷靜一分析，這絕對是唐楚拉攏人心的手段。
唐楚看起來就是那種受人從心底里喜愛、受人真心地尊敬的那種人。因為人們根本不了解她的內心，和她那些做法是障眼法，那些行為才是真正的內心。
如果用一個比較接近的稱呼來形容的話，應該就是「偽君子」。
裝得正義凜然，其實是壞到了骨子里。比那些純粹的小人、惡人更難對付，更可怕。
這在唐婉兒曾經熟讀的金庸的小說《笑傲江湖》中有明確的描述。
曾如若抹了抹眼淚，抬頭看了看唐楚，唐楚這樣的態度無異于雪中送炭。
于是，曾如若就把剛才那些秀女責怪她的事告訴了唐楚。
唐楚自然也是看不慣楊妃的做法的，所以對有勇氣地對她進行反駁的曾如若很贊賞。
要說唐楚沒優點肯定是片面的。比如她也還是會對仗勢欺人的人表示鄙夷，雖然她自己也干這事。
「你沒有錯哦，如若，我代替我妹妹謝謝你仗義執言，那番言論簡直讓人太爽快了！所以別哭了，走，我帶你去找好吃的。可不能因為這個苦了我們組的姐妹們呢。」
「真的有吃的嗎？哇，真的太好了！」
曾如若的臉上露出了紅暈，很顯然，唐楚的收買人心的策略非常成功。
唐婉兒在陰影處眯起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