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經年 第十九章

作者 ︰ 我自醉心

當夕陽老去,暮色降臨,這一天,又到了將盡未盡的時候。♀

窗台上,灑落的點點的余暉,還在訴說著人們對這個季節的眷戀。

五月末的榕曄城,靜靜地矗立在微微的暖風里,漸漸暗下來的天空,點綴著一種讓人沉醉的靜謐。

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莫銘卻從來不會為此而擔憂與焦急。從教室出來,莫銘看著凌夢瑤漸漸遠去的背影,卻越來越有一種遙遠的感覺。

走了,走了,都走了。

不過一個轉角,所有人都消失在了眼前的世界里,或許,在那個轉角後面,有著另外一個世界。

走廊里,微微灑落的溫暖的余光,似乎越來越散發出回憶的氣息。

最後的十幾天,在這以後,你會在哪里,而我又會在哪里。如果你在另外一座城市里,又是否會像我現在一樣想起你。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樣一個尷尬的時間段里,很多事情還未來得及做,便已經結束了。

將要離別的日子里,卻總是很容易觸動一種憂傷的情緒,許多稀松平成的事情,一不小心,便碎落了一地。♀

「哥。」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莫銘耳邊響起。

莫銘側過頭,看著一臉單純笑意的筱筱,心底忽然就那樣變得溫柔起來。

「想什麼呢,哥?」筱筱伸出兩只手,抓著莫銘的一只手問道。

莫銘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沒有想什麼。」

「才怪!」筱筱深處一根手指,點在莫銘的額頭,「我可是看著夢瑤姐姐離開的哦,快說實話,撒謊可不是乖哥哥哦。」

莫銘伸出手,一臉溺愛地揉了揉筱筱的一頭長發,然後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拉著筱筱,往著前方走去。

這麼多年,曾經有過多少次從這條路上走過呢?莫銘忽然停下腳步來,看著一幕幕熟悉的場景,心底忽然微微地觸動起來。以後,這些都會成為曾經的回憶。

細細數過這一路風景,竟是發現還有許多地方還未來得及去佇足,去細細品味。

如果這一切,都成為回憶,又有哪些人,哪些事物,會成為記憶里,那不舍得遺忘的過去呢?

「筱筱。」走在路上,莫銘忽然便輕輕開口喊道。

「嗯?」路筱轉過頭,看著莫銘應道。

「再有一段時間,就要高考了呢。」莫銘的聲音之中,忽然浸滿惆悵。

「是啊,等到哥哥上了大學,筱筱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哥哥了。」路筱低下頭來,聲音有些低沉,似乎有些惆悵,有些不舍,「不過,我會想哥哥的,哥哥也一定要想筱筱哦。」路筱抬起頭來,斂去聲音之中的傷感,對著莫銘淺淺一笑。

莫銘聞言一怔,隨即笑了起來,然後伸手捏了捏著筱筱的鼻子,道︰「听到我要走,我們家筱筱好像很舍不得哦。」

筱筱听到莫銘打趣她,躲開莫銘那只手,嬌嗔道︰「討厭,哥哥真壞!誰舍不得你了,少臭美!」

莫銘看著路筱一副可愛的模樣,心底不由輕松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筱筱,如果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另外一座城市去念高中,你答應麼?」

「真的麼?筱筱真的可以和哥哥一起去另一個城市上學麼?」筱筱歡呼起來,但是過了一會兒,她似乎又想起來什麼,聲音有些低沉起來,「可是,我們都走了,爺爺怎麼辦?還有,這里有筱筱很多很好很好的朋友,讓筱筱去另外一個地方,筱筱還真的舍不得呢。」

莫銘見筱筱聲音低落,開始還以為她不同意,但是听她說完,心底便明白了,雖然他也想起來剛剛逝去的爺爺,心底略有傷感,但是,傷感又要如何?一個人的未來,總是要他自己去追尋的,誰也不可能守著傷感與過去生活一輩子。

遙遠的地方,有著自己的未來,還有著自己不得不去走的路。這個叫做榕曄城的地方,自己呆了十幾年,可就算呆了幾十年,這里也只能夠是自己過去人生一個站點。從十幾年前,自己來到這個小城開始,就注定了自己的人生不可能永遠的停留在這里。

行至院子門口,看著那棵蓋住大半個院落的槐樹,莫銘的目光緩緩地凝了起來,隨即又將目光下移,落在了樹下,一個有著不一樣的土色的地方。那里,有一小塊泥土被翻新過,可是,誰又知道,這里會葬著自己的爺爺呢?

「爺爺,也許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了。」莫銘斂去所有表情,不讓自己露出一點破綻,「他說,我們長大了,要有我們自己的生活,我們要學會**,學會生活。」

「哦。」路筱點點頭,臉上略微有些黯然,隨即又問道︰「那爺爺上哪兒去了呢?」

莫銘听著路筱的話,隨即看到她臉上隱隱的傷感,心下忽然一緊,難道她已經猜到了什麼嗎?又或者,自己剛才那番話,泄露出了什麼?是了,筱筱已經長大了,她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在很多事情上面,她有自己的看法了。不過,他還是沒有打算將這層窗戶紙捅破,因為,時間不對。

莫銘努力牽動臉上的肌肉,擠出一絲絲微笑來,撫弄著路筱一頭的長發,柔聲道︰「爺爺說,他這一輩子還沒有去過哪里,他打算到處走走,看看外面的風景。」

路筱臉上露出擔憂來︰「可是爺爺他年紀那麼大了,如果沒有人照顧他的話,我們怎麼能放心的下?還有,爺爺他可能會住不慣別的地方,吃不習慣別人做的飯,不習慣…」

「筱筱。」莫銘知道路筱對爺爺的感情很深,但是他還是不得不打斷路筱的話,他怕如果任她這樣胡思亂想下去,真的會猜出什麼,「其實,爺爺很有錢的,從小到大,你覺得你缺過什麼嗎?只要你說話,爺爺都會滿足你,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你覺得他會缺錢麼?在這個年代,只要有錢,到哪里會遇到麻煩呢?」

路筱听了莫銘的話,臉上有了一點遲疑,可見她已經信了不少,但她仍舊是問道︰「可是…可是…你找爺爺要錢的時候,他都要問上半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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