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美人 第二章

作者 ︰ 花想容

在剛拐過那道彎的時候,沈力已經察覺出情況異常。♀言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他看到往日在這個時候還非常冷清的街道上,就在那片合歡樹下,已經聚集了幾個人。人影在晃動,不安瞬間襲上沈力心頭。

他想安慰自己那會與秦若煙無關,但卻不能控制地預感到什麼。他用一個運動員特有的速度奔向人群,但他覺得自己跑得好慢,比任何一次奔跑都慢。在跑道上,他常感覺到自己的慢,那終點線對于他,永遠是想一下子就躍到的。如今,那片人影,卻是讓他深深驚恐的。他害怕跑過去,又不由自主地跑過去。

撥開人群,他看見地上有一個小小的身體躺在那里,身上已經蓋上了白布床單。而床單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那血映進沈力的眼中,讓他渾身顫抖不已。

這個時候,警車趕到。兩名警察走上來,其中一名警察掀開了鮮紅的床單。床單下面,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孩。女孩衣冠不整,身上布滿了傷痕。一道道新鮮的傷口還在不停地往外冒血,草地已經被血浸透。

只有女孩那張臉是完整的。很奇怪,在她渾身都布滿刀口的情況下,她的臉竟出奇地完整。或許是,凶手看到這張臉,也不忍心下手,破壞這份完美嗎?

沈力痛苦地申吟了一聲,只覺得兩眼發黑,渾身癱軟。不!他不相信他日思夜想,夢想她就要成為他的女友之時,她會以這一幕結束他的幻想。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他狂叫,他使勁地掐自己,卻感覺不到疼。他不停地問旁邊的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直到兩位警察用懷疑的眼光詢問沈力是否跟死者認識的時候,沈力才痛苦地意識到,這殘酷的一幕,竟然會是真的。

直到秦若煙的父母聞訊趕來,對著她的尸體悲痛欲絕時,他才感到撕心裂肺的疼。♀那疼讓他不能喘息,讓他覺得自己高大健壯的身體一下子就軟弱下來。淚水布滿了沈力年輕的臉龐,這是他自記事以來,第一次哭。為一個女孩,為一個剛剛愛上就愛得欲罷不能的女孩,為一個愛得欲罷不能卻匆匆離開這個世界,永遠離開他生命的女孩。

可是他的同學之中,沒有人知道,那場轟動了青城的惡性凶殺事件的死者,會是沈力心愛的女孩。沈力的同學只知道,就是從那一天起,這個往日青春飛揚,個性鮮明的大男孩,突然變成了一個性格抑郁的人。只有好友姚天平知道,沈力的突變,一定是因為情,而且這個情字,會讓他斷了所有的欲念。只有他最能理解,為什麼沈力在大學里整整四年,都沒有去談戀愛。但姚天平沒有去問他。他知道,心靈的傷,需要傷者自療,別人的關心也許只會在傷口上撒鹽。

可是姚天平並沒有料到,沈力在多年之後,仍孑然一身。他不懂他為什麼放不下年少時那一份模糊的感情。

姚天平並不知道,沈力在這之後,放棄了他的選修課程拳擊的真正原因。在此之前,沈力喜歡穿著拳擊服,戴著厚厚的拳擊手套,在小小的拳擊場地與戰友對壘,並且永遠不服輸。哪怕面對的是沙袋,他也會狂熱地捶打一通。

而就在那之後,他永遠丟棄了心愛的拳擊手套。因為只有沈力自己知道,在目賭秦若煙死後,他奇怪地患上了手指疼痛的怪癥當他每次想到她時,都會感到十指陣痛。而他無論做什麼事,都會想著她,所以他的十根指頭便會隨時隨地疼。他沒有去看醫生,他自己清楚,這是因為心病。

因為十指連心,連手指都痛,何況心呢?會有多痛?這只有沈力自己知道。

又是一陣疼痛襲來,令沈力全身一抖。他下意識舉起雙手,看自己的指頭。手指並沒有任意異樣,但只是痛。有多久沒有痛過了?時間真的可以淡化傷痛嗎?而為何今日又痛?

夾在指間的煙已經燃盡,窗外的夕陽美景已經散場。沈力回過身,打開燈,重新去看那張照片,似乎還不相信剛才的感覺。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另一個跟秦若煙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呢?而這個女孩,不是別人,偏偏是姚天平的未婚妻。

燈光之下,那眉,那眼,那唇,如此真切,雖然經過了化妝師的修飾,但妝非常自然,看不出多少人為的痕跡。沈力看著照片,眼前忽然浮現出秦若煙的一顰一笑,不禁悲上心頭,手指又疼了。

在悲傷的同時,他心里的困惑也愈來愈濃。他又一次去看請柬上新娘的簽名。「黎虹」二字奪人眼目,這名字,有一點美艷的成份,跟秦若煙有些縹緲的名字相比,感覺相差甚遠,而她們的人,怎麼會連神情都相似呢?

那一晚,他將電話打到姚天平那里,名為祝賀,實際上則是探有關黎虹的消息。而那邊姚天平則總是笑。他問︰怎麼樣?新娘配我是不是綽綽有余呢?沈力勉強笑笑,問︰這麼漂亮的女孩,你是怎麼追到手的?

那邊姚天平竟然遲疑了片刻。這遲疑更急遽地加重了沈力心頭的困惑,令他無法忍耐。

姚天平遲疑了片刻之後說,都說天上不會掉餡餅,可這回,不但掉了,而且竟然砸到自己的腦袋上了。然後姚天平自嘲地笑笑,說傻人有傻福呀。

沈力試探著想問更多,比如黎虹的職業,籍貫,還有他們是在哪里認識的。但姚天平笑笑說,說來話長,我先賣個關子,等你來青城時咱兄弟倆一定好好喝幾杯,我會一點一點慢慢告訴你的。

這便是姚天平的典型做派。性格慢,跟沈力的急脾氣正好相反。沈力心里罵了一句,心想你跟黎虹求婚的時候,怎麼不說慢慢來,先談個馬拉松式戀愛,再結婚呀。你小子在這件事上怎麼這麼心急哇。

沈力郁悶地掛了電話。那邊姚天平臨掛前還一再叮囑這次婚禮的伴郎一定要沈力做。沈力當然沒法拒絕。誰先結婚,另一個人就做伴郎,這是他們多年來的約定。能有一天做姚天平的伴郎,也是一件天大的高興事兒。只是,如果不是請柬上的這張照片,這一切就會讓人感覺完美了。

三天之後沈力踏上了去青城的汽車。從雲城到青城,只有短短的四個小時。而這四個小時,卻是一趟時空列車,帶著沈力徹底回到了十年之前。

青城他有五年沒有去過了。青城除了姚天平一個朋友,別無牽掛。這也不是最重要的。實際上,青城在沈力心中,已經幻化成一個永不消失的泡沫。他情願讓這個泡沫永遠飄飛在他的記憶里,而不願輕易去踫觸。他怕一踫即碎。

青城長途汽車站,兩位久違了的好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說不清楚是高興還是傷感。婚禮在第二天就要舉行了,姚天平說一切都準備就緒,就差接新娘入洞房了。沈力敏感地察覺到,姚天平在提起新娘黎虹的時候,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澤,這更反襯出沈力的落沒。

姚天平似乎看出了沈力的心事。但他裝作不在意。一個人處在幸福的顛峰,安慰一個失意的人,似乎是一種刻意的虛偽,反不如用自己的快樂去感染他,讓他融入自己的快樂。

姚天平直接把沈力接到了新房。壓床是青城的一種風俗,即在洞房花燭夜的前一晚,邀朋友來與自己同睡婚床。

姚天平說,因為婚禮倉促,所以新房還只能安排在父母留下來的兩室一廳的舊房,只稍作了布置。然後姚天平用無比向往的神情說,新房的首期房款已經交付,半年之後,他與黎虹就可以在市中心那套寬敞明亮的新房入住了。

這更加深了沈力的困惑。他知道姚天平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能夠娶到這般完美的妻子,為什麼不把婚禮辦得完美一點,等半年後新房裝飾一新的時候再結婚呢?

他只把這種困惑深深埋入心底,一切全等明天見到新娘本人再說吧。一想到就要見到照片上的女子,姚天平就覺得有種難以名狀的情緒。他知道,今晚失眠是百分之百的了。

要在平時,兩位舊友這麼久未曾謀面,一定能敘上大半夜的舊。但沈力知道,明天姚天平要唱主角,可不能面色黯淡,頂著兩個黑眼圈娶媳婦啊。于是他裝作很困倦的樣子,少與姚天平搭話。之後不久,他便听到了姚天平均勻的呼吸聲。

而他卻睜開眼,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心思煩亂。那種感覺,竟與十年之前,沈力期待黎明,與秦若煙會面時相仿。

到了下半夜,他終于感覺到頭腦發沉,漸漸失去意識,進入夢鄉。而不知過了多久,他听到了一陣細碎的聲音,這種聲音初始模糊,之後漸漸清晰。

他想睜開眼楮,卻發現不但眼皮睜不開,連身體也無法動彈。之後,他感覺有一陣輕柔的風掠過身畔,恍惚中有人來到他的床前。

他雖然睜不開眼,但他發現自己竟然可以看清楚周遭的景象。街燈透過窗簾照進臥室,可以看清楚在微弱的光芒里,有一個人站在他面前。那是一個女孩,穿著淺粉色的吊帶背心,白色短裙,頭發被一根淺粉色發帶束起。

女孩的臉秀美清麗,微含笑意,而她身上的衣服則零亂不堪,全身布滿了鮮紅色的傷口。那傷口似還在流血,血一滴一滴,滴在沈力的身上,竟還是溫熱的。

沈力驚駭異常,可全身仍然無法動彈。女孩布滿傷口的手臂已經向他伸來,終于,在這緊要關頭,沈力大叫一起,一躍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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