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謀 第四章

作者 ︰ 天听雪

因信使「傷口潰爛,需要動刀切除」,這尚扶蘇要讓他給傳的口信兒,便是需要換人去給司馬玉傳了。

在一眾人的「勸慰」中,信使猶豫再三,才是不得不把這差事,口述交代給了尉遲恭找來的,替他送信兒的人,順帶著,一並交出了能代表他的身份,便于出入宮門的腰牌和沿途更換快馬御制木牌。

「將軍,這話……屬下可不敢給陛下口述,這……這可是大不敬……惹了陛下怒,得砍頭的……」

早就得了尉遲恭「教訓」的兵士,在听完了信使的口述之後,毫不猶豫的,往後退了兩步,拼命的搖了搖頭,表示,這事兒,自己做不來,「屬下上有爹娘需要奉養,下有去年才出生的兒子,需要哺喂,屬下……」

「瞧你這點兒膽子!」

尉遲恭佯裝微怒的斥了那兵士一句,便又扭頭,看向了那個躺在榻上養傷的信使,理所當然的說道,「這種傳口信兒的殊榮,哪是你這種尋常兵士能做的?!信使大人只是借你的腿,讓你去給陛下送信而已,哪里用的著你來說話!來人!準備房四寶,讓信使大人把需要稟報給陛下的一應事宜,抄錄紙上,加蓋蠟封之後,快馬加鞭送去昭陽城!」

話已至此,信使便是被打掉了牙齒,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答應了一聲兒,費勁兒的從榻上爬起來,強忍著劇痛。由人扶著,挪到的桌案旁邊,一手扶著桌案,一手從下人的手里接過了毛筆,開始在已經鋪平了的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起了字來。

原本半盞茶都用不了的事兒,愣是折騰的這信使三盞茶有余的工夫,才勉力寫完。尉遲恭拿起了他寫好的信,仔仔細細的瞧了三遍,才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象征性的夸了他幾句,折疊起來,放進了之前就備在了一旁的紙里封了,蓋上蠟印收口兒。

「穎兒,你送他出去,交待他一番。路上所需注意的一應事宜,別讓他鬧出什麼紕漏來,耽誤了大事。」

尉遲恭笑呵呵的把那封信交給了準備去送信的兵士。看著他仔細的塞進衣襟。才是扭過頭,跟站在一旁的司馬穎說了一句,「另外,這時候也是不早了,該是時候,請扁宜先生來給信使大人換藥了。」

听尉遲恭說。又到了換藥的時候,信使的臉色本能的變了又變。

他不是沒受過傷的人,但,像這樣兒嚴重的需要切去皮肉的,還真就是第一回!許是這傷患不同的緣故。每次,扁宜給他「換藥」。都會讓他覺得痛不欲生,忍不住,就會叫喊出來,以至于,這些時日,來屋子里給他送膳食和飲水的下人,都是在用一種鄙視加嘲笑的目光看著他,讓他恨不能,找根地縫兒鑽進去才好!這樣的日子,他是真真的受夠了!

司馬穎滿臉笑意的把送信的兵士送出門外,從衣袖里又拿出來了一張寫在黃紙上面兒的告示,遞給了他的手里,這皇榜已經有些曬得月兌色,顯然,是不久之前,才從某一個城牆上面摘下來的。

「先把這封信交給陛下,然後,再把這張告示,也一並呈上,如果,陛下跟你問,這張告示是哪里來的,你便告訴他,是去商國那邊兒販賣東西的商賈順手偷來,送來城主府邀功的,據說,商國那邊兒,每一座城池的四座城門上,都有張貼,如有掉落,最晚第二日晌午之前,就會被重新補貼。」

司馬穎仔仔細細的跟兵士交代了一番,又拿出了一小袋碎銀子,交給了他手里,「這一趟回去昭陽城的路上,你拿著買點兒吃用,你不是御用的信使,待交了信件,歸來時候,便該沒有馬匹可供乘騎了,你不用著急,先買點兒家用,給家人送去,再買匹便宜些的馬,能騎著溜達回來就行……我許你二十天假,下月十五之前,回來軍營里面報道,如有不得已的緊急事情,記得要托人送信兒回來告訴!記下了麼?」

「屬下記下了,夫人。」

兵士答應了一句,便將她遞過去的商國告示也一並塞進了衣襟里面,鄭重的點了點頭,翻身上馬,撥轉馬頭,朝著昭陽城的方向,絕塵而去。

……

商國,七月城。

納蘭雪自燕娘處听聞了尚扶蘇對待司馬玉遣來的信使的態度之後,只是淺淺一笑,沒說什麼。

她承認,尚扶蘇是個很不錯的人,同時,也是個難得有情有義的君主,但,也僅此而已,這一世,他只能是她的藍顏知己,再多,便不可能。

在從及笄城回來的路上,尚扶蘇曾問過她,如果,沒有那一日的誤會,你會不會,就答應了嫁我,撇掉一切,跟我回來商國,執手白頭?

她答他,會,但,那只是過往,過往,終究只能是過往,人這一生,就像是一條河流,水日日流淌,卻是今日的水,已非昨日那些,昨日落進水里的花瓣,便是窮期一生,也難與今日之水,再有相約。

尚扶蘇說,他懂了,但,他依然會等,說定落入了昨日水中的那花瓣兒,就會在河里的哪一個拐角處被阻隔下來,在那里,等待今天的水去接它離開,攜手前行……不管她納蘭雪嫁與不嫁,他尚扶蘇就在這里,等著,等著,哪怕,傾其一生。

「燕娘,收拾行李,準備一下兒罷,估計,過不多久,莫國那邊兒,便該來信‘勸’我回去了。」

納蘭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便又閉了眼,躺回了軟椅上面,揪了一旁的薄毯子過來,蓋到了自己的身上,「我睡一會兒,如果有人來找我,是百姓的,便喚我醒來,是官吏或者尚扶蘇,就告訴他,我正在午睡,讓他們晚些時候再來。」

「郡主,燕娘倒是覺得,這商皇,是個不錯的人來著。」

听納蘭雪這樣說,燕娘便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要回去莫國,等司馬玉的信來「請」她了,她便動身回返。

並非她想要回去,而是,司馬殤的母妃,樂妃澄樂,現在還在昭陽城的皇宮里面,在司馬玉的控制之下,為了司馬殤的孝名,為了司馬殤母妃的安危,她,不得不回去,不得不服軟,不得不……忍氣吞聲!

「我也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

納蘭雪淺淺的笑了笑,沒有睜眼,但,臉上表情,已是較之前時候,緩和了不少,「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可以值得我,為他的後代,護佑成全。」

听納蘭雪言止于此,燕娘便知,自己再多說,也是無益了,輕嘆口氣,擰身,朝著門外走了去。

跟在納蘭雪的身邊兒二十幾年,眼瞧著她從一個嬰童,長成如今這般亭亭玉立的少女,燕娘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納蘭雪,她知道,任何事,一旦,納蘭雪決定了,便是等于板上釘釘……任何人,都再難扭轉她的想法,連昔日里,她的爹爹,納蘭段,也是不行!

「郡主為了你,這是遭了多大的委屈!司馬殤,你若是敢對不起她,瞧燕娘我把你碎尸萬段!」

燕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便出了院門去,依著納蘭雪的吩咐,開始著人整理準備帶回去莫國的一應物件,順帶著,再去見一下兒莫等和莫閑,卻是意外至極的發現……他們之前落腳的棋館,早已走得只剩下了日常打理的人,別說是那些個跟莫等莫閑般的管事兒掌櫃了,便是莫掙那樣兒的,撐場子的武技高手,也是一個都沒剩下!

……

辭別司馬穎之後,送信的兵士便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往了莫國的帝都去。

幾番換馬,日夜兼程,至第三日的清早兒,便是到了昭陽城的南門城下。

出示腰牌,進城,往前走了沒幾步,這兵士,便突然涌過來的一群人給圍了!刀槍劍斧,直直的指向了他身體各處的弱點,一個像是首領的人,自眾人之後,緩緩的踱著四方步,走了出來。

「你是誰派來的?竟敢這麼大的膽子,冒充我等陛下貼身暗衛中人!」

那像是首領的人,氣焰頗為囂張,就好像,他所處的軍隊編制,是高了旁人許多等的一般,「快快如實招來!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封邊將尉遲將軍令,代貴軍信使,前來為陛下傳商國回信。」

兵士先是一愣,繼而,便是明白了,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做什麼,才是妥當,忙不迭的從衣襟里面掏出了由那個信使「親筆」的奏告,雙手捧了,遞上了那頭領面前,「據說,時態令人不甚樂觀,需要陛下親啟。」

睨了一眼那信上的蠟封,的確是尉遲恭的,這自稱是司馬玉貼身暗衛的頭領,才是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揮了揮手,示意手下收起兵器,不再對這代人送信的兵士怒目橫眉,臉色冷硬。

「原來是尉遲將軍手下,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貼身暗衛的頭領笑著告罪了一聲,嘴上說著歉意,實際卻並沒有當真有「認錯道歉」的意思,只揮了下兒手,吩咐人讓道兒出來給那兵士,自己也轉身上了馬,引著他往皇宮的方向走去,「這幾日,陛下就在等這消息了,若是,今日還未送來,可就該使人再往尋找了,你來得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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