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21香菇生滾魚片粥（7）
電梯間里瞬時漆黑一片。♀
「呃，故障了？！」崔芯愛忍不住哀嚎一聲，在黑暗里無聲息地對著元斌嘆口氣。
不是說了是你的樓麼，這種狀況都能在主人家身上發生了？
「應該是。」
電梯停下之前他還站在另一邊，猛然的黑暗讓他的眼楮一時有些適應不過來，雙手模著牆壁一點點挪過來。
崔芯愛死命按著警鈴按鈕，可多半是臨時斷電，按鈕的指示燈暗黑著，怎麼按都沒有反應。
即便知道希望渺茫，她還不死心地繼續按著，難不成要跟元斌困在一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小房子里？想想就很恐怖。
「不要按了」，溫熱的掌心覆上崔芯愛一通亂按的手，溫和踏實的聲音莫名的讓人信服。
「前輩」，崔芯愛喏喏出聲，帶著點焦急，還有些尷尬，「這，怎麼辦？」
元斌沒應聲，卻絲毫不加留戀地收回了手。手機屏幕上的螢光微微映照在他臉上，眉宇間坦坦蕩蕩，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沒什麼其他的表情，也不顯焦急。
元斌擺弄著手機，听筒那邊一陣嘟嘟嘟嘟，「嗯，沒有信號」，眉頭動了動，不動聲色把手機收回兜里。
「沒關系，echo去公司去材料了，過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就能注意到的，你不用擔心，運氣好的話，也不用等那麼久，有人上樓就能發現了。」
黑暗里，眼楮里有的只是黑暗，而耳朵就這種情況里就變得更敏感。
清冷淳冽的男聲，低低沉沉，淡淡的慵懶，微微的沙啞，還有些許的疲憊。
站在他旁邊的崔芯愛甚至能從衣料摩擦間的細碎聲響想象著這人無奈地揉揉眉角的樣子，那雙含笑的眸子一定是半彎的，眼尾上揚出細小的弧度，歲月沉積下的滄桑都躲藏在隨著笑容蕩漾開來的細紋里，他的食指和中指一定是輕撫在太陽穴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雲淡風輕的笑容，好像什麼事情都不留眼中。
想著想著就不自覺溜到了下午在化妝間里自己的囧事，崔芯愛無聲苦笑，也就是自己能趕出來這種事情，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要說什麼就坦坦蕩蕩地說出來，藏著掖著還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裝可憐扮柔弱已然是劣跡斑斑了，再加上自己不識好歹甚至是自作多情地拒絕。
這人一定對自己失望透了。
只是表面上還勉強照顧著她僅存的自尊罷了。
什麼時候她崔芯愛活得這般落魄了。
「害怕嗎？」元斌見身邊的人一聲不吭，出聲詢問。
崔芯愛搖頭，又想起這黑燈瞎火的，搖頭也是看不見的，低聲含糊著，「沒有沒有的……」有想了想，忍不住問出來，「前輩，是不是很討厭我？」
元斌愕然，他雖然懂得這姑娘心里的彎彎繞繞，也勉強能理解在那種境況里人潛意識的自我保護和對于外界的抵制。
只是，為什麼突如其來問了這麼一句？
「為什麼這麼問？」他還真是猜不透小女生的小心思，更何況是活了兩輩子已然渾渾噩噩的小姑娘。
「沒有……只是」，崔芯愛囁嚅，下意識舌忝舌忝干澀的嘴唇，唇彩早就風華在唇瓣上，舌頭掃過還有殘余的玫瑰香，入口滑膩，帶著夏日里花園的甘甜。
听了崔芯愛遲疑的答話，再聯系這些天她見著自己就躲閃的不自然表現，元斌心下了然，「後悔拒絕了？」輕笑里伴著戲謔，「還是，覺得自己這輩子都賺不了那麼多錢，當不了富婆……」
迎娶不了boss？
崔芯愛咬牙，說不心動那是騙人的，可要是這樣沒骨氣地承認自己後悔了，那是不是更有病？
可要是沒病，她干嘛多嘴問了這麼一句？
還「討厭不討厭」的，明擺著讓人想入非非。
崔芯愛，你就是有病有病有病！！！
想到這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有多情不自禁多自斷退路，可是不能前進又後退不得，只能另闢蹊徑——
「呵呵」，崔芯愛裝作沒听懂一樣笑笑，還是轉移話題，「當富婆哪里有那麼容易，都是在跟echo開玩笑啦開玩笑啦！我缺錢啊，前輩有沒有什麼能賺錢的工作，一定要記著介紹給我啊！」
說完，自己又傻呵呵地干笑兩聲，「你說小人物都不容易，對吧，我得養貓養房子養自己……您不知道那貓又多能吃……」
好吧，終于成功地轉到了貓身上，崔芯愛松了口氣，敏感話題敏感詞匯統統屏蔽，她是有大腦的新時代女性，這種場面有什麼可怯場的。
就是之前的韓泰錫，不也被她驕陽跋扈的大小姐做派避之不及麼，都是一個人，對著韓泰錫她都不怕，這個又怎麼？
「說到底，還是在計劃著怎麼賺錢嘛」，元斌也不點破，輕描淡寫兩句話又拉了回來，「賺夠錢之後呢？養貓養房子養自己，嗯，再養個男人？」
隨著聲音一同逼近的，還有她再熟悉不過的氣息，黑暗里看不清人影，只覺得籠罩了全身，她想往回退退，奈何有人先她一步，手臂徑直橫在她腰身之後，生生阻隔了退路。
無處可逃。
「前輩，我覺得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崔芯愛倒吸了口氣，迎上黑暗里直視她的眼眸，鼓著勇氣再強調一次，「我們……」
「我沒忘記」，元斌止了笑，雖看不清臉，但憑著感覺一點點靠近……一手拄在電梯按鈕之上，另一只手橫欄在崔芯愛身側。
好像，和之前的笑鬧不大一樣。
「趁著沒人，咱們再談談你說的那些問題」，依舊是淡淡的語氣，不見起伏，沉思縝密。
崔芯愛低低嘆氣，她不想和他討論這個話題，其實也根本不用討論，有什麼可說的？坦承自己的心？然後呢，跟他一樣時時生活在鎂光燈下接受大眾的矚目？亦或是在兩個人懸殊的差距中亦步亦趨地附和著，直到有一天兩個人之間有一個再也跟不上步伐節奏，相互嫌棄著離開？
或者，自己根本就是他斑斕生活中最最漫不經心的一抹，只是太突兀地出現在他的世界，才能引起這些關注？
「為什麼不能接受？為什麼不合適？」近在咫尺的人卻不容她退縮，帶著繭子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龐，「如果是十年之前的我，可能只會覺得這是一時好奇，覺得某一個姑娘出現在目光里的一瞬世界都亮了，于是滿心都是愛情泡泡為她歡喜為她憂愁，我也不可能一張白紙一樣等著你出現在我的世界里，等待著你和我在所謂的物質地位上的同步。你所說的差距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看起來很嚇人的隔閡，就像是我們之間的代溝一樣，看一眼就覺得觸目驚心——」
「有些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難」，元斌兀自笑了笑，自己一把年紀還要跟一個小姑娘解釋著為什麼大牌巨星也能有普通人一樣的生活，還真是可笑，可是又能怎麼辦？自己就是拿這個一直跟心里的小糾結較勁的小姑娘沒辦法。
「不去嘗試你就永遠不知道最後得到的會是獎勵還是兩手空空」，元斌頓了頓，湊近了些，既距離傳過來的聲音更顯盅惑，「就這樣不由分說一味逃避——」
「崔芯愛，你是害怕會陷在感情里拔不出來、最後傷痕累累，還是害怕面對可能會喜歡上我的你自己？」
「你又怎麼知道，有些事情就是沒有未來沒有結果的？」
對面的姑娘靜默著，黑暗里看不出反映。
「所以」，元斌半自嘲地一笑，繼續說下去，「漫長艱難的三十幾年好像就像是在昨天，一晚上的時間就能夠經歷太多太多，可是我好像沒有那麼多的三十幾年可以再去經歷了，對于今天的元斌，永遠是昨天的要更年輕一些，相比昨天的元斌，前天的才是最年輕的，而對于還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三十年可以繼續蹉跎的元斌，在將來的那麼多日子里，今天的我才是最年輕的，所以，我真的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在漫步目的的追逐和等待上面。」
「有時候想想，單方面的從我自己這一面去要求你怎麼樣行動還真是不大合適，可又沒有辦法就那麼放任自己的感情月兌離軌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像是一個人的獨角戲，沒有回應，卻依然自顧自地說下去，仿佛所有的心聲都在這一瞬間吐露而出，「你覺得這樣來解釋我今天所說的所有可以嗎？芯愛，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不用回應，也不用多想，完全沒有指引性質的誘導，你所擔心的其他事情也都留給我來考慮，只是……順應你自己的心，別在躲來躲去了。」
因為，一直躲藏著，我怕我自己會找不到你。
「我的感情很珍貴，所以我不會苛待它，對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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