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17香菇生滾魚片粥（3）
清晨，冬天晝短夜長，早上出工的時候天上還有點點繁星，嘴里呼出來的熱氣瞬間凝成裊裊青煙。
「呼呼呼」，echo搓手哈氣，準備先在車里開一會暖風再上車，可停車場里冷風呼嘯，依舊凍得他眼淚汪汪。
echo不知道從哪里找來兩頂皮毛帽子，扣在頭上跟包著白毛巾下地干活的農民有得一拼。可事實證明就是有人能把民工裝傳出來男子氣概，能把毛茸茸的帽子生生戴出來性感風。
「有那麼夸張？」元斌跟在echo身後出了門，一身中長直筒呢子大衣修身養眼，雙手閑散地插進兜里，清雋挺拔，襯得頭上黑的油光發亮的貂皮帽子也跟著高貴起來。
echo不以為意，「這就叫夸張？嘖嘖，不知道昨天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了我手機回信息的是哪位？」
元斌淡淡一笑，拉開門上車。
「你總不說實話……」echo自討沒趣地聳聳肩，發動了車子。
echo自顧自開著車，想了下透著反光鏡對著元斌念叨了一邊今天的行程，「今天沒有通告，送你到片場之後我得回公司看看昨天出的大片，就不跟班了，助理在片場，有什麼事你叫我哈！」
元斌依舊是窩在位子里閉目養神，輕輕嗯了聲。
遇見紅燈echo停了車，遲疑著開口，「元斌……」
echo很少直呼他的名字，除非事關重大，其余時候多半都是boss、boss的打趣著。
後座的男人嗯了聲，卻也沒睜眼，等著他的下文。
echo輕輕嘆口氣，他就是老媽子的命，嘮嘮叨叨連自己都唾棄，可還是得再申明一次，「芯愛那小姑娘不容易，你們倆……太相像了……」
是強者對于弱者施舍般的憐憫還是在她身上看到了當年的你，你分得清嗎？
元斌繼續恩了聲，依舊眯著眼楮沒有表態。♀
echo無語，「嗯嗯嗯，你在听？」
元斌緩緩睜開眼，懶懶伸了伸困倦的臂膀，冷颼颼地掃了echo一眼，一副了解的神情，「所以呢？」
「所以，你對于一個簡直就是你當年翻版的後輩，這些天的種種，是在憐憫？」無視他的冷眼，echo式的一針見血，卻也一貫地留了些空間給元斌自己思考。
元斌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淡淡的哦了聲，黑亮的眸子隨著脖頸抬起的弧度向黑漆漆的車頂望去，一眨不眨。
一路上，就這麼冷場了。
臨到影棚門口，echo提醒他，「下車！我就不跟你一起進去了，趕著去公司！」
元斌點點頭，轉身向片場走去。
雨刷一下一下地掃著，擋風玻璃上氤氳的水霧掃出一個半圓。透過霧蒙蒙的玻璃，那漸漸遠去的背影與微微亮起的天想映襯，有種說不出的孤獨寂寥。
echo輕搖頭，也不知道自己這回說的應不應該。
落魄低迷的小化妝師和當年深陷丑聞一落千丈的小白臉新星，處境太過相像，所以他才感覺元斌這種不同尋常的反映很危險。
不管是作為相交多年、同甘共苦的兄弟還是一起打拼攢家底的合伙人、亦或身兼保姆經紀人數職甚至關乎他今後星途的經紀人，他都不能不慎重。
可是，因為兩個人太過相像，所以他才更懂她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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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陰暗的化妝間。
崔芯愛昨晚一整晚都沒怎麼睡好，腦袋里迷迷糊糊的，幻想現實交錯著在腦子里上演，醒來之後什麼都記得一些卻也都記不得全部，只得揉揉腦袋昏昏沉沉地來上工。♀
時間還早，bobo也還沒來。棚里只有零零星星的打雜人員四處忙活著，劇務倒是過來跟她打了個招呼，可隨即就被道具組召走了，忙的團團轉。
崔芯愛瞧著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倒是也幫不上什麼忙，干脆窩回化妝間里收拾東西。
手指輕輕拂過那一排化妝刷，正精細地理著毛，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的清脆響聲。
清脆短促的回響，應該是七厘米以上的鞋跟。
崔芯愛手指一頓，心里納悶，劇組除了零星幾個女人都是清一色的彪形大漢，可也沒見誰會在亂七八糟的影棚里面穿高跟鞋上工的。
說起來，這些天都被這份工作死死釘在這里，除了劇組的同事她倒是也沒見過其他什麼人。
崔芯愛蹙眉想了想，這種聲音倒是听起來像一個人。可是，這腳傷會不會好的快了一點？
想著那天金美池有氣撒不出的憋屈樣兒，她會心一笑，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能收拾一回自然不怕再來一回。
她推開門，不算寬的走廊還真是空空無一人，響聲就是從幾米遠的拐角處傳過來的，越來越近——
「美池姐姐，好久不見，腳還疼嗎？」崔芯愛朝著金美池走了過去，與正乘著寒氣逼近的金美池遙遙相望。
踩著小步裊娜而來的金美池妖艷依舊，渾身上下金光閃閃，香檳金的鞋子尤其醒目，走起路來足下生風，帶著身上的掛飾叮叮當當地響。
哎，還真是，一點沒變。
崔芯愛搖搖頭，再反觀自己，散大街的雪地靴牛仔褲，寬松的加絨衛衣配上楊紅的羽絨馬甲，是不是太普通了？
金美池冷哼一聲，她傷的也不是很重，原本靜養在家里坐等著崔芯愛做不下去的時候再回來求她出山，可是這小賤*人手腕一流，竟然把劇組上下制的服服帖帖。
她養了將近兩個月的傷，確是音信全無，回到公司一問才知道這小妞居然搭上了元斌這條大船，混得風生水起，據說還登上了年度風尚大典。
呵，抱上大樹了嗎？這麼一點成績就敢這樣囂張？
養病的金美池又病了，病名叫嫉妒不忿不屑不舒心。軟塌塌被人欺壓的小化妝師就這麼不費力地把她頂下去，這口氣她忍不下。
「是好久不見了」，金美池冷笑兩聲，「日子過得挺滋潤，人也有精神了！」
這話倒也不是諷刺，這些天順風順水，平時休假還有些私活兒，日子倒也寬裕。原來的姑娘底子不錯，昂首挺胸氣場上來，生活挑理得當連膚色都好看很多。
崔芯愛淺淺一笑，裝作惋惜樣，「沒病沒災，工作還算順手，比不得美池姐姐，就是沒有什麼時間修養。」
「你——」金美池心頭一把火噌地被點燃，
威風八面的美池大姐在片場栽了個跟頭丟了工作，這件事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一夜之間傳遍不算大的公司，她偶爾回去報備都還能听見閑散人等在身後議論嗤笑著。
一世英名，毀于一摔。這是金美池這輩子最不願意提及的黑歷史。
「抱上金主的大腿，果然氣勢不一樣了」，金美池深吸了口氣，自己是來找茬的，不是來找氣受的，淡定，反正自己也不能再回這里來了，非要把這丫頭搞臭不可。
「不知道使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還以為是什麼清高貨色……」污言穢語，說多難听都不為過。
以己度人，這位大姐還真是用的好手段，崔芯愛不怒反笑，「姐姐不必這樣詆毀我，難得您這麼明白，可別說您是以身試險才能講得這麼逼真！」
接著，崔芯愛一雙善良的眸子對上金美池，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倨傲，「姐姐最好把嘴巴放干淨一點，我要是一不高興，有些事情可就瞞不住了呢！」
崔芯愛心里有一筆明白賬，金美池閑來無事找她麻煩？
才不是。從前那個傻不拉唧的姑娘好巧不巧撞上了金大姐的好事，還不是一次。
好幾次，都「好巧不巧」地撞上了。
呵，難得有人願意費心思去整這樣一個不起眼的窩囊廢。更難得的，還有人願意上鉤幫著一起收拾她。
放心，她有的是耐心，一個一個的來。
崔芯愛眸色一凜，忽然瞧見走廊轉角燈光一暗，心下一動，身子向前微微傾斜湊近了金美池的耳畔，慢悠悠地像是調侃著——
「姐姐就不怕我手機里存了些不該有的片段？這樣的爆料，不光是里面那些熟悉的面孔，連姐姐你也能一夜爆紅呢。」
聲音低低的，只有她們兩個人能夠听到，「所以，姐姐還真的不用因為我那點可憐的曝光率特地趕來一趟。」
「你什麼意思？」金美池心里一顫，自己做過什麼她自然清楚，被崔芯愛偷看到的東西如果曝光，就沖著那幾個如雷貫耳的名號，她就得徹底滾出這個圈子。
「沒什麼，姐姐要不要看看？」崔芯愛依舊不以為意地笑，說著，手還要往口袋里伸去。
「你個**」，金美池尖叫，涂了血紅甲油的手不由分說，直直朝著正低頭想要翻找手機的崔芯愛揮過來——
裝作低頭的芯愛余光向著牆角一瞟，幽暗的燈光里似乎那個影子微微一動，心下已然做了決斷。
她的頭不經意地轉了個弧度，「啪」一聲，白皙細膩的臉蛋硬生生挨下了這一掌。
精準的計算，分毫不差，崔芯愛瞬時抬起頭，縴長細瘦的手指覆上臉頰，難以置信地看著金美池——
「姐姐……」晶瑩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著轉，我見猶憐。
金美池一時沖動，可手上的觸感確實騙不了人的，沒有力與力作用的酥麻感，倒像是在她皮膚上輕輕滑過一般。
借位？這丫頭居然這樣算計她。
驚詫猶疑在金美池眼中滑過，難以置信！
崔芯愛稍稍挪了下步子，整張臉完全籠在金美池的陰影里，嘴唇微動，聲音卻不似剛剛哀怨委屈，「姐姐你還不走嗎？好像有人要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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