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不斷的女人緣 第九章

作者 ︰ 丁峰

「你是在講生活還是講哲理?」任靜靜輕聲發問,仿佛這暗夜中昆蟲細柔的鳴聲。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什麼都不是,只是發發大興,無病申吟。」「不,你很有才氣,你不是平庸之人,那天你在動員會上的講話教師們全夸著呢。」金成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說道,任老師,你今天的課上得真好,村民反映能听得懂。

「為什麼不繼續剛才的話題,你是認為我沒有水平不配和你說這些?」金成沒有想到她會如此頂真,趕忙陪笑道︰「鄙人豈敢,三人行,必有我師,更何況你還是為人師表的老師!我吃豹子膽了,敢小瞧你們這些人類靈魂工程師。」「別耍貧嘴,其實,你從心底下瞧不起人。」金成看著她那雙執拗的、隱藏在鏡片後邊、在黑暗中閃著亮光的黑眼楮,一時倒也無話可說。前邊就是任靜靜借住的民房,金成不準備進去,站在門前和她說聲再見,任靜靜沒有吱聲,稍停,她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問金成以後能否經常送她回宿舍,金成猶豫片刻,看到任靜靜期待的目光,很爽快地答應了。

金成終于收到吳衛的來信。吳衛如願以償,成為首批工農兵大學生。信中,吳衛講了學校的情況,講了學員的構成。她說她十分留戀在一起搞創作的日子,留戀在一起的日日夜夜。特別在她食物中毒時,忘不了金成為她所做的一切,忘不了陪伴她的分分秒秒。她希望金成不要灰心,繼續努力,又要招收第二批學員了,只要鍥而不舍,勝利永遠屬于笑到最後的人。信的末尾還附了馬克思青年時代寫的一段話︰因此我們要敢作敢為,永不停步,永不休歇,切莫抑郁苦悶,沉默不語,無所期求,無所事事。吳衛的意思十分清楚,她需要金成被推薦上大學,早一點改變自己的農民身份。金成苦笑了笑,這個一廂情願的姑娘,真好像自己也和她一樣,有一位來頭不小的追求者,凡事總能心想事成。

六隊的隊長陳林和金成從小一起長大,金成來檢查掃盲情況,他便硬拉著他一起喝酒。酒是山芋釀成的瓜干酒,既辛辣又嗆口,金成心情不好,吃了兩杯,頭就有些暈,可他還是一杯杯地猛吃。講話時舌頭有些僵硬,開始有點語無倫次。「你成份好,不嫌棄我,你夠朋友,我金成背運,可我不相信一輩子全他媽倒霉,麻雀也有飛高的時候」說著,眼淚也快下來了。陳林知道金成酒量大,不明白今天怎麼就醉了,叫他愛人擰一把熱毛巾,又端上一碗醋。喝下醋後,金成有些清醒了,站起身要走,陳林讓他別走,就住他家,金成說還有事,推過自行車就走。經過大柳樹下邊時,忽然想起任靜靜不知回宿舍了沒有,踅回去看時,學校里黑燈瞎火,一點聲音也沒有,轉過身正想離開,忽听有人喊他。他努力睜大眼楮,依稀看見黑暗中蹲著一個人,正是任靜靜。他怪任靜靜太實心眼,任靜靜卻肯定地說他一定會來的。

金成讓任靜靜坐在車的後座,任靜靜的身體緊挨著金成,一只手緊緊抱著他的腰。此時,劣質瓜干酒開始往頭上涌,胃里翻江倒海般難受,一個勁只想吐。眼看前邊就是任靜靜借住的農舍,金成再也忍不住了,沖到路旁的田里大口大口地吐個不停。任靜靜慌了,急忙跑過來,掏出手絹幫他擦,金成讓她快走開,她仿佛沒有听見,用手輕輕在他背上捶著。金成吐得厲害,胃里的東西全吐空了,黃水也吐出來了。任靜靜嚇壞了,要送他去醫院,他拒絕了。♀任靜靜扶他進屋,吃下兩片阿托品後,要扶他在床上躺下,金成連連搖頭,任靜靜又好氣又好笑,正說著話,忽听床上巳響起輕微的鼾聲。

任靜靜輕輕走到床前,幫他月兌下鞋和弄髒了的衣服,蓋好被子。燈光下,只見金成臉色蒼白,方正的面孔上橫臥著兩條黑眉,厚重的嘴唇上一排淡淡的髭須,任靜靜再也忍不住了,俯,對著金成的嘴唇忘情地吻著。金成動了動,睡夢中仿佛想起了什麼,猛一下抓住任靜靜的手,嘴里不停地喊著「吳衛」的名字,任靜靜的臉剎地慘白如紙,眼里噙著淚花,她猶豫著,還是讓金成緊緊抓著自己的胳膊。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金成睜開眼楮,窗外陽光燦爛,覓食的雞在樹蔭下「咯咯」亂叫,割麥子的農民頂著日頭忙碌著。日頭巳近小晌午了,不知疲倦的麥收鳥仍在「麥枯草枯」地叫著。金成吃力地抬起頭來,,感到像笆斗一樣沉重。「我這是在哪兒?」他努力想支起身子,這才看見任靜靜安靜地坐在靠窗的台子旁,正在細心地批改作業。他看見自己的罩衫洗干淨了,晾在外邊的鉛絲上,這才想起昨晚喝多了,有些不好意思,一看到自己躺在任靜靜的床上,慌忙要爬起身,身體卻軟得一點力氣也沒有。任靜靜止住了他︰「別一本正經了,都躺一個晚上,要有閑話早就有了,還在乎一時半刻!」金成被她的話鬧了個大紅臉,愣怔在床上講不出話來。任靜靜熬了稀飯,金成胃里早空了,一碗熱粥進肚,感覺舒服多了,想起一宿未歸,老母一定不放心,慌忙起身要走,任靜靜說,別說風就是雨,早捎信給你母親了。

金成忽然想起罩衫口袋里吳衛的那封信,擔心被洗壞了,急著要去拿,任靜靜不聲不響從台子上舉起一只信封︰看把你急的,是這封信吧?金成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了。「是你女朋友的信?否則不會如此著急。」任靜靜仿佛不經意地開了一句玩笑。「你拿我開涮了,我能有什麼女朋友?前次在縣里搞創作認識的,也是你們w市的下鄉知青,去上大學了。」「是不是叫吳衛?」金成懷疑她巳看過了信,任靜靜告訴他,她們是中學同學,吳衛也給她來過信,還談起了金成。「她說我什麼?」金成很想知道吳衛對他的真實想法,任靜靜看他一眼,「看你迫不及待的樣子,吳衛的話就這樣重要?再說,女孩之間的悄悄話,為什麼一定要讓你知道?」

金成的神情有些尷尬,他沒料到任靜靜柔弱的外表後邊竟會隱藏著「不肯饒人」的鋒芒,像一泓深不可測的秋水。「我太了解吳衛了,她人長得漂亮,又活潑,到哪兒都是注意中心。說句不客氣的話,她對你並不合適。」金成沒有料到任靜靜會如此直截了當地講話,一時間真有些受不了。「吳衛心高氣傲,自視甚高,她追求和企盼的目標有時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說句你不願意听的話,不管從政治上還是經濟上,你們家的情況都十分糟糕,盡管你似乎認為吳衛對你很好,那只是一種感覺,熱情是不能持久的,你無法滿足吳衛所希望得到的,因此,你們不會有結果的。」

任靜靜的話既直白又一覽無余,金成就好像突然間被人剝光了衣服,整個人著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盡管任靜靜講的都是事實,金成也心知肚明,可真的一下子讓她點破,他只覺得渾身發冷,仿佛猛一下掉進了冰窖里,他弄不明白任靜靜怎麼突然給他講這些話,而且講得如此斬釘截鐵,不留余地。這時,門外忽然響起自行車鈴聲,金成抬頭看時,只見一位個兒高挑,圓臉盤,大眼楮的姑娘迎著門站著。姑娘二十不到,一看就知道下田干過活,膚色白里透紅,看見任靜靜,喊一聲「任老師」,再打量一眼金成,顯得靦腆和有些難為情。

來人是任靜靜的學生,名叫孫鳳英,她到小鎮來買東西,順便來看望老師,匆忙中卻把門前鉛絲上晾著的金成的罩衫掉在地上。金成接過巳被弄髒的罩衫趕忙告辭,孫鳳英紅著臉要幫他洗刷,被謝絕了。孫鳳英悄悄問任靜靜,金成是她的男朋友,一句話把任靜靜羞得滿臉通紅。「那他晚上怎麼住你這兒?」姑娘仍然是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式,弄得任靜靜無話可說。

誰知道第二天,關于金成和任靜靜的傳聞巳不脛而走,最後變成了兩人明鋪暗蓋搞起了同居。公社黨委李書記也收到了人民來信,信中把金成寫成了地道的流氓,一貫玩弄女性,不僅提到了小文和吳衛,還特地提到了任靜靜的學生孫鳳英親眼看到了他們弄髒的短褲。「怎麼又是這個金成?」公社書記有些火冒,派人找到徐明,明確指出金成不宜使用。徐明感到壓力很大,他把金成找來,直截了當問起這件事,直把個金成弄得一頭霧水。他把那天夜里發生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遍,要求大隊找陳林了解情況。徐明搖了搖頭,宣布了金成不再擔任掃盲輔導員的決定。金成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剎那間,呆在那兒一言不發。

任靜靜並不知道金成巳被解職,只是從那晚以後再也沒有看見金成,感到十分納悶,問其他人總是吱吱唔唔,眼神明顯躲閃著她,憑直覺知道金成一定出事了。她再也按捺不住,晚上下課後跑到金成家來。金成正大睜著眼躺在床上無法入睡,他完全沒有料到人心會險惡到如此地步,自己處處謹慎,誰知道一舉一動全有人在背後窺視,挖好了陷阱讓自己跳,今後在小鎮還怎麼做人?這時,「咚咚」的敲門聲響起,看見任靜靜站在門外,他感到十分為難,不讓她進來不禮貌,讓她進來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情?金成媽也起來了,見是一位姑娘深更半夜來找金成,不知又出什麼事情了,見金成一直沉默著不請人家進屋,嗔怪道︰「小成,看你越來越不懂事了,怎麼不請姑娘進屋說話?」金成默默把任靜靜讓進廚房,同時掩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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