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醒 第42章 V章

作者 ︰ 聲聲消

費祁從公司里出來,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彰特助跟在他後頭亦步亦趨,又小心謹慎的說︰「這,上頭態度不明顯,老鄧進去了之後一點風聲也沒透露出來,咱們這錢您看怎麼辦……」

「叮」的一聲,他將打火機按開,藍幽幽的光襯著他的側臉,顯得鼻梁尤為高挺。♀

費祁的長相其實是有些歐化的英俊,眼眶微微陷下去一點,高鼻深目的。有時候不經意的看他,就會產生一種他有些憂郁的錯覺。

當然這就是錯覺而已,彰特助也十分清楚,費祁這個人,怎麼會憂郁呢,他果決而狠辣,哪怕是對待女人們,也是心情好了才會做點表面功夫,心情惡劣的時候……

費祁盯著打火機看了一會兒,又將蓋子甩上,說道︰「你知道一共投資了多少麼?」

沒等對方回答,他又說︰「你玩過貪吃蛇沒?」

彰特助不知為何有些戰栗,于是便听著費祁繼續說下去——「這個游戲一旦開始,蛇只能繼續吃下去,除非蛇死,游戲結束。」

如今老鄧被控制,局里的那些錢,都經由費祁的手再進入股市和房產里頭,他們彼此只是阡陌溝通,有時候甚至不知道線的另一端還有誰,這樣的方式使得這條路一直走的暢通無阻,如今就算有人進去了,也未必能馬上就查到他這邊來。

此刻,他要是先按耐不住,那他才是真正的輸了。

彰特助神色稍微凝重,作為一個小蝦米,他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事情走到這一步,他每晚也都睡不著,費祁見他神色憔悴,于是說︰「我自己開車回家,你先走吧。」

上了車他卻忽然不知道該往哪而去。

這階段他一直住在城郊的老別墅里,包括所有辦公需要用的東西也全部搬到這里來了,每天就算再遠,也要回這里睡覺。

人是矛盾的,他雖然有些抗拒,但不得不承認,只有在這里,他才能睡著。♀

溫品融的東西已經全部被清理干淨,她在這里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卻有不少的衣物,飾品以及亂七八糟的女生玩意兒。

相比起她,聞初顏就像是一縷煙一樣,要走就走的干干淨淨,什麼都沒有留下。

他的目光慢慢落在車里那張黑色的卡上,他還記得那天她回家來拿東西,然後把卡還給他的場景。

她可能以為他不在家,結果看到他的時候,神色和動作都一下子變得十分僵硬。

雖然她極力控制自己,他還是察覺到她的手在發抖,然後她從包里模索出那張卡,嘴唇蒼白,一字一句像是在自嘲︰「我也跟了你兩年。現在我滾,保證以後不會再腦殘的騷擾你。」

他當時怎麼做的,他也有些忘記了,大約還是冷笑著諷刺了她兩句,也並沒有接過那張卡。

這張卡安靜的躺在他的車里,以他的性格,根本不會去查這卡里有多少錢。有幾次他火氣上來了,見到就煩,都差點將它折斷,最後還是沒有。

但是現在,他忽然想知道,這里頭還有多少錢,她是不是真的一分他的錢都不肯用了。

有了這個念頭,很快心里就長出一片雜草來,割也割不斷。

最後他按照卡上的電話撥過去,然後听那機械的女聲,報出那個一如當初的完整的數字。

他忽然有些抗拒的意識到自己這樣的想法,但是偏偏又忍不住去猜,是不是會有一個讓他驚喜的結果,但顯然不是的。她雖然一直都在兩人的關系中處于一個卑微的地位,但是真正到了結束的時候,卻總是有那麼點讓他嗤之以鼻的尊嚴。

他想起有一次他對她態度稍微好了些,她就有些蹬鼻子上臉,從背後抱著他,在他的耳旁輕輕的抱怨︰「現在是一個巴掌一塊糖,什麼時候,連那塊糖都沒有了,我可能真的就支持不下去了。但是,我好想有一天,你給我的全是糖,那樣的話,我齁死也願意。♀」

他被她蹭的癢,心里頭簡直覺得這番理論毫無邏輯,因此認定她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當然,她一開始就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呆在陸茜身邊的時候,于他而言,身上的標簽只不過是「女朋友的閨蜜」,然後是時間慢慢的將他們的命運修改。

至于那番莫名其妙的言論,居然一語成讖,他做到了,他一塊糖也懶得給她,只有無數的刀槍飛出來,打在她的身上,將她打的體無完膚。

有人說,在婚姻的寶典中,忍耐是夫妻和睦的絕對準則之一。

那麼,在愛情里呢?

忍耐將愛情磨礪成親情,然後誕生了婚姻,走進了愛情的墳墓。而她的耐心被完全的消耗殆盡,最終選擇了放手。

他砰的一拳打在方向盤上,那被包扎在傷口處的白布又隱隱透出血來——

聞初顏比平時要早了一點關店門,回家等沈子欽下班。

他說家里還有一些煙花,趁著最近晚上天氣好,帶她去湖邊的廣場上放。

s市市區內已經不允許隨意燃放煙花爆竹很久了,于是專門在洛湖這塊劃分出這個廣場,供大家放放大型煙花,在過年的時候政府也會放景觀煙花什麼的。

聞初顏喜歡熱鬧,所以叫上了陸三米藍這對,晚上一起去看煙花。

聞初顏是這麼想的,洛湖離她現在的小區不遠,他們四個可以散步過去,權當運動。

米藍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但是陸三反對。

反對的理由很簡單︰「煙花這麼重,你們想要累死老子啊?要不這樣,你們倆走過去,我蹭沈少的車。」

于是計劃失敗。

最後還是沈子欽開了車,四個人沒一會兒就到了洛湖音樂廣場。

聞初顏從車上跳下來,今晚的溫度宜人,也沒有要下雨的跡象,天空如同純黑的天鵝絨,點綴著亮晶晶的星星,廣場上的噴泉隨著柔和的音樂活潑的噴灑著,有人騎著單車繞著外廣場轉圈,有人在打羽毛球,所有的人看上去都快活極了。

兩個男人把煙花拿出來,米藍看著那麼大的幾箱子,又興奮又驚訝︰「我說沈子欽,你是倒賣煙花的嗎?你也太土豪了吧,買這麼多干嘛?」

沈子欽笑了笑,「過年的時候買的,本來打算那時候放,後來就忘了。」

一旁的聞初顏听了這話,頓了頓,抬頭看他,他嘴唇微抿,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好像完全沒想起幾個月前的事。

正如曾經說過的那樣,每年過年他們都是一起的,似乎從十幾歲的時候就是這樣,她快速的吃完所謂的年夜飯,然後跟聞臨陽打聲招呼,就出門跟他回合。

年紀小一點的時候,兩人就在他家樓下玩玩一塊錢五個的甩炮,還有狗尾巴什麼的,沈子欽那時候會買小節的禮花。

他家門前的空地很大,兩個人總是你推我攘的玩的很高興,偶爾不小心把甩炮扔的遠了,差點扔到路人大媽的身上,就會被大叫著教訓一下,然後他拉著她就跑。

後來沈子欽大了,就買更貴一點的煙花,帶她來洛湖放,有女孩子看到他在那邊點火,退回來的時候就會上來搭訕,她就在旁邊不懷好意吃吃的笑。

然後她理所應當的得到他一個白眼。

等零點的鐘聲敲響以後,他再帶她去看通宵電影,看到四五點之後回家,一年也就這麼過去了。

因此當沈子欽只是這麼風淡雲輕的解釋了一下後,她頓時覺得心里酸澀的不行。

往年是這樣,今年也是這樣的。

但是他在s市,而她在香港。

他等她在除夕的晚上一起守歲,而她明知道他的父母就算是這樣的日子也很少回家,她明知道他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視,她什麼都知道……但還是沒心沒肺的說了新年快樂。

沈子欽見她盯著自己,便模了模她的後腦勺,「看什麼,我們往里邊走點,今晚風不大,應該會很漂亮。」

她「恩」了一下,米藍和陸三抱著另外幾罐子走在他們前頭,她忽然就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壞了。」

說著仰頭看看天,讓鼻腔的酸澀漸漸褪去,「我真的太壞了,沈子欽,我這麼壞你還對我好。」

他松開一只手環住她縴弱的肩膀,語氣溫和,一如當年那個陪她在雪地里找鑰匙的大哥哥,快要將她溺斃,「你怎麼樣我都喜歡你,小壞蛋。」

當禮花沖上天空的時候,廣場周圍的很多人都圍起來觀看,那色彩繽紛的花火鋪散在這塊巨大的蛋糕之上,整片天都是甜的,因為站的比較近,沈子欽捂著她的耳朵,兩人的眼楮里映出璀璨的夜空。

聞初顏歪了歪頭,只見陸三和米藍已經開始接吻,周圍有很多情侶也似乎被這美妙的氣氛所感染,摟在了一起。

她做了個夸張的鬼臉,對沈子欽說︰「你看,好多不知羞的。」

豈料他也緊了緊掌心里她的手,她的眼楮眨了眨,「不可以啊沈先生,我們要做文明守紀的好市民,要純潔,純潔~」

沈子欽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勾起唇壞壞的說道︰「聞小姐,親一下不犯法的,只要你別大叫,警察叔叔就不會發現。」

兩個人手拉著手,慢慢走到了廣場外圍的一圈大樹下,這里偏暗,光線漸漸隱去沒什麼人會注意到他們,但他們並沒有接吻,只是額頭對著額頭,在星光下看著彼此,鼻梁摩挲著,沈子欽偶爾親一下她的唇,蜻蜓點水一般,手撫著她的後背,把她當成小孩子一樣。

沒有言語,她被他看的老臉都有點紅,但是還好他看不清,有風吹過來,他就把她抱進自己的外套里,包裹著她,聞初顏摟住他勁瘦的腰,微微泛燙的臉貼在他胸口,覺得有一種現世安穩的寧靜。

其實也沒有多久,或者是他們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腳邊傳來一個物體掉落在地上的聲音,然後是一道熟悉的女聲,有些尖銳,有些激動,打破了這種寧靜,「子欽哥哥!你怎麼會在這里!」

作者有話要說︰自己被感動到了~~囧~沒用的渣作者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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