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千年老妖 第九章 ︰雨後送歸魂(一)

作者 ︰ 江浣月

記憶似乎還停留在那間水牢之中。♀

冰寒之水縈繞在身際,寒氣侵入身體,縱使百般掙扎亦無處可逃。

姜憐心卻不願就這樣死去,拼命的守著那最後一口氣,總覺得有一個人在水牢外等著自己,只要逃出這水牢就可以見到那個人。

好不容易不再是孤寂的一生,怎能甘心就此結束。

她拼命的揮動手腳,卻好似被什麼錮住,如何也不得掙月兌。

她甚至感覺到那些鎖鏈正拽著她往水下沉去,冰冷的水沒過她的口鼻,掠奪了呼吸。

驚恐萬分的姜憐心不敢再動彈,生怕胸月復中所剩不多的空氣支撐不了多時,然而那等待滅亡的無力感卻又格外駭人的敲擊著她的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卻忽然有一股溫暖的氣流包裹上她的身體,托著她漸漸向水面升去。

懸于一線的那顆心仿佛尋到了安寧的處所。

姜憐心漸漸放松下來,由著自己往那溫暖之地沉溺下去。

當溫軟的觸感逐漸清晰,她下意識的挪動身子,才發現自己原非在水中。

都怪那水牢的記憶太過凶殘,連夢境都如此逼真,今後莫不會留下陰影吧。

她可不想一睡覺就在夢里把自己泡進冰水里。

姜憐心下意識的月復誹了許久,卻忽然意識到周身的暖意在這深秋之際顯得著實不合時宜。

本著一探究竟的心態,她于是頗為費力的睜開惺忪雙眼,逐漸恢復知覺的手腳也感覺到柔軟而又舒適的觸感。

她原以為那只是錦被的觸感,直到眼前出現那張宛若謫仙般無可挑剔的臉龐時,混沌的思緒才漸漸清晰起來。

畫末正側倚著床榻將她擁在懷中,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而那股流竄于周身的暖意正是自他的掌心源源不斷而來。

姜憐心則以畫末的一條手臂為枕,腦袋依在他的懷中,一雙手更是大膽的環在他的腰上。♀

不知為什麼,嗅著自他懷中散發出來的淡淡墨香,姜憐心覺得很是尷尬。

此刻若是突兀的將雙手收回,反而顯得她心虛,該如何才能自然些化解此境。

姜憐心暗自于心下琢磨了許久,一時間沒有思量出更好的注意,只得閉了眼繼續裝睡。

「醒了。睡得可好?」

煞費苦心的偽裝輕易便被畫末揭穿,姜憐心只能不情願的再度睜眼,假裝剛醒轉過來,膩著聲音「嗯」了一句。

她又順勢收回環在他腰上的一雙手臂,翻了個身,自然而然的月兌出他的勢力範圍。

畫末見她似乎恢復不少,便也未加阻止,將她安置好後便起了身。

伴著衣擺滑過地面的窸窣聲,他很快又回到床榻前坐下,手上卻多了一碗湯藥。

姜憐心正為畫末離開後逐漸失去暖意的床榻而蹙眉,看在畫末眼里卻當成是她不肯喝藥。

畫末便現將湯藥放置一旁,伸手扶著她坐起身來,才又說道︰「這是驅寒的湯藥,你身子被寒氣所侵,若不及時調理,只怕會落下病根。」

見他那一雙玉質天成的手重又將藥碗握起,姜憐心認清了一醒轉過來就要喝藥的事實,這下便真有幾分不樂意了,于是別過頭去倔道︰「先放著,我一會兒再喝。」

「一會兒就涼了。」畫末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的提議,朝那湯藥緩緩吹了兩口氣,便遞到他跟前道︰「是要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伴著畫末不容反抗的威嚴語調,姜憐心腦中忽然浮現過往他以口與她哺藥情形,目光也不由的落在了不遠處那兩瓣形狀姣好的薄唇上。

一時間她只覺雙頰發燙,喉間干澀,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繼而慌忙自他手里奪過盛著湯藥的白瓷碗,咬咬牙便仰頭一骨碌迎盡。♀

姜憐心被苦的直咧嘴,抬手欲擦拭因飲太急而落在嘴邊的藥汁,卻被他制止。

但見畫末接過瓷碗放到一旁,又取來一方絲絹親手,一點點擦淨她唇上的藥漬。

在他認真的目光下,姜憐心的一顆心跳得越來越劇烈。

她只得盡量避開與他的目光相觸,低了頭不語,衣擺卻已被自己的一雙手絞得皺成一片。

也不知煎熬多久,那漫長的折磨才得以結束。

畫末收起沾了藥汁的絲絹,起身走開。

姜憐心暗自長舒了一口氣,正抬起頭來偷覷,卻見他竟又折返回來。

這一次,畫末的手上多了一個錦盒。

姜憐心詫異的看著他打開錦盒,自其中取出一枚蜜餞遞送到她唇邊。

看著那近在咫尺的蜜餞,她于是下意識的就著他的手吞咽下去。

隨著甜膩的味道在唇齒間彌漫開來,雖然逐漸壓制了湯藥的苦澀,然而最讓她介意的卻是方才舌尖不小心踫上的指尖,帶著一絲沁人心脾的涼意,也莫名的在雙頰上灼燒起兩團火。

氣氛好似變得更加詭異了,姜憐心繼續絞著衣擺,覺得應該找些話題聊聊,也好打破這尷尬的寂靜。

「那個……磯元可有幫你把煉妖石逼出體內……」

姜憐心的目光拂過畫末的胸月復,見先前破開空洞的地方已然恢復原狀,終于放下心來,便又詢問那煉妖石的問題,以表關切。

「此事你不必擔憂。」畫末的語調甚是清冷,听得姜憐心立時蹙了眉。

她便抬起頭來義憤填膺道︰「如何不擔心,你是我姜府的人,我擔心你怎麼了?」

說完後她才覺自己似乎過于激動了,便只得在他投來的目光中心虛的垂下頭。

「我沒事的,家主且放心。」畫末沒有同他計較,只是淡然的添了這一句,可那‘家主’听到姜憐心的耳朵里,卻不知為何覺得胸口憋悶。

「沒事……就好……」她下意識的喃喃著這零碎的一句話,整個人卻都已蔫吧下去。

正在這時,卻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屋外傳來。

與磯元一同出現在房門口的還有一個丫鬟,那丫鬟見姜憐心和畫末二人一個坐在床頭,一個坐在床尾,正是無比親密的情狀,頓時惶恐的跪地請罪。

「奴婢該死!奴婢本想攔住這道士的,只是他不由分說的往屋里闖,我攔也攔不住。」

姜憐心並未明白這丫鬟何以如此驚惶,便揚了揚手道︰「無妨,你先退下吧。」

說罷她又偷覷了一眼畫末,見他只是蹙了眉,再沒有更多不悅的情狀,才對磯元道︰「別站在那里了,進來吧。」

那丫鬟才剛退下,磯元便立刻飛撲至姜憐心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家主可覺得好些了?」

姜憐心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住,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畫末則向他投去狠戾眼鋒,駭得磯元忙退開兩步,畏縮的說道︰「我只是給家主把把脈。」

說罷他又小心翼翼的注視畫末面上的反應,見他沒有反對,才重新來到床榻前搭上姜憐心的手腕。

默然研琢一番後,磯元卻蹙起雙眉,露出一臉憂慮之色,繼而無奈的嘆了嘆。

這一系列表情變化看在姜憐心眼里,著實嚇了一跳,她忙急切的問道︰「怎麼了?」

磯元便期期艾艾的答來︰「這可如何是好?家主在那水牢中浸得過久,已致寒氣入體,只怕日後要落下病根了,可如何是好?」

听了這句,姜憐心心頭的巨石才落地,于是反過來安慰磯元道︰「不過就是個病根,又不是什麼要命的病,何必如此?」

說話間她又無意瞥見畫末的表情,卻見他雙眉蹙得更緊,也不知是不是惱了磯元過于夸張的反應。

姜憐心只得慌忙轉移話題,向磯元詢問到趙歡的情形。

磯元便收住眼淚說道︰「白管家帶著家主走後,我已命人將趙歡的尸首裝殮,眼下已送回趙府,正等待家主發落。只是……」

「只是什麼?」見磯元說話間有吞吐之意,姜憐心急忙追問。

磯元低頭嘆了嘆,才又繼續說來︰「只是那趙歡的妻子見丈夫的尸首被抬回府上,悲痛之余竟然一頭撞在棺木上殉了情,留下個剛會走路的孩童,甚是可憐。」

縱使趙歡生前作惡多端,可听到這樣的故事,姜憐心卻也十分不忍。

她亦哀嘆了片刻,方才對磯元和畫末吩咐道︰「趙歡說來也是姜家最倚重的掌事,而今他去了,自然不可怠慢,還需辦得風光些才好。三日後出殯,我亦會出席葬儀,只是這段時間我身子不好,諸多事務還請二位代勞了。」

「不可!」姜憐心沒有想到畫末會如此決然的拒絕,卻听他道︰「三日間你身子如何恢復得過來,本就是寒氣侵體,絕不可再出去受風。」

姜憐心為畫末的反應驚住,卻又莫名的覺得心下一暖,便也隨之將那暖意延續至面容笑意之間。

她伸出手去,覆上他擱在膝上的那只手背,而後將微涼的手握住。

畫末詫異的低頭看了看兩人交疊的手,轉而又抬起頭與她對視,入目之處正是她笑得燦若春紅的一張臉。

她似與他商量那般輕言道︰「你答應過我要助我建立家業,眼下我若不去,必定謠言四起,姜家的生意也會受到影響,如此你怎能不幫我?」

在姜憐心百般央求之下,畫末終于收起一臉絕然,沉聲道︰「好吧,只是一路都要好生保暖,切不可再受風寒。」

得了他的答允,姜憐心高興的直拍手,而立在一旁的磯元卻是滿臉的疑惑,他實在沒有想明白,這冰山似的白管家是怎麼被家主給說服的。

作者有話要說︰你是我姜府的人,我的人,人……看我們憐心多霸氣,小白乃就快從了吧xd;還有磯元吶,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表想了,乖~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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