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千年老妖 第七章 ︰人作怪還是鬼作怪(六)

作者 ︰ 江浣月

「等等,你們剛才說……養鬼術?」

姜憐心忽然岔到兩人中間,努力回憶著方才捕捉到的關鍵詞。♀

磯元點了點頭,與她解釋開來︰「簡而言之,養鬼術即選取八字極陰之人,取其生魂豢養,形成鬼靈,再輔以一定的陣法,與鬼靈結成飼養關系,並以飼主之血飼喂,鬼靈便會幫助飼主完成心願。」

「其實,如若飼主本著良善之心,令鬼靈助其行善德之舉,則可助鬼靈修行,消除業障,重入輪回,飼主本身也是功德一件。只是世人多孽相,往往養鬼的動機也是為一己私欲,甚至教唆鬼靈去做傷天害理之事,如此,鬼靈的怨氣越來越重,其力量也日漸增加,到最後連飼主也無法駕馭,遭其反噬而亡。沒有了飼主的鬼靈更加無法無天,最終成魔乃至禍亂三界都有可能。所以,我茅山派已將養鬼術列為禁術,任何人任何時候不得使用。」

磯元一口氣說了許多,听得姜憐心聚精會神。

她因自小對鬼怪敏感,故而也對這些神鬼之術頗有興趣,那些上古傳說,伏魔傳奇一類的書便是陪著她渡過整個寂寞童年的玩伴。

她總是央著蘭馨嬤嬤許久,好不容易才得來一本,還是嬤嬤偷偷自府外帶進來的,她也十分珍惜,來來回回的翻過幾十遍也不忍放下。

想不到這听起來就十分奇幻的秘術竟然真的存在,得知這一點的姜憐心好奇遠遠勝過恐懼,又向磯元問道︰「這麼說,真的有人養鬼?」

磯元低頭沉吟了片刻,似乎正捋清某些繁復的線索,方才應答︰「近日金陵城中發生了幾樁命案,死的都是八字屬陰之人,不得不令人懷疑是有人撲捉生魂,煉制鬼靈。」

「可是……」他雖這樣說來,卻又對自己的想法產生疑慮︰「可是養鬼術是茅山秘術,除了我師父輩的幾名道法高深的前輩,其他弟子都不曾有機會接觸此術,更枉論習得此術,又怎會有人在這里施展養鬼術?」

「這麼說,你並不會養鬼術?」

姜憐心接過磯元的話來問道,語調中有不經意的失落。

雖然這術法凶險非常,然而她還是十分想見識一番,不過這個想法也只是停留在現下,多年後的姜憐心回想起此刻,只覺得這時的自己頗有些無知而勇的莽撞。

磯元默然點了點,又繼續說道︰「雖說不會施用此術,然而對于養鬼的諸般情狀卻還是自典籍中有所知悉,就眼下這般情形來看,實在有些相像,只是不知那養鬼之人目的何在。」

「難道不能知曉是誰在養鬼?」姜憐心隱隱于心下生出擔憂。

「如若養鬼之人將鬼靈宿于其肉身之中,則可以人的陽氣掩蓋鬼靈的氣悉,就好比鬼魅借尸還魂一般,不同的是借尸還魂需先驅逐凡人部分或全部的生魂,凡人無魂而亡,產生滋長了鬼魅的死氣,故可追死氣尋之,鬼靈則與飼主生魂共存,以生氣掩蓋死氣,除非養鬼者主動暴露,否則無跡可尋,我說的可對?」

此番竟是畫末替代了磯元答了她的話,同為修道者的畫末雖不懂茅山秘術,對于鬼魅借由凡人肉身流連人世的情形卻是屢見不鮮,故而依之推斷出結論。

磯元針對他的推理贊許的點了點頭,難得兩人達成了一致。

話到此處,姜憐心忽然沒來由的有些膽寒心怯。

她又想起那時被鬼魅佔據肉身的陸子洵,同時想來,昨日的熱癥也十分古怪,分明她出門前還好好的,偏的議了一日的事就得了熱癥。

而且除了頭暈發熱,她周身亦沒有其他癥狀,就算是偶感風寒,也該有個咳嗽流涕的,卻都不曾出現在她身上。

姜憐心越想越惶恐,細思來她自那日去靈犀閣找尋碧芙姑娘起就諸事不順,每日竟只有夜間歸府後在畫末的庇佑下得以消停,這種情況越演越烈,直至昨日,也是在見過趙歡之後患上急癥。

「你剛才說,養鬼之人多是為了一己私欲害人?」

姜憐心似忽然想起什麼,再次向磯元確認,但見他肯定的點了點頭,她便又鼓噪著一顆心繼續推斷下去︰「那麼,會不會是有人覬覦我家主之位,故而欲害我?」

「你的意思是,趙歡就是那養鬼之人?」畫末倒比磯元先一步反應過來,愈發蹙緊的眉宇昭示出他對她的話亦有幾分認同。

「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斷言就是此人。」磯元仍十分冷靜的分析道︰「況且就算是他也最好先按兵不動,畢竟尚不知他所養之鬼靈是否已成氣候。城中所亡之人不僅有十數眾,且都是暴斃,必定怨氣甚重,若煉制的鬼靈成了氣候,恐怕難以對付。」

見素來對降妖伏魔十分自信的磯元都說出這般喪氣話,姜憐心愈加心下難安。

她下意識的攥緊了被角,看了看畫末又看了看磯元,滿面憂色道︰「那我該怎麼辦?」

磯元亦蹙了眉,甚是無奈道︰「眼下唯有以毒攻毒,勞請白管家時刻陪在家主身邊,畢竟是千年修行凝結的妖力,鬼靈也不能不忌憚。」

說罷,他好似不曾覺察到畫末逐漸陰沉的表情,又從袖口里掏出個紅色的錦囊,塞進她的手里道︰「這個錦囊里裝的是通靈符,遇到危難時,家主可緊握靈符以意念默念磯元之名,磯元便可感知,前去相助。」

「這幾日我會加緊時間尋找破解養鬼術的方法,同時探尋養鬼之人的下落,明日我再命人送些驅鬼闢邪的符紙來,也備不時之需。如此部署,就算那養鬼人當真針對家主,想來一時也傷不了家主。」

磯元說得甚是有條有理,也不等姜憐心和畫末應允便似做好了安排,好在已然一臉不悅的畫末眼下竟不曾發作,這也令姜憐心暗自舒了一口氣。

她才應下磯元的吩咐,打算先打發他回去,卻有丫鬟握了名帖入得屋中稟報。

「稟家主,趙老爺府上送來帖子,說是秦掌事近日得了急癥,今晨拂曉時沒了,還請家主三日後去秦府主持喪事。」

「你說什麼?」姜憐心不可置信的坐直了身子。

那丫鬟又將方才的話復了一遍,姜憐心抬頭看了看沉默中的畫末和磯元,確認自己沒有听錯,才終于相信,繼而嘆息著朝丫鬟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

昨日議事時秦宣還好好的,今日就沒了;奔喪之事不是自秦府上傳來,而是自趙歡處傳來;還有當日她使的離間計將那三間鋪子退還到秦宣名下,又多番對他重用,必然令趙歡猜忌。

這一切都讓人無法不懷疑,秦宣的死和趙歡有關。

「若趙歡真是養鬼之人,這件事多半有陰謀,家主去不得啊!」磯元慌忙一臉焦急的勸誡姜憐心。

姜憐心卻嘆了嘆,無奈道︰「我身為姜家家主,又常對秦宣委以重任,若是他死了我卻不去奔喪,便會落人于不義的口舌,豈不正合了趙歡的意。」

「三日之後的葬禮,我必須前去主持。」再次思忖了片刻,姜憐心更加堅定的得出了這個結論,又反過來安慰磯元道︰「趙歡養鬼不過只是我的猜測,何況你的部署已然十分可靠,三日後畫末也會陪我一同前往秦府,想必不會有事。」

听她這樣說來,磯元也只得由著她去,又再三的叮囑了許多事情,方才離了姜府。

送走磯元後,姜憐心倚在床榻上,仍舊是一副憂慮的神情。

畫末看在眼里,行至床榻前坐下,正欲握上她的手,卻因她掌中攥著的那枚錦囊停住動作。

他落在錦囊上的目光亦下意識流露出不悅的情緒,姜憐心明白過來,忙將那錦囊收到身後,而後甚是尷尬的對畫末道︰「對不起,我……」

「不必擔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讓那些鬼魅靠近。」畫末打斷了她還在吞吐的話,恍若無波的眸中,此刻卻滿是真誠。

姜憐心亦不再言語,微笑著點了點頭。

畫末卻忽然又蹙了眉,以慣有的清冷語調道︰「不過你得答應我,此事過後,不許那道士再踏入姜府一步,我見不得他身上那股子朱砂味。」

他邊說邊抬袖掩鼻,話語間滿滿的都是怨毒,儼然是已經把姜府劃入了他的勢力範圍。

明知道他這是在無理取鬧,可不知為何,姜憐心非但未覺不妥,反而有些忍不住笑意,竟緩解了持續整個早晨的緊張情緒。

她臉上笑意又濃了幾分,愈加認真的點了點頭。

畫末見他應允,便起身欲行,怎料卻被姜憐心一把攥住袖角。

他有些無奈回過頭來,對她道︰「我只是去給你倒杯茶水。」

姜憐心則搖了搖頭,示意他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又扯了扯他的袖子令他重新坐回床榻前,方才說來︰「我方才想說,雖然你看起來凶巴巴的,可實際上是個好妖。」

畫末似乎沒有想到她突然冒出這樣一句,正沉默間,她則以為自己說得不夠誠摯,便又加了一句︰「真的,你和我從前見過的那些妖魔鬼怪都不一樣。你明知道我背著你開卜算鋪子,還曾與他一道算計你。你原本可以要了他的性命,卻不曾真正下手,這足以證明你和其他妖物鬼魅是不一樣的。」

「畫末,我答應你,若是逃過此劫,一定助你找到你等的那個人,作為對你的報答可好?」姜憐心說得甚是動情,甚至握住了畫末的手。

那只手是冰冷的,卻再她握了許久之後沾染上暖意。

畫末不曾答她的話,只是再度起身,卻又頓住腳步回過頭道︰「你莫要多想,先趁這幾日養好身子。」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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