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千年老妖 第五章 ︰令人崩潰的捉妖(二)

作者 ︰ 江浣月

幾經搜尋無果,姜憐心愈發焦急,這日忙完各商號的事,她便又往那條街上去。♀

她照舊的來回尋了幾遭,不僅未見那道士的蹤影,便連他往日里擺攤的方寸之地也已被個書生佔了去,賣些字畫、對聯等物。

姜憐心正失落的欲離去,卻被街邊忽然傳來的喧鬧聲吸引了注意,扭頭去看,原是幾個流氓地痞圍了那書生的攤子尋釁滋事。

書生生得細皮女敕肉,身子也瘦弱,一看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斯文人,一味的籠了袖子與那幾個地痞告饒,奈何卻是秀才遇上了兵,那些地痞不由分說的就要去掀他的攤子。

這幾個地痞本就是街頭上的霸王,時常欺辱附近的攤販,為的是收些保護費,若是給了便也就罷了。

想必那書生是個新來的,遇到此等事情,周圍商販早已見怪不怪,連看熱鬧的也沒個,只各顧各的生意,由著他們鬧去。

可憐那書生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偏又有耿直倔強的性子,不肯向惡勢力屈服,竟企圖以一人微薄之力相抗。

但見他奮力的撲向攤上擺著的字畫,拼命將它們護在懷里,可才不過片刻間,卻被一名壯漢粗魯的拉開,扔到一旁地上,其他幾人則趁勢沖到攤鋪前,抓起字畫便撕得粉碎。

撕光了字畫,那些人似還覺不過癮,又架起那書生,直說些污言穢語。

「瞧這白花花的臉蛋子,簡直比娘兒們還騷,老子看他腰身也細,伺候起人來不定比窯子里的差。」

為首的那人邊說著邊對書生動手動腳,見那書生稍有反抗便大嘴巴的往他臉上抽去,三兩下間已打得他雙頰紅腫,唇角冒血。

看到這一幕,姜憐心忽然想起那日領人來砸道士招牌的事,想必看在旁人眼里,自己也與那街頭惡霸無甚差別。

或許正因為她做了那些有損德行的事,所以老天爺才要懲罰她,讓她現在有求于道士,卻偏又遍尋不著他的蹤影。

這樣想著,她便忍不住朝著書生那邊行去,竟生出些將功贖罪的心思來。

此時,那群地痞正在興頭上,亦不察覺她的靠近,為首的那名更是露出一臉wei褻的涎笑對書生道︰「而今交不出地頭銀子,大爺我也可通融,且給你個機會,要是把爺伺候的滿意了,那銀子爺可準你緩幾天再交。」

書生自然不肯听他那些污言穢語,猛地便往他臉上啐了唾沫星子。

「狗日的,給你臉你還不要臉!」那人又往書生臉上狠扇了一巴掌,接著卻換了更陰狠的嘴臉,邊著人去扯書生的衣服帶子邊道︰「眼下爺就把你給扒光了,也叫大伙一道來驗驗貨。」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了!」姜憐心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沖上去便朝那地痞頭子一通呵斥。

那群地痞顯然未想到會有人來幫著窮書生,先是詫異的愣了片刻,又見她身邊並無其他人相助,便換回方才的凶惡嘴臉朝著她逼了過來。

地痞頭子將姜憐心上下打量了幾遍,接著不屑的一笑,故意扯開了嗓音道︰「今兒個刮的是什麼風,盡送來些娘兒們似的小子,還是個掂不清斤兩的蠢貨,想是見爺拳頭癢了,送上門來給爺開葷的。」

因近日出外辦事,姜憐心扮的是一身男裝,故而眼下那地痞見了也識不得,只當她是個清秀些的公子哥兒,揮著拳頭正要往她臉上送去,卻不想自人群里忽然冒出姜府的家僕來,見有人欲毆打家主,慌忙就攔了下來。

那些家僕少說也有十來眾人,又豈是三五地痞可敵,不過片刻間,那幾個地痞已被打得落花流水,跪在姜憐心面前,連連的磕頭告饒,又一再的她要求賭咒發誓不敢再找書生的麻煩,才終于得了姜憐心的允許,連滾帶爬的躲開去。♀

擺平了那幾個地痞,姜憐心又忙去扶蜷在牆腳的那名書生。

書生見她與自己解了圍,自是感激涕零,偏只垂了眉眼與她說著道謝的話,如何也不肯起身。

她便又安慰了幾遭,見他家當盡失,本拿來賣的字畫也都被撕碎了扔在地上,于是取了些銀票塞與他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公子無需記掛,這些銀錢且拿去救急,若再遇上難事自可去姜府上尋我。」

那書生接了銀票,總算平復了情緒,抬起頭來與姜憐心說謝,卻又將她驚了一遭。

真真是好一雙惑人的眼楮。

姜憐心一時失神,險些就要呼出聲來。

但見那一雙形制精巧的桃花眼,縱是滿臉的血污和泥土也難掩其風華,再加之書生通體自然流露出的風流韻致,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出生。

姜憐心甚至錯覺這雙眼楮曾在哪處見過,然則細想,卻又想不起來。

或許這正是生而親近的一番朋友緣分也說不定,姜憐心這般自我安慰著,正辭了書生欲回府去。

轉身之際卻听得那書生欲語還休道︰「恩公可是在尋人?」

他說話的聲音溫雅,竟也有似曾相識之感,然而此刻的姜憐心卻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這一點。

「你如何竟知道?」姜憐心不可置信的回過身去,思來甚是篤定,方才絕不曾向他提過要尋人的言語,莫不是此人竟有識人心的本領。

「小生不才,家門里略通些卜算之數,方才私心觀了恩公的面相,遂知有尋人不著之苦。」書生與姜憐心拱了拱手,頗為謙遜的說來。

「既是如此,公子可能卜算出我而今尋找之人身在何處?」姜憐心見有一絲希望隱現,自然也不肯放過,急著向那書生問詢。

書生亦不推辭,直言道︰「這倒也不難,恩公且報上生辰八字和府上名址,我且略算上一算。」

姜憐心于是依照他的請求,呈報上生辰與名址,卻見那書生口中念念有詞的一番掐指,片刻後便籠了袖子對她拱手道︰「恩公往南行去,自可得尋此人。」

見他說得這樣篤定,姜憐心自然深信不疑,也不敢耽誤時辰,只與他一再的辭謝後便攜了幾名家僕一道往南邊尋那道人。

說來也奇怪,往南邊去的路上既沒有繁華的街市,也沒有熱鬧的人群,竟是通往一處越來越幽靜的所在。

也正是這個原因,過往尋人時,姜府上的僕從卻也不曾往這邊來過。

行過一段距離後,那其中的一名家僕較他人更願言語,便對姜憐心說出眾人心下存有的疑慮︰「家主,咱們已走了這麼遠,卻也不見個人影,再往前只怕人更稀少些,要不還是回去吧。」

「且再往前行個百步,若還沒有,也就罷了。」姜憐心左右衡量之際,終以此話應了他去。

其實,行了這些路後,她亦對書生的卜算生出懷疑,畢竟也不是專門的修行者,有幾分可信本就難說,只是她心下總還懷著那一絲希冀,卻也不忍放棄。

本就已煩累僕從們尋了許多日,眼下又叫他們跟著自己白行這些路,姜憐心本也十分慚愧,故而不忍令他們依著自己再尋下去,便定了這百來步的許諾。

怎料這世間之事偏生就是無巧不成書,姜憐心一行人堪堪走出百來步,便見剛拐過的山頭下有座廢棄的寺廟。

眾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入到廟中查看,又見正殿里半殘的神像前和衣臥著一個人。

細瞧那人,正是個眉目清秀的少年,一身寬大的道袍雖已穿舊,卻捯飭得齊整干淨,與那滿地的荒草蛛網顯得極其格格不入。

此人不是當日珈業寺前街上擺攤的道士又是何人。

姜憐心認出他時,幾乎是激動的撲了過去。

那道士本在小憩,見十來眾人聲勢浩大的闖進廟里,一骨碌就自地上爬起來,繼而縮身躲進了神像下面方寸小的木架子底下。

撲了個空的姜憐心忙蹲下/身來,朝著木架子里的道士看去,見他一臉緊張的抬眼往外偷覷,便自報了家門道︰「小師父,你且看看,是我啊!」

那道士一看是姜憐心,立時想起她當日的狠處,愈發縮了身子不肯出來。

姜憐心便也學他,蜷了身子往那木架子下擠,見擠不進去,又伸了手去拽他的袖袍。

道士哪里肯認輸,直攥緊了袖袍與她拉扯回來,兩人于是這般僵持不下。

姜憐心愈發的急了,又不敢讓僕從拉他出來,只怕又驚跑了他,只得對他言道︰「小師父莫要害怕,我今日來尋你不是為了別的,只因有急事要求小師父相助。」

「當真?」道士低頭沉吟了片刻,復又望著堵在門口的一眾僕從,將信將疑的確認。

姜憐心明白過來他的憂慮,便舉了手到耳旁起誓︰「當真,我對天發誓,只要小師父從那下頭出來,絕不敢傷小師父分毫。」

經她這好一番勸說與保證,道士總算畏手畏腳的從那神像底下爬將出來,起身後邊抖落衣擺上的褶皺邊與姜憐心道︰「你且說是何事。」

姜憐心于是把那夜白衣妖孽的情狀細致的描述開來,又把近日的諸多經歷說與他听。

道士听後,直點著頭若有所思道︰「那定是受妖力反噬之狀無誤。」

「如此,師父可有法子將那妖孽收服?」見事情似有轉機,姜憐心立時喜不自勝,幾乎感激涕零的攥了道士的袖角。

那道士卻衣袖一拂,將她揮了開去,繼而露出滿臉高傲表情,冷然道︰「既然是姑娘求我,那就得有個求人辦事的樣子。」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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