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里城里 第三十九章

作者 ︰ 康培力

二強有點丈二和尚道,什麼話,那麼神秘,說來听听。♀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

陳雨望了眼二強,半晌才幾分肅然道,其實,我這過程很多成分都是在效法你,效法你的意志。

二強忍不住撲哧一笑,跟著道,陳雨,取笑人也不該拿老表啊,我是個怎樣的人我可清楚,除了臭脾氣還是臭脾氣,從來胸無大志,沒什麼值得好效法,你就別再拿我當小孩哄騙了吧。

陳雨一笑道,我可是實話實說,信不信由你,反正自小就直刮目你的與人不一樣,尤其這方面,邊說邊朝操坪方向望了眼,只見陳家那黨子也正朝他們這邊望了望跟著轉身要走了,話剛落音,跟著又突想起什麼似的道,哎,二強哥,你這幾年都做些什麼?

二強一笑道,我可沒你輝煌,可以說是一事無成,說完遂將跟汪木匠學木匠活兒以及與馮雅琳訂婚的事簡要作了回答,說完問陳雨,陳雨,你人和條件都那麼優秀,想必找你的女孩不少,訂婚了沒?

陳雨臉上遂浮現出幾分淡然,跟著平靜語氣道,家里倒是托人介紹了好幾個,主動找我的人也的確還有些,目前沒心考慮,原因很簡單,一是響應黨的號召晚婚晚育,不到二十五歲絕不結婚,二想趁年輕多干點事,出些成就。

二強遂又想到茶場的事,跟著問,你若這回一旦考上,茶場那頭那想法不是要丟了?

陳雨道,這可不矛盾,考學是為了更好地體現自我,實現自我,茶場的事終歸是集體功勞,算不得我本人成功,考學可大不一樣,能成功完全是個人奮斗的結果,對我而言太像種大收獲大轉折,尤其再不用擔心別人拿老爸來對我指指戳戳。

二強微微一笑里滿含真誠道,那我就祝你金榜題名。

陳雨跟著回他道,我更祝你譽中榜首,淡淡一笑里同樣有種說不出的誠意。

話音剛落,考試鈴聲響了,兩人跟著起身急急奔了考場。

從公社一出來,二強便直奔了馮雅琳家里,帶點火急火燎,腦子里直飛轉著考試的事。

考試一結束,因為均對考試結果很滿意,二強便與陳雨去了趟華林那兒,結果硬被他滿桌好菜一瓶好酒當自個喜事大大慶祝了一番,離開那兒,二強便一直在家里邊出工邊等著考試消息,沒多久,考試分數下來了,結果他和陳雨都上了大專分數線,成績在全縣社會考生里均名列前茅,縣教育局填過志願,心里便又直焦等起錄取通知,除了夢里,整日里,心情總是又焦急又彷徨,無論何時哪里,心里總掛著這事,腦子里一片浮想聯翩,真一種突然有人送來錄取通知,讓馮雅琳高興得直跳的遐想。♀

快盡一個月,二強仍未收到錄取通知,心里便越來越穩不住。趁早中午休息,二強便急急到郵電所給陳雨掛了個電話,想看看他收沒收到錄取通知,電話一接通,陳雨那邊告訴他,說他已被省林學院錄取,通知書早已下達,應該四五天前就收到,接著叫他趕快去公社查查,因為馬上就要開學。

掛上電話,二強便急往了公社辦公室,那兒一問,說通知已轉往大隊幾天了,是大隊一副書記帶下去的,言語里自然道了那副書記姓名,二強一听,那帶通知的正是馮雅琳那舅舅,心里頓覺到幾分不妙,一種直覺告訴他,那通知絕對是他有意卡了,明里是為馮雅琳,怕他地位變了拋棄她,實際全為他的一片小人之心,為一種顏面,怕他也太不甘他從掌心飛走,這便急急往了馮家,相信他們一定知道這事。

帶點飛奔樣的疾馳,二強終于踏進馮家小院。冒頭時,院子里只馮家老兩口正在堂屋說著白話,神情帶點商量什麼,其他再沒發現什麼人,見他來,兩人立刻便發現了他,趁兩人朝他一望,二強便對兩人各自叫了聲爹和媽,然後直往了堂屋。

一腳跨進門檻,馮母遂起身讓了坐,跟著另外拿了把椅子坐了下,一眼里,老兩口雖一臉熱情,神情里卻明顯含些歉意和尷尬,掃一眼那情景,二強遂對那通知的事明白了一大半︰除了那舅舅原因,這兒似乎已經開始麻煩著!剛落下去,馮母便問他,哪兒來的,午飯吃了沒?臉上那種笑又讓二強想到種做女婿的好,總被丈母娘特殊熱情著。

二強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從公社來,若再被追問,話很快就會變得僵直起來,顯得沒意思,只待她落音道,家里來的,午飯已家里吃過,想著那通知的事,便想先拿馮雅琳開刀問問,畢竟好說話些,便反問馮母,雅琳在家沒有?眼角余光,馮父正幾分疑色望了眼他,似乎猜著他什麼。

話剛落音,馮母臉色稍沉了下,跟著又恢復原樣掛了點笑,仿佛因女婿面前原因,然後才淡淡落寞道,床上躺著呢,一兩天了,說完遂朝里屋喊了聲,雅琳快起來,二強來了。♀

馮雅琳跟著里屋應了聲,說她就起來,聲音仿佛帶點失力。

听了下里面,二強跟著問馮母,雅琳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馮母沒作答,只沖馮父笑了下,仿佛不便作答,臉上遂掠過種意味,神情讓二強迅想到小崗山頂那晚上,耳根跟著一熱,臉刷地就紅了。其實,自從那晚,他便一直在後悔,心里總覺得對不起馮雅琳,感覺就像犯了種大罪,畢竟還沒結婚,因而自那晚後兩人便再沒越過「雷池」半步,馮雅琳也再沒主動那樣過,暗里卻有種直覺,馮雅琳的這一招好不厲害,一下便讓他的良心沒處可逃,只覺她好不把他看得太透,知道他必然那樣,然沒想到的是,針對他眼下的命運改變,針對他將變得與她不同階層,她卻還是那樣不放心,大概也覺得他太具幾分優秀,讓她太沒安全感,他想。

對他那點色變,老兩口均朝他望了眼後臉色禁不住直一沉,仿佛某種懸疑終于被解答,某種不悅事實終于得到鐵定。似乎怕二強太尷尬難堪,瞬間里,馮母又跟著一笑道,不曉她是病了還是怎麼,剛落音,遂又把話調了頭,二強,你的鞋我已做好了一雙,我拿來你試試,看合不合腳,說完跟著起了身。

望著馮母背影,二強對自己稍作了下鎮定,對那晚的事,良心角度上他可從沒想過要否認那事,但也太不想讓老兩口就自認了那樣,只想讓他們最多想象成兩人只不過摟摟抱抱過而已,怕因為那樣自己太受他們鉗制,憑老兩口剛才表現,估計兩人也只是憑馮雅琳情緒猜測罷了,絕非馮雅琳親口說過,沉吟了下,遂轉頭對馮父道,雅琳是感冒了吧?明顯帶點想否定剛才。

馮父跟著道,不曉得,臉朝著門外,掛著幾絲冷色,假裝看著塔子外邊的一排排向日葵之類,說完遂故作幾分嗔怒大聲道,雅琳你是怎麼搞的,人家等你老半天了呢,邊說邊朝里屋望了下,分明有種故意冷二強,也有種故作威嚴,讓二強跟著想到句潛台詞︰林二強你死也別想逃,馮雅琳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逃不月兌的!因為自己並無心多變,心里便直為這種無故多心感到幾絲好笑。

馮父話剛落音,馮雅琳里面應了聲,就出來了,邊說邊一連串腳步聲響著,頃刻之間遂朝外面響了過來,一二十幾步樣子,人便跨門檻過來進了堂屋,見了二強微微笑了下,看上去滿臉倦容,也明顯瘦了幾分。

見她那樣子,二強也暗暗有些心疼,畢竟她那樣喜歡著他,趁她對她的一笑也回了她一笑,跟著問,這幾天很忙,一時過來不了,病了怎麼不講聲,是感冒了吧,好些沒?邊說邊旁邊拉了把椅子于身邊,示意她坐下,心里卻很明白她在因為哪般,絕對是因為那通知的事,怕他拋棄她。

馮雅琳沒作聲,只幾個擦步後于那椅子上坐了下來。

二強跟著朝她望了眼,想看看那「通知」的事都在她臉上寫著些什麼,眼角余光,馮父正一派審視望著兩人,臉上直有種獵人見了獵物般的警惕,視線剛落往她身上,馮母拿著雙布鞋從廚房門里走了過來。

往了他面前,馮母便蹲要二強試那雙布鞋,二強便月兌了鞋試了試,結果很合腳,除馮父像什麼沒看見,馮雅琳和馮母均露出點滿意的笑。試完鞋,馮母便又拿著鞋往了廚房那邊,剛跨門檻過去,馮雅琳卻道,媽,我想吃個荷包蛋,聲音略帶點嬌氣,顯出種在家里嬌貴。

馮母邊走邊應了聲,答應就給她煮,說完便往了廚房里屋,片刻之余又退了出來,跟著在灶上忙起來,馮父也起身去了灶邊,幫忙燒著火,大概也覺得有他在兩人說話不方便,邊忙里,兩人卻把耳朵一直朝著堂屋里,因為只一門檻之隔,不僅可相互看到人影,說話也听得很明白。

馮父剛過去,二強便問馮雅琳,雅琳,你可瘦了不少,是不是真的病了,要不要這就陪你去醫院看下,有病拖著可不好,眼楮一直望著馮雅琳,透點焦慮,也看得出一種誠心關切。

馮雅琳沒作聲,眼楮直望著腳背想著什麼,神情憂郁里含點木愣。

望著馮雅琳,二強跟著又道,雅琳,是不是心里有什麼不舒服,有就說出來好了,別悶在心里,悶出病來可不好。

馮雅琳稍稍沉默了下,然後仍就著那姿勢道,林二強,我知道你一定是為考學通知來的,不瞞你說,通知現在我這兒,舅舅當天就送到了我手里,不過很對不起,通知我不想給你,這原因你大概也清楚,說完遂望了二強一眼,含點愧意。

二強跟著道,不錯,我是為通知的事來的,但我可一點不明白你那原因,我林二強是不是個朝秦暮楚忘恩負義的人你該清楚,對你誠沒誠著心你也明白,雅琳,請務必相信我好了,相信我上了大學還是對你一樣,既使當了官發了財照樣還對你一樣,好嗎?

馮雅琳跟著道,那我問你,你為什麼要一直背著我做考試的事,是不是想地位變了就突然一腳把我踢了?

二強幾分無奈道,我的老天,早知道你會這樣想該早讓你知道就好了,這事沒告訴你,是因為想突然讓你高興,想給你個驚喜,另外也擔心怕考不上,事一但傳開,沒考上別人不笑話才怪。雅琳,我說的都是實話,相信我好了,也請給我個機會好嗎,這其實是對我們都有好處的事,你該支持我才是,原強當年那樣,我真的太想為林家爭點光,也特想今後能混得好一點,不說有多大出息,總比挖泥巴要強,好嗎雅琳,請把通知給我,你如果實在不放心我倆的事,我們明天就可以去辦理結婚手續,你看怎樣?

話音剛落,老兩口跟著從灶房走了出來,臉上均帶點喜色,因為二強那句同意辦理結婚手續,馮父走在前面,一過門檻便往了原來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一直那表情望著馮雅琳,馮母則端著兩碗蛋過來,一入堂屋便先給了二強一碗,然後才給了馮雅琳,接著便在馮雅琳旁邊坐了下來,也像馮父那神情望著馮雅琳,看得出,老兩口也不希望看到一種結局,想馮雅琳能把通知給二強,但臉上卻又有種意味,看樣子也絕不會強迫馮雅琳那樣,只打算隨她的主意,仿佛那通知到底該不該給只有她才把握得準。

因為通知的事,二強顯得很沒心思吃,接過碗,跟著便放在了旁邊的椅子上,說自己還沒餓,不想吃,叫兩個老的自己吃了。馮母見了遂又端了那碗塞了過來,說年輕人過個門檻三碗,兩個蛋抵不了啥,馮父與馮雅琳也一旁勸他快趁熱吃了,二強這才接過碗吃起來,吃得直有種勉強,邊吃邊望了眼馮雅琳,只見她正用湯匙將蛋切成小塊兒小塊兒往嘴里喂著,邊吃邊吹著碗里熱氣,樣子帶點典型女孩子的斯文,看樣子也真是有點餓了。

幾絲艱難里,二強好不容易才吃完兩個蛋,正要起身放碗,馮母跟著過來把碗接了,然後在馮雅琳旁邊一直站著。沒多時,馮雅琳也吃完,馮母這便又接了她的碗往灶房一起放了灶上,跟著又折身回來在馮雅琳旁邊坐了下來,身子剛落下去,臉上遂微微一笑問二強,二強,你剛剛說想和雅琳這就把結婚手續辦了是不是?

二強道,是的,雅琳不放心我,這樣她該放心了。

馮母跟著轉對馮雅琳道,雅琳,二強肯定還得回去趕出工,你打算咋辦的?言下之意是同不同意辦了結婚手續把通知給了二強。

馮雅琳半晌沒作聲,臉上直一片苦瓜味,半愣過片刻,竟很快抹起淚來。

望著她那神情,馮母道,是咋的了,有話莫講不得,帶點嗔怪,也帶點心疼。

馮雅琳抹了把淚道,你說我咋辦,我不知道該咋辦,結婚證算麼,許多結了婚不是也離婚了嗎,本來就把他比皇帝看得還高,我放心不了,說完又抹起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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