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女人的春秋戰國里 第167章

作者 ︰ 笑客來

夏瑜出門,見到趙無恤,略微寒暄,便直言要見服人,趙無恤也不推諉,直接道︰「家父有言,要送燕太子與內佐回燕。////」

夏瑜听到這話,淡淡掃了眼趙無恤,心中已經了幾分明了,齊呂已經得到燕國兵敗消息,沒有理由趙志父不知道,想來趙志父也沒料到燕國會這麼就兵敗如山倒,此時急著放了服人也是不想齊國當真重創甚至滅了燕國,是以夏瑜點頭道︰「有勞嗣卿。」

趙無恤也不多做耽擱,直接請夏瑜上馬車主位而坐,自己客座敬陪,及至到了一處層層守衛嚴密別院,趙無恤出示令牌給那別院看門人,院門得開,夏瑜與趙無恤兩人下車進了院子,到了一處屋室前,屋外亦是守衛重重,那守衛見到趙無恤及其手中令牌,趙無恤揮手示意下打開了屋門。

屋門開了,只見屋中堂前一個干瘦背影正坐堂中。

夏瑜見那背影,焦急上前一步,道︰「服人。」

那干瘦背影似乎有一絲輕微顫抖,半響,慢慢起身,轉過身來,面對夏瑜。

看清那干瘦人影面容夏瑜不自覺倒退了一步,踩到了身後趙無恤鞋子,趙無恤下意識伸手去撐,及至夏瑜站穩了,再仔細看去,只見服人短短幾個月間,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像一根松枝一般空空蕩蕩撐著身上衣服。

服人根本就黑,因為幼時民間貧寒經歷,整個人稜角也顯得有幾分粗糙,原本因為常年練武,加之回宮之後身份地位不同,不再忍饑挨餓,所以雖然黑,但身形卻很壯實,加之一貫堅定卻又寬厚氣質,倒是給人一種穩如泰山感覺,此時瘦月兌了形,卻是顯出了幾分尖石堅厲感,讓夏瑜看到第一眼時候,有一一種看到了趙志父錯覺。

服人一貫堅定卻帶著幾分暖意眼神此時也變了,多了幾分夏瑜讀不懂東西,似乎便冷了,變得厲了,看向夏瑜時,一瞬間有些發亮,那種亮度,莫名讓夏瑜有些害怕。

夏瑜想象過再次面對服人情形,但眼前情形卻與他想象任何一種都不太相同,莫名,眼前服人讓他覺得有幾分陌生。

服人看著夏瑜,眼神瞬時亮得有些發毒,但隨即便恢復平靜,猶如堅硬岩石般不見半分情緒,看了看夏瑜,又看了看趙無恤,行禮道︰「不知何事勞煩嗣卿大駕光臨,來見我這一介罪人?」

趙無恤面色木訥,道︰「燕國太子內佐千里來迎,接自家夫主回燕國,家父有感其誠,也覺得不因該再留太子做客了,當即日送太子與內佐返回燕國。////」

服人眼神一動,但隨即又恢復冷硬,向趙無恤行禮,道︰「如此下當多謝伯國恕我燕國無禮之行。」

趙無恤草草回了個禮,便轉身示意服人可以出來了,服人自然可看懂了,整了整衣冠,緊了緊腰領,邁步除了這個屋子,而方才邁出一瞬間,陽光照將下來,服人不自禁抬手擋眼前,這讓身側夏瑜看一陣心酸,服人這個下意識行為,分明是很久都沒見陽光表現,這也表示晉國人一直將服人囚禁這個小小房子里,只怕連院子里都沒出來過。

服人走出這個院落時,側目看了夏瑜一眼,卻沒多說什麼,上了馬車也是一路無言,及至到了驛舍門口,眼見孤竹存阿與齊呂都門口等候,服人方才一下車,孤竹存阿便撲了過來,一見服人清瘦模樣,一愣,少頃,突地嚎啕大哭,拉著服人衣袖,顫顫巍巍哭泣道︰「我……臣無能,讓……讓太子受苦了。」

一直神色冷硬服人見到孤竹存阿此狀,微微嘆息一聲,目中終是多了幾分暖色,消減了幾分尖厲,扶住孤竹存阿,道︰「老師無需如此,我知道這段時日老師必是已經了全力。」

夏瑜因為來晉國顯示參加爭鳴論戰,其後又赴趙志父宴飲邀約,再後又宴請李悝,所以衣服一直都是較為繁復正裝禮服,衣服層數多,衣擺也拖得很長,此時下車倒是沒有服人那麼干脆,而一直沉默不語跟夏瑜身側楊之孫見夏瑜下車,腳踩上馬凳時有些小心翼翼樣子,便低頭以僕人姿態舉手攙扶,夏瑜撫著楊之孫手下馬,此時正好趕上服人轉身,見到這一幕,眼神中有一抹尖銳劃過,但轉瞬無痕。

夏瑜與服人進了驛舍,確定周圍無人,服人也不掩飾,直言道︰「燕國出什麼事情了?」

夏瑜沒料到服人這麼直接,還沒等回答,服人已經再開口道︰「趙志父對燕過未能送庶子入晉,大怒非常,若非燕國國內有變,只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

孤竹存阿一听服人開口問,便有幾分猶豫,道︰「太子,您剛回來,不如歇歇,有些事情不急……」

服人听到這話,沒說什麼,而是轉頭去看夏瑜,夏瑜也一直目光未曾稍移看著服人,只見服人眼中平靜無波,也就這麼看著夏瑜,目光未曾稍移,終是,夏瑜輕嘆一聲,道︰「齊國執政田襄以田舒為帥率大軍北上,孫由、秦開抵擋不成,兵敗如山倒,齊國大軍已經度過易水,逼近薊都。」

服人身上方才那一絲絲暖意瞬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復又變得冷硬起來,看著夏瑜,道︰「你為什麼沒留國內?」

夏瑜沒說話,夏瑜身後齊呂卻有幾分按耐不住了,這段時日他是親眼見證夏瑜從「遇刺」中一蘇醒,就為了服人來回奔波,燕國朝堂與國內公卿宗室權貴爭辯,到晉國先拜智瑤後到虒祁台,舌戰士子,絹上談兵,樁樁件件,哪個不是為了救服人出困,此時服人卻語中隱有責備之意,如何能不令齊呂憤怒。

齊呂上前一步,想說些什麼,但服人此時明顯掛心國內情勢,一甩衣袖起身,道︰「收拾東西,我們回國。」

齊呂一句想替夏瑜抱不平話被堵喉中說不出來了,真有一種噎住了感覺,齊呂忍不住轉頭去看夏瑜神情,卻見夏瑜神色間又一種愧疚一閃而過,此時齊呂听不到夏瑜心里嘆息,那聲嘆息再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服人很是迅速梳洗換了衣服,同時孤竹存阿、夏瑜等人也迅速整理了隨性人員與一些行禮,出了驛舍想守衛通報辭行,趙無恤方才送服人回來時便已經辭行過,也明言不需要去執政府多禮告辭了,是以一行人輕裝簡行,立刻啟行回燕。

一路上服人都沒說話,與服人同乘夏瑜也沒說話,眼見車駕駛出晉國國都,只听一陣馬蹄聲,有人高喊道︰「夏瑜內佐慢行。」

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這段時日燕國可謂諸事多舛,此時有人追來喊出「慢行」話,燕國上下一行都以為是晉國變卦又不願意放人了,立時間,齊呂、楊之孫都下意識按住腰間寶劍,孤竹存阿面色蒼白,整個隊伍之中只有兩人神色如故——夏瑜與服人。

服人面色冷硬依舊,不見波瀾,夏瑜則是泰然自若,只見那追趕而來人皆是單騎走馬,速度很,轉眼之間便至近前,夏瑜定楮一看,確實智氏嗣卿智瑤。

智瑤追趕上燕國一行人,勒馬駐足後沒去看服人,只是對夏瑜行禮,道︰「內佐您走好生匆忙,連聲告別都沒有。」

夏瑜看了服人一眼,眼見服人毫無表情,加之智瑤含笑而立,目光服人與夏瑜之間掃來掃去,若有所思,夏瑜便站起身來,馬車上回禮,道︰「國事有急,不及告別,失禮之處,還請嗣卿見諒。」

智瑤笑了笑,道︰「我智氏家主我伯父,去世了。」

夏瑜一怔,半響才反應過來智瑤說是什麼,瞬時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這個……智瑤你話題轉這麼,還笑著說自己伯父去世消息,畫風略詭異啊!

許是察覺到了夏瑜那有點詭異眼神,智瑤又接著道︰「內佐您虒祁台說晉國霸權不保,瑤此來只是想正告內佐,晉國有我智瑤,依舊是統領這天下諸侯當之無愧霸主,趙志父能做到事情,我智瑤也能做到,我晉國依舊會如日中天!」

隨即,智瑤又施禮道︰「下送燕太子與內佐歸國,也請內佐拭目以待。」言畢,不帶夏瑜多說什麼,打馬便回,卻是又回晉國國都城內去了。

夏瑜站馬車上,看著智瑤一行人返回國都背影,若有所思,齊呂都是有幾分好奇,道︰「內佐,這智瑤怎突然如此狂妄了。」

服人也看了看絕塵而去智瑤一行人,道︰「這智瑤倒是頗有雄心壯志,也許晉國氣象能夠就此一變?」

夏瑜倒是笑了道︰「就此一變?我看智瑤離變成一個死人又近了一步。」說道此處,夏瑜一頓,道,「趙志父可能出事了。」

服人眉頭一挑,道︰「趙志父?他會出什麼事?」

夏瑜道︰「你看智瑤完全不顧及晉國執政府眼光,這晉國國都郊野之地公然與我們接觸,他智氏家主方才過世,但他言語間卻飛揚得意,只怕……只怕趙志父……壽數將了,而智瑤,就榮登晉國執政寶座了。」

服人沒說話,半響,跳下車來,道︰「解開韁繩,卸下幾匹馬來,駕馬車慢悠悠要走到什麼時候,我們單騎走馬,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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