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女人的春秋戰國里 第59章

作者 ︰ 笑客來

兩個月前。♀

寒風瑟瑟,白雪皚皚,田舒拜將,八萬大軍拔營起程,如此大事,自然齊國朝堂盡知,來送行的自然也不少。

此時此刻,看出國府有意栽培田舒的人不算少,所以大大小小不少官都往田舒身邊湊,但田舒卻不怎麼在意這些趕上前來奉承的人,而是徑自濾開眾人,朝著夏瑜身邊擠過去,可等擠到夏瑜身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雖說夏瑜不生自己的氣,可是田舒還是有種莫名的心虛感,尤其在這一眾人都往自己身邊湊的時候,就更是覺得似乎自己搶了什麼不該得的東西一般,此時看著夏瑜欲言又止,想要告別卻有些說不出口,倒是夏瑜看田舒那個樣子,實在受不了,一拳捶到田舒肩膀上,道︰「打個勝仗回來。」

田舒沉默良久,最後稟手施禮,深深一拜,與夏瑜告別。

不過大半月,北地便傳來了大捷的軍報。

燕軍渡過濟水攻打博昌,城未下,便听聞齊國從臨淄抽調八萬大軍北上,頓時驚慌失措,意欲撤兵回長狄固守,但田舒留下旗幟昭揚慢悠悠行進的「大軍」,實則將主力抽調晝伏夜出,連夜突進,在燕軍撤退之際以五色騎兵為前鋒,精銳重軍突襲,燕軍大敗,千余乘燕軍兵力,逃回長狄的十不足一。♀

至此田舒在長狄城外駐營,與之前留下來緩慢行進迷惑燕軍的齊*隊匯合,對長狄來了一個如越人圍臨淄般的圍三缺一。

燕軍殘余敗軍被困在長狄城中,燕國國君與大公子白幾次突圍都沒成功,惱羞成怒,遣使責問田舒「不宣而戰,暗施偷襲」,田舒學夏瑜答孔偉,直言「從燕軍侵入齊國國土那刻起,齊燕就已經在作戰,從未停戰,何用再宣!」,將燕國使者堵了回去。

結果,這燕國國君和大公子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腦袋被驢踢了,又派使節到田舒軍中,要求允許燕國國君與大公子白單獨離城,理由是「一國之君,威嚴不可輕慢,我燕國國君乃是姬姓血脈,身份貴重,田氏外臣當守禮而待,容君歸國」。

其實燕國使者的這番話倒也不是說錯了,《周禮》以宗法為根基,以宗法觀念來看,天下諸侯說到底都是「一家人」,以《周禮》等級所定,田氏是臣,燕君是君,田舒為齊國將,在燕君面前便是外臣。

話雖如此,但田氏連本國君主都逐了,難道還會在乎一個「外君」,不過雖然骨子是不在乎,但好歹天下霸主以「尊王攘夷」為旗號的晉國此時還存在,田氏逐君引起天下大嘩,晉越燕三國伐齊,所以田舒也不敢太過分,以「路有盜匪,此時燕君歸國生死難測,外臣不敢置燕君于險地」這種半威脅半綿軟的辭令將燕國使節給頂了回去。

軍報傳回臨淄,朝堂大喜,都紛紛曾贊田舒有大將之風,有禮有節,不卑不亢,而此時夏瑜正在稷下學宮听「諸子百家」辯論听得焦頭爛額,整日處于抓狂狀態之中,根本沒心情理會朝堂議論,倒是西郭河紛紛不平。

因為天氣寒冷,濟水淄水都已結凍,西郭河這個「水軍」將領無用武之地,便沒有跟著田舒北上,反倒是江奪領五色騎兵隨軍,並且短短大半月就傳出五色騎兵為先鋒破燕軍立了大功,使得西郭河頗為嫉妒,加之他又知道此次大敗燕軍的軍策是夏瑜與田舒共同商議出來的,不是田舒獨自所想,為己也為夏瑜不忿,便四處對人言說︰「此次大敗燕軍,少保仍是首功,軍策乃是少保所出,授予田舒而已。」

西郭河的所為夏瑜盡是不知,只是曉得每隔十日便有北地軍報快馬入臨淄,所報盡是燕軍突圍被阻,又燕軍零落從北地南下救援被敗,等等,盡是捷報,田至每每听得捷報,笑得都合不攏嘴,而今兩個月過去了,田至突然來到太師府,哭拜夏瑜救田舒,這是何故?

將目光轉向一直面色陰沉坐在主位的田彪,夏瑜露出疑問之色,田彪沉色將案幾上的一卷軍報遞給夏瑜,夏瑜接過那卷竹簡,打開一看,神色一變,再看,神色大變。

將竹簡合上,夏瑜突然想到了什麼,道︰「軍中密報向來不準外流,師父您怎麼將這軍報帶回太師府了。」

田彪看了夏瑜一眼,道︰「你放心,這軍報是執政許我帶回府中,也是執政吩咐交予你手中。」

夏瑜一愣,但隨即心念電轉便有幾分猜透這其中意涵,道︰「執政他……」

話還沒說完,田彪已經打斷,道︰「阿瑜,收拾一下,隨我去執政府議事。」

夏瑜沉默,然後拜而施禮,回偏舍依言更衣,但一回偏舍,卻發現太師內佐已經在那里等著他了,訝異道︰「師佐,您怎麼在?」

太師內佐看著夏瑜的神情里有了幾分擔憂,但一對上夏瑜的眼楮,那神色間的憂慮便又都收斂了回去,笑了笑,指著案幾上的膳食道︰「你還沒用飯,先用些頂頂,去指政府議事不知道要議到什麼時候呢。」

夏瑜此時哪還有心思吃東西,一邊任由下人給自己換衣束發,一邊道︰「師佐,我還是回來再吃吧,這時間來不及了。」

太師內佐听得也沒生氣,只是看著夏瑜更衣,等下夏瑜大概換好了,上前去幫夏瑜整了整衣冠衣角。

夏瑜看著與自己近在咫尺的長輩,許是時間長了也習慣了,加之太師內佐人實在溫和慈祥,對自己也好,倒真讓他起了幾分對長輩般的親昵敬愛,道︰「師佐你別擔心,我回來就吃,我的肚子您還不知道嘛,哪有吃夠的時候。」

太師內佐笑了笑,沒接話,但神色間那一抹憂慮,卻在夏瑜轉身離開時又在眉眼間浮現。

與田彪同乘一車,朝著執政府行去,田彪肅然的臉色讓夏瑜想到自己出到臨淄第二日,也是與田彪同乘去執政府,一瞬間記憶與現實仿佛重合,但隨即搖了搖頭,心道︰此時不是想這些時候,然後夏瑜的神思又轉到剛剛那份軍報上,越想越是不明白——田舒敗得太詭異了,只看軍報,夏瑜都有點搞不清楚田舒到底是怎麼敗的。

馬車行進良久,田彪開口打破沉默,道︰「阿瑜,你對田舒此次敗績如何看?」

夏瑜正在想這個,听得田彪問話,道︰「說不好,太怪了,只怕要親自去看看才能了解清楚。」

田彪本就肅然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了,半響,才開口道︰「阿瑜,國府已經決定要派援軍北上,但……」,田彪一頓,道,「主將未必會是你。」

夏瑜瞬間瞪大了眼楮,道︰「那是誰?」

田彪臉色變得陰沉了,道︰「田須自請為將。」

夏瑜愣了一下,隨即瞬間明了為何田至來請求自己救田舒時滿臉是淚,月兌口而出道︰「田須去!那阿舒還能活著回來嗎!?」

田彪默然,但蒼老的面容上那一對被歲月打磨得深沉的眸子此時仿佛有火在燒——怒火。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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