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謀臣 94.身份暴露

作者 ︰ 鳳輕

慕容煜的結局幾乎已經成了定局,而許多人也開始思考起慕容煜落敗之後的事情了。舒愨鵡

京城郊外的一處幽靜的別院里,顧秀庭正坐在池塘邊的柳樹下,膝上放著一具古樸的瑤琴。十指輕輕撥動,指下流淌出悠揚的琴聲。此時正是盛夏之際,跟前的池塘里的荷花開得正盛。粉紅色的荷花,在碧綠的荷葉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嬌艷奪目。

「先生。」慕容昭走到顧秀庭身後不遠處,恭敬的望著眼前帶著面具的白衣男子。即使被面具遮住了大半邊的容顏,依然可以感覺到男子卓然爾雅的風采。

顧秀庭指下一頓,琴音頓時消散。站起身來回過頭淡笑道︰「八殿下有閑暇來此,想必是恭王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慕容昭心顯然是極好,信心滿滿的笑道︰「雖然還沒有徹底解決,但是本皇子有信心,六哥是絕對無法在翻身了。這一切都多虧了先生指點。」

顧秀庭淡淡笑道︰「是八皇子天資不凡。既然這件事已經了了,在下…也該告辭了。」

慕容昭一怔,有些惋惜的道︰「先生天縱奇才,為何不肯留下輔佐本皇子。有朝一日,本皇子…必定不會虧待先生的。」

顧秀庭搖頭笑道︰「功名利祿與我如浮雲,只怕幫不上八皇子什麼忙了。」

慕容昭微微皺眉,眼中有些不快,「都說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難道是本皇子不配讓先生追隨麼?」

顧秀庭無奈的輕嘆一聲,道︰「八皇子言重了,是在下無意于此,還請八皇子見諒。正好八皇子也在這里,在下這便告辭……」

說罷,顧秀庭小心的將琴放到了旁邊的桌上,轉身向園外走去。與來的時候一樣,依然是孑然一身空手而來空手而去。

「顧公子,只怕你走不了了。」一聲冷笑從不遠處傳來,顧秀庭回身,從後方的假山後面轉出來一個五六十歲老者。這人雖然須發花白,但是說起話來卻是猶如洪鐘,氣勢非凡。身形挺拔健碩,龍行虎步半點也不像是五六十歲的老人家。

顧秀庭沉默了片刻,抬眼看著來人道︰「衛大將軍。」

「正是老夫,顧大公子好記性。」來人正是護國大將軍衛蠡,八皇子慕容昭的外祖父。

慕容昭顯然是有些吃驚,盯著顧秀庭打量了半晌才道︰「你果真是顧秀庭?」

顧秀庭輕輕嘆了口氣,看著慕容昭道︰「八殿下,你違背了我們的約定。」慕容昭僵硬著臉不答話,他和顧秀庭約定的是不能將顧秀庭的存在告訴任何人。但是身在皇家,即使是沖動任性如慕容昭也不是那麼容易相信一個身份莫測的外人的。又怎麼可能會不告訴衛蠡?

「無妨……」顧秀庭挑眉,看著衛蠡道︰「衛將軍,有何見教?」

衛蠡冷笑一聲道︰「秀庭公子好手段,連面都不用出就將恭王折騰的再也爬不起來了。就連整個京城的人都被公子玩弄于鼓掌之間。只可惜…公子難道沒有听說過一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顧秀庭笑道︰「衛將軍是想告訴我,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才利用我對付慕容煜的麼?」

衛蠡撫著胡須,頗有些洋洋自得的道︰「不錯。」

顧秀庭點頭道︰「既然如此,衛將軍現在已經達成目的了,還有什麼話要說?」衛蠡笑道︰「秀庭公子聰明絕頂,怎麼會不知道老夫要做什麼?顧家…可是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雖然現在陛下迫不得已想為顧家平反,但是陛下卻未必會高興真的有一個顧家後人還活著。而八殿下,又怎麼會與顧家的人合作對付自己的兄長呢?」

顧秀庭微微挑眉,「衛將軍想要如何?」

衛蠡笑道︰「秀庭公子,你莫怪老夫心狠。怪只怪你竟然逃過了一劫就該安安分分的遠走他鄉。你偏要留在京城這是非之地,還惹上了八皇子,老夫就不得不除了你。」

顧秀庭看向站在衛蠡身邊的慕容昭,問道︰「八殿下,真是你的意思麼?」慕容昭猶豫了一下,看向衛蠡道︰「外公……」

衛蠡冷笑一聲道︰「昭兒,不要被他給迷惑了。你以為他只想要對付慕容煜麼?別忘了慕容熙還活著,他怎麼可能真心想要幫你?不過是拿你做棋子對付慕容煜再和治王自相殘殺罷了,到時候…真正得到便宜的只會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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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秀庭公子,當年你迷惑寧王撿回了一條命,現在又想迷惑八皇子不成?」

顧秀庭一怔,面具下的一雙俊秀的眼眸里一瞬間射出凜冽的寒意。身為一個性向正常的男子,居然被慕容安給看上了,對于顧秀庭來說可算是奇恥大辱。而衛蠡竟然敢當著他的面以這件事嘲諷他。

「衛蠡,若是讓你壽終正寢,就算我顧秀庭對不住你!」顧秀庭的聲音冷冷的從面具下傳出,更多了幾分陰寒之意。在慕容昭眼中素來都是和煦如風的先生居然會有如此陰冷狠毒的聲音,讓慕容昭不由的愣住。

衛蠡也是一愣,很快便仰天長笑起來,「大話誰都會說,秀庭公子,你還是先看看你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個院子吧。」

顧秀庭並不驚慌,漠然道︰「是麼?那麼…衛將軍想不想讓治王知道,八殿下哪兒來的這麼多的消息和足以?衛將軍想不想…讓容妃娘娘跟柔妃娘娘一樣的…英年早逝呢?」

衛蠡頓時驚住,好半晌才咬牙道︰「明澤公主…柔妃的事情是你動的手腳?」

「你說清漪麼?她一個小姑娘家懂得什麼?」顧秀庭淡淡笑道,無形中卻是承認了柔妃的事情和自己有關。衛蠡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不可能?!」顧家早就滅了,據他所知顧秀庭應該也是最近才獲得自由的,顧秀庭哪兒有那麼大的本事將手伸進宮里?

顧秀庭平靜的看著衛蠡笑道︰「衛將軍不像是麼?不如咱們在等一會兒,衛將軍是先要先看到容妃娘娘的手還是…眼楮?」

慕容昭臉色刷的白了,有些驚恐的望著顧秀庭帶著面具的容顏。越是溫文爾雅的人,說出這種血腥的話題時就越容易讓人覺得恐懼。

衛蠡原本臉上得意的笑容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驚疑不定和猶豫。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顧秀庭。但是很顯然,他不能也不敢拿女兒的命去賭。但是若是就這麼放走了顧秀庭,他又心有不甘。

「外公。」慕容昭定了定神,道︰「讓先生…顧公子走吧。」

衛蠡臉色微沉,緊緊的盯著顧秀庭。可惜顧秀庭罩著面具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表情。

顧秀庭悠然的望了望外面的牆頭,負手而立淡淡道︰「衛將軍,你我原本無冤無仇。不管在下的本意是如何,至少還是幫了八皇子和衛家。衛將軍如此作為,實在是讓在下失望的很。其實…不管在下是不是顧秀庭,原本衛將軍都沒打算讓在下走的吧?」

衛蠡沉默了片刻,也不隱瞞,「不錯,閣下這樣的人,無論是什麼身份,若是不能輔佐八殿下,那麼最好還是不要出現在京城為好。」在聰明人面前,許多事情是想瞞也瞞不住的,既然心思被顧秀庭說破了,衛蠡也干脆承認了。

顧秀庭點點頭道︰「在下既然知道這一點,衛將軍就該知道…在下不會毫無準備。」

衛蠡皺著眉思索了許久,終于揮手道︰「你走吧。」

對此,顧秀庭並不意外。若是今天衛蠡不出現的話他才會覺得意外呢。原本…他對慕容昭雖然沒有好感,卻也沒有什麼惡感,不過現在麼…衛蠡說不不該說的話,就不能不付出應有的代價!

不再理會欲言又止的慕容昭,顧秀庭神色平靜的轉身往院外走去。背影不疾不徐,仿佛絲毫沒有感覺到背後有人虎視眈眈一般。只是知道顧秀庭的背影消失在月形門後面,衛蠡也沒有動彈一下。

「外公……」慕容昭有些擔憂的道。

衛蠡嘆了口氣,有些憂慮的看著慕容昭。這個外孫比起治王和恭王來說還是太過生女敕了一些。都是被他那個女兒給寵壞了。這次的事情,一開始衛蠡就發現不對勁了。這樣精密的布局和安排根本就不是慕容昭所能夠做到的,一問之下果然就透露了出了痕跡。只是顧秀庭顯然並不比他那祖父好對付,這一次他太過輕敵竟然功虧一簣。

不一會兒,外面有衛家的侍衛匆匆進來稟告,「老爺…那位公子…。」

衛蠡眯眼,沉聲道︰「跟丟了?」

侍衛點點頭,有些羞愧的道︰「剛剛出了別院沒多遠,就失去了蹤跡。」

衛蠡心中一凜,衛家的侍衛大多都是曾經跟著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顧秀庭竟然能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無蹤,果然是不簡單。同時也在心中嚇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剛剛沒有對顧秀庭動手,否則…宮里的容妃娘娘只怕是當真會出事了。

在衛蠡和慕容昭為了顧秀庭憂心不已的時候,秀庭公子卻已經進入了京城,悠然的坐在輕安閣的廂房里喝茶。坐在他對面的正是慕容熙和沐清漪。

「看來慕容昭那邊很順利?」沐清漪淺笑道。

顧秀庭淡淡笑道︰「出了一點以外,總的來說沒什麼。」

慕容熙輕叩著桌邊,看著沐清漪道︰「清漪覺得六弟會對我和九弟動手?」

沐清漪點頭道︰「只是猜測,不過我听…北漢烈王說慕容煜和西越端王容琰這幾日暗中交往慎密,很可能會狗急跳牆。」慕容熙沒有注意,但是顧秀庭卻注意到沐清漪在說起北漢烈王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眯了眯眼,對這個情報的提供者心中有了數。

「既然清漪這麼說,表哥,這些日子你還是小心一些的好。」顧秀庭勸道,「你府上的侍衛只怕也不管用,不如另外帶幾個回去?」

慕容熙搖頭拒絕,淡笑道︰「算了,我府里雖然算不上是固若金湯,但是慕容煜若是想要在皇城里刺殺皇子的話,只怕也沒那麼容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顧秀庭提醒道。慕容熙淡淡一笑,將話題繞了過去,顯然是對于兩人的勸說沒有放在心上。

顧秀庭和沐清漪有些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對于一個注定了快要死了而且本身就已經對這個世間沒有什麼留戀的人來說,病死在床上和被人刺殺而死或許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慕容熙沉吟道︰「與其等著看慕容煜想要做什麼,不如咱們逼他先出手。」

顧秀庭看向他,皺眉道︰「表哥的意思是?」

「朱氏。」慕容熙淡淡道。對于朱氏這個害死自己母後的女人,慕容熙自然是恨之入骨。若是讓她的兒子親眼看著她被砍頭,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表哥想要去問候一下朱氏麼?」沐清漪挑眉笑道。對于慕容熙的心情她自然明白,如果此時關在大牢里的是慕容煜,她肯定會忍不住想要去圍觀的。

慕容熙沉默了一下,搖搖頭道︰「算了,到了行刑那天,本王會去送她一程的。」

陰暗的天牢牢房最里面,這里一年四季沒有絲毫的陽光,到處充滿了陰冷的氣息和古怪的惡臭。黑漆漆的牢房里只有兩盞油燈燃著豆大的燈火。讓這六月的牢房顯得既陰濕又悶熱,只在這里呆著半刻鐘都是一種折磨。

因為這里是牢房的最里面,就連想要越獄都難上加難,所以天牢的獄卒也幾乎都不怎麼進來。整個牢房里只有犯人嘈雜的聲音。這間牢房原本很少關人的,但是這一次卻一下子關進了一大堆人。熙熙攘攘的擠滿了整個天牢。而其中最里面最陰暗的一件關著一個衣衫狼藉發絲散亂身上血痕累累的女人。

這人自然便是朱氏。二十多年在宮中的養尊處優,一朝淪落便是最陰暗幽冷的天牢。朱氏從被扔進牢房里便一直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她被扔出宮之前,還被太後命人來傳旨賞了五十板子。若不是打板子的人還急著她要擇日問斬,只怕當成就被打死了。

也算是給朱氏的特別待遇,朱氏一個人被關在一個牢籠里。剩下的朱家人卻是幾個甚至十幾個人被塞在一個牢籠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讓整個牢房也顯得更加的惡臭難忍了。

對于朱氏來說,這也算是一件幸事,因為如果不是她一個人呆在一個牢籠里,只怕此時她早已經被朱家的人給撕碎了。原本朱家的人還因為朱氏和慕容煜慕容安享受這榮華富貴,誰知道突如其來的就被人打入了天牢,而且還是擇日問斬。

第一天還有人大呼小叫的叫囂著,第二天開始有人對著朱氏怨聲道載。在發現他們一直盼望著的恭王一直沒有出現之後這些人終于開始絕望了。然後便開始斥責朱氏,最後更是成了極盡可能的辱罵。除了這樣,這些人也不知道該如何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恐懼和絕望。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正是朱氏麼?

朱氏趴在有些濕漉漉的草堆里,听著耳邊的族人們聲嘶力竭的辱罵,眼淚從眼角慢慢的劃落,劃過了她滿是污穢的臉滴落在地上的草堆中。不過才短短幾天,如今才不過四十多歲保養得意的朱氏已經蒼老了許多,甚至連鬢間的白發也依稀可見。

她為朱家掙來了滿門富貴的時候他們就捧著她,奉承她。現在落難了所有的錯便都是她,仿佛她當真就是十惡不赦對朱家沒有半點好處,恨不得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就連她的親爹都罵她…他們是不

是忘了,當初她進宮的時候,朱家已經落魄的快要連最基本的體面都要維持不住了。這二十幾年的富貴和安樂都是她給的,都是她的兒子給的。而他們…又給過她什麼?

只要她的煜兒沒事…其他的都不重要!這些人的死活,關她什麼事?

嘎吱——

牢房的大門發出難听的聲音,被人慢慢從外面推開。原本還在高聲叫罵的眾人頓時安靜下來,齊刷刷的盯著門口,眼里帶著期望的目光。

一個披著淡青色薄紗披風的絕色少女出現在門口,平靜的看著眼前擁擠而骯髒的牢房。

若是平時,朱家的幾個男丁看到這樣的少女說不定就要上前去搭訕了,但是現在他們卻只剩下了深深地失望。一個不認識的少女,不是恭王……

「你…你是恭王派來的麼?」還是有人忍不住帶著些期望的問道。

少女淡淡一笑並不說話。

少女身後,刑部掌管天牢的官員小心翼翼的道︰「公主,這里面太髒了。您要見什麼人,不如卑職將人帶出來如何?」眼前這少女可是陛下最寵愛的明澤公主,自然要小心侍候著,哪里敢讓這里的污穢污了公主的眼楮。

沐清漪淺淺一笑,點頭道︰「如此,就有勞大人了。」里面確實是髒的無處下腳,即使是當初她也在天牢里待過一段日子,卻也沒有這麼糟糕的環境。

那位大人顯然對這位親切和藹又沒有架子的公主十分有好感,連連道不敢。請沐清漪到前面的房間去喝茶,然後才吩咐人進去將朱氏給帶來了出來。

沐清漪悠閑的坐在顯得有些空曠卻干淨的房間里,等候著朱氏的到來。表哥和大哥都不想再見朱氏,或許他們覺得身為男子再和這樣一個快要死了的女人為難很沒有意思。但是沐清漪卻還是希望要見朱氏一面。她…絕對不會讓朱氏安安心心的上路的。

很快,朱氏便被人帶了進來扔到了離沐清漪不遠處的地上。

「公主…需不需要卑職派人保護公主…這女人……」

沐清漪淺笑道︰「不用,我身邊的人留下就可以了,我有些話想要跟朱氏說。」

「是,屬下明白。」

說話的人立刻順從的帶著人告退了。沐清漪側首看了嬰兒一眼,盈兒立刻會意親自送了幾個人出去,順手給每人塞了一個鼓鼓的荷包。天牢的獄卒們頓時喜笑顏開,對著盈兒顯得更加的熱切了。

「雲妃娘娘,你可還好?」沐清漪居高臨下的看著朱氏,悠悠笑道。

朱氏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瞪著沐清漪。沐清漪偏著頭含笑望著她,不解的道︰「雲妃娘娘這是干什麼?清漪好心來探望你,你這麼看著我…好像我有什麼對不起你似的。」

朱氏冷笑一聲道︰「本宮不用你假好心!你以為本宮不知道你的真面目麼?」

「本宮?」沐清漪掩唇淺笑道︰「呵呵,雲妃娘娘好像已經被陛下給休了…逐出宮廷了,只怕用不上本宮這個自稱了。是不是,朱氏?」

「你就是來幸災樂禍的麼?」朱氏冷冷的道,絲毫不願意在沐清漪面前表現出自己的狼狽和軟弱。

沐清漪搖頭道︰「幸災樂禍?不,本宮沒那麼無聊。本宮只是來看看雲妃娘娘,順便…跟你聊聊。」

「我跟你沒什麼聊的。」朱氏斷然否決道。

「沒什麼可聊的?」沐清漪有些遺憾的望著她道︰「我專程過來一趟,雲妃娘娘卻說沒什麼可聊的?要知道,或許我會是…最後一個听到雲妃娘娘說話的人了。」

朱氏警惕的盯著沐清漪,道︰「你想干什麼?」

沐清漪低頭,望著自己放在膝上修長而白皙縴細的雙手,微笑道︰「雲妃娘娘不用這麼緊張,我不會現在殺了你的。陛下竟然說了要擇日問斬,我怎麼敢違抗陛下的旨意?何況…若是讓雲妃娘娘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在了天牢里,我也實在是覺得有些對不起恭王殿下。」

「你…你想聊什麼?」只要一提到慕容煜,朱氏立刻便緊張起來了。惡狠狠的瞪著沐清漪,若不是沐清漪身後站在盈兒和無心,說不定她就直接撲過來了。

沐清漪滿意的點頭,笑道︰「這不就好了麼?我實在是不想對雲妃娘娘太過無

禮了。何況,娘娘臨時之前難道沒有什麼想說的麼?」

朱氏垂眸,有些無力的道︰「你想要我說什麼?」

沐清漪盯著她,淡淡道︰「比如說,雲妃娘娘當初是怎麼毒害先皇後的,又或者…雲妃娘娘給先皇後和平王下的到底是什麼毒?」

朱氏一愣,猛地抬起頭來看向沐清漪,冷笑道︰「原來你是慕容熙的人!對了,本宮倒是忘了,你和顧家那兩兄妹是表兄妹,會幫著慕容熙也不奇怪。本宮只恨…之前竟然沒想到,竟然讓你這丫頭給騙了!」

沐清漪平靜的道︰「雲妃娘娘現在知道也不遲,那麼…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我想要的答案?」

朱氏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盯著沐清漪半晌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來,「你休想。」

沐清漪並不動怒,神色漠然你的望著地上的女人。朱氏的笑容里帶著幾分興奮之色,仿佛終于在她面前佔了上風一般。望著沐清漪吃吃的笑道︰「慕容熙死定了,你想要救他?本宮告訴你,本宮下的毒,天下間無人能解。」

沐清漪淡笑道︰「這世上,沒有不能解的毒。」

朱氏眼眸動了一下,很快又笑道︰「不錯,這世上沒有不能解的毒。不過…卻又你們永遠也找不到解藥的毒。哈哈…慕容熙必死無疑。顧氏那個女人…自以為高高在上的,最後還不是死在了本宮了手里?這天下的一切都是本宮的煜兒的,煜兒一定會為本宮報仇的!」

「啪!」一個耳光又狠又重的甩在朱氏的臉上,沐清漪望著自己有些發紅的掌心,神色漠然的掃了朱氏一眼,道︰「看來,這些日子一來你受到的教訓還不夠?」

唇角溢出一絲血絲,但是朱氏卻並不意味。抬起頭來,笑盈盈的看著沐清漪眼中滿是挑釁之意。仿佛在說,你還能將本宮如何?

沐清漪冷笑道︰「我是不能將你如何,對于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能如何?但是,你要不要試試我能不能將慕容煜如何?」

朱氏一怔,原本眼中的挑釁瞬間僵住了,「就憑你?」許久,她終于還是強撐著擠出一句嘲諷的話來。

沐清漪微笑道︰「就憑我。我有什麼本事你不是清楚麼?你可以試試看,我能不能讓你在你死之前看到你兒子比你跟慘。」

「不!你不能…煜兒是皇子,你敢動他!」朱氏厲聲叫道。沐清漪淡淡道︰「慕容安也是皇子。」

朱氏一愣,等到反應過來方才驚恐的望著眼前巧笑倩兮的少女。

「你…你是……」

沐清漪點頭,承認道︰「是我。」可惜你沒有機會告訴別人了。

想起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慕容安,朱氏看向沐清漪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卻又隱隱的暗藏著一絲恐懼。雖然對于慕容安這個兒子並沒有對慕容煜那麼重視和疼愛,卻到底還是她十月懷胎生的。卻無緣無故的落得這麼個下場,朱氏心中並不是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難過。此時知道了凶手就在自己的跟前卻無能為力的挫敗,頓時將朱氏擊垮了。或許,早在被打入天牢的時候她就已經被擊垮了。

「告訴我,慕容熙給平王下的什麼毒?」幽閉的房間里,沐清漪沉聲問道,「雲妃娘娘是聰明人,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不然…我也不知道明天早上慕容煜的早膳里會吃到什麼東西了。」

「你敢!」

沐清漪含笑不語,只是她臉上淡漠的笑容已經告訴朱氏她真的敢。

房間里,沉默了許久,朱氏終于認輸一般的低下了頭道︰「是…九陽散魂草。」

「那是什麼玩意兒?」沐清漪有些不解的挑眉。不是她孤陋寡聞,對于醫藥沐清漪自然不會精通,但是卻也涉獵一二。但是這個什麼九陽散魂草,確是半點也沒有听說過。

無心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不知沐清漪沒有听說過,他這個算是半個江湖中人的人同樣也沒有听說過。

朱氏有些高傲的掃了兩人一眼,輕哼一聲道︰「這是世間難得一見珍稀奇藥,你們自然沒有見過。」

沐清漪挑眉,「我們沒見過自然不奇怪,我倒是比較好奇,為什麼連宮里的太醫也沒有見過。」

朱氏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平王的書房里應該有一株綠色的狀如蘭花的盆景。」

沐清漪眯眼,道︰「那就是九陽散魂草?」

朱氏點了點頭道︰「不錯。那個東西一般的大夫絕對不會查出有什麼異狀。不僅無害,而且還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身體虛弱或者經常勞累的人放在房間里,對身體還有好處。但是,那東西卻不能用多個太久了,只要超過一年…神仙也難救!那株散魂草送進平王府里最少也有四五年了吧。」那還是在顧家沒有被抄家之前的事情。

「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沐清漪懷疑的問道。

朱氏太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本宮為何不能有這樣的東西?若是論醫術,這世上…比本宮高明的人絕不會超過五個。」

「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沐清漪起身走到朱氏跟前,淡淡道,「告訴我,怎麼救平王?」

「沒有辦法,吸入散魂草的香味過量的人無藥可救!」朱氏咬牙道︰「你就是現在殺了我我也沒辦法!」

盯著朱氏許久,沐清漪才重新坐了回去,許久才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相信你。」

朱氏有些詫異的望著沐清漪,只听沐清漪淡淡道︰「就算你說你有辦法救平王,我也不放心真的讓你去救。九陽散魂草是麼?我會找到解藥的。」

朱氏冷笑一聲,顯然是覺得沐清漪的話是異想天開。

沐清漪也不在意,側首對盈兒和無心道︰「我沒什麼話要說了,走吧。」

無心沉默的點頭,盈兒陪著沐清漪走了出去,無心留下來善後。

一看到房門打開,等候在外面的天牢官員連忙迎了上來,「公主。」

「有勞大人了,方才朱氏有些無禮本宮略加教訓了一下,還望大人海涵。」沐清漪輕聲道。

「公主說笑了,那朱氏膽敢冒犯公主,就是殺了也不為過。」

沐清漪淺淺一笑道︰「大人說笑了,陛下竟然說了要斬首,自然要讓她活到行刑那天,還要有勞大人了。」

盈兒上前,暗中遞過去一張銀票。

那看守天牢的官員臉上一喜,連忙恭敬的送沐清漪出去,「公主慢走,公主放心,直到行刑那天誰也別想在見到朱氏。」

沐清漪笑道︰「不會有人來看她了,本宮不會讓大人為難的。」

「是,是。多謝公主。恭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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