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的幕僚軍師 張靜江傳奇 第十一章

作者 ︰ 潘榮琨

李石曾和吳稚暉也忙得不亦樂乎,他們為找到「世界社」合適的社址,跑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選中了達達廬街25號的房子。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憑吳稚暉的經驗,「世界社」必須具有兩個功能︰一是辦報能力;二是接待能力。這類機構一旦成立,國內會經常有人來跑動的,要為革命同仁提供一個落腳點,既可以從中了解到國內動態,又可以向他們宣傳自己的思想和觀念,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日後,「世界社」果然成為許多革命黨人的歇腳點和聯絡中心。著名的西山會議派成員,中華民國第一屆國會參議院議長張繼,就曾于1908年去法國無政府主義村研究無政府主義及學習法語時,于3月至6月兩度往返巴黎,下榻「世界社」內。

「世界社」成立後,接著就籌辦《新世紀》周報。張靜江主持召開了三次會議。他首先說︰「咱們現在是有官沒兵,就按有官沒兵的做法,先分工,再去招兵買馬,怎麼樣?」

吳稚暉想了想說︰「報紙的文案組織工作,我看有我和煜瀛也就夠了,倒是印刷出版這一大攤子,憑人杰兄一個光桿司令是不行的。」

「行與不行,眼下只有人杰兄了。」李石曾兩手一攤,顯得無可奈何地說。

「這個我早已想過了,」張靜江十分爽氣地說道,「兩位仁兄是舞文弄墨之人,做案頭自是你們的功夫。這采購印刷器材和招聘印刷工人這類事,是你們的弱項,這等事自然由我去干。人手不夠,我會招兵買馬的。我感到最棘手的也就是印刷器材和排字工人。歐洲和美國的東西都很貴,懂華文排字的熟練工極不易找。再說,同外國工人打交道,還存在一個語言交流上的問題。我想不如到東南亞去一趟,新加坡的市場上或許能買到合適的器材,也能找到熟練而又可靠的華文排字工人。」

「對,不行還可去香港嘛。咱們自己的地方,辦起事來也便當。」李石曾贊同張靜江的說法。問吳稚暉,他也沒意見,這事便這麼定了。

之後,他們又就出版方面的事作了些商量。吳稚暉全權主編報紙及撰寫文章,李石曾作為助手,相幫處理日常業務,同時撰寫文章及負責翻譯克魯鮑特金及拉馬爾克等人的論著;張靜江夫人姚蕙則總管發行事務。這之後,各人按分工開始了緊鑼密鼓的工作。這期間,張靜江兩度輾轉于新加坡、香港等地,采購印刷器材和招聘華文排字工。一直到1907年6月上旬,華文印刷機終于試機成功,《新世紀》周刊的準備工作才算萬事俱備。當月22日,《新世紀》第壹號終于創刊,在發刊詞中說︰

本報議論,皆憑公理與良心發揮,希望成為一種刻刻進化、日日更新的革命報。

本報純以世界為主義,同仁認為應將世界上種種不平等相對抗的事物都包括在其中。♀

旗幟鮮明地亮出了積極革命的立場,並用「新世紀元年」記年,使用陽歷月日,以表示不承認滿清政府的統治。

在《新世紀》所刊發的各類文章中,以吳稚暉、李石曾的文章居多。吳稚暉學問淵博,寫得也很勤,他常使用的筆名有「燃」、「燃料」、「夷」等,其用意不言自明。

李石曾在巴黎,開始是研習農學,而後鑽研生物學,由生物學進而研究拉馬爾克的動物哲學,又由動物哲學進一步引申到研究克魯鮑特金的互助理論。他編譯了不少拉馬爾克和克魯鮑特金的著作供《新世紀》刊用,他自己也撰寫文章,以「真」或「真名」的筆名在《新世紀》上發表。

《新世紀》以無政府主義學說為理論指導,同時積極宣傳反對君主立憲,倡導社會革命與政治革命,主張擴充武備,推翻封建帝制。《新世紀》還提倡大同主義,崇尚人道、博愛與平等,主張人類應當發揚互助精神;提倡科學,反對迷信;提倡男女平等,反對男尊女卑等。這對當時世界各地尤其是留歐的中國學生及華僑產生了不小的影響,甚至在以後對二十世紀前半葉的中國政治,也產生了積極的影響。

《新世紀》與東京的《民報》相輝映,積極宣揚革命,引起了滿清政府的極大恐懼。當時的兩江總督認為它「妖言惑眾,煽惑人心,于朝廷極為不利」,上奏朝廷,請求「嚴加查辦,禁止刊行」。後來朝廷查明此報系由巴黎出版,北京外務部遂密電駐法公使劉式馴「迅速調查,即予回復」。

劉式馴是繼孫寶琦之後由清廷任命的駐法公使,對朝廷忠貞不貳。接獲密報後,他即單獨吩咐兩個親信到巴黎侶濮街4號去打探情況。這兩個人在侶濮街轉悠了半天,才探明這里是《新世紀》的一個發行所,辦報的編輯部卻在達達廬街25號。

于是,劉式馴于次日又派了一個年輕能干的隨員,囑他冒充成進步青年,去達達廬街25號《新世紀》編輯部模模底細。該干員進到編輯部時,適逢張靜江在場。張靜江見來人滿口進步言論,甚是歡喜,哪里會去想什麼臥底之類的問題,竟絲毫不隱瞞自己的立場觀點,大大地宣傳了一場《新世紀》,並紅口白牙地說明自己辦報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徹底推翻滿清王朝!

張靜江這些不加修飾的話語,卻是《新世紀》周報上所不能刊登的。那密探聞之內心甚喜,急忙返回使館向劉式馴報告。劉式馴如獲至寶,立即回電北京外務部,稱︰「《新世紀》周報確系亂黨私下所設,專門散布邪說,蠱惑人心。」

清廷接到劉式馴的報告後,立即作出決定,電令劉式馴馬上去法國外交部交涉。旋即,劉式馴秘密拜會了法國外交部部長畢恭,轉達了清廷取締《新世紀》周報並逮捕引渡該報主編和發行人的要求,懇請法國政府予以支持和配合。♀

畢恭曾任法國駐華使館公使,對清政府的**和政治軍事上的無能頗為了解,打心眼里瞧不起清廷,對劉式馴更是不屑一顧。他狡黠地一笑,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尊敬的公使先生,你的要求符合貴國立場,我表示理解;但是,法國乃是一個言論自由的國家。依據我國的出版法,並無‘擾亂他國治安,即應該禁止’之明文規定,恕我無能為力,請見諒。」

法國政府的婉言拒絕,令清政府十分尷尬。眼看著《新世紀》在面前耀武揚威卻束手無策,清廷十分地不甘心。為此,再次密令劉式馴︰「宜同法外交部密切接觸,繼續商討籌議應付辦法,並曉喻在法各地留學生,務囑其不受《新世紀》之迷惑,以為上策。」

清政府的努力,純系螳臂擋車,根本不能封鎖《新世紀》高漲的革命聲音。《新世紀》一直辦了三年,共出版121期,至1910年5月21日,因賠累過多、經費不繼,才被迫同《世界》畫報一起停辦。

在籌辦《新世紀》周報的同時,「世界社」還創辦了大型畫報《世界》。這是一份宣傳社會文化建設的畫刊,在1906年冬季首發時,即刊印了一萬冊。張靜江委托其同鄉好友周覺,商請徐棠(霽生)共同主持,在上海望平街又設了一個窗口,負責《世界》畫報的發行工作。1907年夏天,《世界》畫報第二期出版並發增刊,刊登近代世界名人六十名,專文介紹這些名人的學術思想與科學發明,同時配有照片。此期間,「世界社」還出版多集《新世紀叢書》,刊印《世界大事》、《鳴不平》、《夜未央》等專刊,有力地抨擊了舊傳統、舊體制。所有這些刊物、報紙的刊印、發行經費,悉數由張靜江提供。

有關《世界》畫報的歷史價值,眾說紛紜。到二十一世紀的2005年1月,上海的《新聞晨報》曾經報道了有關《世界》畫報的消息。該報稱︰「近日,本報連續報道了中國最早的攝影畫報《世界》第一期在蘭州天價拍賣一事……這本八開本大小的《世界》畫報被用比較新的牛皮紙重新包邊,並用白線裝訂,書背上有幾處蟲蛀的痕跡,頁角有一些殘損。扉頁從右至左依次縱排著‘丁未秋季’、‘世界第一期’、‘世界社刻編’字樣。雜志的相片為黑白色,由銅版紙印刷,字跡相當清晰,繁體直排,使用黑色的圓點來斷句。曾有專家表示,國內保留至今的該雜志不足十冊。」

報稱「蘭州天價拍賣」中的「天價」,起拍價即為10萬元人民幣,至于最後競拍結果,作者不得而知。

二俠客相逢

1907年(光緒三十三年)2月,張弁群在弟弟張靜江的大力支持下,仿上海蔡元培創辦的愛國女校,開辦了南潯歷史上第一所女子學校——潯溪女校。張弁群的辦學宗旨非常明確,主要是「開創婦女教育,提倡男女平等,反對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封建意識,因此受到社會各界進步人士的贊譽。張弁群聘愛國進步人士徐自華為校長,秋瑾時從日本歸國,經蔡元培介紹也到潯溪女校任教。

這年春天,張靜江因哥哥張弁群的邀請,又一次回到了故鄉南潯。翌日,他便到潯溪女校視察,第一次見到了秋瑾。秋瑾齊耳短發,西裝革履,英姿颯爽,像個小伙子似的充滿著剛毅之氣。張靜江既有幾分好奇,又生幾分敬意,他從哥哥張弁群的口中得知,這位不同凡響的女教師,就是早有耳聞的「鑒湖女俠」。

第二天晚上,張靜江在自己家的東園設宴款待秋瑾。兩人一見如故,似有相見恨晚之感。秋瑾爽直地介紹了自己的坎坷人生。

秋瑾,原名秋閨瑾,字路卿,小名玉姑,別號競雄,1903年又自稱「鑒湖女俠」,浙江紹興人。

1877年(光緒三年),秋瑾出生在一個小官僚家庭。當時祖父秋嘉禾在廈門做地方官,因此,秋瑾的童年是在廈門度過的。廈門是最早的「通商」口岸之一,受外國殖民主義勢力的侵擾最深。每當她看到「紅毛人」坐著豪華的雙騎四輪馬車、趾高氣揚地招搖過市時,就從心底里激起一陣厭惡,盼著自己快快長大,成為一個文武雙全的人,將來好為國家驅逐洋人、振興民族出一番力。

秋瑾聰明伶俐,六歲時就會吟詩填詞,還酷愛武術。1891年夏,十五歲的秋瑾隨同母親來到蕭山外婆家,當她知道表兄單老四有一身好武藝後,決意拜單老四為師。她求藝心切,再加上心靈手巧,很快學會了騎馬擊劍、使棒舞槍等各種武術。在留居紹興的日子里,每天一早,秋瑾登上虎山,在南山坡上,面對噴薄欲出的旭日,苦練武藝,從不間斷。漸漸地,她不僅練就了一身好武藝,而且養成了豪爽奔放的性格。她在一首《滿江紅》詞中寫道︰「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抒發出無限的感嘆和豪情。

十六歲那年,秋瑾的父親調往湖南湘潭縣厘金局任職,她也隨父入湘。由于她文武雙全、才貌出眾,說嫁的人紛至沓來。十八歲時,經媒人說合,她許配給湘潭一個暴發戶的兒子王廷鈞為妻。

王廷鈞盡管是個斗大字不識一籮筐的紈褲子弟,但官癮十足,倚仗老子的財勢,捐了個戶部主事的小京官,秋瑾也只能勉強隨他去北京赴任。

入京後,秋瑾一家住進了匠繩胡同。1903年春天,著名的「桐城派」學者吳汝綸的佷女吳芝瑛也搬到匠繩胡同,與秋瑾為鄰。吳芝瑛是當時的革新派人物,思想進步,頗有文采,在書法、詩詞等方面造詣較深,她比秋瑾雖年長十多歲,但一見如故,彼此情投意深,志同道合。第二年,她們正式結拜成姐妹。

吳芝瑛的丈夫廉泉,曾開設「開明書局」,與報界有往來,家里藏有許多宣傳維新的書刊。秋瑾如饑似渴地閱讀了這些新書新報,開闊了視野,刷新了思想,升華了境界。當時,她滿懷愛國激情,寫下了這首《寶劍歌》︰

炎帝世系傷中絕,茫茫國恨何時雪?

世無平權只強權,話到興亡眥欲裂。

千金市得寶劍來,公理不恃恃赤鐵。

死生一事付鴻毛,人生到此方英杰。

這無畏無懼的「言志」詩句,擲地有聲地表達了她英姿勃發的愛國心聲。不久,她在《致琴文書》中,第一次使用了帶有濃重俠客氣息的別號「鑒湖女俠」。之後,她的俠義精神和個人英雄主義無羈無絆地發展,經常頭戴藍色鴨舌帽、全副男裝地會客和出席宴會。在她身上已找不到半點低眉而行、細聲而語、逆來順受、萬事皆依男子的所謂中國傳統的婦道。這種叛逆性格和不守婦道的叛逆行為,必然會與她那個小京官及其家庭格格不入,從開始的無言對峙,發展到最後的公開抗爭。

談到這里,秋瑾不無傷感地喟嘆了一聲。

「我佩服你的勇氣、膽識和自勉,」張靜江贊嘆地說,「在一個官僚家庭里,公開向幾千年的封建道德宣戰,可謂是偉大的壯舉。」

「當時,我一心想沖出牢籠般的家庭,一心想漂洋過海,像許多留學日本的青年一樣,去尋求拯救中國的真理。」

「後來怎麼樣?」張靜江關切地問。

「兩年前,在日本朋友服部繁子的幫助下,我終于夙願得償,同她一塊去了日本橫濱。」秋瑾呷了一口茶。接著,介紹了她在日本的經歷。

到日本後,秋瑾和其他留日中國學生一樣,先在日語講習所學習日語,五個月後進入青山實踐女校學習。

這年秋天,馮自由、梁慕光受孫中山先生的委派,在橫濱成立以「推翻清朝,恢復中華」為宗旨的秘密反清團體「三合會」。秋瑾聞訊後,立即與王時澤、劉道一、劉復權等十多個男女青年趕往參加。在舉行宣誓儀式時,梁慕光手執一把雪亮的鋼刀,架在秋瑾的脖子上,問︰

「你來干什麼?」

「我來當兵吃糧!」

「你忠心不忠心?」

「忠心!」

「如果不忠心,怎麼辦?」

「上山逢虎蛟,出外遇強盜!」

各自宣誓畢後,馮自由端來一盆酒,放在當中,抽出刀,割開腕子,讓血流進酒中。接著,由梁慕光割腕,梁慕光割完後問秋瑾,「你行嗎?」

「有什麼不行!」

秋瑾挽起袖子,抽出刀,一下子割開了腕子。

歃血盟誓後,秋瑾被封為「白紙扇」,也就是軍師。自從加入「三合會」後,秋瑾就以更大的熱情從事革命活動。她以「鑒湖女俠秋瑾」的署名,在她參與創辦的《白話報》上發表了一系列警世文章,鼓吹推翻清朝。她還積極參加「演說練習會」的活動,而且逢會必講。她的演講,言辭悲切,切中時弊,听者無不為之動容,甚至落淚,因而具有極大的鼓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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