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少,高攀不起 128.想你的夜精高(關,配樂!)

作者 ︰ 秋如意

——她的膽囊已經割掉了。

——你還說是她男朋友,你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都不知道?你算她什麼男朋友?依我看,就是有你這種男朋友,她才會胃出血!

不,這不可能!

閻立煌的俊臉抽搐,迅速地扭曲著,雙眸鷙亮得駭人,握著女子肩頭的十指不自覺地收緊,根根指關都泛出了青白。

在場的每個人都看得出來,霍天野突然砸出的這個消息,狠狠地打擊了他。

閻立煌又掃了一遍眾人,那目光仿佛還在問著「這是不是真的」,更深的沉寂席卷了每一個在場者的心,紛紛都別開了眼或垂下頭,這不言而喻的事實,就像一把雙刃劍,瞬即反噬了他。

丁瑩忽然慢慢抬起了頭,說,「誰說我不能喝了,不過就是點甜水。」

她的聲音清冷,仿佛不曾在耳中響起,她抬起手,他立即意識到自己的粗魯,松開了她的雙肩,她伸手從他大大的外套衣兜里取出那瓶還溫熱的飲料,擰開蓋子就要喝。

霍天野卻叫著「不行」,沖上前要奪。

丁瑩停了一下,看著霍天野,「拜托不要這麼一驚一咋的,喝一口不會死人。」

霍天野氣哼哼地罵,「的確不會死人。但你們已經分手了,你有必要為安撫這只大黃狗就逞能嗎?!」

丁瑩冷哼,「誰說我是在安撫他,我只是在糾正你的錯誤認知。」

說著,她仰頭就喝了一大口,吞下後,一口緊致的氣息也被悄悄壓下了。然後,轉頭沖著那個還一臉沉痛震驚之色的男人笑了一下,順手半瓶子扔還。然後吆喝著呆愣的其他人,拿起地上的小紅鏟子,又接著繼續堆雪人兒。

其他人都古怪地看了兩人一眼,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忙幫著抹平剛才那凝重的氣氛,想要扭回正軌。

可是天知地知,你心知,我意會,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再回到原來的模樣。

霍天野咕噥著埋怨丁瑩不給朋友面子,還細聲問著她是否有什麼不舒服的,醫院腸胃科的主任大夫隨時給她準備著,就被丁瑩打了個雪團子。隨即,眾人就笑鬧了起來。

閻立煌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手里拿著那個慢慢冷掉的塑料瓶子,目光痴茫著看著那方打笑的人群,視野的焦點卻不知凝在了哪一點。

他就像一個完全置身在畫面外的旁觀者,畫里的人兒仿佛一如當初,風光霽月,春花秋月,肆意歡笑,卻都已經與他無關了。

——我知道她腸胃不好,我還知道她喝了那該死的冰糖雪梨,就會吐得胃出血,打吊針。

可是天野又怎麼知道,就在幾個月前,在那個寒冷而聖潔的世界屋脊上,她最愛賴在他溫暖的懷里,被他火熱纏綿的吻包圍,夜夜都融化在他的臂彎里。

他知道她胃不好,常會在包包里備著各種副食類的小嘴兒,或者干脆自己做點心帶著,最愛騙著他償試各種新出爐的古怪點心。

他知道她喜歡穿紅色系的衣服,因為她皮膚嬌好白膩,笑起來就像一顆溫暖的小太陽,誰待在她身邊都容易被她一身的正能量所感染。

他還知道,她抱怨自己的身高不足卻又不喜歡穿高跟鞋,她一心煩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皺鼻子嘟嘴兒就像母親養的比目魚,她真正生氣時就不愛說話,她其實很愛哭卻偏偏要強裝堅強地忍著,她膽小得連蟑螂都害怕得晚上睡不著要他陪著上廁所……

天野又怎麼知道!

——大黃,人家從小到大從來沒見著這麼大、這麼厚的雪,就想堆個像《爸爸去哪兒》里那麼大個雪人兒,做個紀念!一輩子,就這一次啊!

——大黃,你看看,它多可愛啊!

那第一個雪人曾是他親手為她堆起,他抱著她給雪人穿衣戴帽,還架上了他的雷朋眼鏡。

這麼這麼多的事他都知道,唯獨不知她而今喝了冰糖雪梨曾吐到胃出血。曾幾何時,他竟然讓她厭惡到了這種地步,踫到跟他有關的東西,會有那樣嚴重的反應!

莫怪她看到他時會有那麼激烈的反應,總是罵他走開滾蛋,會是那種冰冷無溫的眼神,明明是撕心裂肺卻還要在他面前強裝無所謂的堅強,他的確是該死,該滾得遠遠的。至少,眼不見心不煩,就不會再觸動她的心傷,讓她紅了眼,卻哭不出來。

他真的不該再打擾她此刻的平靜吧,他應該自覺地離開,不帶半點兒聲響的。

——大黃,大黃,我的大黃最好最棒最強大了。好不好,答應我嘛,大黃!

他知道,他已經錯過了。

那樣甜膩的呼喚,親昵的擁抱,再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藏地的天,那麼藍,那麼純淨,大片大片的雪絮,落在那個歡笑叫鬧的女子身上,美得就像傳說里的雪妖,眨眼間便懾了他的魂兒,更映出他靈魂里的骯髒。

他突然決定去藏地,卻是為了給這段戀情、給她,留個美好的回憶,慌亂的決定下,有他故意跟兄長叫板似的賭氣,他心里並沒有完全的勝算,甚至還有一絲逃避的心態,逃避現實的壓力,先好好享受這段戀情的**噬骨。末了,相信女子也會知足。

只是到了藏地,發生了那些事,一天一天撕扯著他的心,嘲笑著他的自私,讓心里的天平終于傾斜了。

兄長如父,本是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地位,卻教那個女子一句「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好好的……」給砸了個粉碎。

他干了平生最荒唐的事兒,他一點都不後悔。

那個寒風呼嘯、雪片夾飛的夜,篝火映亮的笑顏,纏綿成深夜里縈回不散的嬌喚,一遍遍,他將她揉碎在懷里,旋轉的吻,靈魂都合而為一。

他是愛她的呵!

當她說出「愛」時,天知道他有多高興,那時若要他拋棄一切跟她在一起,他也不會猶豫。她攥著他的手一直求著不要那麼快離開,佛一定知道,那也是他最渴望延續下去的幸福。

純粹的愛,純粹的幸福。

為此,明知道又傻又蠢,他還是開了二十多公里就為了給她買一瓶甜甜的飲料,想傾盡一切地去寵她,愛她,給她想要。

在那個遠離塵囂的世界里,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為她做任何事。

心里也更清楚,當他們回到人類社會後,這一切都會消失。所以他一邊寵著她,心里卻又萬分矛盾,心里很氣自己,故意跟她生氣而遠離她,跟兄長叫板卻又逃不月兌兄長的五指山。回頭,他還是繼續哄著她騙著她,也騙著自己。對兄長,也繼續別扭地抗拒著,卻也逃不月兌兄長銳利的眼光,終是屈服于自己的卑鄙自私。

他是真的配不上她的愛。

……

「大黃,你也膩沒意思了,你害得人家姑娘連膽兒都玩掉了,就別在這兒駐著礙眼招人恨了,趕緊的收拾收拾,回家找你大哥安撫安撫吧!」霍天野還真是最佳損友,瞅著空檔又過來打擊人。

閻立煌看向他,他立馬就跳離三步完,典型的惡人無膽小人猖狂。

本來擺開了要干一大架的架勢,哪知閻立煌只是那麼看了他一眼,真的轉身就走。

「哎,你,你不是……」

霍天野傻眼兒了,他其實就是調侃一下,好打消死黨那一身死了爹娘似的死氣兒,激發活力。沒想到這話不對口,不小心戮到死穴了!急忙跟著追了過去。

那時,正在給雪人兒戴帽子的丁瑩,動作明顯僵了一下,半晌沒了反應。她背對著男人們離開的方向,視線的焦點忽地渙散一片。只覺得,遠處雲蔚蒸騰處浮起的那輪圓日,太大太亮,太紅太艷,美得人眼楮有些模糊了。

「閻立煌,喂,你真的要走?哎,我問你話呢?臭小子,你發什麼神精啊!這叫兵不厭詐,咱以前又不是沒玩過。誰叫你頭晚弄那麼多包子,靠,你知不知道現在出了門兒,那些小免崽子都叫咱啥?包子太郎!整得跟小鬼子似的,太侮辱爺們兒赤果果的高大形象了。喂,我說話,你到底有沒……」

腳步倏地一停,閻立煌站在了原地。

松柏掩映的石盤上,已經听不到那方的人聲,也看不到人影了。

「把那個主治大夫的電話給我?」

「給是可以。不過你要怎麼感謝……嗷,你又打我臉,我的鼻子,噢……」

彼時,山風呼嘯,樹葉沙鳴,偶有積雪從枝間抖落,一場毆斗被掩沒在了無人的林木間。

最後,閻立煌抹著唇角的血漬,放開了霍天野,哼道,「我說過,不準再打我老婆的主意。就算她沒膽兒了,我這兒有的是。讓她嘔吐胃出血的男人是我,你這臭小子再給我瞎參和,就別怪我把你這些年的風流韻事兒通通抖給你孩子他媽。」

霍天野本來還在哀叫咒罵,一听這茬兒,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就從地上蹦起來了,「閻大黃,你說什麼?什麼叫我孩子他媽?」

閻立煌唇角一斜,真的轉身走人,不再戀棧。

霍天野吼叫著,跟著追了上去,投臣了。

……

看了日出,便也沒什麼值得戀棧,丁瑩一行人就下了山。

路上,金艷麗前後左右沒見著那個活動發起人,嘀咕,「這個大禍害還真是名符其實,把人巔巔地拉來,扔山上就不管了。瑩瑩?」她拉了拉好友,又壓低了聲兒,「那個,大禍害竟然連你割了膽都知道,那個醫生會不會連……」

丁瑩垂下眼眸,「不會。那醫生只是腸胃科的專家,再跨刀也不可能落到婦科上去。我的情況,若不是做儀器檢測,應該是查不出來的。所以,你最好給我管好嘴巴。別像那個笨蛋一樣……」

她的話,突然打住。

不過處的停車坪上,那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地迎了上來。原來他們並沒走遠。

丁瑩率先開了口,「我累了,想回酒店休息。你們去玩,不用管我。」便把金艷麗推到唐成剛身邊,逕自走向霍天野的車,車門是打開的,她坐進了後座,就閉上了眼。

眾人表情各一,便商量起來。

不時地通過車窗傳來的聲音,男人的聲音極低,出聲少,但也能很快讓人辨出。

閉著眼,她模了下車門,把車窗全搖上了,感覺隔了那些吵耳的聲音,世界終于平靜了。可是眉間的細痕,卻散不去。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人打開了車門,坐進駕駛位,就把空調開大了些。

那人沒有立即發動汽車,卻是靜得像完全不存在。

能听到車窗外,另一輛車已經開走的聲音。

觀後鏡被手移了移,映出女子攏著毛絨帽子,將自己埋在厚厚的羽絨服里的模樣,很像當初懶床時,把自己包成粽子。雙手緊緊互抱著,把自己圈起來。這是一種沒什麼安全感的自衛的體態,她的不安很容易就讓人一眼看穿。

一聲淡淡的嘆息逸出,引擎的發動聲終于響起,汽車很平穩地啟動了,緩緩朝前開去。

他看著前方的路,心思卻全落在了後方的小女人身上。

她閉著眼,也能感覺空氣里已經不同尋常的氣息,並不屬于之前的霍天野。霍天野也絕不會像此刻這麼沉默,心無陳府,還有什麼說不出口的。

此刻,心里就像灌滿了鉛,只覺得沉重得壓得人連呼吸都困難,真的不想再去面對任何過往糾葛。

汽車停下時,他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通過過觀後鏡看著後方似乎已經入睡的女子。

心里其實非常厭惡此刻的無言以對,可是,想要說些什麼,卻覺得什麼話都不對,什麼話都是傷。還不如什麼都不說,就這麼看著……

突然覺得有些可悲,兩個明明那麼相愛相契的情人,竟然會走到今天。

到底哪里出了錯?

他又習慣性地去掏兜里的煙和打火機,雖然他不會抽,可是這已經是一種習慣,很難戒掉。而強大的習慣之下,當他掏出東西,剛一打火,就猶豫了一下,反射性地看一眼後方,就把打火機給蓋上了。

她睜開了眼,在黯淡的停車場里,光線極黯,男人轉過頭的目光里,沉沉的一片憂色,似凝濁不化的寂夜里最深的那抹黑,寂寞,悲沉。

她立即轉過了頭,伸手去開車門,一如既往,他又上了鎖。

「開門!」

「瑩瑩,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閻立煌,你確定你是在跟我說話?」

他還有什麼資格來要求她?!

他低頭,自嘲一笑,「我知道,我沒資格再跟你要求什麼,但是請你答應這一次,我就開門。」

「好!你開門。」

她也沒什麼好驕情的,答應了,也不代表什麼。

隨著她那聲「好」落下,他倒是很干脆利落地打開了門。她也沒客氣,直接下了車。看他很快地也下了車,跑到她面前,笑了一下。

「動作這麼快,真是一點兒機會也不給我。」

她抿了抿唇,眉間皺著,口氣立即傾出了一絲不耐煩,「你的要求……」

尾音一下沒入他懷里,他突然把她抱住,用力地揉時懷里,她的鼻頭撞上他外套上冰冷的金屬鏈子,咯得臉頰有些疼,她微微掙動了一下,他卻將她抱得更緊,雙臂緊攬住她的腰,讓她的雙腳都微微離了地,又收緊些懷抱,兩副身子就像連體嬰似的,整個兒的,深深地,嵌實在一起,再無一絲空隙。

他的臉埋進她頸彎,被白色的絨毛,和紅色的毛線扎著臉,有些微的刺,他故意蹭了蹭,深深地嗅了口熟悉的氣息,那是她喜歡用的洗發香波的味道,沒有變。

「閻立煌,你干什麼?」

她有些急地掙了兩下,沒有再動,可是出口的話還是透露了幾分慌亂,氣憤地伸手推他,又被他更用力地抱緊,雙手將將抵在他心口處,那疾速的擂動,震得她想要退開,卻又被他緊緊壓著,動彈不得,雙手就那麼被他錮在原來的位置,一下一下的,帖近他的心。

濃濁的氣息,順著耳頸,繞過臉頰,拂過鼻端,亦是曾經最迷戀的味道,又燻熱了眼眶。

口氣倏地冷硬下去,「閻、立、煌!」恨意也難于掩飾。

他抬起頭,看著她嗔怒的小臉,透著異恙的紅暈,又是一笑,「瑩瑩,你真瘦了很多。這麼抱著,都有些硌人了。不過,這寶貝們還好沒有變太小。」

「你,你無不無聊!放手——」

他當然不會放手,又是重重一攬,下巴抵上了他習慣的發頂心,故意用下巴去戮了一下,疼得她氣吼兩聲,仍用臉去蹭了又蹭,仿佛當初兩人濃情蜜意時,他最愛做的動作。

她急了,推不開就抬腳要去踢,去踩,卻都一一被他化解。他就是被她踩疼了,也巋如泰山,一動不動地受著。

他看著她就像急躁的小刺蝟一樣,氣惱地在原地打轉兒,心里又疼,又無奈,一聲長長的嘆息,幽幽逸出,說,「別動,我的要求就這一個了。讓我,再好好抱抱你,就像……」

聲音幽幽消失,她抬頭看他,性感薄唇邊傾著一抹笑,那樣無力,莫名地就惹了鼻酸,推攘的力氣弱了下去,無力感又騰上胸口憋著發疼。

他看著她,眼神溫柔如水,又仿若當初纏綿,卻分明眼下是一片的寥落蕭索。

「瑩寶兒,都怪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讓你瘦了這麼大一截。雖然瘦了能穿更多漂亮衣服,不過我還是喜歡我家瑩寶兒能養得肥肥的,像哈姆太郎一樣,可愛。呵,說這話是不是很蠢呢?天野罵得沒錯,我還真是沒什麼立場。我這麼可惡自私,又冷血無情的渣男,對不對?」

她咬著牙立即別開了眼,更用雙手搗著耳朵,什麼也不要听,不想听,听了也當沒听到吧!

他不阻止她,他逕自說著,像是完全說給自己听,「瑩瑩,你說,咱們到底做錯了什麼?當初,我是真的動心了,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不相信嗎?是啊,你這個膽小鬼,總是不相信我,總愛拿身份家世說話。那些東西再重要,也重不過我喜歡你的心思。不然,我干嘛扔下一切,帶你去藏區朝聖?」

「其實我也膽小。你說愛我時,我明明知道,我卻不敢說。不敢說啊!咱一大老爺們兒連承認愛自己媳婦兒的勇氣都沒有,都沒有……我的確很渣,我當時也不敢想,不敢許給你一個未來。我是該被罵,該滾得遠遠的,再不來招惹你傷心難過。」

他突然捧起她的頭,深深地對上她的眼,這一剎,她慌亂地無法掩飾眼底的哀傷,淒然,紅了眼眶,狼狽地想要去掩飾,他的唇重重地壓了上來,壓在她的眼楮上,吻去睫上的水珠,嘆息。

「瑩寶兒,你還是我的瑩寶兒麼?」

「我真的太壞了,對不對?把你的膽兒都嚇沒了,還敢厚顏無恥地跟你談愛。」

「可是你說你不愛我了,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是真的心疼!我不是哄你,想騙你心軟原諒我。我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悔到腸子都發青發霉的一天。

的!當初華玉喬突然說要跟我分手,我都他媽的沒這麼難受過。她可是我第一個女朋友,她什麼都好,就是你說的最配得上我的白富美。可是她為了自己的事業要拋棄我這個高富帥,我也不屑拿熱臉帖她的事業心!我知道,她愛自己更甚于愛我。呵,她和楊婉一樣,都是新時代的女強人,愛自己永遠甚于一切。

我就是個高富帥,也不足以讓她們為我放棄他們的名利、地位,未來的個人風光。我算什麼?」

「瑩瑩,你瞧,其實我也不是那麼炙手可熱,高不可攀,對不對?她們愛的我,不過爾爾!你不也覺得我沒什麼了不起,那天你說男人如衣服,且換且更新。唉……」

「你說,像我這樣的高富帥做到這地步,還有什麼意思?!你都不稀罕了,就那麼轉身走掉,把我拋棄,我要這麼高這麼帥有什麼意思?我把錢都給你,你是不是願意再給我一個機會,讓咱們重新開始?」

他捧著她,她已經淚如雨下。

明明早就告訴過自己,再也不為這個混蛋掉一滴眼淚,可是再遇見時,她一次又一次打破了這個界限,她早就是佛前失信的小人了,她還有什麼資格去祈求那個圓滿。

「你別說了,別說了!」

她搗著耳朵,使勁搖頭,想要逃開,可是他抱得那麼緊,緊得仿佛兩人早已經血肉相聯,微微一動,都會覺出那疼,連血根骨的疼,痛徹心扉。

他慢慢住了口。

她在他懷里嘶聲痛哭,再不能自矣。

愛情明明那麼美,那麼甜,為何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那麼酸,那麼苦?又那麼的無奈,想要放,放不下,想要躲,躲不開,糾葛不清,總是徒惹傷心。

……

深夜的酒吧,有鬼哭狼嚎,亦有幽咽低徊,無以排遣。

吧台邊的男人再次以秒殺的豪爽勁兒,干光了一杯不知道是什麼類型的酒液,杯子一扣,再次抬手叫調酒師,來一杯更烈性的。

調酒師一臉難色,挖空心思想著要弄杯什麼汽水來蒙混已經喝得神智不清的男人,一邊給外面的人打眼色,外面的人也不時地朝門口張望,等著人來營救。

營救的人終于趕到,一手就搶走了男人強搶的酒,直接一仰脖子喝光,將杯子重重一扣,看著已經醉眼迷蒙的男人,說,「立煌,你心里難受我知道,兄弟不勸你什麼,那種事兒真心勸不了,就陪你一醉到底吧!」

路易斯一抬指,招待們立即如蒙大赦,搬來了一箱小罐裝的啤酒。

兩個男人執杯相叩,汽泡在指間唇角流溢,金黃的液體漫過喉口,卷入舌尖後,苦澀回甘,滑進了肚子里,還是那麼冰,那麼冷,什麼也溫暖不了。

酒入愁腸愁更愁,四目一撞,同時苦笑起來,倒真成了天涯淪落人,不醉不休。

許是有著相似的經歷,閻立煌終于打開了話閘子,把自己最後一日破釜沉舟的失敗都倒了出來。

「我知道她心軟,我求她,求她再給一次機會,她哭成那個樣子……唉,到頭來卻是我自己先心軟不舍了。你說,咱們這種渣男還能干什麼?說什麼高富帥,咱連個矮窮挫都比不上,好歹那個游自強都婚了,听說孩子都快臨盆了。」

「人各有命吧!」

「路易斯,我不信什麼命。可是你說我還有沒有機會,挽回她的心?她當初就膽兒小,為了一段情傷就把自己埋了三兩年。這一次,得,我把她的膽兒都弄沒了,我覺得我是寡婦死了兒,沒指望了……」

男人橫臂擋住了眉眼,長長的嘆息,從兩張嘴里逸出,黯淡的燈光打不到眼底,連同那些從不示人的傷,也一並飲下了。

「不怕,你們還有時間的。」

「路易斯,難道人家說條件越好就越挑剔難成家。你說,你我這麼折騰下去,該不會四十都抱不上兒子,大概我會被我爸爺爺他們給斃了。」

路易斯笑了下,儒雅俊俏的面容上,卻是條條歲月的傷也掩不去,抬手拍了下俯案的好友。

「立煌,你不會的。她還會對著你哭,對你心軟,和你見面,跟你說話。這些難道還不是機會?她對你還有感覺,這就是你的機會。我卻不同,比起我,你只是小兒科罷了。當年我……」

男子低低的自敘,隱隱約約听不清了。

閻立煌兀自沉入自己痛苦的回憶里,白天在停車場里……

女子痛哭時,他也覺得自己還有希望的,而且希望不小。

他鼓起勇氣,對她說,「瑩瑩,我愛你。是不是這一次要追回你的心,要花費比上次更千倍百倍的功夫,我也願意!」

她似乎愣了一下,沒有立即回應,半垂著頭,他看不到她的楮眼,短短的十幾秒沉寂,仿佛感覺過去了一個季度,他的心跳得又快又急,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少年時遲到的愛的告白,緊張得他渾身都起了一身熱汗。

終于,他等到她的眼眸,她說,「閻立煌,我求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我好累,我不想再這樣下去,我只想好好地過以後的生活,找個合適的普通人結婚生子,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都別再糾纏了,好不好?」

她竟然能說出這樣灑月兌的話,教他這個男人,情何以堪?

到這天,他才知道什麼樣的話是最殘忍的,她說得那麼有情有理,他卻恨不能掐死她,讓她把那些該死的理智話都通通收回去。

「閻立煌,我謝謝你當初的陪伴,我不後悔,那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可是那都已經過去了,我們放下吧?如果你願意,我們做個好朋友。你想我時,可以來看看我。我憶起你的時候,我也可以打個電話問候你。我們其實並不適合長久地生活在一起,太累。我們,很多觀念都不一樣,又何必強求,互相折磨。」

他很想對她吼,如果她不答應原諒他重新開始,那就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可是她望著他,哭得紅腫的眼眸,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充滿乞求,他就什麼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真正愛到骨子里的時候,一顆眼淚,都能砸死他。

「閻立煌,這次,我們真的再也不見了,好不好?」

她退出身,離開他的懷抱,走出了他的視線,終于消失在他的世界。

頭也不回!

該死的,這個女人才是最狠最無情的,但他偏偏無法責怪她的狠心,只是覺得,心很痛,必須用酒精麻痹一下,不然他大概真的會瘋了似地又跑到酒店去。

他不想再惹她掉眼淚了。

「……想你的夜,求你讓我再愛你一遍,讓愛再回到原點!」

舞台上,男子低啞的嘶吼,一次次震得心腔都疼,疼得靈魂都蜷縮成一團,卻仍不能,抵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如果愛可以重來,我會為你放棄一切。

……想你的夜,多希望你能在我身邊,不知道你心里還能否為我改變。

……想你的夜,求你讓我再愛你一遍,讓愛再回到原點。

如果

可以重來

可是這個世界,從來沒有過如果。是不是,瑩瑩,你再也不會為我回頭了?

------題外話------

這部分呢,主要是男人們的心理情感。因為主角們心里有隙,才會被外因鑽了空子。所以這類故事里的配角們真的都是打醬油的。

下一章,就是那幕機場瘋狂追,被狠狠甩掉的場景啦,哈哈哈,大虐大黃狗,筒子們有沒有感覺很爽滴,趕緊吼兩聲,距離結文將近啦,潛水滴妹子趕緊冒個泡兒表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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