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盤中餐? 14、受傷與治療

作者 ︰ 谷草

簡向南被蘇沁接回去的時候,依舊擺著一張臭臉,起初看到他這副模樣,蘇沁也是嚇了一跳,十多年來,她認識的簡向南什麼時候學會打架了?

「簡向南,你倒是長能耐了啊,還學人打架,結果還輸給人家,你丟不丟人啊!」才回到公寓,蘇沁就止不住對他冷嘲熱諷。♀

簡向南滿臉淤青,一扯嘴皮子就呼痛,他捂著左半邊臉,活像是掉了顆牙,咕噥道︰「這小胖子總欺負我,我忍他很久了。」

「你在學校被欺負怎麼不跟你哥說?」蘇沁坐在他對面,兩條白花花的長腿隨意交疊垂蕩著,看他的眼神好笑又遲疑。

「我哥他是大忙人,連家長會這種事都叫你來參加,我要跟他說我在學校受欺負,他頂多替我轉校。」簡向南自詡非常了解自己的兄長,無所謂地聳聳肩說。

「再說,我的事不能總叫他來擺平。」他向後靠著沙發,兩條長腿直接擱在茶幾上。

蘇沁說︰「但你在學校打架受處分,你哥早晚知道,到時候還不是要收拾你,順便替你收拾爛攤子!」

「同學打架而已,就跟夫妻吵架,不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的。」

瞧他說得一臉輕松,蘇沁卻怎麼也掛不住笑臉,他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歪理……

「行了行了,到時候大不了替你說幾句好話,你好自為之吧,我先回去了。」說著,她就要提包走,簡向南想起了什麼似的,喊住她︰「喂,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把我扔下?」

蘇沁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麼主意,「你又想干嘛?」

「我只是想吃飯了。」

折騰了半天,蘇沁才想起她和簡向南都沒有吃晚飯,眼看他現在滿臉瘀傷,在吃的方面更要忌口,蘇沁雖不怎麼懂下廚,哪些是發物她還是懂的。

外面的食物大多重口,一時半會兒倒真想不出清淡可口的食物。

簡向南見她想得一臉痛苦,便說︰「廚房櫃子還有些龍須面,冰箱里有雞蛋和午餐肉,將就著吃點吧。」

蘇沁不可思議地看向他,說︰「你是想讓我煮給你吃?」

簡向南點點頭,楚楚可憐地指著一身病痛的自己。♀

煮面原本並不難,過去大學住宿,她就和室友時常在宿舍開小灶,不過她煮出來的東西很少能下咽,以致後來室友不再讓她踫鍋灶。

「你……不後悔?」蘇沁皺眉問他。

簡向南像是豁了出去,毫不猶豫地點頭,今晚,他就是想吃她煮的東西,哪怕再難吃。

蘇沁頓時大義凜然地放下包,挽起袖子,走進廚房,還有模有樣地套上了圍裙。簡向南平時放學回來會做些小菜,蘇沁也曾受惠,不過先前準備的材料已所剩無幾,知道蘇沁無計可施,簡向南才想到下一碗龍須餐蛋面。

簡向南喜歡吃細面,所以家中常備龍須面,正因為面細,不容易燒出勁道,一旦沒掌握火候和時間,就容易燒糊。

蘇沁先燒了一鍋水,想了下餐蛋面的下鍋順序,她並不知道面里放的是荷包蛋,而且就算知道,她也不會煎,結果就燒成了水鋪蛋。

端上來的時候果真和簡向南預想的一樣,賣相非常糟糕,不僅面糊了,蛋也糊了,只有擺在上頭的午餐肉切得比較整齊。

蘇沁識相地說︰「你確定要吃?」

簡向南先喝了口湯,味道沒有想象的那樣不堪,他點了點頭,說︰「味道可以,我不客氣了。」說著,他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開始吃面,看來真是餓得饑不擇食了,蘇沁盯著他卻是怎麼也沒胃口。

「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你不吃嗎?」簡向南抬頭看向蘇沁。

蘇沁說︰「我沒胃口。」

「味道真不錯的,要相信自己嘛!」簡向南極力推薦,沒有打擊她的自信心。

蘇沁還是堅持搖頭,重新提起包走了。

其實說不餓那都是騙人的,為了減肥,她已經好幾天沒正常吃頓飯了,可她又不喜歡吃面食,只能出門另想辦法。

想回公寓換件衣服再出門,誰知抬頭就見自家門口站著一個男人的身影,當他轉過身,蘇沁下意識拔腿就跑,可那家伙是屬兔子的,沒兩下就抓住了她。

「怎麼看見我就跑,你欠了我錢嗎?」雷兆霆滿臉笑容,就連眼楮都是笑著的,可是他越是笑,蘇沁就越擔心,什麼笑里藏刀、笑面虎,全都不是好東西,在她看來,眼前的雷兆霆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

「怎麼不說話?幾天不見,你倒是一點沒變。」雷兆霆松開了她,又加深了笑意。

蘇沁直勾勾地看著他,竟忘了逃了。

這男人雖戴著斯文的眼鏡,人也長得挺斯文,甚至可以說極其養眼的那種,可那雙深不見底的眼楮像是一把利劍,直接刺穿她的心髒。

「你……找我有事嗎?」蘇沁回過神,心想反正撞見了,干脆挺直腰板,看他在搞什麼名堂。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我們可是老朋友了呢!」雷兆霆理所當然地說,笑得卻像只狐狸。

蘇沁一听到「老朋友」三個字就沒來由地心煩,她受夠了這種毫無意義的糾纏,仰起脖子就大聲問他︰「別老跟我來這套,說吧,你跟著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那天我送你的花不是已經證明了我這次回來的目的了麼?」

「你無緣無故送我一大束康乃馨不會是想讓我當你媽吧?我可沒這閑工夫!」

雷兆霆听完她的話,立馬笑出了聲,蘇沁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他收了收笑容,面色淡定而認真,「蘇沁,我是特地回來找你的,粉紅色的康乃馨才是送給母親的,大紅色代表的是我對你的思念……」

「雷兆霆,你難道不是回來報復我的?」

雷兆霆忽然被她打斷的話問悶了,「我為什麼要報復你?」

「當年你輸給了我,之後你又在我回家的路上天天跟蹤我,難道不是為了伺機報復?」

雷兆霆翻找了當年的記憶,聯想她每次看到自己的態度,忽然明白了什麼,好笑道︰「當年我輸得心服口服,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小心眼了,至于天天跟著你是想找機會跟你搭訕,可你每次買完東西就忘了錢包,所以我才一直替你撿。」

蘇沁覺得一定是自己餓瘋了,才會在他說出這番話時看到他一臉的柔光,一雙明亮的眼楮仿佛能掐出水來。

她讀書的時候確實有放學買零食的習慣,卻不知道自己的錢包是被自己遺忘的。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她放錢包那層袋子,早就已經被簡向南惡作劇割壞了……

「那個,抱歉,讓我再好好想想……」雖然知道了真相,她見到他依然尷尬,試圖找個地方躲躲,卻無所遁形,雷兆霆擋去了她的路,對她再次表明了心意︰「蘇沁,給我一個機會吧,我會好好對你。」

「雷兆霆,我們只不過見了幾次面,你喜歡我什麼?別跟我說什麼一見鐘情,我不信!」蘇沁忽然抬頭直面問出了一個嚴肅的問題,雷兆霆愣了一下,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喜歡她什麼?他說不出原因,只知道那年比賽輸給她之後,他就對她難以忘懷,也許是她美麗的外表下有顆不服輸的心,又或者他是被她獨一無二的氣質所打動,再不然,他只是喜歡上她了,沒有任何理由。

「如果你覺得我這麼做有些唐突,沒關系,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

「不用考慮了,她不喜歡你,你做什麼都沒用!」不知何時,簡向南已經站在他們身後,雙手悠閑地插在褲袋里,臉上還掛著彩,可能疼得厲害,他的整張臉都扭曲了,很難看。

蘇沁像是看到了救星,忙走到簡向南身邊,擠眉弄眼地說︰「哦,對了,光顧著說話都忘了幫你拿藥膏了,你等等,我這就去拿。」

「拿來拿去太麻煩,我直接到你那兒去擦吧。」

這兩姐弟一唱一和,配合默契,雷兆霆這個局外人根本插不上半句話。蘇沁沒說什麼,將計就計,拉了簡向南就往自己的單位走。

雷兆霆似乎還不死心,「蘇沁,我會等你答應的!」

蘇沁沉默著,愣著,簡向南捂著臉催她︰「快開門,我都快疼死了!」

蘇沁趕緊從包里拿出鑰匙,沒等她開門,簡向南已等不及奪走鑰匙替她開了門,由于速度太快,鑰匙的齒子在她女敕白的手指上劃出了一道鮮紅的小口子,沒來得及呼痛,簡向南已拉著她進了屋,上了門。

門外安靜極了,門內只有兩人的月兌鞋聲。簡向南月兌了鞋就扔在一邊,「啪啪」兩聲,蘇沁看著一陣莫名其妙,她還煩著呢,這小子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蘇沁從背後白了他一眼,又彎腰月兌鞋,手指不小心擦到鞋身,一陣刺痛感襲來,她習慣性地放進嘴里含了含,簡向南正好回頭看到,皺眉問︰「怎麼了?」

「還不是你剛才開門的時候拿鑰匙刮到我了。」蘇沁小聲責備,簡向南沖進了她的臥室又沖了出來,「上次我放你房里的醫藥箱呢?」

蘇沁走進客廳放下鑰匙,說︰「在廚房櫃子里,我看平時用不到,放房里佔地方就挪到了廚房。」

她買下公寓的時候是自帶廚房的,當時只是簡單裝修了下,廚房是她極少出沒的地方,一般她不重視的東西都會被扔進去,被當成了雜物間。

簡向南果真在廚房找到了他留下的醫藥箱,拿了酒精棉球和創口貼,強行替她處理了傷口,她的手指又白又女敕,就像是握著一把蔥,仿佛一折就斷了。

幻想她用這雙手拿手術刀的樣子,簡向南都忘了說話,而那觸感有種說不出的美妙,他舍不得放手,想就這樣一直握下去……

「喂,口水都流下來了!」見他發愣,蘇沁忍不住調侃他。

簡向南做賊心虛似的低頭收拾藥箱,原本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藥品全被搗騰亂了,蘇沁無奈地蹲,「干脆別收拾了,有沒有金瘡藥之類的,我給你擦擦。」

金瘡藥……虧她還是醫生……哦,不對,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只是個獸醫。

簡向南低聲一笑,終于平復了心情,「金瘡藥沒有,只有雲南白藥,也是治傷的。」他拿出一瓶噴霧,蘇沁看了瓶身上的說明,便對簡向南上下其手。

他不僅傷了臉,就連背上也有多處瘀傷,學校醫務室的校醫根本就是草菅人命,上的藥非但不管用,那些淤青塊顏色反而更深了!

看他一身的傷,心想他打架的時候是有多賣力才這樣傷痕累累……

藥是涼的,她的手,更涼,每一次觸模都觸動著他的神經,繃緊著,難受極了。

「很疼麼?」看他身在顫抖,又是滿頭大汗,她收回了手,簡向南張不了口,蘇沁以為她疼得厲害,一改常態,關切地說︰「真的很疼麼?」

他是疼,可疼得不止是臉和背,還有他身下那根東西……

「喂……」

簡向南終于忍不住,「騰」的起身,蘇沁嚇得跌坐在地上,抬頭卻听他說︰「我還有功課沒做,先回去了!」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蘇沁還沒反應過來他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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