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前,身穿灰色布袍的中年男子居高臨下的望著眼前單膝跪地的少年,妖異的紫色雙瞳沒有絲毫屬于人類的感情。♀
少年滿臉驚駭,背後強大的壓力讓他直不起腰來,詭異的一幕讓少年心慌,這已經超越了少年對這個世界的理解。
同樣身穿灰色布袍的老者依舊澆著花,對身邊發生的一切毫不在意,仿佛沒有察覺到周圍的事情,這里的一切與他無關。
「沒有比死更簡單的事了,說出來,我幫你。」
男子緩緩說道︰
「我會立刻讓你如願以償。」
听見耳邊響起的宛如來自地獄般的聲音,少年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他也只是個孩子而已。
少年苦苦堅持不跪下的左腿開始戰栗。
恐懼或者是委屈,少年的淚水再一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爺爺我該怎麼辦?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未來的路怎麼走」
從小到大,爺爺一直很疼愛自己,從沒打罵過自己,而現在,自己竟然要被一個陌生人強迫下跪,這種滋味
看著眼前不住顫抖的少年,中年男子眼神一冷︰
「怎麼?說話啊?」
男子向前一步,少年突然感覺背後的壓力越來越重,左腿快要支撐不住了。
少年猛的將左手扣在左膝蓋上,苦苦堅持。
少年身體的顫抖更重了,身後的壓力開始令少年疼痛,然後變為劇痛。
片刻,少年感到喉口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中年男子的表情越來越冷︰
「說!你還想不想死了!」
聲音也變得嚴厲︰
「你的親人放棄了生命換來你活下去的機會!你竟然會有尋死的念頭!親人付出生命換來的,難道就是這麼卑微的生命麼!」
少年被男子的一句話驚醒
是啊
自己的爺爺為什麼會死?
就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給自己活下去的機會,而現在,自己還活著,爺爺的夙願完成了,可是自己卻想要親手毀掉
毀掉爺爺不惜生命守護的東西
少年看著身前那一抹鮮紅,心中回響著男子說的話
「親人放棄生命給你活下來的機會!」
「你的親人拼死守護的,就是這麼卑微的生命麼!!」
「這麼卑微的生命麼!!!」
「卑微的生命!!!」
少年的雙眼似乎被眼前的鮮血染紅!
少年右手突然握拳,狠狠的砸向地面,一下,兩下
少年的右手已是布滿血痕,但是絲毫沒有影響少年的動作,還是一下一下重重的砸著地面,那鑽心的疼痛反復與他無關。♀
身前,噴出的鮮血和拳頭上滴下的鮮血混在一起,少年的雙眼充滿血絲,稚女敕的臉龐此刻十分猙獰
少年的心中終于有了答案!
「我會死,但絕不是現在!」
「啊!!!」
少年猛的抬起頭!
向天吶喊!仿佛野獸般的吶喊讓中年男子眯起了雙眼。
中年男子突然感到周圍的天地靈氣好像隨著少年的吶喊而變得暴躁不安,好像被什麼人召喚,但是卻找不到召喚的人,只是無規則的竄動。
少年此刻的感覺很玄妙,那一剎那,少年仿佛覺得自己似乎與天地融合在了一起,與天地同在,卻又置身天地之外,那之間好像有什麼東西阻礙自己與天地接觸。♀
看不到,卻感受得到!
這就是這個時候,少年覺得背後的壓力開始慢慢減弱,雖然還存在,但是卻不是那種毫無反抗之力的感覺。
少年深吸了一口氣,松了松緊扣在左膝蓋上的左手,慢慢控制左腿伸直,身體雖然還在顫抖,但是少年咬緊牙關緩緩的站直了身軀,蹣跚的站了起來!
中年男子看著身前緩緩站起身的少年,微眯的雙眼中,掩飾不住那一抹贊許,這贊許並不虛假。
男子眼中的紫色並沒有減退,他知道,少年時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的。
點了點頭,男子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
「還想死麼?」
一旁的老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默默的看著少年。
少年又挺了挺身,夕陽下,少年的影子顯得那麼瘦小,又那麼高大。
緩緩轉過了頭,少年的眼楮還是充滿血絲,顫抖的聲音從少年瘦弱的口中發出︰「我的爺爺,還輪不到你妄加評論!」
「哼。」
中年男子發出了鼻音,眼楮不再盯著少年。
慢慢的,眼中的紫芒淡化,消失不見。
沒有再理會中年男子,少年又轉回了頭,雙拳因為太過用力,右手布滿鮮血,左手的關節全部被攥的發白。
面對著夕陽,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
突然!面對夕陽,少年重重跪下!
中年男子和老者被少年的舉動所吸引。
「爺爺凌兒不孝凌兒不孝!!!」
淚水再次決堤!
悲傷的哭喊讓中年男子動容,眼中出現了些許漣漪,但是隨後便消失不見。
是啊,那倔強,那堅強,他也不過是個孩子。
哭喊回蕩在雨月森林深處,終于,少年還是抵擋不住精神上的壓力,再加上少年本來的身體狀態就不佳,在中年男子和老者的目光下,失去了意識。
中年男子一瞬間來到了少年身側,雙臂托住了少年即將倒下的身軀。
「你不應該在這里倒下」
望著昏迷不醒的少年,中年男子淡淡的說︰
「許伯,我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憑自己的力量使靈體覺醒」
一直未開口的老者終于說了話,聲音帶著些許滄桑︰
「此子不凡」
盛夏的夜晚,明月、繁星,夜景美妙,使人不由自主的會深陷其中
少年緩緩睜開了雙眼,自己還是在那個不華麗,樸素簡潔的屋子里,腦袋微微的疼痛使少年不由自主的嚶嚀出聲。
費了好久的力氣,少年終于做起了身子,使勁晃了晃腦袋,壓下了腦袋的痛,長吁了口氣。
皺了皺眉,想起了發生的種種,少年又是一聲嘆息
伸出右手,望著手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少年一時思緒萬千過了一陣,少年抬起頭,望向屋外,夜色降臨,顯得周遭十分靜謐,自己躺著的床的旁邊,一盞油燈靜靜的在一張木桌上閃著跳躍的光,這次,那個中年男子沒有在門口看著自己
平穩了一下心緒,扶著床邊艱難的站起身,少年想出去走走。
剛走到門口,少年的身子頓住了
定眼望去,那里,一個略顯孤寂的身影背對著自己坐在門外的台階上。
望著中年男子,少年一時不知所措,氣氛變得壓抑,而中年男子也仿佛沒注意到少年一樣,依舊獨自望著滿天繁星,不時的抬手飲下葫蘆里的酒。
「恨我麼」
不知過了多了,中年男子冷漠的聲音打破了寧靜。卻並沒有回頭。
少年微微一怔,望著中年男子孤獨的背影,點了下頭,隨即又重重的搖了搖頭。
「哈哈哈」
中年男子突然大笑起來︰
「恨我也好,不恨我也罷!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又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不是麼?」
男子又仰頭飲了口酒︰
「就算是活在悲痛中,也必須要活下去的理由」
少年沉默了,一時間,氣氛又變得壓抑起來。
中年男子又重重的飲了一口酒,抬起右手,然後向少年伸出了兩個手指︰
「兩個選擇,一個是痛哭流涕的爬回到老家,永世不出深山,平凡的活著,繼而衰老,死亡」
中年男子頓了頓︰
「第二個,將失去親人的悲痛化作信念,使自己變強,用自己的手阻止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你要怎麼做」
中年男子說完,又飲了口酒,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對著少年的目光,冷漠的道︰
「未來的路,你打算怎麼走,告訴我。」
少年望著中年男子冷漠的雙眼,一時,爺爺去世時的場景,自己單膝跪地時的委屈,面向夕陽跪天哭喊的一幕幕涌上心頭,少年好想回到當初,和爺爺在一起過那平凡的日子,可是,那已經不可能了如果自己有力量,那麼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不是麼?
「失去親人的痛,品嘗一次,就夠了」
少年默默抬起頭,微微發紅的雙眼中,或許是被滿天繁星映帶著出現了些許光芒︰
「這樣的痛,不想再承受了」
「從今以後,我想用雙手,去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少年閉上雙眼,慢慢低下了頭,雙拳緩緩緊握︰
「我要選擇屬于我自己的人生!」
少年猛然睜開雙眼!
「只要能得到力量,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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