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城，正如其名，冰涼至極。而在涼城的冬天里，那漫天飛舞的雪花並非如江南閨秀，而是隨著一陣冷風，肆虐而過。
市立醫院，一間安靜病房里。
一個男人躺在病床上，藍白相間的病號衣緊緊裹著他的身體，肌肉卻是呼之欲出一般，不由令人生寒。不過他長得很普通，一雙濃眉幾乎連在一塊，平添了幾分滑稽，而他全身上下最出色的器官，是那雙眼楮。
許多電影演員可能也演不出這樣的眼神，並不是這個男人的眼楮有多大、多漂亮，而是他的眼楮一直空洞著，所以不管他看向哪，你總是感覺他在發呆。而被他的眼楮所捕捉的人，更是無法揣測他的內心在想些什麼。
「先生。」一個護士小姐走了進來，走到床邊用手指點了點那個男人，「您還好吧？」
男人轉過頭來，眼楮里還是那樣子，說︰「我可以出院了？」
護士點了點頭，看著抱在懷里的單子說道︰「你的左臂做過很多手術，也不知道你怎麼搞的。♀現在來看，你的左臂在兩個月內只要不提太重的東西，就可以康復了。只是……」
她不由得停下來，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這個男人。
她還記得主治醫生剛才的話，這個男人的左臂做過大大小小幾十個手術，而且都是大手術，但不可思議的是，幾乎沒有留下後遺癥，除了二頭肌以外的地方幾乎完美。
「只是，你的家屬吩咐，若是你想要出院的話，就把你反鎖在病房里。」護士尷尬地說道，他還真怕這個男人跑了，畢竟那個「家屬」的來頭有點大。
「陸問先生，對不起了。」
護士慢慢走了出去，關上門，然後傳來一聲門鎖的響聲。
縮了縮身體，陸問好像無所謂的樣子，事實上他真的是無所謂。然後，他從旁邊的櫃子里拿出一副眼鏡戴上。
一陣藍光掃過，鏡片上浮現一行字︰歡迎使用中國移動通信。
「撥號，楊戎。」陸問清晰地吐出一個人名，臉上還抽搐了一下。
眼鏡上浮現了一個人的頭像，那人長得英俊，美中不足的是皮膚不甚白皙，但也顯出一種健康的臉色。半晌，接通了。
鏡框邊緣的幾個藍點向對面的牆體上彈出幾道光束，構成即時畫面。畫面中的人坐在一個寬敞的高空辦公室，只是旁邊多了幾個人，看那樣子陸問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出去。」那個人淡淡說道，無形中有幾分冷厲。旁邊的人听聞，大氣不敢出地拿著手中的提案退了出去，待得最後一個人輕輕關上門，畫面中的男人才看向陸問。
他嚴肅地看著陸問，眼神中盡是不信任，可終是換上了平淡的神色。「構成虛擬辦公室，邀請通話對象。」他說道。
好奇地看了那個人幾眼，陸問接受了邀請，閉上眼楮。
虛擬空間中，同時出現兩個人地身影，對峙著。
「你還準備跑出來？」那個男人盯著陸問，腳下一步步朝著陸問走去。
幾分不和諧的怒氣在這個虛擬空間中爆發，然後迅速消失。陸問輕輕一笑，道︰「楊戎啊楊戎，你就算是關心我也沒必要到基友的程度吧？不就是跟他們玩玩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斷胳膊斷腿又不礙事，反正過幾天我就活蹦亂跳了。」
被稱作楊戎的那個男人終于忍不住心中的怒氣，一個箭步跑上去，突然騰空躍起，借著轉身的力道，狠狠一拳砸向陸問。
「有長進。」
一陣寂靜。
陸問輕輕握住揮來的拳頭，真的是輕輕、握著，然後對著那張不甘的臉呲牙一笑，右手把楊戎的身子一拉，甩飛了出去。狼狽的身影在空中翻了幾個圈，然後撞在結界上，蕩漾出一陣波紋。
趴在地上掙扎了幾下，楊戎才勉強爬起來，狂喘氣。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繼續的？」陸問說。
楊戎一愣，臉上卻不見了不甘，沒有達成心願的欣喜，倒是多了幾分復雜。好像是疑惑，又好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畢生追求的目標。
「听說你那個《愛神》能戒煙對吧，好像後天就開服了，記著留給我個vip。」陸問輕輕笑了笑，好像一下子笑出了人生百態，與滿腔的遺憾。然後閉上雙眼。
「等一下。」
楊戎叫住了準備結束通話的陸問，說︰「你身邊有沒有名片一類的東西？」
「名片？等下，我找找。」陸問疑惑地睜開眼，翻找自己大衣里的東西。
重新出現在虛擬空間里，他的手里已出現了一張紫色的卡片，質地不薄，上面有什麼鍍金的紋樣在反光。
「它？」楊戎仿佛被勾起了回憶，然後釋然地笑了笑，說道︰「反正你又不繼續你的腦殘夢了，留著它也沒用。扔出來吧。」
「轉移n2卡身份至目標卡。」楊戎從手里扔出一張白色卡片，與陸問扔出的紫金卡在空中踫撞，然後互相彈回原點，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別。
陸問把玩著手中的紫金卡，眼中的空洞似乎成了不舍，一眨眼，又成了決然。
「vip？」
「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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