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鏡花水月的秘密
蘇月兒見鐘銘魔性又起，已悄悄施展靈力，護住全身。♀蘇化忙向鐘銘輸送靈力，為他壓制魔性，口中不住地提醒鐘銘︰「銘兒，魔生于心，止于心，你要堅持抵御魔性，千萬不可亂了本心啊！」鐘銘似乎並未听進去，雙拳緊握，頭高仰著，一雙紅眼之中暗含著一股不可抑止的殺氣。
「那是你自作孽不可活！」蘇鑒一聲叱喝，頓時將魔性中的鐘銘震醒過來。寒風恢復了正常，那剛剛漫上的黑氣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鐘銘像是經歷了一場噩夢似的，跪倒在地，額頭上分明可見絲絲密汗，他知道自己剛才被魔性控制住了，略微不安，喘了口氣，轉而問道︰「鏡花水月為何唯獨蘇蕭衍不在這兒？難道你們天鏡派瞧不起非蘇氏宗族的人，將他趕走了？」
「鐘銘！」蘇鑒頗為不喜道，「你別以為以你之力就能動搖蘇氏宗族在天鏡派的正統地位！」瞧鐘銘一副不屑的樣子，他又道，「衍師弟和郗徽師妹暫且回到了南朝，一時半會是不會回來的。」
鐘銘臉上露出了復雜的表情，問道︰「郗徽……郗徽師叔的傷勢怎麼樣了？她還好吧？」
蘇月兒滿是嘲諷地道︰「哈哈，原來你始終是賊心不死。」
鐘銘臉色忽地一暗，道︰「那又如何？」口氣之中滿是對世俗的不屑。
蘇月兒道︰「那又如何？！哼哼！蘇郗徽是你的師叔，你喜歡自己的師叔，我們可以容你，但世人不容你，天理更不容你！」
「喜歡就是喜歡，這有什麼錯？！縱然天理不容，我心意依舊不變！」鐘銘凜然而道。
「你恐怕還不知道吧，」蘇月兒瞧鐘銘用情至深的樣子，還真不願說出來打擊他，「郗徽師妹為衍師兄生下了三胞胎，你不信，這是從南朝飛鴿傳書送來的信件……」
鐘銘雙目圓睜，不可置信地看著蘇月兒將一副紅色的信件遞到眼前，信的上面寫著蘇蕭衍和蘇郗徽的名字。他認得出蘇郗徽的字體，清秀別致，獨一無二。鐘銘退了幾步，仰天狂笑起來，聲音既喜又悲。他問道︰「那三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長女玉姚，二女玉婉，小女玉嬛。」
「好！名字起得好听！就像她們娘親的名字一樣好听。」鐘銘記得很清楚，「徽」有善良美好之意。他雖然讀書不多，認識的字寥寥無幾，這個字的意思是他特意詢問城中私塾里的先生。鐘銘又急忙問道，「她們長得像不像郗徽？」
蘇月兒剛要回答，蘇鑒在旁咳嗽了兩聲，道︰「郗徽師妹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你還是關心你自己吧！我們之所以留你一條小命，是當時瞧你的魔性還有抑制的可能，因而將你冰封于此，消除魔性，可是剛才你的魔性又一次暴露出來，比以前是越來越嚴重了。若這樣下去……」
鐘銘幫他接了下去︰「若這樣下去，你們就會將我殺了，就像殺掉你們以前的愛徒一樣，是不是？」
「住口！」蘇化忍不住呵斥一聲，回頭瞧蘇鑒，只見他怒氣沖沖，一團紛亂的靈力在他的周圍環繞，忙勸道，「掌門師兄，銘兒一時沖動，你千萬……」
蘇鑒壓根沒有將蘇化的話听進去，他面對著鐘銘，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
鐘銘好似不將蘇鑒的憤怒放在眼前，他往前一步，面對著蘇鑒，頗為自然道︰「難道你們敢做，就不敢人提嗎？！當年，你逼得蘇月兒去殺她的徒弟，蘇月兒沒有忍心，于是你一掌打死，隨後又痛下殺手連殺掉自己的兩名徒弟……」
「夠了！」蘇鑒怒吼一聲，「轟」的一聲，將鐘銘震飛而出，砸在了冰牆，若不是蘇化及時攔住，恐怕鐘銘早已命喪于此了。♀
鐘銘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吐出口中的鮮血，明知蘇鑒正處于盛怒之中，偏偏又道︰「怎麼，你還想殺了我？！好啊，那你就殺了我啊，這個世界上，知道你們鏡花水月的秘密就只有我……」蘇鑒手中聚起了一股強大的靈力，鐘銘見了，越是繼續興奮地往下說，「殺了我，你們的秘密將永遠不會有外人知道，你們就可以高枕無憂，繼續當你們天鏡派的……」
蘇化站到二人中間，先是勸說蘇鑒︰「掌門師兄，你停下手，讓我先勸勸銘兒，他會知錯的！」說著對鐘銘說道，「銘兒，難道你始終要耿耿于懷嗎？發生那件事，我們都不想啊！給你們四人天鏡訣之前，我們就已經提醒過你們了，天鏡訣的鏡訣殘缺不全，不可修煉。你們偏偏不听，最後你們喪失了本心，魔性大發，連郗徽師妹都受了你們的重傷，險些喪了命！當時你也看到了，三位師佷魔性之強，根本不被我們控制，殺掉他們，非掌門師兄的本心啊！」
「難道你們就不能放過他們嗎？」鐘銘望著三人，問道。
「你對他們情深意重，我們身為長輩的，都能理解，」蘇化無奈地回答，「但我們是正派弟子，除魔降妖是我們的本分。」
鐘銘閉上眼楮，繼而問道︰「正派弟子是人，難道魔教弟子就不是人了？」
這話一說，蘇化、蘇月兒臉色均是一變，自從六百年前，確定了正、魔兩大陣勢，便就有正邪不兩立之說。天鏡派在那場正魔確立中受到了魔教的殘害，幾欲滅亡，更是對魔教之人恨之入骨，而如今昔日的天鏡派弟子竟當著掌門的面替魔教之人說話，這簡直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魔教誅人，你們卻是誅心！」鐘銘仰天而笑，道。
「住——口——」一股強大的靈力再度從蘇鑒身上涌出，「我看你的魔性已難以控制，還留你做什麼？！」蘇化心中一寒，想再勸已然來不及，一道強大的靈力從自己身體兩邊擦過，只打向鐘銘。鐘銘早就知他會下殺手，欲抵抗一下，卻哪里是其對手，只听一聲悶響，漫天光芒在洞穴中紛亂。光芒散去，鐘銘依舊站在原地，只是那雙眼逐漸失去了光彩。蘇化悲傷至極，閉上了眼楮，轉過了頭。「砰」的一聲，鐘銘雙腿一跪，頭一低，一命嗚呼了。
蘇鑒渾身的殺氣瞬間消失了，他茫然地看著鐘銘的尸體，喃喃道︰「天鏡派第一批四名優秀弟子全部都死在我手，真是造孽啊！」
「掌門師兄，這一切不全你的過錯，你是為了天下安危著想，不讓妖魔流毒于世，想必四名弟子泉下有知也不會怪罪于你。」蘇月兒嘆了口氣，道︰「我極少為別的弟子說過好話，但是我瞧這鐘銘雖然傲慢，想法怪誕，但為人也挺坦蕩磊落，他困于鎖龍穴一直獨自與魔性相抗，沒有十五年，也有十載了，我們都很清楚這種苦，他完全可以以此成魔，他有這麼長時間的堅持，可見他的心還是向著正的。如今他死了，不妨就讓他重歸本門，也算死得其所了。」
蘇鑒點了點頭，道︰「就照月師妹的辦。」他不再說話，一揮長袖，飛入了黑夜之中。
蘇化道︰「我替銘兒多謝師妹了。」
「師妹只是就事論事而已。」蘇月兒含笑而語，旋即跟著掌門師兄離去。
蘇化回過頭，再一次看向鐘銘，嘆氣道︰「銘兒，只願你下世能做一個平平凡凡的人。」說完，他一揮袖中折扇，鐘銘的身體頓時被層層冰雪覆蓋住，眼前就像立著一座水晶墳墓一般。他收起折扇，忍住痛苦，轉身離開。風雨從洞穴之中吹了進來，漫漫灑灑。
洛雨從未看到掌門師叔動如此大怒過，更沒有見過他殺過人，此時親眼得見，當真嚇得不輕。他很難猜測出，若是讓掌門師叔發現他知道了鏡花水月的秘密，會不會也要殺了他呢？天鏡派一向自稱名門正派，以除魔為己任，掌門師叔絕不會濫殺無辜，但剛才掌門師叔身上散發的那股殺氣，讓他想起了長安城中制造災難的魑魅魍魎。
他不敢想，等待天地間回歸平靜後，他才破冰而出，來到鐘銘墳墓的跟前，思緒萬千。他應該要感謝這個無什麼深厚感情的師兄，若不是他告訴自己四大神獸之事，或許自己就不會拿到天鏡訣，就不會有現在的自己。
離開鎖龍穴，漫步在月光下，洛雨心中仍在想著剛才所發生的事。鐘銘，關于此人是誰，發生了什麼事，洛雨之前都不知道，甚至連他到底是好人是壞人，說的那些話到底對不對，但是他那凜然的堅定讓人不禁覺得他是對的。可是說話時的他，到底是平時的鐘銘還是魔性發作時的鐘銘呢？
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師父和萱兒都是被雙河谷害的，而雙河谷是當世一等一的魔教，心中便是一陣憤慨，不要讓他見到魔教之人，見到一個他就殺一個！
在洛雨離開不多久，鎖龍穴上空的月光漸漸黯淡下來，黑暗中，一縷縷黑氣從地面蜿蜒漫上鎖龍穴中。黑氣路過處，白冰皆都變成了黑冰。風似乎都化成了有形的、黑色的物質，在鎖龍穴里吹動著。那黑氣一直向著鐘銘的墳墓上面蔓延，顏色濃得就像一潭飄在空中的墨水，不停地攪拌著。空氣中，有尖銳的叫聲，似乎擁有可以穿透一切的力量。
突然，那團黑氣無聲地爆炸開來，黑氣繚亂，飄散無定。在黑暗中，亮起了兩點紅光，那分明是人類的眼楮，卻又仿佛來自陰間鬼蜮之中。果然黑氣之中走出了一個人，他身著黑色衣裳，每走一步，腳下就生出一股黑氣。
他來到月光下，仰頭看著月亮，月亮似乎不敢照射他，躲在烏雲之中。他臉色露出一副詭異的表情，那是他在微笑，帶著一副傲然之色，似乎自信認為有一大事將要由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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