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穆韓見到容瑄,微有些詫異,何綺波不是受傷了。
容瑄眼神暗了暗,一甩折扇發狠道,「來讓那群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家伙吃不了兜著走。」
穆韓心里微動,不再問,甚至都沒有過問何綺波的傷勢,而是和他說起正事。
容瑄听著雀龍會的傷亡和被擒人數,心情轉好了一些,「我一直以為是顧家,想不到是沈家,更想不到居然是沈佳年,怪不得都說最毒婦人心了。」
穆韓之前一直派人盯著顧沈兩家,就發現沈佳年的貼身丫鬟花容這陣子經常去一家綢緞莊,有時候還請莊上的繡娘進府,姑娘家愛做衣裳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這家綢緞莊卻不簡單,穆韓早就盯上了它和雀龍會若有似無的關系。
果然深入一查,就發現沈佳年傳信要他們刺殺秦慕歌,順藤模瓜模到了祁東,也知曉了祁東的計劃。穆韓便將計就計,趁他們傾巢出動的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此次一役,雀龍會在西陵多年布置毀于一旦,根基大損。
「我已經讓人把她關進獄中。」穆韓道。
容瑄看他,「你打算治她何罪?不會是謀反吧?」
穆韓眉頭皺起來,「她不知道祁東是雀龍會的人。」穆韓言簡意賅把沈佳年和祁東的事情說了。♀
容瑄咂舌,「最難消受美人恩啊!」若不是因為沈佳年,祁東也不會敗得這麼干脆,又問,「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置她?」
「一杯毒酒,對外說急癥。」穆韓淡聲道,神情彷佛決定不是一個人的生死。
容瑄頷首,這樣對成林的影響最小,穆韓這人有原則不表示他不會變通。沈佳年□在前,幾次三番欲殺人滅口在後,雖然是未遂,但也死有余辜了,沒冤枉她。容瑄想起另一人,冷笑道,「那姓顧的小子不是對沈佳年情深似海嗎,那就讓他們做一對同命鴛鴦。」
穆韓抬眼看容瑄,若要治顧立誠的罪,那便是和奸,按律杖八十,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命硬不硬。
容瑄直接要置之死地,怕是遷怒。顯然他心情很不好,加上長寧郡主是他表姐,幫忙解決這個麻煩也是舉手之勞。
已有婚約還與其他女子暗通曲款,在沈佳年訂婚之後,依舊糾纏不休,這樣的男人。
于是穆韓對著已經在吩咐人去辦事的容瑄,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打發走人,容瑄對穆韓嘆氣道,「只是可憐了我那外甥女,怕是要背上克夫的名聲。」
「比退婚受到的影響小。」穆韓道。♀顧立誠不是一般的未婚夫是救命恩人的遺孤,且還殘廢了,退婚多多少少都要背上嫌貧愛富忘恩負義的罵名。
容瑄贊同道,「以郁家門第,還怕英琭找不到好人家,總比嫁給那個窩囊廢好。」想起顧立誠,容瑄就來氣,要是真愛慘了沈佳年,當年就該全力爭取,可他做的是人事?佔了人家姑娘清白的身子,然後流幾點無能為力的眼淚之後,繼續做他的顧家大少爺。幾年之後,一邊沾著出身名門未婚妻的光,一邊招惹已經安穩下來的舊情人。固然沈佳年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他更瞧不起顧立誠。
「郁楊挺聰明的人,怎麼選女婿的眼光這麼差?」容瑄百思不得其解,「就算顧家那位替他擋了一箭,他要報恩,也該先仔細打听下顧立誠的人品吧,怎麼能隨便把女兒嫁了呢。」
其中緣由,穆韓倒是听過,「顧家夫人在一眾下屬面前哭訴了很多話,郁巡撫騎虎難下,何況當時那種情況下,郁巡撫所受震撼頗大,無暇多想。」老子挺厲害,誰能想到兒子這幅模樣。
容瑄嘖嘖兩聲,「救命之恩可真頂用,就顧家那情況,便是顧家那位還活著,顧立誠想娶英琭都是高攀,這一死倒是容易了,嘿,打這以後,是不是很多人動了心思,想效法啊,你說只要救……」
猛地容瑄住了嘴,臉色煞白的坐在那。
穆韓听他戛然而止,詫異看他,便見他這模樣,一驚,「你怎麼了?」
容瑄很快就回過神來,掩去異色,笑著朝外面一抬下巴,道,「阿魯來了,是不是有事情?」
穆韓瞧了瞧他,才出聲讓阿魯進來。
阿魯前來也沒其他事情,就是將審訊結果告之穆韓,見容瑄也在,他也沒避諱,一五一十的說了。
等阿魯退下,穆韓突然對容瑄道,「時隔七年,我們再次合作大獲全勝,慶祝一下。」說著不等容瑄說話,就讓人送酒水和下酒菜進來。
容瑄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追憶的微笑,當年他也和穆韓上戰場並肩作戰過,哪個男兒沒有笑飲匈奴血的壯志,只是作為獨子,在受了一次重傷之後,在他娘的眼淚下,再也沒有踏足戰場。
看著抬上來的酒,容瑄笑罵,「我就知道,想和好酒,就得上你這來,不過我好說你藏在哪兒,我翻了個遍都沒找到?」
穆韓笑了笑,拿起酒缸就往碗里倒,他們面前擺的不是酒壺和酒杯,而是十余斤重的酒缸和大海碗。
滿滿一杯琥珀色的酒液,散發著濃烈的味道,容瑄心頭大暢,直接挽起袖子,拿了一碗仰頭往喉嚨里倒,「這才叫喝酒,拿個拇指大的酒杯,跟個娘們似的。」
見他碗里空了,穆韓馬上給他滿上。
容瑄來者不拒,一碗接著一碗,似乎存心要把自己灌醉了。
三碗下肚,容瑄面如桃花,眯眼看著面前的酒,吟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酒真是個好東西!」
穆韓坐在他對面,「你若有什麼不痛快的,想說的只管說出來。」他知道,容瑄不是個能藏事的人,他會越藏越難受。
容瑄斜睨著他,狹長的桃花眼,波光瀲灩,勾魂奪魄。
好在穆韓心性穩又是見慣的,才沒愣神。
「我對綺波夠好嗎?是不是不夠好,所以讓她不安。」容瑄認真的看著穆韓。
穆韓暗道一聲,果然是她。能讓容瑄變色的只有那麼幾人,排除一下很快就能猜到是誰。
聯系何綺波為了容瑄受傷,容瑄卻出現在他面前,以及容瑄說起救命之恩時復雜的神色,加上這些話,穆韓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
「你對她很好。」穆韓正色道,在他所認識的人中,沒有一個比容瑄更用心的在呵護妻子。否則他也不會十年如一日是那麼多貴婦人和姑娘眼中最理想的丈夫。
感情一道,穆韓自己都是個門外漢,可瞧著容瑄失魂落魄的模樣,只得硬著頭皮道,「听說懷孕的女人特別需要關心,心思也怪。你剛到西陵,有很多事要忙,是不是冷落了她?」
容瑄若有所思的低頭,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為何何綺波會如此,何綺波撲過來之前那一刻,她眼中的光芒、猶豫、算計……讓他覺得陌生的可怕。
「她剛動了胎氣,你快回去陪陪她。」
容瑄不動聲色的站起來,「那我回去了。」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