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清蓮 第七十五章 回京(五)

作者 ︰ 浮世三生夢

這一日,並不是賈赦當值。♀

大清早的,賈赦先是練了一會兒拳,方才回房梳洗了一番預備著吃早飯。

「大爺來了。」

話音剛落,湘妃竹做的門簾子就被掀了起來。

賈瑚和林翰兩個,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給父親(舅舅)請安了。」

賈赦「嗯」了一聲,對著林翰說道︰「這天兒開始熱了,翰哥兒若是不耐,我叫你舅母給你提前準備冰盆。」

「有勞舅舅掛心了,我本就是個耐熱不耐寒的,這天兒我倒是覺著還好。若是在揚州,這會子怕是要比京里熱上許多呢。」林翰笑容可掬的說著。

林家人都比較奇怪,全是耐熱不耐寒的體質。

林翰的身體一向很好,一年一年的很少有個頭疼腦熱的。偏偏他就是這麼一個耐熱不耐寒的體質,叫人知道了都要說一句「這孩子就是個身子骨弱的」。再加上,林家的男人都是一副修長的體型,鮮有體型魁梧的。林翰也是打小就開始習武健身的,他一心想著練出些個肌肉來好叫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弱不禁風的。可惜如今他依舊是瘦條條的,只是光長個子不長肉,倒叫林翰好生遺憾。

「翰哥兒到底身子骨弱了些。」

賈赦的話叫林翰恨不得想拿自己的腦袋去撞牆,忒惱人了這。

爺兒仨個一起用了早飯。

林翰憋著氣狠吃了一頓。

賈赦瞧了心下先是一疑,這小子看著怪給能吃的,怎的身子骨卻是那麼弱呢?又一想,這小子可別這會兒吃多了,等會子積了食鬧著肚子難受,得要叫人先備著些消食的丸藥才好……

賈瑚抿著嘴,自個兒偷偷樂著。林翰的那個小心結,他是知道的。這還是前幾日,林翰自個兒當笑話似的說出來給賈瑚听來著的。

賈瑚心里暗自悶笑,想著父親剛剛那話兒。可是戳到林表弟的肺管子了。這小子現在八成是氣炸了吧,這麼著吃,等會兒得要滿園子溜腿消食了,嘿嘿……

撤了早飯,三人又吃了一回茶。

正當賈赦準備打發這兄弟兩個去給賈母請安呢,外面有丫鬟來報︰「林府來人了,有事要找表少爺呢。」

「翰哥兒先去見見吧。」賈赦說道。

賈瑚點了點頭,說道︰「祖母那里,我先去說一聲好了。」

林翰說了聲「好」,便起身對著賈赦和賈瑚拱了拱手。自己回去靜怡院里見林家來的人了。

「林福給大爺請安了。」

靜怡院里。林福一見著林翰就單膝點地。給林翰問安道。

「起來吧。可是二管家有什麼事兒啊?」林翰一邊叫起,一邊找椅子坐了下來。

「回大爺的話,是二管家差奴才來給大爺報信兒的,老爺到京城了。」林福垂手恭敬的回著話。

林翰一听。差點兒沒從椅子上跳起來,一疊聲的問道︰「父親到京城了?不是預備著八月才回來的嗎?這才六月中,父親怎麼就回來了呢?既然父親回來了,那母親和妹妹呢?可是一起跟著回來了?……」

林福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道︰「听說老爺是奉旨回京的。官船是今兒個早上到的水陸碼頭,不過老爺在通惠碼頭那兒就已經下了船,然後想是走旱路進京的。這個時候,算算時辰老爺人應該已經進宮去了。說來這事兒來的也很是突然,據說揚州那邊還有好些事兒都沒有了手呢,所以太太這次沒有跟著老爺一起回來。還有大小姐。想來是要等著跟太太一起回京城來的。」

林翰听著林如海回來了,心情不免有些激動,摩拳擦掌的在屋子里來來回回的走著。林翰心里一萬分的念叨著幸好,自己的探花爹好歹沒有跟書里一樣,死在任上。真是。太好了!

「二管家叫奴才來通知大爺一聲,老爺既然回來了,大爺也該家去住了。」林福最後才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對!父親既然回來,我自然也不能繼續住在舅舅家里了。」林翰心情很好的說道,轉而又對著自己的兩個近身小廝吩咐道︰「林平林安,趕緊著把咱們的東西收拾收拾。我先去跟外祖母和舅舅舅媽,表哥表嫂說一聲,然後咱們就家去。」

「是,大爺。」

林翰一路步伐輕快的往慈暉院趕去。

這賈府住著其實到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只是林翰一心惦念這自己的探花爹,生怕他逃不過書中的命運死在鹽政御史的任上。而且,這里到底不是自己家里,林翰前後兩輩子都怎麼喜歡在別人家里住著,這讓他心里多少會生出些寄人籬下的不良感覺。

賈母屋里,賈瑚先是跟賈母請了安,然後又把林家來人找林翰的事情跟賈母說了一回。

賈母只道無妨。

賈瑚陪著賈母說了一會子話,就去翰林院當值了。

賈瑚前腳剛走,後腳林翰就來了。

「家里來人,可是有什麼事情?若是有什麼不好處理的,你且去找你大舅舅大舅母就是,可別外道了。」賈母笑呵呵的將林翰拉到自己身邊,摩挲了片刻,方說道。

林翰現在心情正十分的好。往日里賈母這麼著摩挲,能叫他起一身的雞皮疙瘩,今兒個因為心情好,他倒是覺著沒有往日里那麼難以接受了。

「外孫正要跟外祖母說呢,我父親今兒個已經到京都了。剛才來的人,就是二管家派人給我送信兒來的。」

賈母听了心下一喜,這林姑爺回來了,那自己不是又可以見著自己的敏兒了嗎?

「這可敢情好啊。你父親人呢?」

「二管家說,父親有皇命在身,應該是已經先進宮見萬歲爺復命去了。」說完,林翰又把林福說的那些話,挑挑揀揀的說給了賈母知道。

「嗯,很該如此。」賈母拍了拍林翰的手,說道。「到底還是皇上的差事重要。」

「既然父親已經來了京都,外孫也要家去了。」

賈母沉默了片刻,嘆道︰「嗯,理應如此。你且先家去吧。等著日後有空,多來看看外祖母。」

「外孫知道。」

「你也去跟你大舅舅大舅母說一聲吧。你大表哥已經去了翰林院,改日你們再聚就是了。」

林翰點頭應是,又說道︰「二表哥那里,還請外祖母派人去幫外孫說一聲吧。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二舅舅既然有話在那里放著,外孫也不好去打擾的。」

賈母自是點頭允了。

這一時又想起了賈寶玉,老太太不禁心下嘆息。

唉——!

那個寶玉啊——!

說來,這賈寶玉當初因為行為不端,侮辱皇族而被順天府關了幾天。之後,因萬歲爺念及賈母當年女乃過自己一場。所以只打了賈寶玉二十板子。以儆效尤。不過。這打板子也是有說法的。這板子打得是輕是重,全掌握在那些負責打板子的差役們手中。而且,這些人各個手上都有一套打人的絕活兒。據說這些差役練習這打人的法子,都是用一塊豆腐擺在地上。拿小板子打上去,只準有響聲,不準打破。等到打完,里頭的豆腐全爛了,外面依舊是整整方方的一塊,絲毫不動。能練好這一手的方是打板子的第一高手。所以說這二十板子,可以讓人生,也可以叫人死,端看上頭人的心意。

五阿哥是九阿哥的嫡親大哥。如今正在刑部學著辦差。想著自家小弟被人給當個戲子一樣的調笑,心下惱火的恨不得把賈寶玉給直接打殺了給小弟出氣。可惜,皇阿瑪只打算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五阿哥為此心下郁結不平。刑部里有人揣測著五阿哥的心意,又思及九阿哥乃是太子爺最看重的兄弟。所以便將這打板子其中的貓膩一一說給了五阿哥知道。

五阿哥听了,只沉默了沒吭聲,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不過負責打板子的差役們各個都是看人臉色的好手,他們揣測著五阿哥的心意,又掂量了下萬歲爺的旨意,最後決定了這賈寶玉不能給打死咯,不過倒是要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才是正經的。

後來,雖然賈政使了銀子,賈寶玉還是狠狠吃了一番苦頭。那二十板子之後,賈寶玉自然是還有一口氣在,雖然沒有傷到骨頭,到底皮肉卻是被實實在在給打爛了。

康熙只要知道這賈寶玉沒有被打死,其余的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過去了。

賈寶玉血淋淋的樣子叫賈母疼碎了一顆老心。

老太太也不管大兒子和大兒媳的想法了,直接叫人把賈寶玉安置在自己的慈暉院里由自己親自看護著養傷。這好湯好水的,又有一大群水靈靈的丫鬟們圍著伺候著,賈寶玉將養了三個月總算是能下地走動了。

「你這猴兒,遭此一劫,且收收你那性子吧。」賈母一邊拿著絹子抹淚珠子一邊唉聲嘆氣的說道。

「唉,你如今算是在萬歲爺跟前兒掛了號兒了。以後科舉便是中了,也是與仕途無緣了的……」

「老祖宗……」賈寶玉慣來時不愛听這些經濟仕途的話,便沖著賈母撒嬌賣痴了一陣子,希求賈母能忘記這些個科舉的事情。「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怎麼沒來看我呢?還有雲妹妹?孫兒想她們了……」

「唉——」賈母重重嘆道,想想住在靜怡院每日不忘苦讀的林翰,再瞧瞧滾在自己懷里撒嬌只知道姐姐妹妹的賈寶玉,老太太心下難免怨起了王夫人不會教導孩子。

一日,賈政來給賈母請安的時候,正巧看見了賈寶玉這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無賴模樣。

原本賈寶玉躺在床上直哼哼的時候,賈政心里其實是又憂心兒子的傷,又氣惱兒子的不知事兒。

如今瞧見賈寶玉好像啥事也沒發生過的傻笑模樣,賈政心里就只剩下無邊的火氣了。再加上,他如今在工部的日子是愈發的難過了,就跟上頭好像有人看著自己不順眼似的。自己幾次辦得差事都叫主事的給駁了回來,還被四阿哥給叫過去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現在的賈政就跟那填滿了火藥的**桶子差不多,見著了火星子就能炸翻天。

賈寶玉想去找迎春惜春玩耍,途徑花園的時候,遇見了以前曾經伺候過自己一場的襲人麝月。兩個丫鬟都是一副淚眼朦朧,我見猶憐的模樣。賈寶玉最是見不得女兒家的眼淚,見兩個丫鬟如此模樣,便連忙掏心挖肺的安慰道︰「我此時若果有造化,趁著你們都在眼前,我就是死了,再能夠有你們哭我的眼淚,流成大河,把我的尸首漂起來,送到那鴉雀不到的幽僻去處,隨風化了,自此再不托生為人,這就是我死的得時了。」

賈寶玉的一席肺腑之言叫襲人麝月哭得肝腸寸斷,也成功的叫跟在他身後的賈政繃斷了腦中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兒,當下就火冒三丈了起來。

「你這個孽障!」

賈政一聲大吼,直接嚇去了賈寶玉半條命。

襲人麝月二人也是面色蒼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賈政此時是顧不得旁人了,抓起賈寶玉就拖回自己家里去了。

等著賈母得了消息趕過去的時候,賈寶玉已經又被賈政給收拾的只剩下半口氣了。

「你只余下這麼個兒子了,便是他再有不是,也不能下這狠手啊……」賈母哆哆嗦嗦的說道,老太太倒是沒說出那句經典的「你且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倒是干淨」的話來。不過,老人家到底不忍心孫子被打得這麼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瞧瞧這身上,竟是沒有半塊兒好肉了……

「這個孽障,全然不知道個天高地厚,說出來的話混賬胡鬧的很。他這麼口沒遮攔的,兒子此時不好好教訓他,難道要等著他再進一次順天府大牢嗎?」賈政跪在地上,說的泣不成聲,「母親是不知道這孽障說的那些個話,真是叫兒子也說不出口。真真是個渾不知事兒的色中惡鬼!」

到最後,賈母也沒能再攔著賈政教訓賈寶玉。

如此一來,賈寶玉再次將養了起來,不過待遇卻是不比在慈暉院的時候了。也沒什麼丫鬟伺候,只一個茗煙而已。

無論王夫人是如何的哭賈珠,哭元春,都沒有叫賈政再軟下心腸來。

等著賈寶玉稍稍能坐起身了,賈政便給他布置了功課。賈寶玉若是做不完或是做不好,就會被賈政給收拾一頓。

賈政還下了死命令,再也不許放賈寶玉出門,只將他拘在家里念書。

如此沒過多久,賈寶玉的一張小圓臉便成了小瓜子臉,形容枯槁的模樣真真是叫王夫人差點哭瞎了眼楮。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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