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第136章 神弓射日

作者 ︰ 荷塘春曉

小柳洋洋得意之間,忽見紫雲瞳抬手向自己一抓,登時嚇得一個激靈,兩腿一軟,坐到了親衛的脖子上,雙手死死攥著他的頭發。

「皇天菩薩保佑,逃過了一劫……」還沒等他慶幸完,一股勁風撲面又至,面具「忽」的從臉上飛走,小柳驚叫一聲,閉眼縮頭,夾著親衛的脖子,身體後仰,倒掛在了他背後。過了半晌,听再沒了動靜,方繃著腰,提著氣慢慢坐直了回來,猶自不敢睜眼,哆里哆嗦的拍拍親衛︰「大哥!麻煩回頭看一下我,腦袋還在不?」

親衛幾乎被他夾斷了脖頸,憋得滿臉紫漲,直翻白眼。

對面紫雲瞳「撲哧」一笑,手指晃著那個丑八怪面具︰「腦袋還在呢!就是麻子多了幾個!」

小柳下意識往臉上模了模︰多出來不怕,可別少了沒了……再等睜開眼楮,精氣神全回來了,叉著腰對紫雲瞳一呲牙︰「喂!你干嘛搶我東西!你說你一個親王……」

雲瞳嗤笑了一聲,截斷他後話︰「閣下這副尊容,用不著再帶面具了!」又盯著他仔細看了幾眼,高聲笑道︰「凌霄宮主雖是美人,未必如閣下這般有趣!我今日若拉不開射日弓,就改娶你好了!」

「什……什麼……」小柳驚得張大了嘴,指著雲瞳的右手直顫︰「你……有病吧!」

四面起哄聲大作︰

「英王!不能舍美人娶丑八怪啊!」

「英王!你一定能拉開射日弓!我們看好你喔!」

「英王!你可以把大美人和小丑男都娶走啊!」

雲瞳展顏一笑,對著小柳說道︰「听見沒有?洛川百姓們說了,娶一贈一!真是大合我意!」

「你……你……」小柳又氣又急。他還不知道,側後方岔口處站著李慕,此時一躍而上旁邊的高樹,金色笑面之下一張俊臉早黑成了鍋底。

雲瞳不再理他,向四周一拱手,朗聲言道︰「各位青麒的兄弟姐妹,伯娘叔嬸!雲瞳初來洛川,承蒙厚愛,夾道相迎,又以射日弓相贈,不勝感激!」

什麼以射日弓相贈?

李慕氣得拍斷一根樹枝︰「狗屁!」

素問放下小刀,推開盛著煮蛋的盤子,輕蔑一嗤︰「慣是混黑為白!」

顧崇「咯咯」笑得彎下腰︰「紫雲瞳啊紫雲瞳,弓弦你都沒踫著呢,就敢這麼說!佩服佩服!」

百姓們不再笑鬧,听她繼續言道︰「射日弓乃上古神兵!頗多靈異,久享盛名!雲瞳傾慕之至,亦誠惶誠恐!非懼俗力而引神弓難開,而慚薄德不為上天護佑!今蒙諸位盛情,一試身手!弓若開,事若成,雲瞳後必奮身圖強,不負天地重托,百姓所望!弓不開,事未成,雲瞳後必養性修德,恪忠務勤,余生不殆,以期天命!」

說到此處,雲瞳催馬原地兜轉一周,拱手向四方遜謝,眼瞳晶亮無比,熠熠生輝︰「雲瞳今立此誓,以告天地,通曉神鬼,並與諸位共勉!」

整個普陽大道安靜了一瞬,轉而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英王!英王!英王!」

各在不同之地,李慕和素問同時深吸一口涼氣︰這個紫雲瞳……

離鳳與從奕各自點了點頭,眸光都是深遠幽邃︰一言而立不敗之地,紫雲瞳……

聶贏心頭涌起無限感慨︰卿真乃當世人杰!

凌訝一拽馮晚的手臂,仰頭笑道︰紫雲瞳真我妻也!

馮晚怔怔想著︰世間竟有這樣的女子……

顧崇與韓越都是抿唇一笑︰好樣的……

沈莫和小柳卻是辨不清心中滋味,各在發呆︰紫雲瞳……

清漣揚著紅潤的小臉︰既已相遇,紫雲瞳……

葉恆閉上眼楮︰我定死生相隨……

雲瞳轉而對洪明笑道︰「洪相,請容雲瞳與屬下等交待一下,再去金樓!」

「英王請便!」洪明尚在嘆息,聞言趕緊一揖。

雲瞳下馬,見沁陽等幾個男子都已下車,站在外面,便徑直走向韓越,遞給他那個丑八怪面具︰「月郎!送你的,喜歡麼?」

「嗯!」韓越高興的接了過來,直接扣到了臉上︰「喜歡喜歡!」

雲瞳回身,向著小柳方向揚眉一笑。

小柳干瞪著眼,氣得要死︰「搶我的東西,居然還明目張膽的送人!紫雲瞳,你等著……」

葉恆跟了過來,不無憂慮的叫道︰「王主!今日之事如何向聖上交待?」

從奕退後了兩步,沒有說話,眉目間也是飽含擔心。

「回去再說!」雲瞳想起皇姐給自己的那道密旨︰以和親宮主侍奉英府!不由笑了笑︰「射日弓是什麼樣子,我早想見見!」

……

金樓之下,洪明對雲瞳說道︰「在下並無武功,不能陪王駕上樓,只能在此恭候了!」

雲瞳笑答︰「多勞洪相了!」進樓一看,原來樓體中空,四面無梯,頂上垂著一條短鎖,吊掛著一張寶弓,弓體金光迷漫。小樓側邊開著一個窗口,外面似乎連著高台,正可俯覽普陽大道!

雲瞳瞧瞧周圍,四壁光滑,並無可借力之處,便提氣一縱。剛至半空,便覺頂上有沉壓之力,愈往上攀愈是困難,一口氣將盡,尚未夠到懸弓之處,只得先跳了下來。

「原來如此!」雲瞳呼出一口氣︰我說怎麼神兵供奉之處竟在鬧市,周圍也無多少護軍。原來弓帶神力,莫說偷盜,怕是普通人進門來多看上幾眼,都會覺頭暈胸悶呢!

听得樓外一陣陣百姓呼喝之聲,似在催促。雲瞳冷笑一聲,運起歸元**,再次縱身一躍,將至半空,向上猛推出一掌,穿破那重重阻力,直奔短鎖而去。只听「嘎 」一聲,鎖斷弓落,雲瞳就在空中截住神弓,右臂攀住鎖條一蕩,直接從窗中翻身躍出。

「哇!英王摘下射日弓啦!」百姓們發出贊嘆的呼聲。

馮晚問向凌訝︰「這弓是金子做得麼?光閃閃,亮晶晶,耀眼的很!」

凌訝答道︰「我也是頭回見!不太清楚!」

顧崇吁出一口氣來︰「這便不易了!射日弓藏在小金塔里,怕是快有一百年了吧!今日才得重見天日!」

聶贏目光炯炯︰「若有機緣!我以後也想試試!不知這神弓有何靈異之處!」

顧崇一撇嘴︰「你都有破天匕了,別太貪心!」

聶贏一窒︰看來阿顧不知道,破天匕已在英王手中,想起那日情景,倒像是我送她的一樣……

雲瞳細看射日弓,式樣古樸,通體金黃,上有符刻銘文,卻難辨識。拿在手中並不十分沉重,那弓弦卻不知是何材質所制,細韌無比。想起當年在惜花山莊,曾听老莊主細講其精妙所在,方一舉起,便覺有神力倒壓,左臂不禁顫動起來。

樓下百姓翹首觀望,但見那高台之上金光大放,一女子籠罩于內,衣衫飄拂,墨發飛揚,眉目沉著,英姿勃發,真如神女天降一般!等了一刻,見她緩緩抬起了神弓,右手拉住了弓弦。

「眸眸!傳說射日弓為天神所制,內承懾天之力,非心志純誠,內外兼修,功力深厚者不能勝之!」雲瞳默默念著老莊主所言︰「甫一持弓,力不可強,隨其漸升,力不可泄!」穩住左臂,拉緊右弦,歸元功法四層……五層……六層逐步攀升……而神力漸重,雲瞳沉下丹田之氣,七層……神力還在累加,雲瞳額上滲出密密的汗珠,雙腿一前一後,半屈而下。

沁陽捂著眼楮,掐著清漣的手問道︰「拉開沒有,拉開沒有?」

清漣也沒覺出疼來︰「不……不知道!我也不敢看了!」

「還沒有!」從奕的聲音有些顫抖︰「哎呀……」

「王主,千萬不能松力!」沈莫大喝了一聲,向前緊走兩步。

葉恆手握在胸口,按住緊張的將要飛撲而出的心髒︰「王主……」

高台之上,雲瞳晃動了兩下,激起百姓們一片驚叫!

「眸眸!引弓待發,力不可衰!」老莊主嚴肅的面孔仿佛就在眼前!八層……雲瞳咬緊牙關,雙楮已轉為赤紅,渾身毛孔已全部張開,汗透重衣。

「拉不開就算了!」韓越猛一揮拳。

「現在若停下來,必遭神力反噬!一定要挺住!」顧崇已站上枝頭,攏手高喊道。

「阿顧!跟我下去!」聶贏沉聲喝道︰「萬一出事,得先接住她!」

李慕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勉力支撐的女子,難得的嘆了一聲︰「紫雲瞳,你何必要來找死!」

素問臉上並無多余神情,仍是屈著食指敲打桌面,向左右吩咐道︰「趁此良機,把小柳秘密給我擒回來!」忽然間,听得下面一陣騷動,有人大喊道︰「動了!」

素問一驚,抬眼看去︰果然高台之上,那女子已緩緩拉動了弓弦。

引神力為己力,渡奇險而功成!九層……雲瞳眸中精光大盛,窮盡全身之力,一點一點拉開了神弓。

轉瞬之間,整個普陽大道狂風肆起,陰雲密布,遮空避日。驚起無數雀鳥,四處奔逃!

「啊!」百姓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哥哥,這是怎麼回事啊?」若憐驚慌的往後撤步。

「弓開而風雲變,箭發而日無光!」離鳳嘆道︰「果然如是!不過……還沒完全拉開!」

神弓若開,力不可竭!凝神為箭,一鼓作氣!十層……雲瞳大喝一聲︰「開……」

「啊……」凌訝叫道︰「拉開了……」

「啊……」韓越叫道︰「真拉開了……」

「啊……」小柳叫道︰「怎麼拉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高台之上,但見那女子拉圓神弓,凌空一放,金光盛起,天地失色,數只鴉雀應聲而落!

「噫……」雲瞳縱聲長嘯,聲震寰宇,就在眾人驚駭之中,再次拉動了弓弦!

「她要干什麼啊?」馮晚驚道。

「一次還不夠麼?」清漣嚇了一跳。

小柳已到了素問身邊,死死扒著他的衣袖,結結巴巴的問道︰「那個人……是不是……瘋了?」

素問甩了幾下,見不得月兌身,瞪起眼楮問道︰「她瘋不瘋與你有何相干,拽著我作甚?」

「奴才得……得……保護您啊!」小柳一邊從指縫中看著高台,一邊更緊的抱住素問︰「您看,您都冷成這樣了,別怕,別怕啊!」

誰怕了!素問恨恨的盯著他顫抖不停的雙手︰這是誰護著誰呢!剛說了半句「我不用人……」就听外面又傳來更尖利的叫聲。

紫雲瞳再次拉開了射日弓,只覺臂上神力已半數匯入了自己筋脈,果如老莊主所言︰力聚一身,弓為己用。當即馭風松弦,就听得「嘩啦」一聲,不遠處一座高塔尖頂上的雷珠碎為幾截,由高空墜下,驚得塔下人群四散閃避。

「真天賜神兵!」雲瞳只覺氣息流轉通暢,功力大有進益,心中驚喜交加︰「好弓!」就在眾人的驚叫聲中,第三次拉開了射日弓。

李慕已完全呆住,他摘下金色面具,直直盯著那個笑傲天地之間的女子。

素問羸弱的站在窗旁,五指摳進窗稜,緊緊皺起了眉頭。

離鳳咬住了下唇;凌訝站直了身軀;小柳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口;聶贏、顧崇都是眸含敬意;從奕、清漣俱都忘了呼吸;葉恆始終沒有把手從胸口放下來;馮晚喃喃念著什麼;沈莫則無比清晰的喝道︰「王主!請以神弓射日!」

天色驟暗,千人聲熄,萬里無光,只有高台上那衣袂飄飄的紫衣女子,彎弓對日,猛然一發,但听清麗的一聲弦響,一抹銳利的金光月兌弦而出,迅如急箭,直奔已被黑雲遮擋大半的太陽而去。剎那間,光影隨動,萬籟俱寂,艷陽隱而不見,白晝轉為黑夜。風如狂,雲方驟,草木凜凜,鳥獸瑟瑟。

弓既開,日已落,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了紫雲瞳一人,手持神弓,激昂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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