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紫雲瞳秘事

作者 ︰ 荷塘春曉

室內一時沉默,雲瞳亦品茶不語。♀半晌,向韓宜問道︰「韓老將軍,此戰前因後果,本帥可講明白了?」

韓宜聞言起身,躬身施禮,恭恭敬敬的答道︰「末將听得清楚明白。王帥但有差遣,末將無不凜遵!」

雲瞳一笑,復又正色言道︰「赤司煬今日所憑,一為一師半的人馬,一為麒、龍二國在我月復背助戰。我意-分軍而戰。三軍之中,非老將軍不能擔此重任。」見韓宜面目嚴峻,眸中精光銳閃︰「天既與之,時不我待!老將軍追擊赤司煬殘師,可有勝算?」

韓宜的回答自是斬釘截鐵︰「末將若無後顧之憂,兩月之內,必取煬師。」

「好!」雲瞳朗聲一笑,眸子熠熠生輝︰「本帥陳兵南界,為你後盾。寒冬將至,此戰宜速,若在年下蕩平赤鳳,老將軍當居首功!」

韓宜躬身領命,將帥復又談笑一回,似乎毫無芥蒂。此時韓宜近看這位大將軍王,綺年玉貌,風姿特秀,言笑間顧盼神飛,令人忘俗。忽而想起豫王,不禁暗中比較。思量一時,緩緩笑道︰「老婦另有一事,想與王帥商量。」

雲瞳听她改了稱呼,知是私事,回笑道︰「您說便是!」

韓宜撫了撫花白鬢角,徐徐說道︰「王帥既已元服,內治需人!老婦有一幼子,將滿十七,容貌也還看得過去,武功亦有些根底,想追隨王帥,侍奉左右,不知尊意如何?」

雲瞳听是婚事,未語便笑︰「韓家門第高華,老將軍肯垂青眼,自是雲瞳幸事!听說令郎乃絕代佳人,譽滿上京,只怕芝蘭玉樹,早已簡在帝心。明年開侍子之選,令郎登龍在望,雲瞳豈敢作他想。」

韓宜搖頭輕嘆道︰「老婦得此子時,年已過四旬,難免嬌寵溺愛,放任不拘。何況將門之子,比之別家閨秀,終是行止粗野了些。既無淑範,也乏懿德。因王帥久在軍中,想能寬諒一二,若侍奉宮闈,絕難如帝後之意。」

宮中之事雲瞳自是知曉,見韓宜顯出殷殷一片慈母之情,倒也不好斷然拒絕,因笑道︰「且待明年侍子大選之後,再行請旨吧!」韓宜知雲瞳雖未正式受封,卻是爵同親王,娶夫需經國主同意,既說請旨,自是至少以側君之禮相待了。這便放下心來,當即告辭而去。

三月見她走遠了,便覺一身松快下來,做個鬼臉兒向六月笑道︰「每次見這位韓老將軍都拘的難受,姐姐可見了?難得她笑上一次,還都是繃著面皮的。說話也是冠冕堂皇,咬文嚼字,直帶著主子也格外正經起來,真是累得慌!」

六月抿嘴輕笑︰「韓老將軍那是何等出身?又是來見主帥,說話做事——自然更要堂皇氣派!」

三月見雲瞳若有所思,便近前悄聲問道︰「主子不會真娶那個韓小官人吧?要說這韓老將軍行事,恁有些不著調了。之前不是為了給豫王和她大兒子報仇,幾次三番的和主子對著干麼?怎麼一轉臉兒,又想起要把小兒子塞給主子了?」

六月也是疑惑不解︰「豫王一死,韓家在朝沒了靠山,想轉而投靠王帥?方才主子調她的兵打赤司煬,也沒見她拒絕!」

雲瞳輕輕搖頭︰「當年是太女拉攏韓家,不是韓家要倚靠豫王。韓老將軍與韓飛畢竟不同。雖然迂正,能顧大局,疆場之上也是難得的將才。聖上一直盼她歸心,我亦想與她解開那死結。一晃三年,總是不得其門而入。最近  莫非她自己想通,借與我聯姻向聖上示忠?」

三月卻想著另外一事︰「這韓家小官人真的是個美人?」

六月笑道︰「這應該不是傳言。你只看韓飛將軍的容貌,不也是出類拔萃的?」

三月撇撇嘴︰「韓飛那一笑,假惺惺,陰惻惻,不知藏著掖著多少說不得的事兒呢!不過人確實長的美。」又有些好奇︰「她弟弟比她如何呢?」

六月瞧著雲瞳笑道︰「听韓飛將軍自己說過,幼弟容貌遠勝于她  」

三月一臉的不屑︰「光長得好有什麼用,性子若好,才是真好!你說,那性子若像了他娘,格外沉悶無趣;要像他姐姐,更是陰狠嚇人。再說了,憑他怎麼美,也美不過主子去,主子您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兒!」

雲瞳和六月都笑了。雲瞳笑罵道︰「溜須拍馬我就不罰你了!當著那老太太的面兒,你還要擠眉弄眼,多嘴多舌,一個勁兒的丟你主子的臉。回內帳床上趴好了,六月給我尋個得勁兒的家伙,一會主子我親自動手!」

三月急得直吐舌頭︰「那不是比刑帳那邊打的還疼,主子,這點小事您怎麼又想起來了,還真罰啊?」見雲瞳瞪眼瞅著她,苦著臉挪進里屋去了。♀

雲瞳從袖子里取出一枚類似鐵蓮花的暗器,叮囑六月︰「查查昨晚刺客的身份  」

黃昏時分,離鳳推開僧舍的小門。但見天外寒雨,遠山影瘦,燈未明,星偏黯。只覺孤身倦體,魂夢無依。正自悵然,忽听身後有人問道︰「倚門听雨本是秋夜樂事,兄台因何而嘆?」那聲音低沉軟懦,極是惑人。離鳳回頭看去,見一人倚坐廊下,白衣飄搖,風姿挺秀,臉上覆著一張鬼面,正是那夜的刺客。微一怔愣,也抬手一揖︰「風雨襲人,心緒不安,原是有客來訪!請!」兩人入屋,離鳳自是端然正坐,那鬼面人卻似懶散至極,隨意歪在椅上。離鳳略一皺眉問道︰「不知閣下如何識我?」

鬼面人呵呵一笑︰「兄台落難至此,猶風華不減。何況這一雙好眼,見者難忘!只笑紫雲瞳手下易術不精。」

離鳳听他不是正經語氣,眉頭皺得更緊,又問道︰「閣下如何稱呼?」見鬼面人翹足不語,也就自嘲一笑︰「是我唐突了。」

鬼面人似不在意,徑自笑道︰「我名顧崇!」

離鳳听他隨意就將名姓道出,微顯錯愣,轉念一想,知是化名,便道︰「離鳳久在深閨,世事一無所知!顧兄尋我,不知所為何事?」

顧崇笑道︰「那夜見你身中春引,心下頗為掛念,今日特來請脈,不知可否?」

離鳳一愣,並不解其何意。卻見顧崇不待自己作答,三根手指已穩穩搭上左腕,知是拒絕不得。半晌,顧崇換過一手,也不開口,卻是冥想出神。離鳳心生疑惑,不時向他望去,見那鬼面之上橫眉怒目,獠牙血口,他的容貌神情卻是半點不見。又過半刻,見顧崇微微搖頭,若有所思,忍不住問道︰「這脈象如何?」

「藥性已清  脈象上雖有虛浮,卻絕非油盡燈枯之勢!」見離鳳茫然不解,顧崇疑道︰「那夜與你歡好之人,莫非不是紫雲瞳?」

離鳳聞言,登時玉面漲紅,就欲拂袖起身。顧崇一愣,極快的賠笑道︰「兄台勿怪,小弟並無他意!」見離鳳背身立于窗下,兩肩微微顫動,知是難堪已極,便大是夸張的長嘆一聲︰「小弟欲問之事,確是那夜情狀!江湖上有些傳聞  」見離鳳並不搭腔,自己略坐直些身子,壓低聲音道︰「紫雲瞳落生之際,雙瞳變色,胤廷視為妖孽。自小不為其母皇所喜,隨她父君長居冷宮,孑然孤弱,屢歷凶災,幾乎不能長成。可到了胤紹定二十四年,十三歲的紫雲瞳卻在真武盛會上一鳴驚人,武功奇絕,強霸悍勇,一舉奪下胤國紫衫軍權。兩年後她殺敗當時國後的姐姐-胤國名將鐵時喻,回師上京,箭穿豫王,逼死太女,助其胞姐紫雲圖奪取皇位。時至如今,她攻城必取,戰無不勝。六國之中想殺她的人不可枚舉,只是  她一身武藝,冠絕天下,難于下手。世有所傳,她修煉的內功是碧落皇朝早已失傳的歸元**。此事不知真假,只是有跡可尋。」

離鳳沉默半晌,還是問道︰「知道她練得是歸元**又怎樣?」

顧崇搖頭道︰「世傳歸元**有一缺陷︰功力愈強,則欲火愈盛!欲火不瀉,則有強功反噬之憂。故承功者多有婬邪暴虐之名。傳碧落王朝孝武皇帝曾練此功,功將至頂,一晝夜致數位承歡男子身死,欲猶未瀉,最後功法全消,彼身亦死!後代諸帝遂禁絕此功。」見離鳳沉思不語,顧崇繼續說道︰「而紫雲瞳行事,卻與之大相徑庭。她不好漁色,身旁連侍寢的男子也無。若真是練了歸元**,欲結不瀉,只怕不出兩年,她就會功散人亡。」

離鳳轉頭看看他,半晌才道︰「顧兄不為行刺,只是查探消息罷了。想來紫雲瞳元服之夜,便是上佳機會了!」

顧崇哈哈一笑︰「兄台聰慧之至,佩服、佩服!世人皆視歸元**為邪佞之功,唾棄不已。數百年來,無人敢明目張膽的試練,更無人能悄無聲息的練成。紫雲瞳年方二九,武功之強,令人嘆而觀止,自當年真武盛會之後,一直被人猜測是練成了歸元**。她及笄之年,正趕上胤世祖皇帝去世,宗室已守孝為名不許她元服成禮,女子未元服便不算成人,自然不能加官晉爵,娶夫納侍,就算欲火再盛也得強忍,忍上幾次只怕她自己就瘋癲成魔了。如果忍耐不住,暗自行事,被人抓到把柄,那就是身敗名裂  那夜之前,紫雲瞳寵幸過的男人一個都沒被查到!許是一個還沒有,許是一個都沒活下來!」

見離鳳皺眉不語,顧崇詭笑道︰「莫怪小弟失禮,那夜  果然是紫雲瞳麼?」

離鳳默想了片刻,慢慢說道︰「你所問之事,若非親身所歷,旁人傳言想不可信。你尋我到此處,也是不易。若我脈象有異,此事倒也罷了,一診即知。偏偏我安然無恙,想必大出你意料之外,這便一定要听我一句真話了!」

顧崇笑道︰「正是!兄台不會使小弟空跑吧?」

離鳳暗想︰這紫雲瞳貴為帝胤,樹敵竟如此之多,可見六國內外步步荊棘。我于萬事皆已無心,奈何那夜承她一點善意。想此秘辛她必不願泄之于外,我助她瞞隱一時,聊作報答吧!一念至此,便坦然答復顧崇︰「不瞞顧兄,離鳳欲了斷塵緣,在此出家。俗世萬事已拋之身後。顧兄見諒!」

顧崇以手托腮,似是深思細想,半晌懶懶笑道︰「你若知我迫人開口的手段,怕不是這般談笑風生了!」

離鳳也笑道︰「顧兄自是有非常手段,只是酷刑之下,所言可實可虛。離鳳雖孤弱,決非威武可屈之人。若不識我,何須費這般功夫  如友私晤,靜坐密談,將那歸元**來龍去脈、紫雲瞳前情舊事說得這般清楚明白。我亦知君乃豪杰之士,平生最恨恃強凌弱,否則那夜不會一時不忿,泄露殺氣  」

顧崇笑道︰「可是呢!沒賞到那般活色生香的鴛鴦交頸圖,真是遺憾。」

離鳳面色微紅,盯住他不再言語。顧崇微微眯起眼楮︰「那夜我棄兄台而去,想必惹兄台不快。小弟願意賠罪!兄台大人大量,可願與我談一筆交易?」

離鳳搖頭說道︰「我已無凡心,一意向佛  」

「呵!」顧崇邪魅一笑,打斷他說話︰「兄台前為赤鳳未娶之國後,後為紫胤親王元服之侍寵,兩個身份都這般惹人注目。兄台想了卻凡心,一意向佛,怕不能夠吧?」

離鳳一窒,抬眼看他。顧崇又道︰「這山寺內外,有紫雲瞳不少眼線,不知她想用你這掛小鉤,釣來赤鳳幾條大魚?」

離鳳慘白雙頰,轉頭不語,听顧崇笑的越發放肆︰「我一路行來,見池家大小姐派出幾撥探子,打探你的消息!這念弟之情,可是令人感動呢!小弟願意相助,送兄台安然歸家  紫雲瞳我雖打不過!拔掉她手下這幾顆釘子麼,倒還容易。之後,請兄台將那夜事由詳告  」

離鳳唇角微動,終是一嘆。

顧崇向離鳳靠近一些,那語氣越發柔緩起來︰「俗話說得好,長姐如母!赤司燁與你死別,紫雲瞳與你生離,左相大人又壯烈殉國,當此之時,你一個青春男子,孑然一身,閑居在外豈不受人指摘?況且這幾日來你遍受折磨,身心俱創,歸家投奔姐姐,也好得些安慰。便是真的看破紅塵,四大皆空,在你姐姐庇護之下尋一廟宇不更為妥當麼?勝過在這里,做個和尚還得易容  」

離鳳臉色黯了下來,盯住窗外默然佇立,一語皆無。顧崇舌忝唇輕笑,也走到窗邊慢道︰「兄台不說話,便是默許小弟了  」

屋外風聲呼嘯,雨聲嗚咽,屋內兩人分立,各想心事。良久,听顧崇軟軟的嘆了一聲︰「風雨如晦  真是自討苦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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