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將雲樓做成這番景象，沈宸銳對殷颯的能力自是深信不疑，點頭道︰「一切全憑雲姑娘做主。」
這一聲雲姑娘叫得殷颯身上汗毛直豎，全身血液倒流，皮肉一陣緊縮。你見過哪家勾欄當家的被稱作姑娘的？
殷颯干咳兩聲，對聞戰道︰「取筆墨宣紙來。」
「小姐，那邊的桌案上便有文房四寶。」聞戰指著不遠處的一張紅漆半人高的桌案道對殷颯道。
殷颯耳根一熱，丟人了，連自家的文房四寶放在何處都給忘了。
她很小的時候練過毛筆字，事隔多年，她現在連毛筆怎麼握的都給忘了，走到桌案前一陣尷尬，轉眸對聞戰道︰「我說你寫。」
看不出來冷硬面癱的聞戰竟寫得一手雋秀俊逸的行楷。
殷颯捻起那一張薄紙看了看後遞給沈宸銳過目，合約一式兩份，兩人各執一份，各自簽字畫押之後，一手約，一手交賣身契，這件事算是功德圓滿了。
殷颯無意中瞥到沈宸銳身後的凝脂時，發現她並未表現出應有的欣喜，而是垂著眼眸，微蹙著眉頭，一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模樣。♀她在想什麼，殷颯沒興趣知道，以後她就不再是雲樓的人。
走了一個凝脂，還會有第二個凝脂，無數個凝脂，殷颯可不擔心雲樓沒了她會怎樣。
沈宸銳看向凝脂時笑意藹藹，自然地拉過她的手，將那賣身契交到她的手上，柔聲道︰「凝脂，你自由了。」
凝脂抬眸看了一眼沈宸銳，那張俊俏的臉蛋怎麼看都是一副愁苦相，目光流轉，落到殷颯手上的宣紙上，沉了幾分，半晌對沈宸銳道︰「王爺的恩情，凝脂沒齒難忘。」
殷颯看這場景覺著有些酸，不再去看兩人，將目光轉向琉璃窗外，夕陽西沉，余暉中，紫紅的晚霞如大片的墨漬潑灑在天邊，美雖美，此時看著卻甚是傷情。
沈宸銳帶著凝脂離開了雲樓，眾人開始忙碌起來，再過半個時辰又該營業了。
殷颯打了個哈欠，準備上樓再眯一會兒。
正準備轉身上樓時，後台處突然響起一陣悅耳的琴聲，琴聲婉轉纏綿，音律行雲流水，基調卻十分淒涼，听得殷颯心里一陣發毛，她頓住腳步，有些不悅地皺下眉頭，回頭問聞戰道︰「何時換的琴師？」
「昨日。」聞戰言簡意賅。
「為何要換？」
「之前的琴師回鄉探親了，屬下便自作主張請了這位琴師。」
殷颯了然地點點頭︰「告訴他，換個旋律輕快，節奏感強的曲子，別跟個怨婦似的，這里是青樓，不是殯儀館！」
聞戰︰「……什麼是殯儀館？」
「睡覺的地方。」殷颯想也沒想地回道。準確地說，是死人睡覺的地方，頓了片刻又道︰「順便讓胭脂到我房里去一趟。」
胭脂也是雲樓四大美人之一，長相其實並不比凝脂差，只不過身上脂粉氣比較重，屬于那種帶著俗氣的美麗，典型的風塵女子，且言辭尖酸刻薄，生性善妒，因而殷颯並不喜歡她。不喜歡歸不喜歡，能給她帶來經濟利益的，她就得用起來，而且是充分利用，嗯，浪費是可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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