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著眉頭,龍無岸試圖挽回局勢,「劉叔,會不會搞錯了?若微是個善良的女孩,我很了解她,她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無岸啊!」拍了拍他的肩膀,劉鎮語重心長地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見得多了。」
「……」
龍無岸語塞,只能回頭有些內疚地望著程若微,「對不起,我幫不上忙,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謝謝你,龍大哥,請幫我保密,別讓我媽媽和小陽知道。」
龍無岸的這份心意,程若微很是感動。
患難之中最見真情,錦上添花的不少,雪中送炭的少得可憐。
和楚冰燁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抬頭輕輕問道,「為什麼?」
即使是因為這個男人剛才的一句話,讓她遭受了牢獄之災,可望著他尊貴清俊的面容,深邃復雜的眼眸,她依然無法恨他。
他低頭,俯到她耳邊,掛著邪魅的微笑,低語,「因為我是你的主人,我讓你生你就生,讓你死你就得死。」
仿佛遭到雷劈,她的臉色蒼白如霜,嘴唇失了血色,象枯萎的花瓣,「難道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
「沒有。」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攏在褲袋里,捏成鐵拳,用力過猛,指節根根畢露。
仿佛被撕裂,她的心,碎成一片一片,凋零飄落成泥。
她終于死心,別過臉,不再多看他一眼,被拷上手銬,踉蹌地離開。
龍無岸雙眼血紅,扯開擋路的方宇,他終于揮拳,沖向楚冰燁,「你到底在干什麼?為什麼要把若微送進去?」
方宇眼色一凜,亮了個漂亮的招,眼疾手快地格開他,扣住他的雙手,把他壓在雪白的牆壁上,陰冷地說道,「我不管你是誰,有我在,誰都不能動楚總,除非踩過我的尸體。」
楚冰燁的眼神冷如刀鋒,啾啾地射過去,「我的人,龍醫生別關心得過了頭。」
「砰砰」,身後,龍無岸握掌成拳,憤怒地砸向牆壁,以發泄心中滔天的怒火,「楚冰燁,如果你不能保護好她,就把位置讓出來。」
「笑話,我的事還輪不到龍醫生說三道四,方宇,我們走。」
離開醫院後,坐在車廂里,兩人靜默,氣氛非常壓抑。
望著陰沉如水的楚冰燁,身處高壓下的方宇非常想逃開。
忍了很久,他終于憋不住了,「楚總,我們現在去哪里?」
整件事情,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他不明白,明明楚總那麼在乎程小姐,為什麼要親手擺了一道?
難道喜歡一個人,不是好好呵護她珍惜她疼愛她,而是愛她愛到送進去嗎?
「只能等。」
楚冰燁靜靜地靠在座墊上,望著前方,眼眸里閃爍著隱忍的疼痛,「難道你沒看出來嗎,這件事是有人在給我下套,如果今天我進去,恐怕就出不來了。」
方宇撓了撓頭皮,黝黑的臉龐上,眉頭打結,「可是……那……程小姐怎麼辦?」
「無論花多大代價,我要她活著出來。」
楚冰燁黑瞳閃過一道銳利的光,一向只有他算計別人,何曾受過這種暗箭,看著車窗外朦朧的景色,眼神晦暗,無法看出他在想些什麼。
H市晚上十點,關押所。
空氣非常潮濕惡臭,一張破舊的小榻上,程若微像只可憐的流浪貓,蜷縮成一團。
頭腦里一片混沌,她盯著牆壁上正在吐絲的黑色蜘蛛,大大的眼眶里,已經空洞得流不出任何液體。
隔壁是個四五十歲的女人,衣裳髒亂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她把頭卡在兩根鐵欄桿中,對著程若微嘿嘿直笑,露出一口黑乎乎的牙齒,「你是犯什麼事進來的?」
沒有得到答復,她挖了幾下鼻孔,呈抬頭望天的姿態,自問自答,「你這麼年輕輕的,用腳指頭都能猜到,肯定也是被男人騙了,我就是被我那個殺千刀的男人騙了,他吃我的用我的,還慫恿我去販毒,最後,那個殺千刀的,把責任全部推在我頭上……」
「你知道我判了多少年嗎?整整三十年,我進來的時候才十八歲,妹子,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說到後面,女人有些抽泣,「男人,特媽的沒一個好東西!」
程若微定定地望著,想到自己是被楚冰燁一手送進來的,不免心里無限酸楚。
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全身的熱氣像被剝絲抽繭一樣離開身體,壓抑住所有的情緒,才沒有爆發出狂亂的叫喊。
「別哭了,妹子。」女人敲了敲欄桿,遙遙嘆息,「你判了嗎,要坐多久的牢?」
「我……殺人了,要多久?」
女人的眼神變得柔軟而憐憫,「不是死罪就是無期徒刑,你比我還慘。」
「……」
死罪?無期徒刑?
想到自己大好的青春就這樣被無情地葬送在黑暗的牢房里,程若微差點要瘋了,她怯怯地問,「還有第三條路嗎?」
那個女人搖頭,「沒有。」
再也沒有支撐下去的力量,程若微頹廢地把腦袋緊緊靠在膝蓋上,掩面痛苦地哭出聲。
天,她還能活著離開嗎?
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淚水順著眼角蜿蜒而下,她的心里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楚冰燁,如果可以,我寧願與你毫無交集!
她所不知道的是,外面的楚冰燁,幾乎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和大量的資金,只為了保全她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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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威嚴的辦公室,劉鎮換了個sim卡,撥打里面唯一的號碼。
電話接通後,仿若對待上級一樣,他站得筆直,把手舉到眉峰上,行了個標準的禮,態度恭敬而謙遜,「嗯,是我!本來沒問題,但是中途插進來一個女人,打亂了整個計劃,大少當時也在,他好像很在意那個女人。」
里頭傳來了威嚴的聲音,「快三十年,第一次見他對一個女人在意,關上幾天再放出來,我們的目的是楚氏集團。」
「是是是。」
神秘的權勢之人,寥寥的幾句話就決定了程若微的命運是生是死。
掛了電話,劉鎮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直接撥到監獄所,命令所長三天後放人。
肥胖的所長點頭哈腰,唯唯諾諾地答應,上頭怎麼說他就怎麼做,把疑問爛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