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邪妃 第四十七章 相思成災!

作者 ︰ 佳若飛雪

誠如阿邪所言,傾城在快要靠近了那寢殿的時候,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妥,遂不待有人發現她的存在,便快速地退了出去。只不過,她不能進去,不代表她這一趟就是白來了!

傾城將這里的地形大致都勘察了一遍,至少,知道了哪兒有假山,何處有荷花池,另外,還尋了一名宮人,套出了一些穆貴妃的喜好。

這一回,傾城回了自己的院子後,便真正地開始過起了足不出戶的日子。

同心蠱,雖說是同心,可是重點卻是側重于強迫別人愛上自己。與其說是同心蠱,倒不如稱之為霸心蠱、噬心蠱更為合適!

傾城臉色平靜地喝下了一碗濃墨一般的藥汁,扭頭看向了一旁碟子里的酸梅,卻是一口也未曾用!

「小姐,怎麼了?可是這個不對胃口?要不要奴婢再去準備蜜餞?」青蘭憂心道。

「不必了,我沒事。只是突然覺得,能感覺到苦,也不錯。至少,這種感覺印象深刻,不會讓自己輕易忘掉。」

青蘭挑眉,今日的小姐,怎麼這樣奇怪?

「你先下去吧,沒事不要讓人來打擾我,我要練功了。」

「是,小姐。」

青蘭下去將東西交給了旁人後,便和青鳥二人自覺地守了門,不讓任何人靠近。

阿邪和阿正兩兄弟過來一瞧這架勢,便知道傾城正在練功,兩人也沒有再往前走,生怕再擾了她。就近在院里的亭子里坐了,兩人都看了一眼那屋子,開始閑聊了起來。

「無崖可有消息了?姐姐到底是生了什麼病?可有傳了消息回來?」

阿正只是瞥了他一眼,對于這個一模一樣的弟弟,卻是一幅沒長腦子的樣子,讓他恨不能將其揍扁了,然後其它人就不會以為他們是親兄弟了。

「干嘛這樣看我?我也是擔心姐姐,有什麼不對?」

「若是姐姐有心讓我們知道,早就告訴我們了!你以為她現在不說,無崖就會告訴我們了?你別忘了,雖說無崖年紀大,可是在姐姐面前,他還不如我們兩個膽子大呢!」

阿邪扁扁嘴,「無崖回了玉景山,哥,我總覺得,姐姐這次似乎是真的遇到大麻煩了。你說,這世上能讓姐姐和無崖都束手無策的,還能是什麼毒?什麼病?」

阿正搖搖頭,「你別問我。我若是知道,就不會在這兒坐著了。」

阿邪手托了腮,有些百無聊賴地看著這園子里的一草一木,「哥,你說姐夫知不知道這件事?」

阿正白他一眼,「你說呢?」

阿邪嘻嘻一笑,「應當是不知道的吧?嘻嘻!不過,姐姐這麼做,你說姐夫知道了,會不會很生氣?」

阿正再次白他一眼,卻不理他。對于這個有的時候近乎于白痴的弟弟,阿正一直以為這是自己的恥辱!

「哥,我在想著,姐姐都來了有些日子了,為何姐夫到現在還沒有追到紫夜來?如果不是咱們的人從千雪傳了消息回來,我還以為是姐夫遺棄了姐姐呢!」

阿正的嘴角抽了抽,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似乎有些不耐煩道,「你能不能閉嘴?安靜一會兒,你會死嗎?」

「不會!」很干脆的回答。

只是就在阿正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耳根子可以清靜一些的時候,阿邪卻又悶聲道,「可是我會難受!哥,我就不明白你了。整天都是說不過幾句話,難道你不會覺得太悶了?不會憋地難受嗎?醫術上說,這樣對身體也是不好的。」

阿正的嘴角再次抽了抽,似乎是有些無力地扶額,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不正常的弟弟?這是在干嘛?怎麼就會不定時地抽一抽風呢?

對于阿正的不語,阿邪似乎是也早就習慣了。根本就沒有覺得有絲毫的不舒服或者是尷尬,而是繼續自言自語道,「唉!如果我是姐夫,這會兒恐怕是都快要急死了!等我知道,自己心愛的女人,竟然是有著這麼重要的事情瞞著我,怕是打她一頓的心思,我都有了。」

「你想太多了。」

「呃?」阿邪扭頭看了他一眼,顯然是沒有想到,哥哥竟然是回了他一句!「怎麼會是我想多了?本來就是如此嗎?姐姐就是太好強了些。這世間的事,哪能都是讓她自己一個人去扛?再者說了,他們明明就是夫妻,姐夫幫她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且,我見過姐夫,他那個人,看著冷冰冰的,其實就是外冷內熱。姐姐有事瞞著他,總歸是不好的。」

「你到底是向著誰說話呢?」阿正蹙眉,對于弟弟有些偏向于那個素未謀面的千雪國太子,他顯然是不樂意了。

「我是就事論事!當然了,不管姐姐做的對不對,我肯定是要站在姐姐這邊的。如果姐姐跟姐夫打起來了,我定然是要幫著姐姐。只是,我總覺得,事情應該是有更好的解決方法的,而不只是單純地自己一力承擔。那樣的話,姐姐會很累,很辛苦,而姐夫,也會很難過。」

「他有什麼可難過的?」阿正輕嗤一聲。

阿邪立馬就瞪他一眼,「都說了你不懂!你就是個木頭人,呃,不對,是個冰雪人!姐夫越是在意姐姐,就越是不想讓姐姐自己去承擔什麼苦難!現在我們雖然不知道姐姐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可是這每日兩次的黑藥汁,可是做不得假的。你就不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阿正翻了個白眼兒,卻不理他。心里頭則在想,有些事,不是你擔心就有用的!

「眼下,保護好姐姐的安全才是最要緊的。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姐姐就潛身在了京城,而且,還要想法子配合姐姐的計劃,開始對定王府實施報復。」

「對了,那個肖東燁被放回來了。哥,你說,要不,我們再去綁他一回?他是定王府的世子,綁了他,我們也算是給姐姐出氣了!」

阿正輕嘆一聲,直接就是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兒,「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弟弟?」

阿邪怒了,瞪著眼楮問他,「喂,你什麼意思?不要以為你比我大,就可以隨便地侮辱我!我哪兒又招你了?怎麼我就蠢了?」

「你還不蠢?姐姐若是有心拿肖東燁開刀,早就動手了,何需等到現在?姐姐平日里是什麼脾性,你還不知道嗎?得罪她的是定王,又不是定王世子!你最好是將這個弄清楚了。」

阿正說完,似乎是真的沒有辦法跟這個愚蠢的弟弟溝通了,起身徑自走了。

阿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挑眉道,「還說我蠢?明明就是你蠢,好不好?我知道得罪了姐姐的是定王,可是定王最疼的人是誰?可就不是那個世子肖東燁麼?既然是找到了定王最大的弱點,為何不用?」

不過,也就只有他自己的聲音響在了這有些空蕩的亭子里了。有些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又坐了一會兒,見那屋子里仍然是沒有動靜,阿邪無奈,也只好是先離開了。

而亭子里兩人的話,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傾城的耳中。

她本身就因為習武的原因,耳力極佳,再加上,她剛剛並未真的練功,而是盤膝而坐,試著用自己的內力來感知一下自己的身體,看看是否能找到那同心蠱子蠱的所在,不過,似乎是讓她失望了!

剛剛阿邪的話,對她來說,可謂是不小的震動!

是呀,自己只是想著自己的問題由自己來解決,不該麻煩到他人!特別是不能讓深愛著自己的夜墨擔心,可是自己卻是從未站在夜墨的立場想過問題。

自己這樣貿然地就來了紫夜國,雖說是留了消息給他,可是畢竟是先斬後奏,甚至是,自己還給他用了迷香。也不知道他再見到自己,真正要做的第一件事,會不會是直接就賞自己兩巴掌!

夜墨身為一國太子,如今肩上的擔子,自然是極重的。自己不願讓他為了自己費心,自然是出于好心,可是他卻是未必就領情的。

誠如阿邪所說,夫妻本為一體!如今自己有事,她的夫君卻是不但不能為自己分擔一些痛苦,甚至是對此一丁點兒都不知曉,將來他得知了真相,這心底里頭,該有多痛?多恨?

如果換個立場呢?

傾城不由得想到,若是中了這同心蠱的人,是夜墨呢?自己希望他如何做?

希望他一個人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躲起來?還是說,要他為了能好好地活下去,忘了自己,另娶他人?自己的心,有那麼寬嗎?自己的婦德,果真有修煉到了那等水平嗎?

傾城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底已是多了一絲清明,少了一分疑惑!

阿邪說的對,無論如何,他是自己的夫君,他總是有知道這一切的權利!自己是他的妻子,總不能突然就有一日,莫名其妙地就死了,或者是離開了,而具體的原因,他這個做丈夫的,卻是絲毫不知吧?

這樣一來,別人會如何看他這個為人夫君的?而他自己的內心,又要如何才能熬過這一劫?

自己的妻子出事,身為夫君卻是絲毫不知!自己的妻子被人下蠱,為了保全他們的感情,妻子選擇了自盡,可是他這個丈夫卻是一無所知!

傾城只要是這樣想想,就覺得有些害怕!

若是果真如此,怕是夜墨會真的瘋掉吧?

與其讓事實突然一下子就出現在了夜墨的眼前,倒不如,在自己不能全力解決之前,就先透露給他,讓他早做準備,雖然他會為了這個而難過、痛苦、糾結,可是至少,等自己真的離開的那一天,他興地覺得太過突然!

無論是從感情上,還是從心理上,都給了他一個足夠的過渡期!

自己死了,他會難過,會痛苦,會傷心,可是至少,他不會瘋掉!

這就像是下雨。自己是選擇一開始是綿綿細雨,慢慢下著下著,就成了中雨,然後是大雨,甚至是到了最後,演變成了一場暴風雨!

可是,再大的雨,也總會有停的那一天!太陽,遲早是會再次從雲朵後面逃出來!傾城深吸了一口氣,唇角浮上一抹略帶些自嘲的笑,如此簡單易懂的道理,自己卻是還要一個小孩子來教!真是太笨了!

將這個問題想通了,傾城的心思,頓時也便是豁然開朗!

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只覺得自己的心思這會兒是清明、輕松,沒有了絲毫的負擔!無論如何,自己的將來,總會有夜墨相伴,無論自己是生是死,至少,這個過程里,始終都有著夜墨的影子。

反之,無論自己是在哪一天離開他,至少,自己在沒有完全地失去對他的愛的時候,一直是讓他感覺到了,自己是他的妻子。這一點,可是用多少的心計,也不一定能實現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夜墨一到了梁城,自己便將這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他。

不為別的,只是為了他們之間的這份感情!最為純粹的男女之情!

算算日子,夜墨應該也快要到達紫夜了吧?北漠的事情已然是處置的差不多了。听如玉樓傳回的消息說,北漠皇戰敗,割讓了兩座城池給千雪,同時,還賠了一大筆的銀子,不然的話,千雪國的冰魄,誓要踏平了北漠!

北漠同千雪和蒼冥比起來,不過就是個邊陲小國,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為得了肖東逸送上的兵力布防圖,一時驕傲了起來,儼能敗得如此狼狽?

不知道,北漠這一次,有沒有將紫夜國直接給供出來?現在自己整日閉門不出,這消息,到底也是有些閉塞的。

傾城心里頭敞亮了些,這整個人身上的氣勢和氣質也就大不一樣了。

先前總是讓人覺得她有些憂傷,而且那眉目間的清華之氣,也是略帶悲色,可是她現在的心情大變,一切,自然也就是不同了!

「阿墨,我相信你一定會來的,我會做好了準備在這里等你。在此之前,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地不受肖東逸的影響,所以,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兩日後,梁城最大的一處酒樓里,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傾城一襲青色長袍,手執折扇,與阿正和阿邪兩人一起進了二樓的一處雅間兒,難得的,出來透透氣。

「姐姐不是一直擔心被肖東逸發現你在京城嗎?怎麼今日竟然是想開了?」阿邪有些好奇道。

「也沒什麼,只是總是待在院子里,有些悶而已。阿邪,我先前吩咐你的事做的如何了?」

「姐姐放心,我出手,自然是萬無一失的!如今定王府的庶務,被打擊的一榻糊涂,估計這會兒定王已經是焦頭爛額了。」

「千萬不可大意。定王或許不懂經商,不怎麼會打理庶務,可是他身邊的能人可是不少!而且,肖東燁本身就是一個十分精明之人,如今他已經是回了梁城,你們做事,還是小心為上。」

「知道了,姐姐。」

傾城看他臉上並無不奈之色,這才放心。

「阿正,梁城的消息網建的如何了?」

「已經是差不多了。如今這京中消息最廣的,自然就是我們名下的花顏樓了。紫夜國好男風,我們的花顏樓,跟千雪國的如玉樓一樣,也是分成了兩處。那小倌兒館的生意,倒是好得不得了!姐姐若是得空了,可以去瞧瞧。」

傾城淺笑,「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要記得讓他們每日都將這些消息們匯總,然後再直接送到你們的手上,再一一過濾。日子久了,點滴成河,總是會有用得著的一天的。」

「知道了,姐姐。」

三人在這雅間兒里吃的差不多了,便閑聊著天兒,反正依著傾城現在的狀況,也是不宜去人太多的地方,逛街?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出來透透氣,也就只能是在這種地方多坐一會兒了。

三人正說起了無崖,阿邪無意中透露出那千雪國京外的別院里頭,可是住著一位弱美人兒,那看向了無崖的眼神可當真就是含情脈脈的,只是可惜了,無崖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哪兒看得出來?

傾城听了,頓時有些意外,詫異道,「你說的,可是那個端木婷嫣?」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吧。我只記得姓端木,名字卻是記不太清楚的。」阿邪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姐姐,你覺得那位弱美人如何?我瞧著,可是極好呢。配給無崖為妻,倒也不算是委屈了他。就是這身子骨兒,似乎是稍差一些。」

「那又礙什麼事兒?你忘了無崖是干什麼的了?」阿正直接就要給拍板兒了!

「行了,你們兩個就別操心他的事兒了。小心他再跟你們過不去!別忘了,先前,你們兩個可是沒少在他的手上吃虧呢。」

听了傾城的提醒,兩人這才想起,那個沒良心的死妖孽,可不僅僅只是個大夫,更是一個下毒的高手!若是算上這個,他們兄弟兩個加到一起,也是不及一個無崖的!

而傾城的心思,則是略有些復雜,無崖對她,曾經是動過心的,自從自己表明了心跡,喜歡夜墨之後,雖然也能感覺到他時而的無奈和苦澀,可是更多的,則是祝福。想來,他許是想通了。

這樣也不錯,至少,自己在離世前,還能知道,無崖的身邊有了心儀于他的女子,而且,想想自從端木婷嫣來了之後,一直是由他為其調理身體的,兩人間,也不可能是一點兒感情也沒有的。

傾城突然就輕笑了出來,這算不算是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听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便是知道了北漠大敗,而且還賠了那麼多的銀兩,傾城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太開心的。可是現在,竟然是從心底里頭,就透出了歡愉了!

「姐姐笑什麼?」

看著阿邪仍然是有些稚女敕的面龐,傾城的笑意加深,「阿邪是不是羨慕無崖了?你是不是也想要找一個人美人相伴了?」

阿邪的臉一紅,別開臉,眼底卻滿滿地都是抵抗的意思,「我才不要!女人都是麻煩!」

「呃?」傾城轉頭看向阿正,以眼神詢問,這都是誰教的?

阿正眨眨眼,然後伸出左手的食指,往上指了指,只動了動唇形,未出聲兒,傾城自然是看得明白,他說的三個字,竟然是老頭子!

傾城了然地眨眨眼,老頭子,自然就是自己的師父了。自己以前在玉景山的時候,他就沒少給他們灌輸這種思想。如今自己不在玉景山,青蘭和青鳥也不在,師父定然是生氣了,所以才會如此!

想想那個老頑童,自己還真是有些想他了,也不知道那個老頭子這會兒是不是又在大聲罵自己了!依著他的脾氣,此時知道了自己中了同心蠱的事兒,定然是要氣得跳腳了吧?

要說起來,自己跟師父在一起的時間,怕是比父親和哥哥還要多得多呢!自己自從當初離開了玉景山,這麼久了,可是一刻都未再回去過呢。也不知道,那里的風景是否依舊?沒有了自己和無崖幾人搗亂,山里人們的日子,應當是過得很平靜吧?

「姐姐,我似乎是看到了定王府的馬車了。」

阿邪的聲音,再次將傾城的心神拉了回來。

定王府?傾城順勢身子一斜,往那邊看了過去。依稀只能是看到一個影子了。

「可看到從何處過來的?」

「好像是從肖東逸的府上過來的。」阿邪眨眨眼,「姐姐,你說,這定王是不是也在暗中支持九皇子?」

傾城搖搖頭,「皇家的事,豈是那麼容易看清楚的?行了。我們出來的時辰也不短了,回去吧。」

「好。」

三人一行出了酒樓,傾城到底是不敢大意,沒敢在外頭多做停留,便上了馬車。而阿正和阿邪一左一右騎了馬,護在了馬車的兩側。

沒有人瞧見,就在不遠處,一雙眼楮頗為有趣地打量著底下的幾人。

「世子爺,怎麼了?」一位看起來很是英武的年輕公子問道。

肖東燁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麼。誒,你過來瞧瞧,那底下的兩人可認識?」

年輕公子一瞧,搖搖頭,「不認識。未曾見過。看這樣子,當是一對兒雙生兄弟吧?」

「嗯,我瞧著也像。」

「世子爺,可是他們二人有何不對?」

肖東燁微眯了眯眼,「那倒也不是。只是覺得這兩人似乎是有些熟悉,可是細想,卻又沒有什麼印象,所以才問你是否認識。」

「那,可要屬下派人去盯著?」

肖東燁略一擰眉,「去吧。讓人盯著。」

「是,世子爺。」

肖東燁小酌了幾杯後,派出去的人終于來報,說是那馬車出了城,往郊外去了,進了一戶農莊。

農莊?那樣一身打扮的人,去農莊做什麼?還是說,那里只是他們的一處產業?這倒是有可能!

「讓人盯著那處農莊,有什麼消息,盡快過來回報于我。」

「是,世子爺。」

彼時,傾城三人,卻是早已回到了他們在京城的宅子里,而阿邪則是正頗有些得意地向著傾城邀功呢。

「姐姐,我今天做的不錯吧?姐姐要不要獎勵我?」

阿正瞪他一眼,「你做什麼了就不錯?你能不能有點兒羞恥心?這計劃從一開始就是姐姐想出來的好不好?你充其量也就是個跑腿兒的!怎麼臉皮這麼厚呢?」

阿邪一听就乍毛了!「什麼叫跑腿兒的?如果不是我先讓人打探到了消息,說是肖東燁今天會去那兒吃飯,姐姐怎麼可能會想出如此完美的計劃?」

「行了你!少臭美了!那消息也不是你打听來的,得瑟什麼?」阿正雙臂環胸,一幅你的確就是個跑腿兒的樣子。

傾城失笑,「好了,你們兩個也別吵了。那處農莊不是問題,問題是,想法子,要兩三天後,再安排與我們相似的人從那里出來才成。明白?」

阿邪使勁兒點著頭,「明白明白!姐姐,那處農莊的主子到底是誰呀?是不是肖東逸的?」

傾城睨他一眼,「你猜?」

阿邪原本臉上興致勃勃的笑,立馬就僵在了臉上,然後十分不悅道,「姐姐又來這招兒!」

阿正則是一反常態地有了笑意,又亮又大的眼楮微微微起,倒是有了幾分月牙兒般的可愛了!

傾城的注意力頓時就落在了阿正的身上,「難得見你笑一次!這是我來紫夜後,第一次見你笑呢。」

阿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頭,臉上的笑,也是漸漸地淡了。

「不管那處農莊的主人是誰,現在,我的目的,就是讓肖東燁盯上那處農莊,阿邪,你明白了嗎?將肖東燁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那處農莊,另外,最好是再想法子買通定王府的人,能再透露給肖東燁一個消息,就更好了。」

「什麼消息?」

傾城抿抿唇,眸底的光華有些黯淡,「放出消息,就說現在在梁城,被人給哄抬到了天價的月華三閃,就是從那處農莊里頭運出來的。」

阿正微頓了一下,「姐姐,若是這個消息,是由梁城的商人說出來,怕是會效果更好。」

傾城微怔,隨即點點頭,「沒錯。若是如此,自然是更好的。」說著,淺笑一聲,「瞧我這記性,倒是將你們二人的本事給忘了。那成,此事就交給你們去辦。切記,最好是能讓他親眼所見!」

阿邪一時皺眉道,「親眼所見?這個,怕是要有些困難了。」

「不困難,我又何必要你們親自去辦?另外,你們要叮囑咱們的人,離那處農莊要遠一些。咱們這次也不過就是借著給農莊里頭送東西,才算是搭上了。此計若成,最好是讓曾經與那農莊有過接觸的人,盡數離開梁城。」

「姐姐,那處農莊可是有何不妥?」阿正正色問道。

傾城點點頭,「那處農莊,可不是什麼尋常人家的產業,它的主子,你們不是一直查不出來嗎?你們想想看,這梁城還有什麼人的背景,是你們查不到的?」

阿邪第一個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說?那農莊會是?」

傾城笑而不答,顯然是默認了阿邪的猜測。

「姐姐,穆貴妃進宮之前所住的地方,便是那處農莊?」

「不錯!所以,我們才更要小心。而且,這位穆貴妃,也更是讓我好奇了!紫夜皇寵溺她,這一點,倒也不算是太讓人意外,畢竟古往今來,這帝王鐘情于一女子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只是,竟然是小心到了在宮里頭,還派了百余名暗衛相護,就不得不讓人多心了。」

阿正點點頭,眼際滑過一抹神采,「姐姐說的沒錯。便是那穆貴妃進宮前曾住過的一處農莊,都是這般地小心。看來,那位不是那位穆貴妃有問題,便是那紫夜皇有問題!」

「好了,你們盡快去安排。切記,你們的目的是要引肖東燁上鉤,計劃要周全,而且,肖東燁此人可是心機較深,切莫低估了他。有些事,做了,反倒是不如不做,明白嗎?」

兩兄弟相視一眼,點點頭,傾城的話說的很明白,他們的計劃,要完美周全,最重要的是,不能是他們安排的戲,不能太過,否則,便會引他生疑了。

兩兄弟走後,已然是晚間了。傾城便回了寢室,閑來無事,便吩咐了青蘭為自己磨墨,提筆,開始在紙上細細地描繪起了夜墨的樣子。

青蘭看到小姐如此,自然也是知道小姐是想念太子爺了。一想到兩人新婚不久,便如此分離,的確是有些讓人傷感。只是,依著她們對小姐的了解,有些事,她若是不做,便是無法心安的。

少頃,一幅簡單的人物畫像,便躍然于紙上,傾城直直地看著畫上的人,一時間,竟然是相思成災!

「相思相知何見見?此時此夜難為情。」傾城輕聲呢喃著,心底卻是如同翻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多少個日夜了?她似乎是記不太清楚了!溫柔的夜墨,霸道的夜墨,冷戾的夜墨,王者一般的夜墨••••••頓時,便有無數個夜墨的樣子,躍入了傾城的眼簾!

曾經的相識相知,曾經的相依相偎,曾經以為他們注定是夫妻,再不可能分離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剎那間,便如同那巨浪一般,統統地向她襲來!

過往的一切,夜墨曾經為她做的一切,點點滴滴,猶如芒刺,一觸踫,便陣陣痛惜;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那種幸運,能再陪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起看日出日落,雲卷雲舒。可是她現在卻是真心的企盼!

企盼著她在自己離世之前,還能再有一段與他共攜的美好時光!想起他那雙深邃的眸子,似乎是每天晚上,都會在黑夜間的空隙,飄飄蕩蕩,可是那眸子所注視的方向,就只是自己的身上!

傾城苦笑,曾經自己以為自己活得何其灑月兌不羈?何其任性隨意?可是現在呢?不曾愛過,便永遠不知愛的美妙滋味。便是傷了,痛了,死了,那種深入骨髓的愛,也不會就此消散!

傾城微微嘆息,腦海中越來越多的,是夜墨曾經對她的好,對她的寵,對她的放任,對她的順從。仿佛回憶,一念起,就再也停不下來了!窗外的月光,似乎是格外的有力,竟然是穿透了深沉的夜,明亮如眸。傾城抬頭看見窗上那淡淡的樹影,卻是覺得像極了來看她的夜墨,腦海中夜墨那雙深邃的眸,漸漸清晰。

傾城使勁眨了眨眼,果然,再睜開,窗外晃動的,不過就是一片樹影,何來的心上人?

傾城苦笑一聲,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自己常常听同學們說起的一句話,‘不作,就不會死。’現在想想,自己與這句話,何其相像?

當初若不是自己自作主張,去北地拔了肖東逸的暗樁,或許,她就不會中了蠱毒,或許,她現在仍然是可以與自己的阿墨一起溫存纏綿,相依相偎。可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那麼多的或許!

其實,傾城並不後悔去北地,若不是她去了那趟北地,便不會拔除那兩處暗樁,而這一次北漠的大敗,也就不會再有了!那樣的話,夜墨身為千雪國的太子,便不會在剛剛獲封太子不久,就能建立如此大的功績!他在千雪國的地位及名聲,也不會穩固得如此之快了!

她後悔的,只是自己當初,實在是不該太過自信,不該與肖東逸把酒言歡,不該以為,自己就是這天底下最為聰明的人!不該以為,肖東逸于某些方面是無害的!不該以為,自己有著讀心術這樣的天賦在身,就是天下無敵的!

現在,傾城知道了,可是這一切,都已然發生了!這對自己而言,何償不是一個極為深刻的教訓?深刻到了,要她拿命來換?

她後悔的,還有當初對夜墨的種種試探,對夜墨的不信任,對夜墨的有所保留。

若是自己能早日敞開心扉,那麼,他們之間的美好回憶,是不是就更多了?是不是自己再去了北地之後,就不會再有了與肖東逸把酒言歡的心思了?

倘若自己能將那顆不羈的心稍稍地勒緊一下韁繩,它便不至于那麼地不自信,不至于對夜墨有那麼多的不信任;倘若時時都能以一種平和的心態面對一切,比如感情,比如成敗,那麼自己的心是不是便不會失衡?

誠如她自己剛剛所想,這世上,並沒有那麼多的倘若!

當初,她讓夜墨費盡心思,而此時,自己卻是在這里相思成災,這算是什麼?對自己的懲罰?傾城搖頭輕笑,自然不是!

應該說這是對自己的一種獎賞嗎?

傾城的眉眼間漸漸月兌離了那抹愁苦,而是換上了一種有些超然的笑意!

這才是完整的人生!

傾城揮手讓青蘭退下,自己一人在這寂靜的屋子里,似乎是有些享受地,體會著這種孤獨、寂寞,可是更多的,是要體會著原來思念一個人,不僅僅是痛,更多的,竟然是一種幸福!

直到此刻,傾城才真正的明白了,原來,愛一個人,竟然是哪些美妙之事!

這世上能有一個人讓自己如此思念,刻骨銘心,當真是一件讓人很有成就感的事!

傾城相信,在不遠的地方,她在思念著的那個人,也在無盡地思念著自己,有了這個認知,傾城突然就覺得,只有自己在明白了這些,經歷了這些之後,她才是真正的讀懂了愛,這個字的意義!

傾城一直都知道,在她和夜墨的這場感情里頭,一直都是不對等的!

她于感情上的付出,一直都是少于夜墨的,換言之,從感情上,她覺得自己一直都是虧欠于夜墨的!因為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愛他,遠不及他愛她。

而這一次,傾城明白了,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竟然是已是愛他入骨,愛入心髓!

不知何時,眼角滑下的眼淚,打濕了心頭的思念。指月復輕輕地在那畫像上來回摩娑著,相思的寂寞,在她的指尖蔓延而開的感傷,冰冷的不知所措。這應該,就是最真的想念,最真的相思吧!

「阿墨,我已經在努力地去愛你了。所以,別讓我等的太久!我明白了自己想要做什麼,也明白了你在我心頭的位置,所以,無論生死,我都只願意依偎在你的懷里。別讓我一個人清冷的離開。」

風過,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四處飄落。

------題外話------

感謝zengfengzhu送上的66花6鑽鑽,美人們送上的票票!這一章,我不知道大家看了會有何感想。做為傾城來說,這一次的同心蠱事件,反倒是一種難能可貴的經歷!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她或許永遠不會發現,其實自己對于夜墨的愛,一點兒也不比夜墨對她少!正是因為如此,在她的心底里,意識到了自己將來可能會越來越要偏離自己的本心,甚至是極有可能會無法解蠱,最終選擇身死。所以,她才意識到了夜墨在她心底的重要性,意識到了愛這個字在她的心底里頭早已是生根發芽,所以說,對于這個情節的設定,並不單純地只是對于男女主的一個折磨,更是讓他們能認清楚自己的本心,特別是傾城!以前于感情淡漠的一個人,這才是最重要的一種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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