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邪妃 第四十二章 千絲萬縷!

作者 ︰ 佳若飛雪

南宮逸呆呆地看著地上躺著的那具冰冷的尸體,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了!怎麼會?

南宮逸的嘴巴微張,顯然是沒有想到,今日一來,竟然是發現自己的母妃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毫無知覺了?

而洛傾城,一時也忘了反應,只是有些意外地看到了此時出現在這里的南宮逸。先前自己猜測是南宮逸殺了良妃,可是如今看來,自己顯然是猜錯了。

「南宮逸!」傾城只是才剛剛出聲,就被南宮逸猛然射過來的眼神,給嚇到了!

「你住嘴!」南宮逸幾乎就是咬著牙在說話,眼底的恨意,就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恨不能將眼前的兩人吞噬了一般。「南宮夜,你害死我母妃,此仇不報,我枉為人子!」

傾城一呆,連忙解釋道,「不,南宮逸,你誤會了。我們什麼也沒做。我們也是剛剛才到這里。你母妃的尸體都已經是冰涼了,若是我們殺了她,何必還要一直待在這里,難道我們故意在這兒等你逮到我們殺了她不成?」

「你住口!」南宮逸沖她喊了一聲,然後再緊緊地抱了良妃,眼底已是溢滿了淚水,「洛傾城,我不想再听到你說話!你敢說,我母妃被逼至如此地步,與你們兩人無干?若非是將我母妃逼至了絕境,她又豈會自行了斷?」

傾城的眸光一閃,臉色頗有些凝重道,「什麼自行了斷?你仔細看看她的脖頸之上,分明就是有人先掐過了她的脖子,只不過那人的內力深厚,力道都是用在了里頭,皮膚上並不明顯罷了。誰告訴你她是自行了斷的?」

南宮逸不語,一臉痛苦至極的模樣,咬緊了自己的牙關,似乎是生怕自己在他們二人面前,哭出來,從而將他脆弱的一面展現出來。

「夠了!你們走!我不想再看見你們,你們走!」

傾城還要再為自己申辯,可是夜墨卻是直接就一把攔住了她,只是深深地睨了一眼南宮逸後,便帶著傾城離開了。

回到了靜園,傾城的腦子仍然是有些渾渾噩噩的,始終都在想著南宮逸那一幅悲痛欲絕的模樣兒。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可是她很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心底的某一處,似乎是也感覺到了那種絲絲縷縷的悲痛,這樣的感知,讓傾城十分的不解。

她與南宮逸毫無關系,一無血緣親情,二無男女之情,可是為何自己會如此清楚地感知到了那種痛?雖然只是絲絲縷縷,可是那種感知卻是異常的清晰,這讓她不明白,更讓她覺得奇怪!

「你沒事吧?」夜墨在宮里時,便察覺到了傾城的不妥,可是卻說不出來她什麼地方不對勁。她的表情有些奇怪,眼底竟然是偶爾還會閃現出來一抹悲傷,這讓夜墨有了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傾城的悲傷,很顯然是與南宮逸的出現有關的。難道?

夜墨不敢再去想,他很確定傾城喜歡的人是他,在意的人,也是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南宮逸,否則,為何是數次拒絕了他?只是,她剛剛在宮里的表現,又當是如何解釋呢?

「阿墨,你說,會是什麼人害死了良妃?」

夜墨搖搖頭,然後雙眸一眯,想起了南宮逸在大殿內說的那番話,難不成,傾城是因為良妃的死,心生愧疚了?

「丫頭,別太自責。這不是你的錯。那良妃數次想要害你,這一次,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南宮逸只是一時情急,才會說出了那樣的話,你別理會他便是。」

傾城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再輕輕地倚到了夜墨的懷里,這才覺得自己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剛剛那一瞬,就在自己的心也跟著感知到了痛的時候,傾城有那麼一個恍惚間,似乎是自己的心跳都不屬于自己了一樣。現在感覺到了夜墨就在身邊,自己緊緊地倚在了他的懷里,甚至是能感受到了他的心跳聲時,才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還好,也許剛才那一瞬的幻覺,真的只是因為自己最近幾天,太累了。

良妃的死,在宮里並未引起多大的轟動。現在在宮里,她的身分本來就變了,不再是妃,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皇上下旨,直接就讓人將其葬入了皇陵中的妃陵。

因為良妃地位的改變,她的喪事,自然也是再簡單不過。一介小小的貴人,難不成還想要在宮中停欞不成?

而與此同時,王保國也被人在早朝時,被人參了一本,說是他私自挪用了國庫銀兩,同時,還收受了大筆賄賂。這里參他的折子還沒有消停,北地的武乾父子,也快馬讓人呈了急報來。

戶部撥給北地的軍糧里頭,竟然是有數千石的米糧都是發了霉的。武乾怕皇上不信,還特地讓北地的凡是有品級的將士,聯名上疏了!同時,還讓那驛兵帶回來了一小袋兒的發了霉的米,專門給皇上看。

這下子,事情可就是鬧大了。皇上當即下令,便革了戶部尚書王保國的官職,同時,直接就下獄了。

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安王南宮逸自良妃死後,便一直未曾露過面,對外一直是宣稱悲傷過度,臥病在床。就連他的舅舅王保國出了這樣大的事,也未曾見其出面,這一點,倒是讓朝臣們,頗為意外。

不過,朝堂上的風向,自然也不是一邊倒,董翔董太師,還是用了極為公正的態度,來為王保國開月兌,畢竟,事情尚未查清,不能不給王尚書一個申辯的機會。于是,皇上這才沒有直接就將王保國推出去斬了,而是讓人暫押下獄了。

傾城這會兒在靜園里頭,倒也沒閑著,風老頭兒一接到了無崖的消息,便火速趕來了,到了太子府一瞧,果然是黑鴆,當即就樂了,那白花花的胡子都是要翹起來了。

「丫頭,你倒是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弄到這只大毒物的?它可有傷到你了?」風伯說著,就拉著傾城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再三地確定洛傾城果真沒事時,才松了一口氣。

「風伯,如今京城事多,您還是先帶著它回去吧。您想怎麼折騰它,我沒有多大意見,只是有一樣兒,您可是千萬別給我折騰死了。我留著它還有用呢。」

「知道,知道!我怎麼可能會讓它死了?好不容易才捉到一只活的,而且還是黑鴆,我哪里就舍得了?」

「風伯,師父他們還好吧?」

「好!什麼都好,就是有一樣兒,念叨你可是念叨地緊呢。說你這個小丫頭也不知道回去看看他,一個勁兒地罵你是個小白眼兒狼呢。」

傾城嘴角抽了抽,「如果師父不那麼另類,說不定我早就回去看他了。得了。別的也不多說了。玉景山上的東西可有缺的?要不要趁著這次機會,再帶些什麼稀罕點兒的東西回去?」

「不用,不用!」風伯直接就擺擺手,「咱們那兒什麼也不缺。你放心,就算是缺了什麼,咱們手里頭不是還有銀子嗎?不過,要說是缺呢。還真就是有幾樣兒東西。我都給你寫好了。看看回頭,能不能找你家相公給我多弄些過來?」

傾城接過那單子一看,眼楮就都是瞪圓了!

「風伯,您還真是!要不要這麼摳門兒?您還真是!這上面寫的藥材,全都是些珍貴稀有的,您竟然是?算了。我也不跟您說了,到時候再看吧。紫夜國的藥材,到現在才有三分之一的剛進了千雪國的地界兒,等到京城,估計至少也得是一個月以後了。」

「嘿嘿,丫頭,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勾搭上了這個太子的?是不是先對人家使了美人兒計,然後再讓人家迫于壓力,不得不娶你的?」

傾城一听,直接就是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兒,這個風伯,就不能稍稍正常一點兒嗎?自己像是那麼主動的人麼?再說了,自己可是溫婉淑女,怎麼可能會做這麼沒品的事兒?

無崖在一旁,則是直接就樂了,「師父,這話要是被那位閻王爺听到了,估計您要倒霉了。」

「倒霉?倒什麼霉?我怎麼說也是丫頭的長輩吧?就算她沒有正式行拜師禮,可是這一身的醫術,總歸是從我這兒學的吧?什麼叫尊師重道,你懂不懂?」

無崖連忙討饒道,「懂懂懂!師父,我懂,可是人家太子可是不一定認您的這個理兒,更是不可能認您這個師父的。得了,我瞧著也差不多了。咱們也別再留在這兒誤了人家的大事兒。還是先準備準備,直接回玉景山吧。」

風伯一听就怒了,伸手就要打無崖一巴掌,還好無崖躲的快,讓他這一巴掌給落了空。

「師父,徒兒也是實話實說,您要不要這樣不講理?」

「哼!這黑鴆,你先裝上,這樣,我先到別莊住幾日。正好,我讓童兒去為我置辦藥材去了。估計沒有個三兩日,也是備不齊的。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倆口兒了。」

無崖一听,這表情就是一垮,「您不打擾他們,就要來打擾我麼?」

「你個臭小子!你也不想想,你們幾個,傾城可是最小的。現在傾城都已經是嫁為人婦了。你呢?你現在別說是未婚妻了,連個上門兒提親的都沒有!我告訴你,這一次,你要是不訂下一個姑娘,我就不回去了!」

無崖一听,這頭都大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明明傾城底下還有阿正和阿邪兩兄弟呢,怎麼就成了她是最小的了?還有,自己是還沒有成親,可是那個阿楚不是也沒成親嗎?怎麼他不去找花楚的麻煩,倒是先盯上自己了?

傾城一瞧他們師徒斗法,倒是樂了。仔細一想也是,他們這些人中,無崖可是年紀最大的,她以男裝示人時,在外面一直都是稱無崖為大哥,花楚為二哥的。現在無崖的確也是應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了。

「風伯,您說的沒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婚事嘛,向來不都是父母之命?正好您下山了,就直接為他做主成一門親事得了。」

無崖直接就送了一記冷眼過去,「你個死丫頭,不要以為現在是太子妃了,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了!你要是惹急了我,信不信我給你在飯菜里加點兒料?」

傾城則是一幅你試試看的表情,壓根兒就不受威脅!

無崖一瞧她這樣子,遂想起她是什麼人?妖精似的!不過,無崖的眼珠子一轉,又有些壞笑道,「我知道你不怕這些。不過,你能保證你的夫君太子殿下就不怕了?哦,對了,還有你最最親愛的哥哥和相爺大人哦!」

傾城一听,臉色頓時就陰了下來,磨著牙道,「無崖,看來你果真是皮癢了,好呀,你要是真敢給他們加料,我就告訴阿楚,說你欺負我。不止是阿楚,大不了我將阿正和阿邪都叫回來,看看你怎麼跟他們三個斗?」

無崖則是冷哼一聲,不理她這茬兒了!

「好了,好了。別說這麼多了。走吧。無崖,快去將那黑鴆帶上。那可是我的寶貝疙瘩,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

「知道了!」無崖弱弱地應了一句,然後認命地帶著風伯就往別莊去了。

青蘭一看他二人走了,突然想到了什麼,提醒道,「小姐,那別莊里,可是還住著兩位小姐呢。」

「呃?」傾城眨眨眼,好一會兒才想了起來,可不是嗎?那端木婷嫣和焦芮瑩可是都在別莊呢!別再被風伯一陣亂點鴛鴦譜,再給弄出什麼岔子來!

「那個什麼,你快去找白無常,告訴他,就說是無崖的師父來了,讓他先去一趟別莊,先把他和焦芮瑩的事兒讓人透露給風伯,別再給我添些亂,將一對兒璧人給拆散了。」

「是,小姐。」看到小姐見到了風伯後,這幾日臉上的愁容淡了不少,青蘭心里自然也是高興的。也不知道為何,自那日小姐與太子一起回來後,這臉上便常常會有一種悲傷的神色,著實是讓人不明白。可是也未曾听說小姐與太子爺鬧別扭呀!而且,這幾日看著太子雖然是忙碌,可是對于小姐,也仍然是十分的關心。

想不通,自然也就不再想了,反正只要是太子對自家小姐好就成了!

「小姐,那端木小姐那里怎麼辦?若是風伯就是看中了她呢?畢竟,那位端木小姐,人生得秀氣,脾氣也好,而且待人一直是很是溫和,說不定,會入了風伯的眼呢。」青蘭再度提醒道。

「端木婷嫣?她倒是安分,肖雷死後,她倒是一直很安分地待在了別院,我听說,偶爾她還會做一些手工活?」

「正是,端木小姐常常做一些衣物,除了無崖公子,幾乎是人人一份兒了。」

「嗯?」傾城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為何獨獨沒有無崖的?」

青蘭抿唇一笑,「听人說,那位端木小姐曾經無意中對自己的貼身丫環說,無崖公子生得太過俊美,自己的手藝太差,像是無崖公子那樣風華無雙的人,這身上的衣裳定然也都是極為講究的,自己做的,配不上無崖公子。」

傾城偏頭一想,這話怎麼就听著有些不對味兒呢?

「小姐,太子爺回來了,正到處找您呢,說是讓您趕緊去書房。」

「去書房?」

「明正先生等好些人都在那兒呢。如今就等您了。」

傾城點點頭,想來是有十分重要的事了,不然的話,也不會讓自己直接去書房。

傾城一襲水藍色的衣裳出現在了書房的時候,雖然是大家早有準備,可是仍然忍不住都呆了呆!一是為了太子妃的美色所驚,這二嘛,便是因為太子妃竟然是直接就到了太子的身邊,連禮都未行,直接就大刺刺地坐下了!

這番做派,難道真是傳說中禮數周全的相府三小姐?怎麼就,那麼地不挨邊兒呢?可是這皎若秋月的美貌,卻是實打實的是他們平生僅見的。

「听說你急著尋我,可是有何要事?」

夜墨看她一臉素顏,未曾上妝,不過即便如此,也是足以讓這屋子里的男人們看呆了眼!不由得又有些後悔了起來,真不該將她叫到這書房來。或者說,應該是讓她覆上了面紗後再來的。

明正先生輕咳了一聲,「回太子妃,太子爺急著找您過來,是因為想借無崖公子一用。不知您是否應允?」

「借無崖?何用?」

「是紫夜國的藥材一事。太醫院那里自然是會有人驗看,只是,我擔心會有人下黑手。」

「你身邊兒不是還有個白無常嗎?為何一定要用無崖?」

夜墨的臉色微凝,「夜星被我派到紫夜國了,若是夜白離京,怕是?」

話,無需說的太明白,傾城已然是明了,夜墨不可能總是直接指揮冥教,說到底,那只是一個江湖幫派,而且還是一個殺人的組織,若是讓人知道那隸屬于太子,怕是于太子的名聲有損。

冥教的左右兩位護法,才是真正管理著整個冥教事務的人,如今夜星不在京中,若是白無常也離開,怕是再讓冥教出面做什麼事,會有些被動。畢竟,這里是天子腳下。而且,目前為止,南宮夜已是接連三日未曾露面,誰知道,他們是否已經盯上了夜墨。

「好,我這就讓人去通知無崖。何時啟程?」

「越快越好吧。我會再派些暗衛協助于他的。」

傾城擰眉,看了一眼屋內各人的神色,似有不對。

「阿墨,可是南宮逸有動作了?不然的話,早就與紫夜國訂好的,怎麼會出事?」

「丫頭,南宮逸。」夜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是將剩余的話又都咽入了肚子里。

傾城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遂一轉頭,看了一眼屋內眾人後,便輕輕地合上了眼楮。

糟了!夜墨這才想到傾城能看透人心,想要阻止她,可是于這一點,他又不怎麼明白,擔心自己這會兒貿然拉住她,反倒是會傷了她。所以,也只能是眼巴巴地干看著。

片刻後,傾城的一手竟然是直接就支在了桌子上,而她緊蹙的眉心,顯然已是表明了她現在的心情極糟,十有八九,是將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

夜墨的心突然就是一慌,然後什麼也來不及想,直接就讓自己的手環上了她腰,並輕輕地呢喃了一聲,「丫頭。」

不想傾城竟然是未曾開口,也未曾掙扎,仍然是一動不動,眼楮也未曾睜開一絲。

明正先生等人,自然是不知道傾城的讀心術的。頗有些不解地看著二人。倒是夜墨手底下還有幾個粗人,不懂得什麼掩飾,直接就有些不滿了!

「哼!殿下,屬下佩服殿下,一心追隨殿下,只是這有些事,還是要莫要讓太子妃知道的好。」

「就是,殿下,這書房重地,本就不是太子妃一介女流該來的地方。」

幾名將軍的話,瞬間就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唯有明正先生則是有些憂心地看了他們一眼,這個洛傾城在太子的心中佔有什麼樣兒的地位,他們不知道,可他卻是知道的。現在他們這麼說,難保一會兒太子不會生氣。

果然,隨著議論聲的此起彼落,洛傾城仍然是緊閉鳳眸,而眉心處也是越來越緊,而夜墨,則是全身陡然升起了一陣寒氣,一瞬間,便將屋內的眾人給凍了個結實。

屋內頓時便清靜了下來,偌大的一個書房里,總共有十幾人,如今,竟然像是空無一人一般。

「為什麼?」許久,傾城才問道。

「丫頭,我。」夜墨一時語塞,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了,畢竟,有些事,也是他才剛剛發現的。

「我問你,這個計劃,是一早就有,還是臨時起意的。」傾城說完,輕輕睜開了眼,自嘲一笑,「你知道我的天分,對你來說沒用的。你可以不必說實話。」

夜墨的身子一僵,對上了她那雙明明清澈,卻是泛著幾分寒意的眼楮,一時,竟是有些手足無措了。

一旁的明正先生听了,知道他二人之間定然是有些誤會,可是眼下不是解釋的時候。

「殿下,時候不早了,若是再不吩咐,怕是那南宮逸便要逃了。」

寒東也道,「明正先生言之有理,還請殿下明斷。」

傾城掃視了一圈兒這里的人,最後,目光落在了一位身著青衣的男子身上,傾城的眼楮微微眯了眯,「你叫楊海?」

那人一愣,隨即低了頭,態度極為恭敬道,「回娘娘,屬下正是楊海。」

楊海嘴里的語氣恭敬,可是這心底的疑惑卻是極大的。他自認自己與這位太子妃是從未見過的。可是為何太子妃卻能認出她?而且,剛剛那匆匆一瞥,太子妃的眼神,似有不妥。

傾城冷笑一聲,「楊公子倒是好本事呀!不知你是何時竟搭上了寒王?是你早在齊王府中做幕僚之時,還是齊王倒台之後,才來投奔了太子?」

楊海的面色不好,自己雖然是一介白身,可也是讀了多年的聖賢之書,剛剛太子妃話里的鄙視之意,顯而易見。

不止是楊海一個人的面色不好,其它的幾個人臉色也是有些難看。他們都是平民出身,只是因為仰慕當時的寒王威名,一心報國,所以才來投效,身為謀士,之前曾效忠過其它的主子,有何不妥?而且就連太子都沒說什麼,她一個應該是深居內宮的太子妃為何要出來干涉?

明正先生看到幾名謀士的臉色難看,一時也是蹙了眉,這位洛三小姐向來聰慧,根據自己的觀察,絕對不是一個容不下的人,可是今日怎麼會說話如此奇怪?

夜墨卻是不語,只是看著傾城,似乎是並沒有覺得她的話有什麼不妥?

「回太子妃娘娘,屬下以前的確是效忠于齊王殿下,而且,還曾為齊王出謀劃策,當初拉攏寒王,壓制秦王,也都是出自屬下的主意。當時屬下效忠于齊王,並不覺得,當時的獻策有何不妥?」

楊海說的理直氣壯,面無異色,反倒是眸間還有些被人置疑的痛色,這種表現,倒是瞬間便為他搏得了不少的好感!

就連明正先生,也覺得楊海能將這些事清清楚楚說出來,可見其的確就是個真君子,不屑于隱藏對自己不利的過往。

其中一位年輕一些的謀士,情緒有些激動,直接就上前一步,對著傾城一揖,面有不忿,「啟稟太子妃,請恕屬下直言,此乃外書房,本身太子殿下邀娘娘前來,就已是不妥,而今竟然是在此置疑太子殿下的謀士,更為不當。太子妃身為女子,當是為太子殿下管理好內宅之事便可。至于這些朝政大事,太子妃娘娘,還是莫要插手的好。」

傾城睨他一眼,心底冷哼,年紀不大,倒是迂腐的很!不過,看在他對阿墨沒有異心的份兒上,便不與他一般計較了!

「這位先生所言極是。本宮的確是不宜出現在此。阿墨,以後,你這外書房,我再不會踏入一步!」

傾城說著,抬腿就要走,可是夜墨哪里肯讓?急忙緊緊地箍住了她的縴腰,「丫頭,別听他們胡言亂語,你是我的妻子,自然是我在何處,你便在何處。有何不妥?」

夜墨說完,還不忘瞪了那幾人一眼。

明正先生一挑眉,看來,太子對于太子妃的寵愛,還真不是虛的。竟然是連這等事,都是護著她。也不知,是福是禍。

「哼!別的我便不多說了,至于這位楊海,你是自己將你的事情坦承了,還是要本宮替你說了?」

傾城掙不開夜墨的懷抱,也便不理他了,反正在這麼多人面前摟摟抱抱,丟的也不是她自己的臉!身分高貴的太子都不怕,她怕什麼?誰願意看就看,誰願意笑便笑就是了!

楊海一听,立時就抬頭看向了傾城,「太子妃此話何意?以前的確是屬下曾出過幾起于殿下不利的計策,這些殿下也都是知道的。難道當日,殿下所說的不計較,都是唬人的不成?」

說著,便一甩衣袖,大有一種大不了任你宰殺的氣勢!

文人士子,雖然是手無縛雞之力,可是卻偏偏對于這種視死如歸的氣勢,極為偏好!如今見楊海擺出了這幅架勢,當下就對他佩服萬分。

傾城看了,卻只是冷笑,「好一個楊海,你藏的倒是夠深的。你真以為太子殿下的人查不出來的事,本宮就查不出來了?你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誰,真以為本宮不知道?哼!」

傾城說著,看了其它一眼,「只要是你們待會兒商定了如何捉拿南宮逸的計策,那麼不出一刻鐘,這個消息就會傳到了南宮逸的耳中,楊海,你們這主僕情深的戲碼,真以為本宮願意看?」

傾城此話一出,眾人大駭,先前還對楊海有著幾分佩服的人,立刻就各自退了幾步,與其保持了相對安全的距離!皆是頗有些驚詫地看著他,那眼神,還真就是復雜的很了。

楊海的臉色微變,眼珠子是轉了幾轉,連忙定下心神,「太子妃此言何意?若是看不慣屬下曾效命于齊王,直說便是,何需如此來冤枉屬下?屬下與南宮逸素未謀面,何來與他有什麼主僕之情了?」

別人有些懷疑,可是夜墨卻是知道傾城的本事,相信她定然是剛才窺探到了什麼,直接吩咐了一聲,便有兩名黑衣人突然出現,直接就制住了楊海。

「你們!殿下,難道你就任由太子妃一介女流,在此胡言亂語,冤枉屬下嗎?殿下如此不能容人,還如何能讓天下士子歸心?殿下,您要為您的大業想想呀!」

听听,這話怎麼听,都是對南宮夜在勸諫的,可是每一句,也都是在向屋內的眾人暗示,太子是一個懼內之人,是一個事事都听從了太子妃的意見之人,跟著這樣的主子,能有什麼好前途嗎?

傾城冷笑一聲,「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呀!你本就是紫夜國人,自小被送往千雪國習文,三年前進入了齊王府,也正是借此機會,將有關齊王府的一些秘密全部都暗中傳遞到了南宮逸的手中。你的確是效忠齊王,或者說,你的確是有著幾分的才華,只是可惜了,你真正效命的主子,一直就是南宮逸,所以,你利用齊王來打壓秦王,利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來敗壞我家阿墨的名聲。可以說,你在齊王府的那兩年,可是過得順風順水,直到齊王倒台!」

「齊王一垮,那麼接下來,對南宮逸威脅最大的,自然就是寒王了,所以,你便想盡了一切法子,讓我家阿墨看到你的才華,從而對你極為常識,將你邀入府中為謀士,楊海,這些日子,太子府的動靜,你沒少給南宮逸送吧?」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就連向來是淡定的明正先生,也是多了幾分的驚奇之色,這個楊海,竟然是紫夜國人?

「你,你胡說!我祖籍山東,你憑什麼說我是紫夜國人?」

「你不僅僅是紫夜國人,你還是紫夜國秘密培養的細作,你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你們專屬的標記,而你的標記,就在你的耳後!」

黑衣人聞言,立刻將他摁在了地上,然後將頭發撥開,果然,發現了其耳後有一個小小的梅花形狀的刺青,只不過,那顏色,卻是紅色的!

「楊海,事已至此,你還有何話說?你耳後的這個標記,便是所有紫夜國派往千雪國細作的人身上都會有的。只不過,這刺的地方不同罷了。只是你,太不走運了,剛好是刺在了耳後,想要避過旁人,怕是難了些。」

楊海見自己的身分被人識破,也是有些慌了,可是事實俱在,容不得他狡辯,只見他竟是陰著臉輕笑了幾聲,「呵呵!太子妃果然不愧是鳳女臨世,南宮夜能得你扶持,自然是會前途一片順暢,只是,鳳女,豈是這麼好當的?」

傾城聞言,則是快速地窺探他的心思,只是才剛剛探到了一點點,那楊海,便已是七竅流血,毒發身亡了。

一片寂靜之後,暗衛探過了他的鼻息,再仔細地查看過後,才道,「回殿下,他的巨毒藏在了牙齒當中,屬下等來不及阻止。」

「行了,拖下去吧。」

「是,殿下。」

「慢著!」傾城出聲阻止道,「將他的尸首送到安王府去。南宮逸雖然現在不在安王府,可是不代表,安王府就沒有他的人了。」

暗衛一愣,見太子沖他們一點頭,立馬就遵命去辦了。

夜墨自然也是听到了最後楊海的那番話,他一介小小的棋子,竟然是還知道傾城與鳳女之事,許是當初在齊王府身邊,得到了不少的消息。

傾城則是微微眯了眯眼,這個楊海知道的事,那麼南宮逸自然也就知道了!如此說來,當初在宮中的偶遇,也就的確是南宮逸刻意制造的了?

他對當年的預言到底知道多少?還有,那位沉香國師到底是真的有幾分本事,所以才會有了這個預言,還是根本就是一個騙吃騙喝的大神棍?

感覺到自己的腰身緊了幾分,傾城立刻扭頭,一對上了夜墨的眼神,幽暗深沉,她就感覺到了火大!

「松開!」難得的,傾城竟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就對著夜墨擺起了臉子。

夜墨听她這口氣,就知道她先前的怒氣,並未因為處置了楊海,而分去多少。

「丫頭,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也只是不想讓你擔心。至于洛華柔,你若是覺得不妥,我自可留她性命。」

「阿墨,你還是不信我!」傾城輕輕闔眼,語氣中卻是透著幾分的失望,而臉色,也是看直來極差。

「沒有!丫頭,我怎麼可能會不信你?只是,只是那日你的情形實在是不對勁。所以。」

「所以你才要瞞著我,自己去對付南宮逸?」傾城睜眼看他,一臉的悲傷,「你明知我為何要去見他。你為何還要如此?」

「丫頭,好!你跟我一起去。」

夜墨自那日察覺到了傾城臉上的悲傷之後,一直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從良妃死後,一直到現在,傾城每日總是會有那麼幾次,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悲傷。

那種悲傷,似乎是她不能自已,又似乎是在極力隱忍,這讓他看了甚是不解!

這樣明顯的狀態,無法不讓夜墨聯想到了南宮逸的身上。所以,才會違背了先前答應過她的事,不想讓她再見到南宮逸了。可是今日突然收到了消息,怕是紫夜國那邊,會因為這次南宮逸的事,而出現什麼變故,不得已,才要借她身邊的無崖一用。如今看來,倒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果真是不該讓她見到他們了。

不過,轉念一想,處置了一個紫夜國的細作,倒也是收獲頗豐!

「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身邊,我只是要通過他知道一些事。你該知道,我與紫夜國的定王,可是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若我知道他是定王的子嗣,我自然是還有我的道理。」

夜墨聞言,也未再多說什麼,可是他的心中卻是隱隱有了一種預感,這幾日她的悲傷,不可能是毫無緣由的!若說是為了良妃的死而自責,顯然是說不過去的!

夜墨雖然是說不清楚,可是他總覺得傾城這幾日的情緒不對,定然是與南宮逸月兌不了關系的。而眼下,正是要將南宮逸徹底解決掉的關鍵時刻,他不能讓自己和丫頭冒險!萬一,真的是與南宮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那可就糟了!

事實上,傾城自己也意識到了自己這幾日的不對勁,她明明不想這樣的,可是那種時有時無的心痛感,卻總是在不停地困擾著她,侵襲著她。

傾城沒有對夜墨說的是,她之所以一定要親自去見南宮逸,也正是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波動,應當是與他有關的!至于到底是怎麼回事,恐怕就只有見到了南宮逸,才能知道了。

傾城的眸光微暗,南宮逸,當初我既然是能讓無崖為你解毒,自然也就能再給你下毒。我洛傾城從來就是什麼好人,你若是以為我會對你心軟,那便是大錯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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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們送上的票票…提醒一下,洛傾城的反應肯定不是因為在意南宮逸,至于為什麼,大家不妨猜一猜哦…。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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