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氣狂妃 【078】公堂對恃(二)

作者 ︰ 暮色純純

雖然梅香城巔倒黑白的話實在太過不要臉,但這一回,脾氣急躁的蘭韻卻是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是笑盈盈地像在看一只上台作戲的猴兒。

葉玉卿則像是完全沒听到一樣,二郎腿打著拍子,手端著剛讓人送來的茶,慢慢品著,好不愜意!那姿態礙了不少人的眼,可是連最高主審官自己都是端著茶,看著自己的卷宗,眼中空無一人。

二人的氣勢,雖然一個優雅一個流氓,但卻給人一種非常相似的感覺。

連第一藍都沒有說葉玉卿不該,其他人自然更不會說。

蘇奉听完梅香城的狀詞,讓她站起來後,公事公辦地問葉玉卿與蘭韻二人︰「威武郡主,蘭掌櫃,對于梅姑娘的狀告,您二位可有什麼想要說的?」

一開始就被葉玉卿罵了,跟著又被第一藍嚇了,現在他是代主審官,所有人的眼楮都在看著他。蘇奉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的小心眼,一切都按著最規矩的章程來了。

葉玉卿不語,蘭韻代為應道︰「首先,孫夫人在內的六人死亡,大家早就知道凶手是誰了。有人在這里上演賊喊捉賊,這是把大家都當白痴看呢!其次,關于我師姐劫持孫公子一說,更是信口雌黃,無中生有。然後關于天衣坊的糾紛起因,早在多日前,就在提督趙大人的親自審問,與二皇子殿下和太尉府白公子見證下,已經有了明確的審判。到底是誰在巔倒黑白,我不屑說。至于八方客棧之人的死,人在做天在看,我更不想說什麼。這位梅小姐若非要說是蘭韻做的,還請拿出證據來,可別光會做這種只會空口白牙地污蔑人的骯髒勾當。」

梅香城漠然地看過來,眼底如毒蛇狠辣︰「蘭掌櫃放心,面對手段如此狠毒齊全的敵人,香城既然敢站出來為自己討取公道,又如何能不事先準備好證物?」

她說著,抱手對著蘇奉的方向道︰「丞相大人,香城有足夠的證人與證據,來證明我所言非虛。還請丞相大人允許,傳證人上堂作證。」

蘇奉點頭表示應允,擺手吩咐道︰「來人啊!將證人和證物帶上來。」

很快,一眾人證和準備好的物品就有條不序地被官差送進了公堂。

人證一共有九個人,其中就有孫家父子,還有已經被天衣坊解扉的原掌櫃劉慍以及他的倒霉兒子劉畢,另外五人則是其他五位證人的家屬。幾份證物則放在托盤中,由深口的大銅碗蓋著,暫時沒有露出來。

梅香城道︰「劉掌櫃,請問臘月二十八日天衣坊的事是如何發生的?」

「是!」劉家父子跪下去,對著前方叩過頭後,劉慍不慌不忙地說道︰「稟各位大人,去年冬天,店里制出一件白色貂皮大氅,因其材料不俗,做工精美,便被草民定為鎮店之寶,掛在店面中央,定以八千兩銀的高價。臘月二十八日那天上午,梅小姐帶著兩名婢女與一名隨從經過天衣坊,發現了大氅,便進店試穿。

梅小姐對大氅十分喜愛,令婢女向草民詢問價格,就在此時,蘭掌櫃從門前經過,看到梅小姐身上穿著的大氅,立即露出十分歡喜之色,並同時從懷中取出一大疊銀票放到櫃台上,說要買下這件大氅。梅小姐對大氅也是十分喜歡,自然不願相讓。

蘭老板便說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價格從梅小姐手中轉買,只要梅小姐願意。但梅小姐說,洛城雖不能與金陽堂比氣派堂皇,倒也不缺衣短食,不願轉讓。蘭掌櫃不悅離去,臨出門時狠狠撞了梅小姐一下,還差點兒將梅小姐撞倒,好在她身後的婢女扶住了她。

這就是當日草民親眼看到的經過,至于後續事件發展,恕草民一介小民,並不知曉。」

蘇丞相听完,問蘭韻道︰「蘭掌櫃,是這樣的嗎?」

蘭韻不答,反而問坐在左側的趙青峰︰「此事原由,趙大人是親審過的,請問您對劉掌櫃的證詞如何看待?」

趙青峰看了眼仿佛很鎮定的劉家父子,問劉畢道︰「劉畢,當日事情經過到底是如何發生的,本府想听你再親口訴說一遍。本月初九,天衣坊又發生了什麼,以至于本府問審時,你們父子為何要證詞不一,說話巔倒?」

劉畢連忙叩頭道︰「回大人,臘月二十八那日事情發生時,小民並不在天衣坊中,沒有親眼看到事情發生經過。」

「哦!」趙青峰眼中冷光一閃,漠然道,「當日你可不是這麼跟本府說的,做偽證戲弄朝庭命官,你知是何罪嗎?」

劉畢身形一顫,連忙卑微地低下頭去︰「小民知罪,小民因仰慕梅小姐風華,當初父親回家義憤填鷹地說起此事,為梅小姐抱不平,小民听來也甚是不憤。覺得蘭掌櫃欺人太甚,梅小姐萎實委屈,小民一時糊涂之下才會為梅小姐作偽證,還請大人恕罪!」

這樣一來,當初在天衣坊他沒有認出蘭韻的話就算是圓過去了。雖然做了偽證詞,但因為沒有造成什麼特別的損失,所以犯的罪並不大。再加上現在有了梅香城這個靠山,他可不怕。

趙青峰道︰「可是,當時天衣坊在場的伙計可不是這麼說的。」他說著,起身對第一藍作揖道︰「八王爺,下官請命,抽取初九日卷宗里面,天衣坊七位伙計寫了一半的供詞。」

第一藍沒作聲,但手卻是很順暢地拿起了面前一摞紙,正是那幾位伙計還沒有寫完的供詞,他剛好看到那里。

其實他根本就不用細看,只不過身為主審官,這麼多人面前,也不能對案件太漠不關心了。

身邊的藍項雙手接過那摞紙,送到趙青峰面前,趙青峰立即恭敬地接住後,遞到蘇奉面前︰「丞相,這是當日天衣坊伙計在沒有對供的條件下,分開位置各自留下的一半證供,請查閱!」

蘇奉接過,與另一邊的葉北城二人一起看過以後,再傳給了其他看審之人。蘇奉一拍驚堂木,對著跪著的劉家父子喝斥道︰「大膽劉慍劉畢,七名伙計在沒有串供,各自分開的情況下寫出的供詞基本一致,卻與你們所提供的證詞恰恰相反,你們有何解釋?」

劉家父子二人立即惶恐地低下頭去,劉慍連忙辯解道︰「回丞相大人,草民所說句句屬實。初九那日在提督大人面前,不僅七名伙計供詞與事實不符,便連草民的供詞也與七人一致,與事實截然相反的。」

「哦,這是為何?」

「因為,在大人還沒有來之前,威武郡主就早已帶人有備而來。她不止自帶了各種顏色的染色漿汁令人將天衣坊所有的衣裳毀于一旦,更是將草民與一眾伙計打得哭爹喊娘,威脅我們稍候等提督大人問審時,要照著她的話回答,否則便要殺了我們。草民當日所受的傷,如今都沒有好全,此事當時街邊多的是人看到,大人若不信,可以隨便捎人到那條街上問一問,看看草民是否在說謊。

更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趙青峰道︰「既然如此,那便傳這幾名伙計上來,听听他們怎麼說的吧!」

蘇奉應允,七名伙計被帶了上來,但他們的供詞卻還是原先寫過的。他們承認葉玉卿當初的確大鬧了天衣坊,但卻並沒有逼他們串供,只是說把他們分開寫供詞,如果沒有說謊他們的供詞就應該是相同的。為了不得罪她,七個人一致選擇了實話實說。

劉慍卻道︰「99999他們是天衣坊的伙計,要靠幕後東家活命的,東家要他們往東,他們也不敢往西。天衣坊的老板是太尉府的白公子,他與威武郡主自小一起長大,二人是十分要好的朋友。還有江湖上人稱武功天下第一的藍公子,是天衣坊的幕後東家。

當日藍公子不僅在堂听審,還將威武郡主的兒子親自抱在懷里,很顯然,藍公子與威武郡主交情匪淺。天衣坊被破壞,藍公子與白公子非但沒有責備威武郡主半句,反而是將為天衣坊工作了十多年的草民給辭退了,理由是草民說錯話得罪了蘭掌櫃,讓威武郡主生氣了。

草民雖然不敢得罪藍公子與白公子,也不敢得罪威武郡主,可同樣也不敢著良心,在得知因為這麼件小事害死了八方客棧這麼多人以後,還幫著罪犯,欺壓好人。」

趙青峰斷案多年,按照他的感覺,他自然是更願意相信葉玉卿的。可是,劉家父子的話卻也是毫無漏洞,當初葉玉卿大鬧天衣坊的事,的確很多人都看到了。但要說逼他們串供,在店外面的人卻不可能看到,可這也不能證明她一定沒有逼供。

趙青峰又道︰「可當時在天衣坊的六位證人,卻為何又與爾等說法不一,難不成你們又要說,她們也是由威武郡主的人逼著串供過的嗎?」

梅香城冷然道︰「去接人的,都是威武郡主自己的人,香城不敢妄議,免得威武郡主說我污蔑,只能請威武郡主自己給個解釋了。」

她居然當真無憑無證,就敢公然暗指葉玉卿做偽證。現在那六個人都死了,似乎怎樣都由她一張嘴說了算了。這分明就是沒有證據的胡亂栽髒,但因為死無對證,就算葉玉卿反駁說自己沒有逼迫串供,只怕梅香城也敢說她是自說自話,為自己辯駁撒謊,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腳吧!

就如同初九那天在天衣坊門前一樣,她明明沒有憑證,也敢開口懷疑說葉玉卿請來做證的人,是不是當日的客人猶未可知。還說或許那原本便是葉玉卿事先安排來故意污告她的。她更是以二人的身份地位為比較,明指葉玉卿仗勢欺人,說她請來的證人所說的話全都是一面之詞。

她自己空口說白話就可以,別人的證人在她嘴里倒全變成一面之詞,不值相信了。

好伶俐的口舌,好玲瓏的心思,好陰狠的手段。

這樣一個女人,似乎除了強硬的武力以外,基本已經沒法壓制她了。但她本身武力值不低,再加上權力勢力在身,還真的是非常難以對付。

這時候,趙青峰已經無話可說,他適時地保持了沉默,由著葉玉卿的人自己去解釋了。

白蘇伏倚靠在公堂門邊,暗自咬牙切齒,這個劉慍被辭退的理由的確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是惹得卿卿不高興了。可是,這老東西小人心性,為了他兒子作假證是事實,並非因為他護短,不顧念舊情啊!沒想到他今天居然還敢跑來這里,巔倒黑白來了。

真是好大的膽子,不敢得罪梅香城,就敢得罪他,得罪武功天下第一的藍公子,得罪普今天下第一的八賢王嗎?老眼昏花的狗東西,活膩了吧!

梅香城原本心思慎密,為今天做了那麼多準備,因此一開始,似乎她就佔盡了上風,她準備的證人說的話什麼漏洞都沒有。她自己更是什麼都敢說,而且仿佛很有道理,叫人無法辯駁。

似乎葉玉卿和蘭韻都已經被說到無話可答了,在蘇奉問她們有何解釋時,葉玉卿仍然不予理會,由著蘭韻去應答。蘭韻也不辯駁,只是懶懶道︰「什麼話都被他們說完了,我們這不再解釋也是枉然。接著說吧!說我是怎麼殺了八方客棧之人的,說卿姐是怎麼殺了那六人的。接著說,啊!」

蘇奉見葉玉卿這邊的人被壓在了下風,暗中心喜,卻不敢顯露半點,他平靜地問梅香城︰「梅小姐,你還有什麼證據,都吾上來吧!」

「是!」梅香城低頭應著,垂眸的瞬間,視線掃過悠哉地端著茶杯細細磨挲著邊沿,仿佛陷入了某種沉思的葉玉卿,她眼角飛快地劃過一道得意而陰狠的冷芒。

哼,賤人,你就裝吧!看你還能鎮定到何時。

梅香城敘述道︰「當日在天衣坊,香城被蘭掌櫃撞過之後沒多久,就感覺身上開始發癢。回到行宮沒多久,就發現自己身上開始出現許許多多惡心的蟲子,怎麼也無法清理干淨。香城想起整天,只近身接觸過蘭掌櫃,于是當晚便前去金陽堂找蘭掌櫃討取解藥。到的時候,卻發現蘭掌身穿夜行衣,飛檐而過。香城暗自尾隨,在經過八方客棧時被蘭掌櫃發現,接著二人就發生了沖突。香城原本自認武功更高一籌,但因為中了蘭掌櫃的毒,因此漸漸落于下風,顯遭不測。

無奈,香城只好事先逃出八方客棧,也是到了第二天,香城才發現八方客棧發生了慘案。其實香城也不敢肯定,那些人是不是全是蘭掌櫃殺的,但我想問問蘭掌櫃,為何半夜不留在家里,要身穿夜行衣到八方客棧去?」

當然,是她引過去的。她知道金陽堂不好闖,而且各地都有分部,在那里殺蘭韻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都會後患無窮。所以,她才會用第一無襄的名字,把蘭韻引出金陽堂。她原本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她,讓誰失蹤得無聲無息。誰知道,她帶了兩個小分隊親自出馬,都沒能殺了蘭韻不說,還被她下了那種惡心的毒。那一戰,可嘔死她了。

是她把蘭韻引過去的,不過,蘭韻敢說嗎?就算她敢說,別人會信嗎?她可沒有給她留下任何證據,只是讓人經過她身邊時,不經意地說了句話而已。堂堂金陽堂的掌櫃,為了男人夜探客棧,呵……

「蘭掌櫃,你為何半夜出現在八方客棧。對于梅姑娘的話,你有什麼要辯解的嗎?」蘇奉問蘭韻,蘭韻沒所謂地說道︰「這樣跟你們說吧!這女人一張嘴巴賤得可以。她無憑無證,憑空口白話就敢說那六個死掉的證人,是卿卿姐安排好了故意污蔑她的人,她們說的話都不能相信。在她的眼里,即使是有證人作證,證人的話都不能相信,只有她的話才是對的。就算她沒有證據,她的話也是對的,全世界都得听她的。這種情況下,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我說得再多,也全都是在撒謊,我們所有的人都在撒謊串供,只有她一個人的話是真的。她這麼誠實,那讓她接著說,有什麼想說的,一次性說完,我听著。」

梅香城面容隱隱一僵,但也不過片刻就恢復了自然,她冷笑道︰「蘭掌櫃沒必要刻意誤導大家,這世間,自然還是要憑事實憑證據說話的。」

「我方才說了,至今為止,我也不能證明八方客棧的五十七人是蘭掌櫃所殺,只不過她的嫌疑最大,我在懷疑她。可是,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那六名證人,就是威武郡主所殺。」她說著,走過去揭開那放著證物的其中一個托盤的蓋子,道,「為了洗月兌自己的嫌疑,香城始終不遺余力地努力著。很快發現,那六人死于同一種凶器,那凶器厚約零點三分,寬一寸,理應是一把與這把匕首非常類似的匕首,而且十分鋒利,削鐵如泥,入肉無聲,以至于那其中五人死後,她們的家人一直到早上才發現。若是香城沒有記錯的話,威武郡主隨身攜帶的匕首,似乎正好是同一個型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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