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逸見了一個很重要的客戶，從公司出來已經是七點半了，天色早已暗下，放眼望去，前方一排排霓虹閃爍，如世上最最璀璨的流光，好不耀眼奪目。
梁逸剛把車子開出來，就看到歐雨涵站在路旁，笑吟吟地沖他揮手。
她穿著一件月牙白的連衣裙，腰身素裹，七分的袖子是燈籠的設計，將她襯得有幾分小女人的嫵媚。笑起來的時候，明媚嬌美，眸如點漆。
她總是給人這樣靈秀逼人的感覺。
二十來歲的女孩子，但凡家世優越的，多少都有些孤高傲慢，可她偏偏如鄰家小妹妹般清純無害，讓人不舍得去傷害她。
梁逸將車子停下，歐雨涵坐了上來。
「什麼時候來的？」
他發現她總是如此，每每來到他公司，都不會進去打擾他，寧願站在外面等。其實她大可以將她的身份晾出來，前台的一定不敢攔她。
「剛來一會。」歐雨涵微側著頭看他，「比我預料的要快，我還以為至少還要等你半個鐘頭呢！」
車子行駛在路上，車里的空氣撲在身上，夾雜著細細的香味，是雨涵用的香水，甜而膩的氣息，熟悉的那樣陌生。
「那我要是不出來，你就一直等著嗎？」
歐雨涵想了想，說︰「不會吧，我會上對面的女乃茶店，邊喝女乃茶邊等。那里還有免費wifi，喝喝女乃茶上上網，時間過的很快的！」
梁逸一怔，「上次你是不是就是在那女乃茶店等的？」
有一次梁逸要開會，進會議室前接到歐雨涵的電話，當時她神神秘秘的，語氣很興奮，可眼看著大家都進了會議室，他只匆匆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等到開完會出來，發現她就站在公司門口，身姿灼灼，笑靨如花。
「是啊，要不我一等就是近兩個小時，那不曬成干菜了？」
「女乃茶店讓你做這麼久？」
「我多有人緣你還不知道？里面的侍應生還暗戀我呢！」
歐雨涵有人緣這一點倒是真的，她本來就是個愛熱鬧的人，與生人很快就能混熟，走到哪都能將快樂的情緒帶給別人。
如果梁逸是杯溫水的話，那歐雨涵就是一團火，她總是不遺余力將自己的熱情傳遞給他，雖然有時候他也會感動，但她一靠近他就想退開，怕自己會被灼傷，又或者，是怕自己有所回應，到最後只會傷她更深。
其實有時候梁逸覺得自己挺卑劣的，明明不愛她，卻又與她在一起。他的心落在別的女人身上，從一開始的被吸引到現在的泥足深陷，如果愛情能像別的東西那樣，能收放自如就好了，那麼這世上就不會有為情所苦的人。
歐雨涵看了看梁逸，「你怎麼不說話，不相信有人暗戀我？」
「不是。」
梁逸當然相信，她其實是個很吸引人的女子，年輕，漂亮，充滿活力，他要是再年輕個四五歲，也一定會喜歡她這種類型。
「那你就是吃醋了！」歐雨涵樂滋滋地笑起來。
听到歐雨涵的話，他只是輕輕扯了扯唇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吃醋，因為會吃醋，起碼代表他在乎。
這時候，也不知道誰給歐雨涵打來了電話，手機不停的在包里震動，歐雨涵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說︰「是女乃女乃打來的！」
電話接通了，那邊的老太太說了幾句，歐雨涵臉上馬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真的嗎？！」
掛了電話，又激動地對梁逸說︰「我說什麼來著？我哥和嫂子經過這件事一定能和好！」
梁逸怔了怔，機械地重復著她的話，「他們和好了？」
「是啊，女乃女乃說嫂子已經搬回去了！」
梁逸黑眸沉了沉，沒有再說話。
或許是梁逸本來就話少的緣故，歐雨涵並未發現他的異樣，「嫂子能搬回去我就放心了，你看今天多危險啊，有哥在身邊照顧著她，保護著她，大家才能放心！」
梁逸眸色沉靜如海，是啊，只要有人能照顧好她，他就放心了。
雖這樣想著，卻又不知為何，心中涌上無盡悲涼。他想，要是那個人是他該多好，她不是那種嬌弱的女人，可總能叫他心疼，恨不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
他生平頭一回將車子開的飛快，只覺得刺激，難以抑制。高架橋上呼嘯而過嗎，這座城市的夜晚依舊繁華如斯。無數燈火層層疊得，每棟大廈都仿佛水晶的巨塔，遠遠近近迎面逼迫而來，像是要自頭頂傾塌下來，可是順著高架蜿蜒的曲線又被迅速拋至身後。
他的側臉被燈火映得格外俊美，像是最最精致的藝術品，歐雨涵靜靜地看著他，這才發現他的眼睫毛其實很長，真的很長，甚至比女孩子的還長。
他的睫毛濃密漆黑，如同漂亮的翎羽，從這個角度看他的眼，頓時覺得那眼潭更清雋透徹，似幽然閃爍的黑曜石，叫人迷失。
紅燈，他緩緩停下車子。
就像是中了邪，歐雨涵忽然傾過身去，吻他。
角色完全對調，本應該是男人主動的吻，換成她來做，讓他霎時震驚地瞪大眼。
她卻主動環著他的腰，貼入他懷中，吻的很動情。
這是兩人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接吻，歐雨涵曾無數次幻想與他接吻的感受，可想象終究不如現實激蕩人心。
此刻，她的唇瓣與他的緊貼在一起，那感受是那樣的真實，她能觸到他唇上淡淡的清涼，她能感覺到他薄唇有力的彈性，她甚至能嗅到他口腔內清冽的氣息，她細細地感受著，就像是上了癮，舍不得離開。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水氣息，也有脂粉香，溫而軟，就像她的手臂，抱著他，依偎著他。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混沌，像是不能思考。
可他終究無法沉溺在她的吻里，有句話，他不記得是誰說的，好像是黎程吧。他說，一個男人跟一個沒感覺的女人上床或許容易，可要一個男人去吻一個沒感覺的女人卻很難。因為男人要吻一個女人，不是經過下半身思考就行的，必須發自內心，男人只會去吻自己真正愛的女人。
他不愛歐雨涵，所以才無法投入到這個吻里。
他猛地推開她，身子有些僵硬。
歐雨涵一怔，一雙晶瑩的眸子寫滿了受傷。
看到她這樣的神情，他又內疚起來，「後面的車子在按喇叭了！」
歐雨涵確實听到了身後此起彼伏的喇叭聲，抬頭一看，綠燈已經過了十八秒，也就沒再說什麼。坐回身去，眼楮看著窗外。
不清楚是不是街燈太耀眼的緣故，她的眼楮有點酸脹，很難受。
誰都沒有再說話，車室內邊的緘默而安靜。
——
今晚春深巷別墅是難得的熱鬧，歐老太太也留在別墅里吃了晚飯，席間老太太熱情地與林素雲聊天，渾然沒有一點架子。
飯前與飯後，歐戰饒都自軍區大院打來了電話，無疑是問老太太什麼時候回家。老太太掛了電話，笑得有些沒好氣，「這死老頭就是這樣，我在家的時候嫌是嘮叨，怎麼看我怎麼不順眼，我這一出來吧，他就沒完沒了的催，好像離了我就缺氧似的！」
幾人听了都笑，林素雲說︰「老首長與您的感情這樣好，真是叫人羨慕啊！」
林嫣然也很羨慕，是真的很愛很愛，才可以這樣吧。
數十載不離不棄，即使最艱難的歲月，也始終執子之手，哪怕後來手掌重權，也並未變心，終于與子偕老。
吃完飯，老太太坐了一會就離開了，林素雲一路疲累，下午又拉著林嫣然聊了許久的天，一直沒休息，到這會眼楮困乏到不行。
「我先睡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林嫣然點點頭，「好！」又說︰「對了，媽，我已經在你床上放好了睡衣！」
林素雲覺得窩心，忽又感嘆，「唉，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一直覺得你是個孩子，可眼看你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時間過的真是快啊！」
林嫣然听了也忍不住感慨，是啊，一轉眼，自己已經從一個小女孩，變成一個準媽媽了！
歐城東在書房忙碌，回到臥室，見林嫣然坐在床上發呆，走過去圈住她，「在想什麼，怎麼不洗澡？」
林嫣然有些憂傷道︰「我在想這些年我媽為了我真的犧牲太多了，你不知道以前有多少男人喜歡她，可她為了我堅決不再婚。現在有外婆陪著她還好，可外婆畢竟年紀大了，要是有一天外婆走了，她該多孤單啊！」說到這，她的聲音哽咽起來。
歐城東將她摟緊了幾分，沉聲道︰「我們可以把她接來，跟我們一起住！」
林嫣然搖搖頭，說︰「我媽她不會同意的，她說她就喜歡老家的安逸舒適，就喜歡那種與世無爭的生活，自從她上次回去我就看出來了，她這輩子是不想再回來了！」
不僅僅是不喜歡大城市快節奏的生活，更因為這里有她不想見到的人，有她心煩不已的糾葛，其實嫣然挺理解母親的，在碧湖鎮，就可以遠離這些紛紛擾擾，眼不見為淨。
歐城東沉吟，認真的想了一會，突然說︰「那要不咱們為你媽物色個男朋友吧！」
女人不管年紀多大，都需要有人疼愛，雖然林嫣然也很希望母親能重獲愛情，希望她身邊能有個好男人，照顧她，呵護她，可她知道這並不容易。
「我媽要是想再找，就不會等到今天了。」
歐城東彎了唇角，莫測高深道︰「那可不一定！」
林嫣然還是不那麼樂觀，「這世上，好男人哪那麼好找！」
他將下頜擱在她的香肩上，輕輕蹭著，「瞎說，你身邊不就有一個絕頂好男人！」
林嫣然被他逗笑了，「哪有人這麼夸自己的，真是不害臊！」
「本來就是啊，我不僅溫柔體貼，還能最大限度地滿足老婆，不信，一會試試？」
歐城東的嗓音突然變得邪肆，林嫣然心里剛剛警惕起來，他已經按住她吻下來。他的吻霸道又炙熱，結實的懷抱又將她整個人禁錮，她覺得透不過起來，于是拿手推他。
可是越推他倒是越按得緊，兩個人的呼吸漸漸都重起來，他的手也不老實，滑入她的衣擺，林嫣然只覺得他的掌心燙的嚇人，他熱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癢癢的。
他的手像一條魚，沿著她凹凸有致的身軀游走，「寶貝，我想死你了，給我……」他用低沉的嗓音魅惑她。
她清楚地感覺到了他的渴求，臉紅如朝霞，縴細的手也移至他胸前，挑開了他襯衫上的紐扣。
她的主動無疑叫他更為熱血沸騰，迅速地褪去了兩人身上的束縛，當兩人融合時，彼此都舒服地輕吟出聲。
窗外月色迷離，灑落在房間的地板上，臥室內，漣漪乍起。
兩人都急著釋放與給予，繾綣纏綿里，演奏出最最激情悸動的樂章。
夜，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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