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不補票 第一章

作者 ︰ 子澄

第一章

「我回來了!」架吵得再凶總歸還是一家人,在外頭「鬼混」一夜的白惠靈整理好心情,假裝什麼事都不曾發生的回到家。

「妳回來啦?」一個女人撩開廚房門簾探出頭來,是她的大嫂白蘇媛。「昨夜到哪兒去了?怎麼不回來也不打個電話,害得大伙兒為妳擔心。」

「和采琳、青樺她們在一起,沒什麼好擔心的。」她把自己摔進沙發里,不意牽動全身神經,教她頓時皺起眉心。「爸媽呢?」

嘖嘖嘖∼∼真要命,到現在全身還酸麻的咧!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和一夜扯上邊,要命的是她居然還失憶,不僅忘了前因後果,也不記得個中滋味。可既然木已成舟,她也只能努力假裝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不然怎麼辦?她又沒本事讓時間倒流,縱使心里有那麼點小難過及罪惡感,但她相信經過時間的治療,那些應該會慢慢地淡去……

而她那兩個死黨,因為經常來家里做客,家人都跟她們很熟,抬出那兩個人就等于脖子上掛了一面免死金牌,牌面上寫著「安全無虞」四個大字,在這危急時刻正是拿出來利用的最佳時機。

「到小泵姑家打牌去了。」白蘇媛把手擦干,挺著大肚子從廚房走了出來,直接坐到她身邊。「妳也真是的,都這麼大個人了,有事好好說就好啦,干麼跟爸媽鬧脾氣。」

「誰叫他們要逼我去相親嘛!」事關個人權利,她不爭取還有誰能幫她爭取?「都什麼時代了還相……呃,大嫂,我不是說妳啦,妳別多想喔!」她心直口快地抱怨,說不到兩句猛然中斷。

糟糕!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大哥和大嫂就是透過相親認識結婚的,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可是兩人恩愛到不行,光看大嫂連冠夫姓這種傳統的事都做了就該心知肚明,而她竟然斗膽在大嫂面前說相親落伍,實在有點給它太白目啦∼∼

「沒關系,我不介意這種小事。」白蘇媛心胸寬大,因為她的婚姻美滿幸福,不在乎白目小泵暗夜亂開槍。「只是我前幾天看新聞說,現在的人因為工作及生活忙碌,很多適婚年齡的男女都藉由相親找對象,如果不是真的,新聞怎麼敢報?」

「欸∼∼我跟那些人不一樣啦!」她想都沒想地月兌口而出,但下一秒便懊惱自己這話似乎又踩到大嫂的痛點,恨不得咬斷舌頭。

「有自己的主張是好事,不過妳別忘記妳已經快三十歲了,就快超過女人生育的黃金期,對母體和胎兒都不是很理想。」撇開姻親關系,白蘇媛站在同為女人的立場上勸說。

像她自己目前懷孕六個月就覺得很吃力,更別說和她同年紀的惠靈可是連對象都沒有,八字還沒半撇,等到她肯結婚,懷孕後的體力更是項大考驗。為了她老公疼愛的妹妹,她不免苦口婆心地多念幾句。

「現在不結婚就生小孩的人也很多啊……」白惠靈沒敢再亂講話,吶吶地小聲嘀咕道。

「沒錯,只是大多數人還是選擇結婚生子,妳想當妳生活圈里唯一的例外嗎?」白蘇媛不好意思講太白,說穿了就是老了會變孤單老人啦!

「嗯……妳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我對現在的生活還算滿意,再讓我過幾年單身生活吧!」白惠靈敷衍響應,拍了拍起身。「我想去睡一下,中午不用叫我吃飯了。」

真該死,全身的骨頭像被肢解過再拼湊起來,所有關節都不對勁,還是去睡一下,說不定會好一點。

「妳今天還會出去嗎?爸媽說今晚小泵姑跟小泵丈會到家里吃飯,可以的話就別出去了。」白蘇媛的視線隨著白惠靈移動。

看樣子小泵現在完全听不進任何勸說,但「下」有政策、「上」有對策,就算她堅持不肯相親,公公婆婆還是會找盡方法逼她就範,犯不著自己操心。

「喔!」從小到大就數小泵姑最疼她了,既然小泵姑要來,那她就推掉邀約,留在家吃飯嘍!

她回到房間還來不及換下那身縐巴巴的隔夜衣,手機霍地在皮包里唱起來電鈴聲,她哀號一聲,跳到床上把包包里的東西全倒在床上,輕易發現手機蹤影。

「干麼七早八早打給我?」來電顯示是死黨一號徐采琳。

「什麼七早八早?都快中午了。」徐采琳的女圭女圭音透過電話傳來,聲音里依舊透著濃濃的睡意,但即使還不算清醒,她也記得要罵人。「我頭痛得要命,都妳啦!害我喝那麼多。」

「小姐,是妳自己要喝那麼多的,我可沒勸酒。」這叫誣賴,她不承認。

「難不成讓妳一個人獨樂樂喔?瞧妳一杯接著一杯灌,我怎麼可以不陪妳?我很夠朋友的。」喝酒要有酒伴才喝得出滋味,輸郎嗯輸陣,輸陣啪跨面,好朋友就該兩肋插刀,她是情義相挺。

「是是是,妳那麼夠朋友,怎麼沒送我回家?」白惠靈惱得差點沒摔電話。

害她莫名其妙跟陌生人上床,最可恨的是整個過程她幾乎沒印象,實在有夠窩囊。

「妳沒回家?!」徐采琳嚇一跳,縱然她對自己怎麼回到家也是霧煞煞,但惠靈沒回家嗎?「那妳昨晚睡哪里?」

以往她們喝酒都很節制,最多兩杯雞尾酒就各自回家了,昨天絕對是個例外。因為惠靈心情不好,所以她們陪她多喝了兩杯,下場才會如此「慘烈」。

「……我家大門口。」白惠靈頓了下,決定隱瞞真相。「我坐在門口睡死了。」

一夜那種荒唐事,她怎麼好意思對朋友說出口!

而且一旦讓采琳知道,青樺勢必也會知曉,然後兩個女人再聯合起來對她嚴刑逼供,挖出所有真相……她才沒那麼笨!

「是喔?那白媽一定氣得跳腳。」徐采琳松了口氣,笑著揶揄。

「我被罵妳很高興是吧?」她危險地瞇起眼。

「沒有啊,只是覺得很好笑。」睡在自家大門口?在這初春的季節,沒感冒算她好運。「好險沒有被壞人擄走,不然我就沒了一個好朋友了。」

沒被壞人擄走?事實上好像也相去不遠了,唉∼∼

「不跟妳抬杠了啦,我困得要命,要再睡一下。」她心口一緊,暗嘆一口氣,瞬間沒了聊天的興致。

「好啦好啦,那我們禮拜一到公司再說。」徐采琳識趣地掛斷電話。

白惠靈慵懶地拿了換洗衣物到浴室洗個澡,洗澡過後稍微減緩身體酸麻的她回房上床躺好,一閉上雙眼,那男人酣睡的俊顏竟毫無預警地閃過腦海。

奇怪,那個人確實讓她有種熟悉感,但她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廠商,還是客戶?

不管怎麼努力回想,她就是想不起來。

別人有事擱在心頭是容易失眠,她卻是越想眼皮越重,不消多時她已陷入半昏迷狀態,就在意識幾乎全面向周公投降之際,腦袋再做最後一次掙扎——

到底,她在哪里見過那個男人?!

「惠靈,小泵姑跟小泵丈來了喔,妳差不多要出來了。」白蘇媛在門外叫道。

不曉得是因為宿醉,還是體力流失過多,白惠靈這一覺睡得相當沈,直至大嫂白蘇媛前來敲門,她才迷迷糊糊醒過來。

「好,等等我就出去。」她應聲,起身坐在床沿醒腦。

坐了好半晌,感覺腦袋清醒許多後她才離開房間,先到洗手間洗把臉,接著換上一件居家休閑服後才前往客廳。

「啊!來了來了。」一見她出現,原本已經坐在餐桌上的小泵姑白秋香熱情地起身招呼。「快過來姨這邊坐。」

「姨。」她露出笑容,乖順地走到白秋香身邊入座,一坐下才發現席間多了個陌生男人,而且還是個好看的陌生男人。「這位是……」

「我同事彭聿倫,我們公司的總工程師。去年的尾牙宴上你們見過,妳忘了喔?」白惠靈的哥哥白惠剛邊挾了一塊魷魚,邊為她介紹。

他在一家頗具規模的建築公司擔任工地監工,其實和設計工程師的交集不算太多,但因為聿倫和他都對重型機車有興趣,因此閑暇時會湊在一起研究新車款,倒也培養出不錯的情誼。

前陣子老媽跟他提起,要他注意身邊有沒有適合跟老妹交往的人選。

綜觀他的朋友群里,就數聿倫條件最優,長得帥又有才情,既不會跟那些工人們湊在一起說些五四三的八卦,待人也算和氣,公司里的美眉個個哈他哈得要死。

听說連董事會里範董事的千金「犯花痴」……咳,範華芝也對他頗有好感,但他總是冷淡以對,像個柳下惠似的和範華芝保持距離,完全沒有來電的跡象。

既然彭聿倫對範董事的千金沒Fu,尾牙宴後更經常會在聊天時問及老妹的近況,他遂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探問看看他要不要到家里來,沒想到聿倫竟也沒推拒,所以他就順理成章地把聿倫帶回來吃飯,順道讓他跟老妹「相一相」。

至于來不來電,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嘿嘿……」這麼說起來好像有點印象,可是印象似乎更鮮明一些,彷佛不久前才見過,感覺記憶沒那麼遙遠……

白惠靈不懂自己怎會產生這種錯覺,干笑之余,卻也不免好奇地多偷看他兩眼。

「邊吃邊聊,來,開動,手可別停下來啊!」

白家的大家長白元軒招呼著所有人開席,于是熱鬧的餐會就此展開——

「欸∼∼老大,那是我要的花枝丸!」筷子才伸出去,不意相中的花枝丸竟被哥哥白惠剛早一步攔截,白惠靈不覺哇哇大叫。

「干麼像個小表一樣亂叫?」白惠剛惡質地邊笑邊調侃她。

「……你給人家管!」有哥哥這樣吐嘈自家妹妹的嗎?太惡劣了!

「拜托∼∼都幾歲的人了,惡不惡心啊!」白惠剛夸張地搓了搓手臂。「我老婆跟妳一樣大都要當媽了,妳嘛幫幫忙。」

「吼∼∼你愈說愈過分了喔!」

「好啦好啦,有什麼好計較的?坐下來好好吃頓飯嘛!」

「是他先惹我的耶!」

「你們這樣吵吵鬧鬧,不是讓聿倫看笑話嗎?」白媽忍不住出聲叨念。

「不會,一家人就該這樣才對。」彭聿倫不以為意地輕笑。

「你看你看,人家聿倫多懂事,難怪年紀輕輕就當上總工程師。惠靈,有機會妳得多跟聿倫學習學習才是。」

咦?怎麼聞起來有點陰謀的味道?

白惠靈寒毛直豎,危機天線啟動,眨巴著眼睫防備地睞了眼彭聿倫,卻錯愕地察覺到他正看著自己。她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忙不迭地轉回視線。

要死了、要死了!老爸老媽不會是想把她和那位總工程師湊成對吧?

沒的事、沒的事,可別自己嚇自己了。

「我又不想改行做建築,干麼學習?!」不妙,為免預感成真,她連忙撇清任何和彭聿倫交集的可能。

她在一家會計事務所當個小會計,天天與數字為伍,雖說數字與建築線條一樣硬邦邦,但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不是要妳學習建築,是要妳學習工作的態度。」白媽又念了。

「白媽客氣了,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彭聿倫謙虛地頷首。

「听見沒?這話听起來多舒服。」

「是是是,妳女兒我就是不會講話,不然老爸怎會給我取這名字?」白惠靈?一點都不靈!真是有夠白目的了,呿∼∼

「妳現在是怪我嘍?」白元軒一臉無奈。「你們是惠字輩,為了給你們取好听的名字,我可是絞盡腦汁啊!」

「這點我可以做證,那時我跟他幾乎翻遍了國語辭典,我還記得當時滿地都是紙團,妳可要好好感謝妳爸。」白家小泵姑為自家哥哥說話了。

「所以小泵姑妳是站在老爸那邊的?」白惠靈瞇了瞇眼,當場成為弱勢團體。

小泵姑和小泵丈率先笑了出來,笑意很快地感染了餐桌上的所有人,小泵姑憐憫地拍了拍她的手,整個餐聚的氣氛霎時融洽許多。

接下來白媽似乎沒有再刻意推銷彭聿倫的優點,彭聿倫看起來也沒對她特別殷勤,總算讓白惠靈稍稍放下戒心,與大伙兒一同說說笑笑,時間便很快地流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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