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柴傾世 第一百零五章 真實之淚

作者 ︰ 想象江南華裳

人一定可以得到最珍視之人的淚水。

它以前總是一個人,不、是一條蛇在叢林里游蕩。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努力,它變得和那些平凡的小蛇一樣,在泥土里打滾,在叢林里捕獵……但它知道自己是靈蛇王,就算……自己長得和那些美麗的靈蛇都不一樣。

沒有人告訴它,一條真正的靈蛇王是什麼樣子的,該怎麼做,該如何保護它的族人。因為,根本沒有人在乎它。

它是蛇母和不知哪一條蛇的私生子,族人們都這麼說。蛇母一窩總是能生很多個,但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很美麗,它們都遺傳到了蛇母金光燦燦的外表,高貴無比。只有它,基因突變成了墨綠色。

它是被族人嘲笑著長大的,沒有地位尊貴的蛇父,連蛇母也不待見它。因為它長得……太丑陋了,而且一點也不強壯。如同被詛咒過的,要接受天罰的蛇類,按照族規,它們會在雷電交加的夜晚,淒慘地于祭台上死去。不出意外,它也會有如此的下場。但至少,它們不會在那一天來臨之前,拋棄它。

可是命運再一次同它開了玩笑。當它漸漸長大,額上出現了只有那尊貴的靈蛇王才會出現的王冠!族人不敢將它扔上祭台,可也絕不承認它這樣骯髒丑陋的蛇會流著靈蛇王高貴的血脈!這樣墨綠色的顏色,將王冠遮擋,誰也不會認出它是可以號令群蛇的靈蛇王啊!

它受到族人的排斥和奚落,終于有一天,當自己的蛇母也不願意接受它的時候,族人把它趕了出去。

它從來不想嫌惡自己,如果連它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話,它活下去是為了什麼呢?

它就這樣孤獨地游蕩在叢林里,沒有同類,沒有伴侶,沒有……伙伴。它漫無目的地在輪回谷里四處留下自己的足跡,因為它再也回不去那個地方。後來它遇上了人類,這種傳說中危險無比的生物。它曾好幾次從人類手里逃月兌,為此它知道他們的狡猾。

可是它最後依舊栽在一個女人的手里了。

她們好像和其他的人類不一樣。它看見紅塵,輕易地看見她眼中的鄙夷和嫌棄。然後它遭到她粗魯地對待,這讓它野性大發,掙扎著想要逃走。它沒想到,那個叫紅塵的女子想要扔了它。

它已經丑陋到連人類都嫌棄的地步了嗎?不是說它全身都是寶貝嗎?

這時候,它听到溫柔的聲音,她走過來,盯著它的額頭看。它其實有些緊張,她會認出自己是靈蛇王嗎?她會知道自己的價值嗎?會嗎會嗎?

「它是靈蛇王。」它听見她這樣說。

它當時就愣住了,她認出它了!她認出它是靈蛇王!

但她是人類。作為魔獸,原本就不應該相信人類。

所以……它再次企圖逃跑。

那個女子想同它商量,取它一點點蛇皮去救人。它其實不想答應的,為什麼救人就要取它的蛇皮呀?那很痛的好不好?可是它像魔怔了一樣,趴在地上任人宰割。

但它骨子里大約是不相信人類的,即便它很歡喜能遇到一個欣賞它價值的人。所以它寧願自己動手,狠狠地撕咬下一大塊血肉。這樣夠了吧?算作對你認識我的感激?我生命力第一個覺得我活著有價值的人、人類,我回報你我的血肉。

那麼,你們離開之後,讓我靜靜地死去吧。

它是被一陣冰涼的藥水刺激醒的。它想它已經暈了一會兒,傷口依然鑽心刺骨地疼著,提醒它剛剛做了什麼瘋狂的事情。

是她們!

她們還沒離開嗎?它感受到有人在為它上藥!天吶!竟然會有人幫它上藥!它以為她們只會遠遠地走開罷了。可她,在努力阻止它的死亡,並期待它的恢復。

它不敢睜眼,它害怕一睜眼這些溫暖就全沒了。它听到她溫柔地說,「會和原來一樣漂亮。」

它不知道心情是什麼樣的,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情。酸酸漲漲的,可是又好開心,想要留在她身邊。它第一次听到有人稱贊它漂亮。雖然那並不一定是真心話,可它還是很開心。對啊,留在她身邊吧,做魔寵也很好,留在她身邊就很好。它知道她在想起那只叫做「魄月」的小狐狸的時候,一定溫柔地笑了,它好羨慕!

後來連紅塵也向它到了歉,祈求它的原諒。

它已經無法描述自己的歡喜和感動。這些從來沒有受到過的禮遇,讓它流出了珍貴的眼淚。

它忍不住想要原諒她了,可它又听到她說︰「以後,你就做我的魔寵吧!」

它現在一點也不想原諒她了。

君是安她們在輪回谷等了兩日,沒有等到風間的出現,便決定先回白虎去找火琉璃。臨走之前,君是安問靈蛇王︰「你願意跟我們走,還是留在這里?」

靈蛇王抬起頭看著她,似乎有些糾結。它當然想跟她在一起,可是……外面的世界,還有那麼多的人類……

君是安︰「這樣啊……我知道了。你是靈蛇王,這片叢林都是你的天下,努力吧!保重!」

在君是安的笑容里,靈蛇王打消了疑慮,在君是安轉身的那一刻,它迅速竄上了她的手腕,自動盤成了幾個圈。

君是安看著它突然改變了主意,只微微一笑,便帶著它出了輪回谷。

看著那燦爛的日光,它將期待,終有一天,它會得到最珍視之人的淚水。

我的真實之淚。

她們剛到白虎,火琉璃就接到消息立馬趕了過來。

「是安!」火琉璃和君是安打招呼。

君是安見火琉璃身著一身明黃色男式朝服,長發高高束起,顯得干淨利落,氣場強大。特意修剪的一字濃眉顯得成熟大氣,果然是做了女王的人了。

君是安︰「王上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急事麼?」

火琉璃笑著說道︰「是安何必這樣客氣,叫我琉璃即可。」

君是安︰「琉璃。我們進屋說去吧。」

火琉璃︰「好。是安。」

進了屋子之後,君是安命紅塵給火琉璃到了杯茶,自己則是直接拿起了果子吃起來。

火琉璃︰「我能坐上白虎王位,魅央宮功不可沒。所以,你想要什麼嘉獎?」

君是安︰「嘉獎?」

火琉璃︰「是,借這個機會,無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盡力滿足你。而且,不用擔心其他人的意見。」

君是安︰「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自由慣了,倒不是很重要,琉璃還是穩定民心更為急迫。」

火琉璃︰「我不是那個意思,是安。魅央宮的勢力這樣大,所有人都想招攬,可也沒有人能招攬得了,不是嗎?」

君是安淡淡一笑。

火琉璃︰「是安,你大概不是第一次听我這樣說,我是真心想同你相交的。白虎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與你為敵。」

君是安︰「能少一個敵人,固然是好的。」

火琉璃︰「是安,你現在已經是青龍、朱雀兩地的神女大祭司了,是吧?」

君是安︰「不錯,你想說什麼?」

火琉璃︰「是安,我想讓你成為我白虎之原的神女大祭司,佑我白虎之民,定我白虎之心。」

君是安︰「琉璃為何有這樣的想法?」

火琉璃︰「沒有什麼比成為大陸的神女更可靠的了,是安,而且你也需要的,不是嗎?」

君是安認真地看著火琉璃,確信她的確知道一些東西,便也就大方承認了︰「我的確需要這個身份……長老會的人同意麼?」

火琉璃︰「他們會同意的。雖說他們原本有許多是陌桑的人,可陌桑已經死了。他們沒法不同意。」

君是安︰「琉璃真是一個聰明的人。我答應你了。」

火琉璃︰「不,若說聰明,我怎麼比的過是安你。」

兩人相視一笑,其中的利害關系,彼此心知肚明。

是夜,紅塵听君是安說了將要成為白虎的神女大祭司,驚訝得合不攏嘴。

紅塵︰「主子,她知道你將來要開啟地之境的事情?」

君是安︰「具體的她應該不清楚,但總知道一些,火琉璃可不是沒腦子的人,能跟陌桑明爭暗斗那麼久,足以見到她的功力了。」

紅塵︰「她野心還真大,心真狠,連自己的親哥哥也能下得去手。」

君是安︰「哦?她把自己的哥哥怎麼了?」

紅塵的八卦勁兒又來了︰「她哥哥被囚禁在地牢里,暗無天日的,估計也活不了多久。」

君是安︰「火琉璃本來就是一個狠得下心的人。」

紅塵︰「可那是她哥哥!我覺得她好歹給他一頓飽飯吃。」

君是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軟了,紅塵?這種王位之爭,和戰爭一樣,輸了,只有任人踐踏的份。」

紅塵閉嘴不語。話是這樣說,可火琉璃這個人,我就是覺得不可信。

君是安︰「不過這樣也好,省了我許多力氣。沒有什麼比得到王族的認可更名正言順的了。說到底,依舊逃不過四個字︰各取所需。」

紅塵忍不住還是問道︰「主子不怕火琉璃將來反咬一口?」

君是安︰「她不敢。我既有能力扶她上位,也有能力拉她下來。況且……」君是安笑得很有深意︰「凡事不如自己掌心來得方便。我若是以非家後人的身份奪了白虎,為未必不可。」

紅塵捂著嘴,主子太月復黑了。

君是安︰「紅塵,紫陌那邊有消息麼?」

紅塵︰「沒有,哨鷹沒有來過。」

君是安︰「這樣啊……」

------題外話------

人一定可以得到最珍視之人的淚水,我們把它叫做「真實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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