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婚老公別霸道 小懲懲大誡

作者 ︰ 圖咖咖

連一張拘留證都沒有見到,就得了那麼一句話,凌菲便被莫名其妙地關進了小黑牢。愨鵡曉

而且一關就是三天。

期間倒也沒有人讓她吃什麼苦頭,但是三天時間,一個人對著牆壁發呆,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真是快要將她憋瘋了。

直到第四天,才有人驀地將鐵門來開,發出吱呀一響,「凌菲,有人來保你出去了。」

然後她才看到等在看守所大門外的葉于琛旄。

依舊是那輛悍馬,他閑適地坐在駕駛座上,連看都沒朝這邊看一眼。

凌菲快步走過去,正要接近悍馬,卻听得油門一響,葉于琛直接將車開遠了一百米左右的距離,然後停在路邊,又恢復了十分有耐心的樣子,等著凌菲上前。

「 」

一時搞不清楚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凌菲只能小跑追了過去。

可剛剛有點接近了,悍馬又往前開了一段路,不多不少地,也是一百米。

她暗暗咒罵一聲,被關押的時候積攢的火氣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小跑改為大跑,追了上去。

結果葉于琛故技重施,又給她來了個我跑你追。

「擦——」

這次凌菲直接破表,直接以百米沖刺地速度沖了上去,拉開車門一氣呵成地坐了上去。

「葉于琛,你瘋了?!」她杏眸圓睜,怒意十足。

他卻冷冷一哼,看也不看她一眼,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半晌才吐出一句,「看來三天的時間不夠。」

「」

電光火石之間,凌菲已全然明白過來,「你找人關我?!」

理所當然地掃了她一眼,「怎麼,不應該嗎?背著我去找凌蕸,不讓任江跟著,看來你膽子不小?嗯?」

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就是要關她三天黑牢,以示小懲大戒。

凌菲咬牙,這個男人承認關自己都能承認地這麼理直氣壯,讓她焉能不氣?此刻不振一振妻綱,豈非一輩子要任由他搓圓捏扁了?!

「葉于琛!」她怒吼一句。

「凌菲!」他也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然後一個急剎,直接將車穩穩地停在了路邊。

完全沒想到葉于琛會是這麼反應,凌菲一時呆住,傻傻地看著他緊繃得如冰山的下頜。

上一秒還打算說出口的話,此刻竟是一句也想不起來了。

車內的氣氛卻比上一秒還要冷。

不知過了多久,凌菲才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眼波流轉,然後捂著胸口喊了一聲,「哎喲——」

葉于琛緊張轉頭,卻迎上了她促狹的目光。

凌菲猛然向前伸直了自己的手臂,將全身的重量掛在他脖子上,狠狠拉下他的頭,湊上了自己的唇。

葉于琛猛然地推開她,拿起前面的紙巾一陣猛擦,一臉嫌棄,「幾天沒刷牙了?!」

她得意地笑,「不多,三天而已。」

別說刷牙了,就連臉都沒機會洗。

關黑牢是嗎?我燻死你。

葉于琛臉繃得更緊,一路風馳電掣地開到市中心,直奔御品,將她推進了女士桑拿房,然後狠狠吩咐旁邊的女技師,「不把她搓掉一層皮,你們兩個都別給我出來。」

凌菲笑意更深,心中幾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幾乎是哼著小曲進去的。

看著服務人員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她迫不及待地將自己沉了進去,直到一整缸水慢慢變涼,她才雙眼發虛地爬出來,俯臥在一旁的床上,任憑人家又搓又揉。

過了許久才神清氣爽地出來。

門口有人恭敬地捧著一套衣服,「葉太太,這是葉先生交代準備的。」

華倫天奴秋季最新款長裙,湖水藍的絲棉緞料被簡單地裁剪成利落大方的款式,胸口開成了一個V字型,有點低,但卻被一個巧妙的大蝴蝶結擋住了所有該擋住的部分。

性感卻不失優雅。

換好之後在鏡子面前,凌菲才不得不承認,葉于琛真的很會挑衣服。

旁邊的人立刻遞上一雙同色的緞帶半高跟鞋,和一只Mcqueen的藍色蕾絲小包,「這個也是葉先生交代準備的。」

看來他還記得自己喜歡這個牌子,凌菲想起自己那次被沈月芳帶去和葉家三口吃飯,便是拿的這個牌子的包包。

心中暖了暖,到底不舍得再生氣,拿過那只包,「葉先生呢?」

「葉先生交代說自己在休息區等您。」

「好。」她低柔應了一聲,款款而出。

葉于琛一身筆挺的西裝,依舊俊朗地無可挑剔,只是在看到凌菲的那一剎那,狹長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很快恢復原狀。

他伸出手,摟住凌菲的腰,將她暗暗往前一帶,「走吧。」

「去哪兒?」

「到了自然知道。」

不顧她撅著嘴,他賣著關子。

「葉于琛,你告不告訴我?」她凶。

「你這樣只會讓我現在就想吻你。」

「」

這下凌菲徹底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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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菲直接被帶到了御品頂樓的某個酒會上。

可對這種活動,她向來興趣缺缺,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帶我來這里做什麼?」

葉于琛臉上早已換上了無可挑剔的社交表情,十分彬彬有度,跟她說話的間隙,不忘朝不遠處的其他人頷首致意。

「都是熟人,我們過去打幾個照面。」

他擁著她往前走去。

走了小半個會場之後,她便興趣缺缺,想要退到一邊。

「腳痛?」他問。

「倒沒有。」

「那就繼續。」

凌菲發現今天的葉于琛著實有些反常。

這種場合,她不喜歡,他肯定也不喜歡,可今晚他卻沒有拒絕任何一個人的示好,甚至還饒有興致地陪著每位上來問好的客人聊了許久。

最後他還十分紳士地伸出手,「May/I?」

音樂適時響起,她有些疲憊,卻不得不在全場的注視下,與他一同滑入舞池。

「葉先生,當心點,因為依我的熟練程度,很有可能將你踩得天崩地裂。」

葉于琛低低一笑,身體有意無意地靠近她,「我很期待。」或許她剛開始的姿勢稍顯笨拙,可在他良好的帶領下,到底翩翩了起來,四目相投,盡是對彼此的情誼。

一曲終了,旁邊的看客紛紛鼓掌。

葉于琛拉著凌菲的手,微微頷首,「各位,不好意思,我和我的妻子需要離開了。」

語氣有些急促。

然後直接彎腰,將凌菲打橫抱起,緊緊鎖在懷中。

她一陣羞赧,頭埋得低低的。

可這樣的反應卻是那樣的恰到好處,讓周圍的人立刻露出了明了且曖昧的眼神,讓出一條路,看著他們而去。

出了大廳凌菲才戳了戳葉于琛的臂膀,「這樣離開,好嗎?」

他在她耳邊低頭,呵出聲來,「我就是要讓全雲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看以後誰還敢動你。」

霸道到近乎偏執的話,又略帶了一些狂妄,從一向理智沉靜的他嘴里說出來,動人的程度自然是非比尋常的。

凌菲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卻沒有再說什麼。

許是這幾天神經繃得太緊,又在酒會上略喝了幾口果酒,凌菲一上車,便昏昏地睡了過去。

直到車子停進海邊別墅的車庫,她才又被叫醒。

迷蒙之間,熟悉的氣息已經欺身而來,一下一下地,輕輕地拂過她的鼻尖。

還沒等她完全反映過來,修長的身影已經跨過中控台,直接將她鎖在前台的靠椅上。

車庫沒有開燈,可借著院子里的微弱燈光,她還是看清了他眼中流動著的情與欲,因為它們是那樣明顯,沒有絲毫遮掩,因為他覺得不需要。

凌菲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凌蕸那件事」

「噓——」他以唇堵住她的唇,「專心點,嗯?」

手,已經沿著她的裙擺,撫模了進去,一點點向上,殘忍地撩撥著她每一根脆弱的神經。

「給我。」

他說。

座椅靠背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降低了,她的身體失去支撐,在他的壓力之下,漸漸向後倒去。

干燥溫熱的手掌依舊帶著魔力,讓她欲罷不能地開始沉淪,卻咬住自己的唇齒,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而葉于琛目光晶亮,早已識破了她的小伎倆,促狹地在她耳垂上輕輕一舌忝,惹來她驚呼,思維全面潰敗地渙散開來

溫熱的吻一路而下,落在她的眉間,脖頸,胸前,小月復

凌菲本能想玩後仰,可身體卻不自覺地高高供起,承受著他的熱情。

他的技術是在太好,還沒有進去,她就已經在修長手指的挑~逗下,開始泛濫成災,而罪魁禍首卻依舊不疾不徐,享受著她迷離的模樣。

到底忍不住,她抓住他的肩膀,「不要這樣」

「那要怎麼樣?」他故作不知,手上的動作也慢了許多。

「」她咬牙,不出聲。

「怎樣?你不告訴我,我不知道。」

聲音無辜極了。

可凌菲知道,他絕對是故意的。

喘息著伸出手,將他的拉鏈解開,閉上眼楮哀哀求道,「快進來」

說完自己都覺得羞愧,卻又有一種別樣的快~感——院子里此刻還站著一些保護她安全的人,讓她覺得隱秘卻刺激。

她的掌心都是燙的,覆蓋在他的灼熱之上,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拉過他,直接埋入了自己體內。

這樣的急不可耐,讓她都覺得驚奇,可葉于琛開始的撞擊,讓她根本來不及思考這麼多。

他的大手尤嫌不足地繞到後方,穩穩托住她的翹臀,讓她更好地迎合著自己,

兩個人都很久沒做了,今天都像久渴之人找到水源一樣,瘋狂地想要榨干對方的每一絲體力。

就連最後被抱下車,洗好澡,又迷迷糊糊被葉于琛喂了幾口溫水這些事,凌菲都已經不記得了。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在她被警察帶走後的一個小時,葉于琛與凌蕸之間的那場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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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面前這個住院時期還保持著精致妝容的女子,葉于琛實在無法做到一貫的彬彬有禮。

而後者在看到他的時候,也毫不留情地撕下了偽裝。

「如果葉首長是來求情的,那我也可以考慮考慮,不予追究。只不過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只怕許家,也不會同意的。」

葉于琛氣定神閑地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許家?哪個許家?」

他們這個圈子,也是分等級的,許家之于他,只怕根本入不了眼。

凌蕸沒想到他倨傲至此,睖睜了片刻,隨即便是冷冷一笑,「葉首長,求情的人,似乎不應該是這個態度啊。」

他笑得比她更冷。

「誰告訴你我是來求情的,我是來警告你,」葉于琛彎下腰,「倘若再動主意到凌菲頭上,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葉首長,你以為我凌蕸,是嚇大的?」

「你是不是嚇大的,我不知道,不過我相信,你的公婆在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肯定是會被嚇到的。」

他將手里的文件直接甩到病床前,「許家?凌家?如果他們知道這個,會怎樣?」

凌蕸拿起那份文件,翻到首頁,已是全身冰涼,如凍庫里剛拖出來的死魚一般,連發抖的力氣,都在一瞬間被那張紙吸得干干淨淨。

「許稼軒前段時間在醫院做的精~子化驗報告,今天剛好結果出來了,我拿來給你看看,還滿意嗎?葉太太。」

報告上死精癥三個大字幾欲將凌蕸的雙眼灼傷

往昔的一切似乎都被這張診斷書連貫了起來,她突然覺得頭痛欲裂。

可葉于琛依舊沒打算放過她,「許太太,如果許公子順利拿到這份報告,我相信這個病房里會發生一場上頭版頭條的事故吧?我很期待。因為我也想知道,在許公子有這種病的前提下,你那個孩子,是誰替他播種的?」

凌蕸努力斂聚著心神,好半天才顫抖著牙齒擠出一句斷斷續續的話,「你這個魔鬼」葉于琛眼里盡是冷酷,「需要我這個魔鬼吩咐醫院將這份報告交給許公子嗎?」

「你想,怎麼樣?」

「一分鐘之內,我要凌菲從審訊室出來,並且,」他抓過凌蕸的下頜,逼她直視著自己眼里的一派肅殺之氣,「如果那些人動了她一根汗毛,我讓你生不如死。」

聲音里含了冰渣,絞碎了凌蕸脆弱的所有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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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大的寒流無情地開始開始襲擊這個城市,讓庭院中的一切都變得蕭索起來。

在幾個星期前,由何清歡親自主刀,完成了老爺子的手術。

術後化療的摧殘是那樣的無情,讓身形健朗的革命老戰士,也形銷骨立了起來。

凌菲努力攪動著自己手中的粥,盡量不去想何清歡出手術室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當時她一臉凝重,對葉于琛毫不保留地道,「打開看了之後才發現,情況遠遠比我們之前預測的要復雜得多。」

癌細胞早已攻城略地,擴散到每個能夠到達的角落。

換言之,華佗在世,亦回天乏術。

一時間氣壓低沉,葉家上下,最近本就少見的開心顏,更是徹底消失了。

倒是老爺子自己,年過耄耋,有著異常的豁達,這段時日以來,平靜無波,讓人也瞧不出什麼。

「你是不是想把粥攪成米糊給我吃?」

「啊?!」

凌菲這才回神,停下手中的動作,將粥盛了出來,端到老爺子跟前。

「不想吃,」爺爺揮了揮手,示意凌菲將床搖起來。

她連忙照做,然後悉心掖了掖被子,才又將粥端過來。

老爺子再度揮手,「不吃也罷了,丫頭,和我說說話。」

本欲再勸說幾句,可葉家的男人們,固執起來都是一個樣子,哪怕虛弱至此,老爺子眼里也是透著堅毅的光。

或許葉于琛的脾性,大部分來自于爺爺吧。

凌菲想了想,還是將粥放回床頭櫃下,乖巧地坐了下來,「爺爺,想聊什麼?」

老爺子笑了笑,目光變得深邃起來,「爺爺以前對你很凶,你怪我不?」

「哪里有凶?我怎麼不記得了?」

看著她的撒嬌賣痴,老人也不計較,眼神里還帶了一種對小輩的寵溺,「以前爺爺以為你年輕,調皮,不懂事,所以才會那樣,你不要怪爺爺。」

「我真的不記得您有對我凶過。」她偏頭,「又何來怪您一說?」

「好孩子,」老爺子寬慰一笑,「爺爺這下走,也走得放心了。」

凌菲眼眶一酸,差點哭出來,「爺爺,您會長命百歲的,現在胡說,可不吉利的。」

「我自己的病我比你清楚,」老爺子咳嗽兩聲,看著凌菲,「早些年槍林彈雨都過來了,看著平日里在一口鍋里吃飯,一張炕上睡覺的兄弟們一個個在我身邊倒下。所以現在,真的不算什麼。」

最艱難的歲月,有著最純真的理想,最執著的堅持。

想起那個時候,老爺子陷入了一陣沉思,臉上卻一直保持著微笑。

凌菲耐心地等著,悄悄把輸液器的加暖開到最大。

過了許久,才又听得爺爺道,「丫頭,你嫁給于琛,是他的福氣。那孩子」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才繼續道,「性格太倔強,又太驕傲,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懂他的。」

「爺爺」

老爺子擺擺手,示意凌菲听自己說完,「丫頭,世界上最難得的,不是有多少金錢,也不是有多少時間,而是有一個真正懂得自己的人,你明白麼?」

凌菲緩緩點點頭。

「你們其實啊,是一類人,」老爺子又咳了幾聲才繼續,「所以啊,才能在一起。」

「爺爺,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先吃完飯?」凌菲一邊幫爺爺順著氣,一邊勸道。

「你听我說完,」老爺子又指了指床邊的椅子,示意凌菲坐下。

她只得照做。

「丫頭,你別看他那麼傲氣,有時候簡直油鹽不進,但是你相信我,他需要你,絕對你比需要他要多得多。」

有些不明白,但她也配合地點頭。

「你們啊,得好好的。」老爺子說完這句,猛然咳嗽了起來。

凌菲嚇的蹭地站起來,「爺爺,我們肯定好好的,但是現在您得先吃飯,然後明天再說,可好?」

老爺子乖乖躺下,閉目養著神,也沒了說話的力氣,吃了半碗白粥便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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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而歸,卻看到凌菲依舊坐在床頭,就著小夜燈昏暗的燈光,葉于琛皺了皺眉,大步走上去,「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連他進屋都沒發現。

「想爺爺白天說的話。」

那些話讓凌菲有些隱隱的不安,卻又想不起來哪里不對。

「什麼話?」

凌菲笑了笑,拉過被單,「爺爺說你野性難馴,讓我把你管好。」

「胡說八道。」葉于琛揉了揉她的頭,「你先睡吧,明早還得起來去醫院和于瑾換班,我先去洗澡。」

「嗯。」

滑進了被窩,她強迫自己合上眼楮。

可意識卻依舊是那樣的清晰,那股隱隱的不安在黑暗中又變得猖狂起來,最後變成模模糊糊的畫面——一家三口在草坪上嬉戲,卻始終讓人看不清面容。

最後畫面越來越清晰,她看到小女孩穿的是一襲白裙,背影都純潔如如同一個小小安琪兒。

這是夢,快醒來凌菲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卻像被綁住了手腳,動彈不得,就連心里清晰的意識也仿佛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封印了一樣,拼了全力也掙月兌不出來,嘴更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直到手機的鈴聲響起。終于解救了她。

凌菲如快要溺斃的人抓到浮木一般抓過床頭櫃上,葉于琛的手機。

可來電顯示上面的「于瑾」二字讓她胸口一窒,讓她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剛按下接听鍵,那邊便傳來葉于瑾瀕臨崩潰的聲音,「哥,你們快來,爺爺不行了」

凌菲大驚,手機已經滑落,掉在長毛地毯上,連聲音都沒發出來。

踉踉蹌蹌地下床,奔向洗手間門口,途中竟是摔了一跤,卻早已感覺不出疼痛了,只拼命拍打著門,聲音哽咽,「于琛,于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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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爺子的遺體便由軍方安排,護送回了葉家老宅。

一夜的時間,老宅已經被布置成了靈堂。

案桌上方懸掛著著老爺子年輕時候,一身戎裝的遺像,遺像兩邊是巨大的白絹挽聯。

音容已杳,德澤猶存

筆墨淋灕的四個字,由這個國家的最高領導人手書而成。

前面的案桌中間擺著紫檀香爐,兩邊分別是各色瓜果和精致糕點。以及按照雲城習俗,點的幾盞長明燈。

靈堂里放滿了鮮花制成的花圈,黑色的挽聯上盡是哀思之辭,因著來的人越來越多,不得不半個小時清理一次,方才有地方落腳。

清憶得了消息趕來的時候,眼圈下已經是浮腫一片。

「老太太,」她哽咽許久,到底才說道,「逝者已矣,保重。」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難得你能來,去吃杯茶吧。」

已經有人朝這邊張望了。

老爺子身份特殊,清憶一身緇衣,到底不適合出現在這里,說了幾句體己話,也一步三回頭地告辭回了天印寺。

凌家母子三人也到得極早。

沈月芳一身黑色套裝,胸前別著小白花,神情哀戚,後面跟的是凌柏軒,凌柏凡兩兄弟。

至于凌蕸,自然是要跟著許家前來吊唁的。

「如果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還請盡管開口。」沈月芳嘆息道。

譚美雲含糊應了一聲,讓人辨不明情緒。

凌柏軒將手中的吊唁禮金遞上,卻被葉正勛攔住,「父親一生清廉,我們葉家一向不收這些禮金的。」

凌柏軒抬了抬眼,看了在場諸人一眼。

沈月芳這才後退一步,「收起來吧,老首長向來磊落,想必也不喜歡這些虛禮。」

但凡雲城上得了台面的人物,此次基本到齊。

葉于琛,凌菲與葉于瑾在前排接受著各方慰問。

凌菲看著穿著一身煙灰色中山正裝的老爺子安詳地躺在鮮花叢中,讓她產生錯覺,覺得爺爺只是睡著了,隨時都會醒來,對她說,「凌菲,陪我去打太極」,或者「凌菲,去給我沏壺茶來。」

那自己肯定會比以前更加心甘情願地去做這些事。

可惜這也只是錯覺而已。

來來往往,不停前來吊唁的人,提醒著她爺爺已經去世這個無情的事實。

其中不乏經常出現在新聞中的重要角色,可她已無心去辨認那些面孔了,只心痛且麻木地和旁邊的葉于琛葉于瑾一些,不停地頷首致謝。

「請節哀順變。」

秦越天的聲音里透著濃烈的安慰氣息,款款傳來,有一種安撫人心的神奇力量。

正半跪在地上,往火盆里放著紙錢的葉于瑾猛然抬頭,看向一身黑色西裝的他。

他皺眉,再次為她眼圈底下的烏青皺眉了,正打算開口說點什麼,卻被一個身側之人挽住手臂,「越天,怎麼走那麼快?」

一襲黑色套裝,帶著黑色蕾絲邊的小圓禮帽,畫著精致淡妝的干練女子,朝葉于琛開口,「于琛,節哀順變。」

凌菲留意到秦越天臉上有一閃而逝的厭惡,卻隨即被掩蓋了過去。

而身邊的葉于瑾似乎在一瞬間,整個人繃得死緊,就如她此刻緊抿的唇線一樣。

葉于琛淡淡開口,「費心了,請到那邊休息區稍坐。」

「謝謝,越天,我們走吧。」蔣會穎先聲奪人,將秦越天的胳膊挽得更緊,目光還不經意地掃過于瑾的臉。

「凌菲,你和于瑾先下去休息一下,這里有我和爸媽就行了。」葉于琛看著凌菲,將自己的車鑰匙遞給她,「去我車里好了。」

葉于瑾臉色太過蒼白,凌菲不敢多問,只扶著她慢慢往車里走去。

將空調開到最大,又把後座的毯子拿過來,蓋到葉于瑾身上,凌菲才幫她調好座椅靠背,「于瑾,這幾天你都沒合眼,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葉于瑾艱難地搖了搖頭,「哪里睡得著?」

爺爺從小將她疼成了眼珠子,現在只要一閉眼,她眼里心里,都是爺爺去世的畫面。

最後老爺子卻是找借口打發了她,自己拔掉了呼吸機,保留了最後的尊嚴,沒有讓他們看到自己最後形如枯槁的樣子,卻也為小輩們帶來了畢生的遺憾。

只有女乃女乃堅定而執著,拉著爺爺殘留有一絲余溫的手,說了一句,「我懂你的選擇。」

當時站在病房里的凌菲突然想起,爺爺說的那句,最珍貴的,莫過于有個人懂自己。

這便是爺爺女乃女乃之間的愛情。

讓人感動到泫然。

而剛才于瑾看到秦越天夫婦的反應,也讓她約莫猜到了,葉于瑾心里的那個男人是誰。

可于瑾不說,凌菲自然更加不會去問了。

握了握她的手,「于瑾,你睡一會兒吧,我也睡一會兒,嗯?」

葉于瑾緩緩點頭,側過身子,看著車窗外面一片蕭條的冬日殘景,目光一一掠過禮堂門口那些黃白相間的花朵。

在看到兩個相攜著從門口出來的人的時候,她隱忍多時的眼淚,終是流了下來,自腮邊而下,無聲地滑進高聳的黑色毛衣領子里面,瞬間湮沒不見了。

葉于琛掛斷電~話才推門進入臥室。可床上此刻卻空無一人,只有床單上的細小褶皺提醒他,凌菲剛剛從上面起來。

略帶了一些暖意的海風鑽進房間,不安地撩動著白色的紗質窗簾,吹成了一個鼓鼓的形狀。

他踱步到陽台,凌菲正端坐在椅子上,看著灰藍天空,正在出神,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暈黃的月也帶了毛乎乎的邊,像一滴暈染開來的眼淚一樣懸在半空之中,將墜未墜。

心疼地看著她微微敞開的睡袍,將她抱在自己的胸膛處,又坐在了椅子上。

「又做惡夢了?」

「嗯。」

凌菲低低應了一聲,將臉埋在他的鎖骨窩。

「夢見什麼了?」他問。

「還是那樣。」

自從爺爺去世之後,她的心理壓力陡然變大到快要讓她承受不住的地步,每天晚上都重復著那個噩夢——依舊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溫馨畫面,但永遠都是血淋淋的結局。

不知多少午夜,她是從那個噩夢中尖叫醒來的。

就像今天,明明已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了,可她從夢里醒來,依舊感到一陣陣的發冷。

雖然不忍,葉于琛到底問道,「有沒有可能,是你小時候的樣子?」

凌菲搖頭,「怎麼可能,那個時候我媽媽獨自將我帶大的。」

孤兒寡母,少不了要受白眼欺辱。

正人君子將言語化為利劍,用道德的名義傷害著她們母女,而陰險小人更加卑鄙,故作無辜地欺凌她們,也是常有的事。

而媽媽面對這些,總是一再隱忍,並且讓她也學會了這兩個字。

直到後來母親車禍去世。

肇事逃逸。

母親被撞斷了大動脈,血流了一地,最後氣絕。

思及此,凌菲一個激靈,不敢再想當時那觸目驚心的畫面。

他低沉地嘆了一口氣,抱起她緩緩步入室內,將她安置在床上,吻了吻她的額頭,「等我回來。」

然後才緩步下樓,走到酒櫃邊上,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著一瓶瓶斜碼在酒架上的酒瓶子,挑了一瓶凌菲生日年份的拉圖,緩緩注入高腳杯內,然後捏著杯子的細腳,上樓轉進書房,將偌大的辦公桌抽屜打開,拿出里面的安眠藥,拿出一片分成四個小半,最後丟了一小半進紅酒里面。

立刻有無數的氣泡升起,一串串地浮起,又瞬間湮滅。

這些安眠藥還是他暗自著人準備的,卻也一直沒有使用過。

這些日子凌菲明顯瘦了,眼下烏青更是厲害,讓他心疼不已,生怕她身體受不了。

看來今天,不用也是不行了的。

再走進臥室的時候,他臉上已經回復了一派輕松的申請,「喝了吧,幫助睡眠的。」

凌菲不疑有他,仰頭一飲而盡。

葉于琛拉過被單,將她平躺,然後坐在她身邊。

「one/sheep,two/sheep,three/sheep」

他居然開始數羊,只為幫助她安眠。

凌菲舌忝了舌忝嘴角,用很小的聲音也跟著數了起來,卻過了許久,依舊不能成眠。

「數羊好像沒用。」她有些頹然地笑了笑,現在閉上眼楮,還是會感覺到胸口像被壓著千斤巨石一樣透不過氣來。

「那數什麼?」

「水餃。」

「啊?」他不解了。

凌菲低低道,「數水餃吧。我以前睡不著,媽媽也是數水餃的,她說,水餃跟睡覺听起來差不多,肯定能讓我睡著,比sheep要好。」

他听得無比認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笑意,反而從善如流地數起來,「一只水餃,兩只水餃,三只水餃」

她眼楮卻更大。

數到一百二十八只的時候,他終于停了下來,「還不想睡嗎?」

「有點餓了。想吃水餃。」

「」

此刻是深夜兩點,佣人們早已睡了,此刻吵醒他們怕是不妥。

他點了點凌菲的鼻尖,將她拉起來,穿上睡袍,「走吧,我們去廚房看看,能不能給你做一碗水餃?」

「好。」她立刻起身,穿上拖鞋乖乖跟在他身側,任由他牽著自己下樓。

結果還真讓他們找到了小半袋面粉。

想來是廚師早晨烤面包留下來的。

他卷起袖子,「葉太太,恐怕要讓你見笑了,要是餃子做成包子模樣,可也得要吃才好。」

凌菲一笑,溫柔地伏在他背上,感受著他和面時候,起起伏伏的身軀幅度,「你就算做成湯圓,我也吃得下。」

就這麼抱著他,也有無限的安全感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地傳至她的四肢百骸,讓她不驚不懼。

「白天于瑾來過了?」

「嗯。」她慵慵懶懶地,提不起太大的精神,「她說,想開一個咖啡館,問我要不要和她一起。」

「唔」

「我覺得也可以,你覺得呢?」她問。

葉于琛的動作停頓了一會兒,「再等一段時日吧。」

若是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倒也不是不可以,盈虧無所謂,只要她和于瑾能夠開心,葉于琛是樂于支持的。

只是

想到上次她被跟蹤的事,到現在還沒查出眉目,他到底猶豫了。

失去不起,所以才會如此掛心。

不過她倒也不堅持,只淡淡哦了一聲,便又靠在他背上,不言語了。

「想吃什麼餡兒,葉太太?」待他將面和好,才又出聲低低問,「冰箱里應該都是今天備下的新鮮食材,去看看,吃什麼?嗯?」

結果等了許久,也沒有得到回應。

輕輕轉身才發現,她竟是這樣睡著了。

寵溺地一笑,他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磨人的小妖精。」

雪白的面粉落在凌菲的鼻尖處,襯得她更加的無辜。

葉于琛干脆放棄這個餃子計劃,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輕而緩地走向臥室。二天被帶到市中心著名的寫字樓前的時候,凌菲還是沒明白葉于琛的用意。

問了一句,也只得了一句回答︰「作為這棟樓的女主人,帶你來巡視一下,也是應該的。」雖然當時,專用電梯里只得他們二人,她還是不可避免地紅了紅臉。

電梯直達頂樓。

甫一出來,凌菲便聞到一股裊裊的檀香味,淡香清雅,甜而不膩,很是安神。

面前巨大的水幕從天而降,落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而水幕之後自然別有洞天。

傳統的中式裝修風格,家具擺設皆是上等木料,一看便知此地造價不菲,奇怪的是卻連一塊牌匾也無,讓人根本看不出個所在來。

穿著一襲月牙白旗袍的女子款款迎了上來,在他們面前站定。

「你一定就是凌菲吧,我听于琛提過好幾次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聲音也如玉石落地,清脆好听。

葉于琛笑了笑,攬住凌菲的肩,「這是老友,沈笑嬋。」

凌菲禮貌地點點頭,「沈小姐,你好。」

然後只听得葉于琛道,「凌菲,你和笑嬋四下轉一轉,我去去就來。」

凌菲乖乖答好,然後便跟著蓮步輕移的沈笑嬋往內室走去。

整個樓層被規劃成了一個太極八卦的格局,處處可見禪機禪語,也不乏名家字畫掛在牆壁上。

或許沈笑嬋安穩沉靜的性子,便是由此而來。

轉了一圈之後,葉于琛未歸,凌菲被沈笑嬋領進了一間用簾子隔開的廂房中。

「于琛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先坐一會兒吧。」沈笑嬋指了指靠窗的一個貴妃榻,然後從桌上拎起哥窯冰裂紋的水壺,倒了一杯茶水遞到凌菲手中,「先喝杯茶。」

凌菲道了謝,也不拘謹,喝了茶水便閑閑靠在貴妃榻上。

許是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困意竟是襲了上來,不多會便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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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于琛在休息區等了約莫一個鐘頭之後,才見到沈笑嬋出來。

他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如何?」

沈笑嬋皺了皺眉,「催眠結果顯示這是幼時的精神壓力障礙,在一段時間內可能被掩蓋住了,可老首長的去世,又勾起了她潛意識里面的那些不愉快回憶,所以才造成了這段時間來的精神緊張。」

「當真?」他眉頭擰得更緊。

「怎麼?」沈笑嬋斜睨了他一眼,「連我都信不過?」

國內心理學界,誰人不知她這個中堅人物,此刻卻無端被葉于琛懷疑起來。

「何解?」他直奔主題,不在多余的話題上做過多糾纏。

「藥物治療基本沒什麼用,主要還靠心里的克服。你說她願意告訴你小時候的事?」

葉于琛點頭,「說了一些。」

「那是好現象,說明她十分信任你。你多陪著她,如果再出現夢魘的現象,你就用身體抱住她,給她安全感,」沈笑嬋頓了頓,「當然,如果你能夠把她喚醒,那是最好的。因為喚醒的次數多了,會增加她的心理暗示,讓她在睡夢中也會慢慢清楚地意識到,這只是個夢而已。」

葉于琛听得極其認真,不時還如同一個專心的學生那樣發問,「還有其他辦法嗎?」

沈笑嬋偏了偏頭,「做一些她平時里不做的事,刺激一些的,讓她有個發泄口,能夠發泄出來,也是好的。」

「唔,」他再度點頭,「于瑾說,想和凌菲一起開一家咖啡館,你怎麼看?」

沈笑嬋推了推眼鏡,「有親人陪伴,又有事可忙。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了,謝謝。」

「何須如此客氣?」沈笑嬋看了一眼廂房方向,「此刻也差不多快醒了,去陪著她吧。陌生的地方醒來,若是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你,可能又要害怕了。」

葉于琛微微頷首,便大步朝廂房方向走去。

沈笑嬋看著他有些匆匆的背影,了然地笑了笑。

這個孤寂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總算找了屬于他的陽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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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懊惱地捶了捶自己的頭,凌菲依舊想不起來,為何自己會在那個地方睡著。

「真是丟臉,」她朝正在開車的葉于琛軟軟開口,「在那麼漂亮的地方睡著了。」

葉于琛握住她輕捶自己腦袋的柔荑,「昨夜沒睡好,我可以理解的。」

昨夜

凌菲猛然想起昨夜的餃子還沒吃到口,連連擺手,「昨天的餃子,我要吃,我們回去。」

他勾了勾唇,「餃子可以吃,但是得先去一個地方。」

然後一個左轉,將車往市郊的地方開去。

眼前廢棄的舊倉庫讓凌菲更加不解,「來這里?」

剛剛還在人間繁華所在,現在卻置身荒蕪的雜草叢中,任誰都會不適應。

葉于琛揚起一抹笑,攤開手遞到她面前,「不敢?」

「切。」

她用力抓住他的大掌,將自己遞了出去。

兩個人十指相扣,來到灰色的大牆邊,葉于琛熟練地帶著她穿過牆角的一扇小小鐵門。

凌菲頓時瞠目結舌。

倉庫近乎無物,只有一排排木制的靶心,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南邊遠處的天然磚牆邊。

如不是刻意去看,幾乎讓人要忽略掉那個蹲在牆邊,正在整理物件的男子。

見到葉于琛進來,那人立刻迎了上來,豪氣地拍了拍葉于琛的肩膀,「葉,好久不見!難得你能想起我。」

葉于琛回以他一個擁抱,然後站定,「這是內子,凌菲。」

「弟妹好!」虎背熊腰的男子聲如洪鐘,熱情爽朗,「我是徐坤。」

「徐大哥好,」雖然不知這個徐坤與葉于琛之間的關系,但從剛才的一系列動作之間也不難讓凌菲揣摩出關系匪淺這四個字。

三個人邊說邊往不遠處的牆角走去。

那邊有一個黑色的箱子,被打開的時候,著實讓凌菲倒抽了一口涼氣。

各色槍械被整整齊齊地碼在箱子里,發著黑壓壓的光,旁邊還有一排排金色的子彈——擁有與陽光一樣的顏色,卻能隨時要走一個鮮活的生命。葉于琛彎腰,挑眉看著徐坤,「玩一把?」

「正中下懷。」

徐坤熟練地拎出一把鋼灰色的小手槍,丟給葉于琛,「試試這把。」

後者勾唇一笑,月兌掉自己的大衣遞到凌菲手中,接過槍卻並不急于看,而是從箱子里找出一副耳塞和護目鏡,幫凌菲穿戴好之後,才熟練地拿起彈匣,利索地推進彈膛,然後跨出兩步,抬肘側身瞄準。

連續十二聲巨響之後,凌菲便見得徐坤立刻伸出手鼓掌,「發發正中靶心,不愧是葉于琛。」

葉于琛漫不經心地放下手中的槍,「還行。」

徐坤笑了笑,不再評論,而是拿起箱子底部的一個桃木盒子,遞給凌菲,「弟妹,我這里也沒有別的物件,倒是前幾天尋模了這麼個寶貝來,你看看,喜不喜歡。」

凌菲看看那個盒子,再看看葉于琛,咬了咬唇。

「拿著吧。」葉于琛開口。

她這才接了過來,盒子沉甸得緊,打開一看,更是不得了。

通體金色的一把手槍,靜靜地躺在櫻桃紅色的絲絨布上。

非比尋常的玩物。

葉于琛掃了一眼,「86年的0.357沙漠之鷹,你倒是大方。」

而且還是黃金版,黑市早已有價難求。

「送弟妹的,自然不能寒磣了不是?」徐坤爽朗一笑,想抬手拍拍凌菲的肩膀,卻被葉于琛搶先抱住她,巧妙一躲。

惹得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弟妹,平日里跟男人打交道慣了,別介意啊。」

凌菲哪里會介意這些,她還處于那份禮物帶來的震驚之中。

「來,我教你。試試,玩玩。」葉于琛拿起槍。

徐坤見狀,十分懂事地退了出去,將這一方天地留給了他們。

冰冷而沉重的槍托被遞到凌菲手中,讓她一根根收緊自己的手指。

葉于琛伸手包裹住她的手掌,「這樣握槍。」

他站在她的身側,右臂拖住她的右手,左手環在她的腰部,帶著凌菲的身子側向靶子方向,「手不要抖,瞄準,不要動。」

他的食指扣住她的,按下了扳機。

連續九發,依舊全部命中紅色的靶心。

強大的後坐力震得凌菲戶口發麻,卻讓她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說不出的快~感,好像心中的抑郁之氣在子彈發射出的那一剎那全部噴射而出,隨著子彈的飛射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玩嗎?」他笑著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

惹來凌菲一陣戰栗,「好。」

「來,我教你上膛。」他拉過她走到彈藥箱邊上。

隨後又是連續好幾次的射擊,這一次沒有他的幫助,居然也能打得似模似樣,英姿颯爽。

可葉于琛宣布成績的時候,凌菲還是抽了抽嘴角。

「全部月兌靶。」

「」她認命地再拿起一個彈夾,按照葉于琛教的方法有些笨拙地上膛,再次射擊。

「命中一發。」他宣布。

「哈——」她尖叫了一聲,小臉上盡是紅撲撲的興奮之色。

讓葉于琛覺得這趟真沒白來。

「還要打嗎?」

「嗯!」她重重點頭,欲罷不能。

打光徐坤準備的所有子彈,兩個人才在夕陽下緩緩歸家。

直到睡覺前,她還在咕噥什麼時候再去一次,惹得葉于琛一陣大笑。

這天晚上,她和他,睡了自爺爺去世以來,第一個安穩覺。

一夜無夢,得以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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