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蓮開 第九十六章琉璃湖畔

作者 ︰ 碧雲飛

()「師姐,你……你真的,真的將他忘了?」

宋莘莘手中一頓,隨即將望向小澄谷的目光收回,木然地道︰「不知道。(鳳舞文學網)」

我輕輕嘆息一聲,伸手摟住她的肩,「想要徹底忘記一個人,談何容易。我還記得你曾經說過,他身受重傷時你在佛祖面前許下諾言,若是他能平安無事,你願意孤獨一生,如今我總算是明白了他在你心中是何等重要。」

宋莘莘臉露疑惑,我接著道︰「因為,就在前幾天,我也曾許過這樣的諾言,若是他能平安無事,何止孤獨一生,就算是生生世世,我也願意。」

宋莘莘忙伸手捂住我的嘴巴,嗔怪道︰「不許胡說,凌飛殿下自會吉人天相的,你與他定能白首齊眉……」

我打斷她,「那當然,我只是想說,既然他對于你來說是這麼重要,你忘不了他,又何必勉強自己嫁給凌爍?凌爍固然是對你鐵了心,可是……師姐,你若是真的嫁了他,心里卻仍想著小澄谷那位,辛苦的可不止是你自己,你可有想過凌爍?雖說太後已首肯了這門婚事,可如今還沒對朝野公布,你若是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

宋莘莘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望著我,半晌才撲哧一笑,伸手剮了剮我鼻子,「你這丫頭難道想棒打鴛鴦嗎?」她笑了笑,才正色道︰「凌爍對我如何,我自是清楚,我不過一山野丫頭,能得他傾心以待實是三生有幸,嫁給他我是心甘情願。至于那人……我雖一時不能完全忘掉,但我既然決意嫁給凌爍,自會盡心對他。師妹你放心,你師姐我不是個糊涂人,誰值得我付出,我心里明白的。」

「師姐既然明白,我也就放心了。依我看啊,師姐趕緊為凌爍多生幾個女圭女圭,天天忙著帶女圭女圭你就沒有心思想其他了。」

「好啊,那咱倆比比,誰到時生的女圭女圭多……」

兩人說笑打鬧著,北凌飛廂房的 地一時打開了,我扭頭望去,元妃正步出房間,她身後還跟另一名男子,門廊上的風燈熄滅了,兩人的身影籠罩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那人是……?」

「是……是跟元夫人一起來看望凌飛殿下的。」宋莘莘沒有直說,眼神也有點閃爍不定,我也不再繼續問了。

第二日一早,我便與北凌飛住到覓蘭居,狄靖讓陸憫把小杏和小桃接了回來照顧我們的起居飲食。夏茉子每天都會下山來給北凌飛診脈,也不用怎麼治療了,只是每天吃幾粒藥丸便可。

琉璃湖畔,我與北凌飛相偎著坐在樹蔭下,看著夕陽漸漸變成一個金色的火球,將滿天的雲海染成深淺不一的朵朵紅霞,霞光映照下,琉璃湖水氣氤氳,閃動著粼粼金光,將北凌飛原來蒼白的臉染了一抹緋紅。

「真美,難怪你說老了要在這里隱居,我自以為早已享盡人間奢華,卻想不到世間最美好的事,不是夜夜笙歌,不是高粱錦繡,也不是玉盤珍饈。」北凌飛在我耳邊輕聲道。

「那是什麼?」

北凌飛低下頭來望了我一眼,笑了笑道︰「不過是與心*的人一起看日落。」

我的心突然無來由地咯 了一下,忙抬起頭正色道︰「不,你說錯了。」他愕然地望著我,我接著道︰「不光是看日落,還要看盡每一個日出。」

北凌飛微微一怔,隨即捏了捏我的臉頰,「你說得對,是兩人一起看盡每一個日出日落。」

我這才釋懷一笑,又輕輕靠在他懷里,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著,看著那火紅的夕陽漸漸被夜幕吞沒。直到小桃來喊我們晚飯,兩人才相視一笑,拉著手走回覓蘭居。

「狄靖呢?」見狄靖沒有和我們一起吃飯,我不由奇怪地問陸憫。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是寸步不離覓蘭居的。

陸憫一邊扒著飯一邊道︰「在他自己房間里。好奇怪,下午有個人送了個錦盒到谷口,指明要見師傅,也不知跟師傅說了什麼話,他回來後就將自己關在房里沒出來過。」

我的心一沉,算算日子,已是北凌雲所說的二月之期,一種不祥的預感立時涌上心頭。

匆匆吃過飯後,我獨自來到狄靖屋外輕輕將門扣響,「狄靖,是我。」

等了一會兒,里面卻無半點聲息,我將門推開走了進去。已是夜幕時分,屋里卻沒有掌燈,一抹青色的身影動也不動地立在窗前,仰望著窗外樹梢上那一抹淡淡的月華。

我將桌上的油燈點上,一個已經開啟的錦盒就放在桌上,盒里斜放著一根碧綠的翡翠如意簪子。我拿起那根簪子看了看,這只是根很普通的簪子,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

「那是惜月的簪子,是我送給她的。」狄靖回過身來輕聲道。

我將簪子放下,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狄靖走到我面前,目光有點茫然無措,「寧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我知道什麼?」我不明所以地望著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傳話的那人說,若我不相信他的話,可以問你,你見過她。」

「見過她?誰?我……我不懂……」

「柳惜月,那人說你見過她。」提到這個名字,狄靖的聲音開始有點顫抖。

「我……我……」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在雲府密室里的那次,算是「見」過嗎?

「寧兒,此事于我至關重要,你到底知道什麼?告訴我。」狄靖雙手按在我肩上,迫切地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見過。」

當下我將那次為了盜取嬴魚佩夜探雲府,無意中在密室里見到柳惜月尸體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狄靖听得極為認真,不放過每一個細節,「你是說,那是一具像冰一樣的玉棺?」

我點頭,「嗯,那玉棺模著比冰還冷。」

狄靖踉蹌地退了一步,拿過桌上那根如意簪子緊緊攥在手里,臉色慘白,「難道……難道是真的?真的如那人所說……」

我上前扶住他,「怎麼了,那人說什麼了?」

狄靖無力地搖了搖頭,「你先回去,我……我要靜一下。」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把柳惜月不是自殺,而是被北凌雲親手殺死的事告訴他。既然他已把仇恨放下,我不希望他再因此事挑起事端。送簪子來的人顯然是北凌雲派來的,從狄靖這般不正常的反應來看,他帶來的口訊必定與柳惜月有關。那日北凌雲的話再次在我耳邊響起,讓我不寒而栗。只是,我實在想不明白,北凌雲會如何利用一個已死去多年的人,讓狄靖痛不欲生。

第二日一早,夏茉子又來為北凌飛診脈,每次診脈時,她都不允許有人在一旁打擾,我只得走出屋外等候,卻見狄靖已站在一旁,定定地望著遠處疊嶺層巒,目光空空洞洞的沒有焦點,不知道在想什麼。

夏茉子很快便出來了,我連忙迎了上去,「姑姑辛苦了,凌飛他……」

其實按幫中的輩分,我應該叫她一聲太師伯,但夏茉子嫌這叫法太繁復,既然我已認了夏枯子做爹,便讓我喊她姑姑了。

夏茉子不待我問完,便和藹地笑著道︰「無事,安心休養就好。」

我點了點頭,她每天都是這樣說的,我也不再多問。本來我也有請她為夏老爹診斷一下,看看能不能將他的迷糊癥醫好,可是她卻堅決地道︰「就算能醫,我也不會替他醫。難得糊涂,就讓他繼續糊涂一世好了。」

我想了想,如果夏枯子真的清醒了,他將再次面對喪女之痛,還是讓他繼續糊涂,享我這個便宜女兒福算了。

夏茉子正準備走,狄靖卻上前向她躬身道︰「夏師伯請留步,晚輩有一事請教。」

我正要听听狄靖想問什麼,狄靖望了我一眼後卻將夏茉子引到他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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