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蓮開 第八章爭吵

作者 ︰ 碧雲飛

()出了府外,我問道︰「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你站了一個晚上,難道不餓嗎?」他笑著反問。(鳳舞文學網)

其實我站了一個晚上,只看著他們吃吃喝喝,雙腿早就累得不行,肚子也餓得咕咕直叫,听他這樣一問,我忙不迭點頭。

「走,帶你吃好東西去!」他拉著我上了馬車,說了個地名。

此時已是月上柳梢,街上的商鋪早已打佯了,馬車走了不久就在一座閣樓門前停下,我抬頭一望,閣樓的牌匾寫著「風臨閣」,門口已有位中年男子在候著。

「四殿下。」那中年男子向北凌飛作了一個揖後,就引著我們上了二樓一個雅室。

「君仲兄,這位是寧萱姑娘。小萱,這位是賀君仲,是這風臨閣的老板。」北凌飛為我們介紹。

賀老板雖見我一身男僕打扮,卻也沒表露出驚訝之色,只謙遜地向我一揖。原來是老板,我大方地向他點頭問好後,不禁打量了一下,這人長得眉目清雅,斯文有禮,一點不像個生意人,倒像是讀書人。

這間雅室雖然不是很大,但裝修清雅別致,設計巧妙,竟然有三面牆上都開有窗戶,難怪這里叫做風臨閣,想必在春夏季節,這里定是避暑乘涼的好處去。只可惜現在剛過立春,晚上依然寒氣襲人,我們只開了其中一扇臨街的窗,窗外月色正濃,寒意凜凜,室內卻暖意洋洋。

北凌飛點了幾個小菜,又要了一壺梅子酒,說給我驅驅寒,想起他剛才在婚宴上玩樂時也不忘惦記著我沒吃東西,這驅寒酒還沒喝,心里已感到一絲溫暖。雖然現在已經吃慣了宮里的好東西,不過這風臨閣的出品也是另有一番風味。

「剛才那死胖子那樣挑釁你,你怎麼這麼忍讓啊?」我想起之前那個袁天恆說的話,心里不覺忿忿。

「呵呵,那情痴,理他做什麼,他以為我跟他爭悅妍那刁蠻郡主,才這樣處處和我作對的。」他搖了搖了頭。

「可是他那態度太可惡了,難道你不想剃一下他眉毛,剎剎他的囂張氣焰?」

「呃?怎麼,見到主子給人欺負,你要替你家主子出頭了?」北凌飛揚了揚眉,笑眯眯地望著我。

「是啊,主子不爭氣,我這做下人的是恨鐵不成鋼。」我一臉媚笑地望著他。

「喲,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的小萱竟然要給我出頭了,這敢情好。說吧,你想怎麼剃怎麼剎,我都依你!」北凌飛激動得把桌子一拍,臉上神采飛揚。

「嘿嘿,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你就等著新府喜宴那晚揚眉吐氣吧。」我拿起酒杯,跟他踫了一下杯。

這時,外面有人輕輕敲了敲門,一女子抱著琴走了進來,向我們欠了一。

「千洛見過四殿下。」

又是一位清麗柔婉的絕色美人,今晚見的美人可真多啊。

北凌飛笑著點了點頭,作了個請的手勢,那位叫千洛的女子就跪坐到角落上,將琴放到前面的矮幾上。這女子約莫二十出頭,一張鵝蛋臉,大眼楮,舉止落落大方,沒有半點矯揉造作,看著很是舒服。

「請問四殿下今晚想听什麼曲?」千洛坐下後柔聲問道。

「千洛姑娘請隨意。」北凌飛笑笑道。

千洛微笑著點點頭,一雙縴縴素手在琴弦上輕輕撫弄,清脆如珠落玉盤的琴聲徐徐響起,溢滿了整個雅室,有如山澗細流緩緩流淌,令人舒暢神往。

听北凌飛說,這風臨閣在晉陽城中算是個高檔次的場所,不是達官貴人可消費不起,這里有眾多像千洛這樣賣藝不賣身的女子,各有所長,而千洛則以琴技聞名,許多文人墨客慕名而來只為一听她的琴音。

這時,賀老板站在門外,向北凌飛點頭示意,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北凌飛對我點點頭,起身與賀老板走了出去。

我對這位千洛姑娘甚有好感,便坐到她旁邊細細看她撫琴,只見她十根玉指在琴弦上輕巧地翻飛著,像織花一般,神態自若,一雙烏黑的明眸在燈影下流轉閃亮,不覺看得呆了。

一曲彈完,千洛停下來望著我嫣然一笑,似是笑我這痴呆的模樣,我怔了一下,忙解釋道︰「呀,千洛姑娘別誤會,我也是個姑娘家,我叫寧萱。」

千洛格格一笑,「這個千洛當然知道,從剛才四殿下的關*態度就看出來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寧萱從沒听過這麼好听的琴音,千洛姑娘見笑了。」

「寧姑娘如不嫌棄的話,就叫千洛一聲姐姐吧,我也叫寧姑娘做妹妹,這樣可好?」

「真的?太好了,千洛姐姐。你剛才這曲子好听得很,叫什麼曲?」

我和千洛相談甚歡,簡直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我腦子靈光一閃,哼了一首曲子給她听,讓她試試用這古箏彈奏,她對這首曲也很感興趣,但是需要時間慢慢潤飾。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後,北凌飛已經不在東和宮了。用過早膳,我就回房里練拉筋、豎叉等動作。昨晚見到袁天恆那死胖子對北凌飛冷嘲熱諷的,心里很是不爽,我現在雖對北凌飛沒有那男女之情,可是見到他給人誹議,心里卻不是滋味,打算在下月他新府邸的入宅喜宴時幫他爭一口氣。

不一會,忽聞外面人聲喧鬧,一把高昴的女聲 哩啪啦地由遠而近,接著就是吉祥的哀求聲。

「哎喲,郡主息怒,奴才哪敢向郡主撒慌,郡主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問富公公。」

「我誰都不問,我現在就要親自進去看看,你這狗奴才竟敢攔我?給我滾開!」

緊接著便是「啪啪」兩聲,估計吉祥的臉上遭殃了,我急忙出來看個究竟。原來是悅妍郡主,看來北凌飛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是事出有因的,估計他早就預到今天會一大早給人找麻煩。

「郡主請息怒。」一把陰森的聲音突然響起,富公公已從回廊處迎了過來。

「富公公,郡主說要到四殿下的屋里看看。」吉祥見到富公公,像見到救星一樣。

「寧萱,四殿下什麼時候進宮的?還不快點告訴郡主?」富公公冷眼向我一瞥,我心里不由打了個激靈。

「回公公,奴婢辰時過來伺候時,四殿下已經離開了。」我低頭垂目恭敬地回答。

「放肆!哪有做奴才的比主子起得還晚的?難道要四殿下自己梳洗打扮嗎?」富公公扯著那鴨喉嗓尖聲怒斥。

「是,是奴婢失職,謹記公公教訓。」哼,北凌飛還沒這樣要求過我,你算是哪根蔥啊。我雖心里不屑,表情卻是裝得驚恐萬分。

「郡主見笑,這些下人做事沒分寸,等奴才稟明四殿下,自會由四殿下處置發落,讓郡主費心了。郡主若要到四殿下屋里,這邊請。」富公公一邊說一邊彎著腰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富公公既然都這樣說了,悅妍再驕橫也不好意思要進去看了,只悻悻地哼了一聲甩兩下衣袖就走人了。

直到晚上用膳時間北凌飛才和北凌珩、北凌爍一起回來。

剛用過晚膳,這煎釀三寶正在花園中悠閑地喝著茶,我拿了骰子和骰盅進來,四人正準備大戰一場,吉祥又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

「四殿下,大事不好,悅妍郡主又來了!」吉祥嚷得像是見了怪物似的。

「掃興!」三人同時說道,北凌珩和北凌爍馬上就從左邊側門溜了。

「跟她說我們去了綺紅樓。」北凌飛說完,拉著我的手也從右邊側門跑了出去。

乾安宮,梧桐樹。

沒想到他竟然拉著我躲到這兒來了,這晚又是繁星密布,朗朗晴空。

「真是冤孽,你的情人來找你,你卻嚇得躲到這兒來了,連累我也在這兒陪你吹風。」想起早上我無端地因為悅妍郡主給富公公批了一頓,心里很是不爽,不禁揶揄他。

「喂喂喂,她才不是我的情人……咦,莫不是你吃醋了?」他滿臉期望地望著我。

其實他雖然不喜歡悅妍,但是他們的性子上有一點倒是相似的,就是那種對自己喜惡完全不加掩飾的流露,這種坦蕩蕩的率真性情既難得又可*。

「醋你個頭!其實,說實話我覺得你和她挺般配的,你們都是性情中人呢。」

「誰和她般配了,你不待見我也不用把我推給別人吧。」北凌飛一臉不高興地扭轉了頭。

「唉,在這里還是做你們這些有權有勢的男人好啊,每天都有一大堆美女相伴,高興了就叫她們跳跳舞彈彈琴,不高興揮揮手,她們就退下了。家里的看厭了,還可以大模大樣的到外面逛窯子,還美其名曰風流、有才情……嘖嘖嘖……」想起昨晚在雲府里的所見所聞,由衷地感嘆。

「怎麼,你對自己是女兒身很不甘心嗎?」

「那倒不是,其實在我們那里,女人有錢了也同樣可以……」突然想起這話不應該說,馬上住了口。

「什麼我們這里你們那里的?你們那里女人有錢怎麼了?難不成女人也去逛窯子?」北凌飛一臉疑惑。

「哈哈哈,你說對了,你這俊俏模樣,在我們那里可是受歡迎得很呢,能賣個好價錢。」我忍不住逗他。

「胡扯!你去過?」

「嘿嘿,我倒是想去試試呢,可惜沒來及去。」我不由嘆息,我大好年華,還沒來得及享受一下人生,冷不丁就被甩到了這個空間。

「哼,你休想!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指望能離開這里!」他氣憤地道。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回不去,以後等我有錢了,在這里我也可以養幾個男寵,會吟詩的、會彈琴的、會武功的,什麼類型的都養一個,讓他們天天變著法子哄我開心。」我也氣憤了,最恨他老是拿這個來壓我。

「你、你!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就你這模樣,普天之下除了我北凌飛,還有誰會看得上你?還養男寵,真是自不量力!」

一听這話,我腦子唰地一聲,全身血氣上涌,如果不是怕一會下不去,我肯定一腳狠狠把他?下樹去。

「我就是這模樣怎麼了?誰要你看得上我了?你給我搞清楚,現在是你老是纏著我,你以為你是皇子很了不起嗎?你以為我很想呆在這里啊!要不是你,本姑娘我早就在外面風流快活了!」

「你……你……不知所謂!」北凌飛氣得臉都白了,攥著我的手狠狠地道︰「你們這些女人就是禍水,就是麻煩!」

「是!你說得沒錯,可你們這些臭男人就偏偏*闖禍,偏偏*找麻煩!」

北凌飛雙眉緊緊擰著,鐵青著臉,氣得說不出話來,攥著我的手狠狠地一甩,狠聲道︰「好!好!好!你就自個兒在這兒好好反省吧,大爺我這就逛窯子去!」說完,身形一晃,竟然拋下我自己跳下去走了。

這混小子,吵架吵不過我,竟然把我掠在這里了,會輕功很不了起啊,大不了一會我慢慢爬下去。

打定主意,我也不再理會,靜下心來望著這夜空,四周一片明澈,繁星璀璨,如此良辰美景,不談風花雪花之事,卻偏偏在這里吵架,真是辜負了這大好夜色。想想也真是好笑,北凌飛從小萬千寵*集一身,平時說一不二的,別說吵架,就是頂嘴也從來沒人敢和他頂過。

那些一閃一閃的星星,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整個夜募,我伸出雙手,在空中揮舞,幻想著自己在空中飛舞,追逐著這些星星,在星雲中嬉戲。

「你在干嘛?」約莫半個時辰後,一個不耐煩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撈星星。窯子逛完了?」我回頭,北凌飛不知何時已坐我身後的另一根橫丫上。

「無聊!」他只冷淡地說了兩個字,之後也不理我,默不做聲。

過了一會,見他不出聲,我忍不住回望他,他雙手枕在後腦,靠在樹桿上,翹著雙腿,仰頭望著夜空若有所思。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眉目,只有月光的投影照出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一臉恬靜。這沉默的正經樣子倒是少有,我不禁怔怔地望著他出神。

良久,他似是察覺了我的注視,懶懶地別過臉來,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我的臉不覺熱了一下。他瞥了我一眼後又別回臉去,定定地望著天空出神。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給你講個故事吧。」

「隨便。」他不置可否地道,眼角也不看一下我。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廟里有個老和尚,在給小和尚講故事,講什麼呢?」我停了一下,狡黠地望著他。

他終于別過臉來望我,月色下,他那劍一般的雙眉微微上揚,烏黑深邃的眼眸,像極了此時夜幕中閃亮著的明星,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用帶著詢問的眼神直視著我。

我眨眨眼,笑眯眯地道︰「他在講,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廟里有個老和尚……哈哈哈」

「無聊。」他別回臉,坐直身子,伸了個懶腰,「回去了。」

這家伙,雖然去而復返,卻轉了性子似的,我不覺也沒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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