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區貴族為了保護低賤四區人而受傷——說這是神歷元年以來荒謬事也不為過。(鳳舞文學網)
雖然從前不曾發生過這樣事故，但按照「任何導致一區人受傷賤種都得死」規矩，那名四區人會被抹殺掉。這一點，艾賽爾知道，麥克斯也知道。
「如果你現回軍部，他們會看出來你受過傷。」艾賽爾聳了下肩︰「為了我個人性命安全，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去我家將就一晚？」麥克斯搖了搖頭︰「相較之下，我知道一個好去處。」
注意到對方環視四周、似乎辨認什麼特定方位，艾賽爾心中生出些不好預感︰「事實上，你想法非常糟糕。」千萬別告訴我你要體會行軍宿野生活！
「你猜到了啊。」麥克斯朝他一笑︰「這沒有什麼，日後進入軍隊你也要做這方面訓練。怎麼，害怕？」聞言，艾賽爾眉毛微豎︰「才怪。」
狹小山洞中，堆起了干樹枝燃起了火。艾賽爾坐離火堆較遠地方，陰沉著臉不說話。他覺得，自己就是個被低級激將法激起來白痴。
「你坐那麼遠不冷麼？」與身旁那個明顯心情不佳人相反，麥克斯現幾乎稱得上愉悅︰「四區晚上氣溫非常低，你知道得應該比我清楚。挨得近一些，至少能互相取暖。」
艾賽爾想了想，起身走到麥克斯左邊，挨著對方坐下︰他身上衣服還沒徹底干透，為了與人賭氣委屈了自己身體，這種賠本事情他才不會做。
由于挨得極近，艾賽爾坐下時右手無意蹭過對方側臉。被冰冷觸感所激，麥克斯驚訝地握住艾賽爾手腕︰「你身上怎麼這麼冰？」艾賽爾斜眼瞪他︰「我想你應該沒那麼健忘。」
「抱歉，我不該把你整個人都推下水去。」被對方賭氣模樣所取悅，麥克斯笑著提議︰「不如我幫你捂手作為道歉？」
「不必了！」艾賽爾猛地收回了手；他覺得自己頭又開始痛了︰「你知道嗎？當你對一個同性產生強烈好感時候，你該做不是放任自己接近對方，而是去看心理醫生。」
「你竟然這麼保守？男子相戀，這片大陸上可不少數啊。何況，」麥克斯忽然支起身子轉向艾賽爾，語氣中充滿懷疑︰「我並沒有對你產生那方面想法——至少現沒有。所以，你到底緊張什麼？」
艾賽爾語塞；對方琥珀般雙眸注視下，他竟然真局促不安起來。「對于感情，我確很保守。」他好容易擠出了這樣一句話。
「以至于到了神經質地步？如果是這樣，我建議你嘗試著多與人交往。我無意冒犯，但你現樣子就好像患了社交恐懼癥。」麥克斯促狹地笑了笑，將背部重靠回石壁上，假裝沒看到艾賽爾陰下來眸色與緊緊抿起嘴唇。
其實，艾賽爾是真想說「你將來不僅喜歡上我還因為這份感情黑化了然後把束|具皮鞭香煙蠟燭等等我身上使了個遍你做出這種下作事情怎麼不去死」雲雲。他看來，這種匪夷所思事情，怎麼能只膈應到自己一個人？
但是發泄出來，也不過爽一時而已，然後呢？就算早已知道同人志劇情走向自己尚且覺得後續發展十分荒謬，別提麥克斯了；這話一出口，被當成精神病立刻就成了自己。何況，如果自己一時口引發某些可怕蝴蝶效應，比如麥克斯頭腦再度抽風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
想到這種可能，艾賽爾不禁打了個寒戰。同人志中劇情提前發生——這樣事，是現他絕對無法承受。如果所謂「劇情」真不可避免，那麼自己必須拖延時間，至少要拖到自己升為執行官、有能力與對方抗衡時候。
「你想做軍區總司令麼？」
麥克斯一怔，回答︰「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說實話，那個位置太遙遠了。」
艾賽爾並不覺得意外︰第一世這人也不十分熱衷權勢。「我想做。現任總司令已經太老了，近兩年決策多是不疼不癢……你用那種眼神看我做什麼？我又沒說錯。」想起現任軍區總司令與面前這人家族關系密切，艾賽爾言語上做了些妥協︰「我承認，那位老先生確做了許多令人敬佩事，比如將亡靈向北海岸逼退了三百公里。但他真下台了。總要有人接任他，為什麼那個人不能是我？」
「你？」麥克斯險些笑出來。他並非有意嘲笑對方，而是真心覺得這話可笑︰雖然軍區上位規則十分簡單、即是完全憑借力量，但四區人能力弱小可是眾所周知。如今執行官這一級別都沒有四區人能坐上，遑論高級別了。
「很好笑？」被那雙干淨藍色眼眸盯著，麥克斯忽然覺得有點愧疚，轉而正色道︰「並不是。我只是覺得，你應該選擇一些現實目標？比如將官、執行官之類。」
「也許。你勸告，我會記得。」艾賽爾笑著點頭，而後雙手交握擱立起雙膝之上，眼底一片冰寒。他可沒忘記，前世這人也對自己說過同樣話。那時麥克斯也是如此語氣誠懇，眼中還有著不加遮掩同情與憐憫。
誰要你同情？誰要你來勸誡拯救我？你可知道，這種高高上聖父姿態，簡直比當面嘲笑我不自量力異想天開要惡心！
想到自己麥克斯掌權後某一次爭吵，艾賽爾雙手握得加用力了︰我忘恩負義、奸猾殘忍？誠然，憑我做過那些事，你這樣罵一點也不為過。可是歸根結底，我瘋魔原因還不是你嗎！當你高貴家族中被所有人捧著、不必為任何事情憂愁，我卻只有一只魔獸能給我以溫暖與照顧；當你平步青雲、毫不費力地高升，我卻要為了提升軍餃而一次次任務中舍生忘死。顯然，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才不需要你來救贖我！
他兀自咬牙切齒，忽覺手被陌生溫暖包裹，當下一驚，問︰「你干什麼？」
「你手。」麥克斯將手探向艾賽爾雙手掌心之間，慢慢地分開了他緊緊相握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左臂已經與普通人大不相同？這麼用力，會傷到自己。」經麥克斯提醒，艾賽爾才發現因為自己雙手交握時太過用力，右手指間已被金屬硌出了幾道紅痕。
「謝謝。」艾賽爾將右手從對方手中抽回。麥克斯手比他要大、要暖，這讓艾賽爾覺得被對方攏住手感覺舒服得令人眷戀。為自己對敵人產生這樣念頭而惱火，艾賽爾說話時不自覺地尖利起來︰「沒想到一區還有你這麼善良人，對剛認識不久人都關心得無微不至。」
听了對方這陰陽怪氣話語，麥克斯無奈——短短時間內他竟已習慣了艾賽爾尖利口舌︰「算了吧，別取笑我了。听你語氣，就好像說‘竟然還有你這麼愚蠢人’一樣。」
艾賽爾坐直身子，朝他一笑︰「雖說如此，卻也沒有到了‘特別愚蠢’地步。你看，你這不是完全听懂我意思了嗎？」
麥克斯不予回應，只是將自己已經干透外套展開，披了二人身上。
艾賽爾飛地眨了幾下眼；他再次對麥克斯良好個人修養有了全認識。如果換了自己，有這麼一個伶牙俐齒人連番挑釁，自己定然二話不說、將對方揍得從此對自己繞路而行。
以德報怨，是主角；以怨報德，是反派。
二人背靠石壁互相依偎、慢慢睡去，山洞中只余篝火燃燒時迸發火星劈啪聲。
感覺到身旁這人呼吸已經均勻綿長、顯然已經睡熟，艾賽爾睜開了眼楮，慢慢地抬起了左手。
要動手嗎？
現麥克斯還很青澀，因為涉世未深，待人接物時甚至可以說想法非常單純。但艾賽爾知道，這人三年之後和現光景可是大不相同。
二十一歲麥克斯，身姿英挺、相貌俊朗、眼神銳利，舉手投足間皆是讓人仰望貴族氣質；由于經歷過系統家族訓練，初入軍中就有著令人折服格斗技能水平與行事手段。一言以蔽之，麥克斯那時軍中簡直是令人羨慕、卻完全沒資格嫉妒存。
從相識起，關于對方一切艾賽爾都記得十分清楚；因為他第一眼見到麥克斯就覺得這人十分討厭，仿佛對方會是自己命定敵人一般。那之後種種競爭，是印證了他初預感。
這個人非常討厭；這個人會是自己未來大障礙。殺了他，殺了他。
魔法肢有強大力量，要拗斷熟睡之人脖子簡直輕而易舉。現正值半夜，自己有充分時間消除自己來過這山洞一切痕跡；就算明天早上有人來尋，多半也會以為麥克斯是睡夢中被魔獸扭斷了脖子。
能親手殺死未來死敵——這個想法讓艾賽爾興奮得有些發抖，以至于他不得不努力讓顫抖個不停肢體平靜下來。然而，大腦隨著身體一並冷卻，艾賽爾不由得自問︰若我現對他下殺手，那豈不是代表……我怕再度輸給他？
猶如被冷水當頭澆下，艾賽爾瞬間清醒了︰我怎麼可能怕他？怎麼可以怕他！
軍區內從來都不缺渴望權勢人，王座只有一個，盯著那王座人卻多如過江之鯽。就算如此，艾賽爾還是堅信那些人都不足為懼；因為，他們都不是「他」，不是幾番打敗自己麥克斯。那麼，自己是該選擇提前清除未來謀權路上大阻礙，還是要光明正大地再戰、徹底勝過對方？
他這樣半抬著左臂猶豫著，肩上披衣服不免向下滑落了一點。興許是睡夢中也有所感覺，麥克斯迷蒙中抬起手臂從前面繞過艾賽爾肩膀，將衣服向上攏了攏。
只這一個動作，就讓艾賽爾全身僵硬、連呼吸也立刻屏住。一區人感官敏銳程度可稱變態，如果對方此刻是因察覺到自己散出殺氣而醒來，那豈不是完全無法圓場？
某個瞬間，艾賽爾確信他听見了自己因緊張而加速許多心跳聲。幸好，這一次神明終于眷顧了四區人——麥克斯並沒有醒。但艾賽爾也下不去手了；他目不轉楮地望著麥克斯平靜睡顏，思索著方才對方舉動︰麥克斯只是下意識地做了這個動作；他如此行事出發點，是「關心」？
艾賽爾有些怔然︰從來沒有人關心過自己，至少沒有人這樣無意地對自己做出關心舉動。可笑是，第一世自己害死了這人妻子與未出世孩子，對方則親手了結了自己生命。就算這一世有許多事情發生了改變，他們兩個也注定是相向立場人。
咬了咬牙，艾賽爾終于抬起手，以那只蘊含無窮力量魔法肢抓向了……披麥克斯肩頭要滑落衣服；而後，他模仿著麥克斯剛才動作，將披對方身上那半邊衣服也向上拉了一拉。
他向來對自己無情很有自信。方才他想下殺手、權衡利弊時候，根本不曾將麥克斯本身思想言行列考慮範圍之內；現，他也確定對方諸般關切沒有半點觸動自己。但艾賽爾此時此刻，卻是莫名其妙地無法下手去殺對方了。
算了，就當自己也被主角聖潔光環洗腦了吧。艾賽爾無奈地搖了搖頭，本想感嘆幾句，卻因為怕吵醒對方，而把將要月兌口而出話轉為了無聲唇語。
真是個白痴。他說。救一只獵犬，它會成為你忠僕；救一只貓咪，它會為你逗趣；救一條毒蛇，它只會完全回暖之後狠狠地咬你一口。
四區夜晚確十分寒冷，一簇篝火、一件外套，並不能足夠暖兩個人。夜晚冷風向這洞內吹進些許，艾賽爾打了個寒噤，向麥克斯身邊又縮了縮，而後靠對方肩上閉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反派表示︰被感動什麼，才沒有呢╭╮
ps為了避免誤會，我先聲明，皮鞭香煙蠟燭本文中完全沒有。不過~每次上船主角都黑化倒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