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舞 第一百二十六章 興師問罪

作者 ︰ 金姿秀

()瀛洲畫廊,光赫正端著一杯清茶,心事重重地望著窗外發呆。(鳳舞文學網)忽然,一聲巨響,房門被一個高高瘦瘦男人無禮地撞開了。

光赫收回遨游虛空思緒,面無表情地放下茶杯,冷冷問他︰「你來干什麼?——我不是說過,家族事情我不再插手了嗎?」

「我來,不是為了家里事情!」

因為氣憤和憎怨,光輝那張陰沉臉上發出了黑里透紅異樣顏色,五官不自覺地挪了位置,嘴里還不住地低聲嘟囔著什麼。——光赫看來他樣子甚是好笑,儼然架火堆上沸水鍋,鍋體經烈火灼燒呈紅色,鍋蓋被滾開水頂著,鍋沿上歡地跳舞,發出乒乒乓乓聲響。

就光赫冷眼觀瞧,心中暗暗嘲笑面前那副滑稽神情之時,光輝怒氣沖沖地大步走上近前。他一把抓起弟弟精制茶壺,不客氣地為自己倒滿茶杯。接著舉杯,一口灌下,隨即把茶杯重重桌上——那力度之大,仿佛要把整個杯子硬嵌進紅木桌子里——然後,聲色俱厲地問光赫︰「為什麼只告訴我一半兒!」

看著那青面獠牙臉孔和粗魯無禮舉動,光赫心下頓生厭煩︰「不明白你說什麼!」

光輝以為他這是因為心虛,所以裝傻賣呆地跟自己矯情,那氣是不打一處來,立刻嚷嚷道︰「我是說,婷婷身世,為什麼只告訴了我一半兒!」

得知他氣惱竟是由于這件事情,光赫臉上頓時掛起冰霜,又冷言冷語起來︰「你要知道那麼多干什麼?——人活著,不必事事清明,只需要知道對自己有益東西就好。知道得越多,麻煩越多。沒听說過‘察見淵魚者不祥。智料隱匿者有殃’嗎?」

「這麼說話,倒是你乖巧懂事,知道體貼人了?」

幾次吵鬧下來,光輝不知不覺間居然也學會了光赫那一套冷嘲熱諷本領。冷笑過後,他重黑下臉,怒火中燒地質問弟弟︰「既然說要告訴我實情了,為什麼不痛痛、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婷婷和梓高是兄妹!」

听到這話,光赫沒有露出任何驚詫錯愕表情,好像光輝知情完全他意料之中、掌控之下一樣,只是面無表情、不冷不熱地說︰「你知道了?」

倒是光輝。對弟弟冷靜超然態度感到意外,瞪起布滿血絲眼楮說︰「對!我才知道,‘韓楓’竟然是韓梓高爸爸!」

「就為了這件事情。沒好氣地跑來瀛洲發瘋嗎?」光赫漠然掃了他一眼,神色冷峻地反問,「知道了又怎樣?你有從中受益嗎?對其他任何人有好處嗎?——還是說,你想把這條消息賣給報社,靠八卦自己弟媳婦和妹夫大賺一筆?」

「你、你、你!……」

唇槍舌劍幾個回合。光輝顯然底氣不足地敗下陣來,進門時不可遏制怒火被「冰山少爺」裂膚徹骨冷水徹底澆熄。一番尖酸刻薄嘲諷讓他又羞又惱、說話不由自主地結巴起來︰「但是、但是……不管怎麼說,都是你不坦誠先!說話吞吞吐吐,拐彎抹角……」

「行了,把你這些無聊精力用到該用人身上去吧,少來煩我——我已經夠煩了。」說罷。光赫拉著長臉,起身轟他離開,「你是準備自己走出去。還是我請門衛‘護送’你出去?」

「真是個無禮家伙!」被激怒光輝剛要憤然離開,忽然停下腳步,補充說,「既然來了,就順便告訴你。‘薛婆婆’出院了。」

「我知道。」光赫不以為意地說,「是我讓雪君接老人家出院。現母子團聚,過得很幸福。」

說完,又凜然警告他︰「別去打擾他們,以後事情,以後再說。」

「這一點,我比你清楚!」遭到弟弟以長輩口氣說出「告誡」,光輝心中甚是不悅,話鋒一轉說,「那麼,婷婷也可以出院了,你知道嗎?」

果然,听到這話,光赫神情馬上起了變化,說不清是欣慰還是焦慮,一種復雜情感令他沉靜下來。

見自己話總算發揮了效用,趁著弟弟默不作聲,光輝趕緊多說幾句︰「現醫院環境不比從前,早些出院、回家休養可能有利于她康復。只不過,我擔心……她是否願意跟你回方壺。——不管是出于靜英原因,還是對婷婷本身憐憫,我都不希望她再次受到傷害。」

听著光輝「語重心長」「諄諄教導」,光赫面色越發難看起來,冰封臉上隱隱透出青灰愁色。

「還有,紙里包不住火……」

「什麼意思?」不等光輝把話說完,敏感光赫猛然換上一副凶神惡煞表情,「你想讓我把實情告訴她,還是想把她身世告訴其他人?——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听聞此言,光輝不禁一愣,隨後不無憂慮地說︰「但是,靜英和孝琳都查‘韓楓’下落。——憑著靜英人脈關系,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事情就會水落石出,我們還能隱瞞幾時?與其到時候被他們翻出來,不如……」

「不如什麼?」此刻光赫恰似一包被點燃導火索、隨時會轟鳴炸藥,惡狠狠地瞪著血紅眼楮說,「不如你先坦白交代?」

「不錯,犧牲一部分她們想知道消息,等她們滿足了、偃旗息鼓之後,說不定,其他秘密就可以繼續被掩藏下去……」

光赫終于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出來︰「你是想犧牲婷婷感受,保存郭靜英尊嚴!」

「話不是這麼說!我是為了她們兩個好!」光輝也忍不住對著他吼叫起來。

光赫手腳抑制不住地顫抖著,壓抑怒氣要把皮囊漲破。激憤血液身體里來回亂竄,使得那張俊臉時而充血漲紅,時而缺血慘白。良久才逐漸恢復常態,咬牙切齒地說︰「要是早想到你這麼偏心,為了她們兩個好,就不應該告訴你實情。」

看到光赫全身哆嗦、面無人色失控模樣。光輝不由得生出一份擔心,真怕他一時激動,背過氣去,于是,軟化了語氣說︰「我這不是來跟你商量嘛……」

不料,光赫毫不買賬地厲聲喝道︰「有什麼好商量!大丈夫一言九鼎,想想當初你是以誰名義發誓言!」

光赫一聲咆哮,光輝霎時僵住了,這才恍然記起當日二人密談之時,為了表明保密決心。信誓旦旦地以靜英名義起了誓。——雖然他醫院里工作了很長時間,從來也不相信那些玄玄乎乎「天理」、「報應」、「顯靈」之類東西,但是牽涉到美人事情。他不得不格外謹慎一些。

事到如今,光輝確實有些左右為難︰說出來,怕真會給心上人帶來不利影響;不說,又總覺得對不起自己良心。——雖然不敢說對整件事情「一清二楚」,但是總歸算是知情者。如果讓他就這樣裝聾作啞地做旁觀者,眼巴巴看著兩位姑娘大海撈針似四處求人、托關系打探消息,他真于心不忍。且不說眼下時局動蕩,四處都不安寧,就算太平盛世,想要理清一個家族血脈走向、找出失落已久親人。也非易事。

緊接著,再轉念一想,故事里人物那盤根錯節血緣關系。匪夷所思人生際遇,機緣巧合重逢邂逅,也著實令人費解,難以接受。小姐們一旦得知事情真相,會不會也像自己當時一樣震驚、錯愕。甚至瘋狂、崩潰呢?——好歹自己算是局外人,對于「別人」復雜家事頂多「詫異」一下罷了。若是事情攤到自己頭上、自己變成當事人話,那沖擊力度、震撼效果一定非同小可!

到底說還是不說,眼下對「二少爺」而言,這確實是個問題!

光輝悶聲不響,腦筋急速運轉著,緩了半天,才長嘆一聲,無奈地說︰「看來,我還是自己跑一趟、親自問清楚比較好。——如果是我自己挖掘出秘密,應該就不會涉及跟你起誓效力問題了。」

「你又想干什麼?」光赫警惕地問他。

對此,光輝坦言道︰「我要去找那個人——時院長臨終前告知你,把婷婷送到孤兒院‘星星’男人——老錢,找他問個清楚……」

這想法一出口,當即遭到光赫反對︰「我奉勸你不要多此一舉,好辦法就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離這些事情遠一些,不要把自己也變成她們調查對象。」

「靜英和韓楓都曾經明星任教,你以為她會查不到那里?」光輝提議,「如果我可以明智地把信息過濾出來,只讓她知道她該知道……」

「自作聰明!」光赫憤然道,「你根本不了解郭靜英,她可不是那麼容易滿足、輕易就會被蒙騙女人!」

噢……看來你對小姐還真是很了解呢!——光輝這麼想著,胸月復里頃刻間激蕩起一池酸水。那奔騰液體由內而外地滲透了他身心,腐蝕得那張俊秀臉都變綠了,好似臘八蒜一樣鮮亮。

「哼哼……此言甚是,她也確只涉及到你事情上,才會變得愚蠢呢。」

察覺出那位神態有異樣,光赫即刻收住話題,警告他說︰「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後果自負,不要拉我做你墊背!」

說罷,光赫覺得已經沒有多費唇舌必要——既然趕不走難纏「客人」,那麼干脆自己走人吧——他扭頭就走,甩門而去,再次給了光輝一個沒臉。

被獨自關辦公室「二少爺」心中也是憤恨難平,暗暗抱怨︰自以為是臭小子,明明自己做錯了事情,竟然還敢理直氣壯地凶人!——我堂堂光輝少爺,是不會對你粗暴屈服!##$l&&~*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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