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舞 第六十八章 鬼使神差

作者 ︰ 金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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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加她身上負累沒有了,但是,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鳳舞文學網)

那個孩子她身體里待了一百天,他們母子情緣只有一百天,卻是真真切切一百天。她無法忘記他存感覺,無論那種感覺是愉悅,還是不適。整整一周,她都神情恍惚地不願相信已經失去他。但是,這件悲慘事情確實發生了。

雖然有費揚古噓寒問暖和墜兒悉心照顧,剛剛恢復、春天般笑顏又從那張清秀臉上消失了。整天悶房間里,看著窗外高牆發呆時間越來越多、越來越長,時而莫名傻笑,時而黯然神傷,時而若有所思,時而無助迷茫,……

看著她憔悴樣子、虛弱身體,費揚古著實心疼,卻又無能為力,只能寄希望于借助時間那不可抗拒力量,來治愈佳人心靈上傷痛。送她北上日期一拖再拖,轉眼到了暮春時節。

這一天,墜兒特意做了皮薄餡多、散發著濃郁肉香包子,但是,婷婷還是一點胃口也沒有。

已經使勁渾身解數,卻依舊不能令她重展笑顏、振作精神,墜兒愁眉苦臉地看著形容枯槁女主人,不知所措地干著急,暗中連連嘆氣。忽然,靈機一動,扭頭,甩著小辮兒跑出門去。

不多時,又抱著一只小白兔跑進門來。——雖然費揚古已經嚴厲地告誡她,禁止再弄這些小動物進房間,但是如果能夠令婷婷開心話,她覺得這個險還是值得冒。

果然,當婷婷看到小兔子時,木然眸子里重閃起動人光芒,懨懨神情有了欣喜模樣。

喜不自勝墜兒咧開嘴巴,趕緊把小兔子交到她手中。

撫模著懷里溫暖柔弱小生物,一滴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到嘴角。她慢慢垂下頭,眼淚突然傾瀉而出,像一條崩潰河流似,一發不可收拾,源源不斷地涌出淚水頃刻打濕了小兔子柔軟潔白絨毛。

墜兒安靜地站一邊,哀傷地看著她忘情宣泄內心苦痛。

過了許久,她終于停止了哭泣。深吸一口氣,抬起被淚水浸潤臉龐,對著墜兒露出一個久違親切笑容︰「謝謝……對不起,讓你也跟著擔心。」

墜兒趕忙搖搖頭,怯怯地伸出粗糙、長著繭子小手抹去她眼角、微笑時溢出淚珠兒。

「可以陪我出去坐坐嗎?」

听到這句話,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小腦瓜點得像搗蒜一樣,趕緊跑出去張羅。

記不清究竟多少時日沒有出過房間,再次抬頭仰望天空時候,發現太陽已經變得艷麗刺眼,不復春日明媚溫柔。

院子仍舊異乎尋常地整潔干淨,如同居住這里是一群腳不沾地空氣精靈。唯一變化就是,靠近門邊角落里,多出一只階梯樣木架子。上面整齊地擺放著一盆盆精巧別致植物盆景,含苞待放花骨朵綴滿了枝椏。欣欣向榮綠意點綴一塵不染院落中,為寂寥空間增添了些許生命活力。——不用問就知道,這肯定是寶山杰作。

「寶山……」叫著他名字,婷婷情不自禁地想起另一件事情︰昏迷時候,恍惚中听到費揚古叫「老張」。此外,臥床不起日子里,也好像听到他沙啞嗓音門外響起。……或許,他真是位深藏不露隱世高人。

想到這里,她對墜兒說︰「把包子拿給老張和寶山吃吧。」

得到吩咐,墜兒麻利地跑回房間。一會兒工夫出來,手里捧著一包用絨布包好食物。正要往後院去,卻被女主人叫住了︰「我去吧。」

小丫頭一愣,接著憂心地比手劃腳起來,大概意思是說,不放心她到處亂走,想要陪她一起過去。

但是,婷婷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然後把小兔子放進她懷中,拿起包裹說︰「沒關系,只是幾步路而已。不用擔心,我想多活動活動、院里多待一會兒。你去準備午飯吧,我……想吃一點清淡東西。」

看到主人態度這麼堅決,墜兒也只能無可奈何地點點頭,獨自回廚房準備午餐。

支開了小跟班,婷婷一邊緩慢地朝向木門走去,一邊思忖著見到老張時,該如何開口感謝他。——不管他接不接受,畢竟,這窮山僻壤鄉村別墅里,多虧他救了自己命。此外,她還有很多疑問想要向他請教……

來到木門前,她試探著推了推。出乎意料是,木門只是毫無防備地虛掩著,不像之前如臨大敵一般地插著門閂。

走進後院,一片繁茂鮮綠色風光頓時映入眼簾。廣闊土地上,郁郁蔥蔥植物不知即將被烹煮命運,暖風安撫下,無憂無慮地生長著。

她四下環顧,卻沒有發現父子倆身影,猜測他們可能會瓜架下休息。——那里有桌椅板凳和簡陋折疊床,說不定寶山是忙里偷閑,過去打個盹。——于是,移動腳步,走上田埂,向著瓜架行進。

靜默田地上,風自由地涌動。此刻,她突然覺得身體宛若一顆輕微芥菜子,仿佛任何微弱氣流,都有可能把自己帶走。不知不覺加重了腳下步伐,小心翼翼地邁出每一步。結果,短短幾步路,竟然走得氣喘吁吁、筋疲力,好像隨時都會出其不意地倒下。

但是,來到瓜架底下,卻發現根本不見人影。漆色斑駁舊木桌上,還放著寶山喝水用鐵皮杯。水還有溫度,他應該剛離開不久,也並沒有走遠。

婷婷安靜地坐著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有人回來,便決定把東西留下,先回房間去。

她把包裹端端正正地擺放桌子正中,確定他們過來休息時候,能夠一眼看到這點小心意。

然後,起身準備離開時候,忽然,听到背後,青灰平房木門吱呀一聲被風吹開了。——活像一張神色慘淡四方臉張開了黑洞洞大口,里面橫七豎八、隨意堆積雜物恰似參差不齊蛀牙。光是站門口,就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栗恐懼和難以言表厭惡,仿若隨時會被這張貪婪且丑陋嘴吞下去。

不過,回想起那只逃到後院就憑空消失小白兔,又隱隱覺得跟這些平房有莫大關系……

就她思考空隙里,門受到另一陣風戲弄,又砰地一聲關上了。

仿佛被一個無聲咒語召喚了,她不自覺地走到跟前,打開了那扇虛掩房門。——頓時,一陣與艷陽天不符陰冷潮濕之氣,伴隨著刺鼻味道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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