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舞 第三章 秋天童話

作者 ︰ 金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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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舞蹈系出糗,梓高覺得顏面無光,整天窩宿舍里,依靠庫存掛面為生。(鳳舞文學網)

周末,終于到了彈糧絕境地,即使腦子里塞滿了女孩曼妙身影,也不能安撫饑腸雷鳴般抗議。強忍到午休時間,估計校園無人,他這才溜出門去吃飯。

烈日當空,秋老虎威力不減,陽光仍有將人烤化熾熱。不過,偶有一絲清風拂過,會帶給人些許秋季特有涼爽愜意。

梓高戴著帽子,低著頭,順牆根一路疾走。路過舞蹈系時,鬼使神差地抬頭向教學樓瞥了一眼,驚詫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朝思暮想女孩坐二樓陽台圍欄上,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似乎考慮怎麼下腳才能保證低傷害。

「簡直瘋了!」明明隔著一條馬路,他卻只覺得眼前景物一閃,自己就沖到了樓下,「別跳!」

女孩被突如其來喊聲嚇了一跳,身子一晃,險些摔下來。幸虧她眼疾手,緊緊抓住了圍欄。

梓高本來條件反射地伸手想去接她,看到她化險為夷,虛驚一場同時,伸出去雙手也尷尬地收不回來,只好順勢拍了一下手︰「你、你干什麼呢?下去,太危險了!」

女孩穩住身子,慢慢從圍欄上下來,退回陽台,可憐巴巴地說︰「門鎖了,我出不去。」

「別動!我去看看。」

梓高跑進舞蹈系,硬把傳達室大爺從午睡中拖了起來。老頭迷迷糊糊地拿了鑰匙開門,才將這只美麗籠中鳥放出來。

出了舞蹈系門,梓高心說︰舞蹈系規章制度真是特別,干嘛周末只開半天門?應該有很多學生都被鎖住過吧……不過,打算直接從樓上往下跳還真是頭回見!不知道該說這孩子大膽,還是沒腦子。藝術生手腳就等同生命。跳樓,都沒想過後果嗎?

本想趁此機會好好「教訓」女孩一番,但是瞥見她無精打采地垂著小腦瓜,低頭不語,告誡話就又被梓高硬生生咽了回去。

兩人沉默無語,尷尬地並肩走學校林蔭路上。明明是艷陽高照正午卻有午夜寧靜,不甘落寞太陽透過樹葉地面上投下斑駁光影。

「今天,哦……天氣不錯。」梓高費了半天勁兒,終于憋出這樣一句讓自己都覺得沒水準話。

果然,女孩頭也沒抬,只發出一個聲音細微簡短回復︰「嗯。」

「那個……」

正他搜腸刮肚想不出得體話題、只覺得口干舌燥之際,女孩忽然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氣說了聲︰「謝謝。」

「噢,沒事。」梓高傻傻地笑著轉頭看她,正迎上那雙明亮眼楮。

霎時,兩人臉像被對方目光燙傷一樣,迅速移開目光,轉頭。忽而,又都覺得這樣做很失禮,自己羞赧樣子對方眼里一定很可笑。不約而同地轉過臉來,看著對方笑起來。

「那天……」她低聲說著,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對不起。」

「我……」

梓高剛要說話,卻听「 嚓」一聲,眼前炫光一閃,從灌木叢里走出一位文質彬彬高個子眼鏡男。

一看到他臉,梓高立刻表情僵硬、五官扭曲︰「怎麼又是你?」

「別誤會,我為了校報專題報道尋找配圖,純屬偶然。」

眼鏡男擺弄了一下相機,繼而抬頭直視梓高。晶瑩鏡片後面那雙笑意盈盈眼楮好像能夠窺破靈魂秘密,讓他感到無所適從。

「不打擾二位,你們繼續。」

說完,那位神秘男子微微一笑,很瀟灑地撩了一下頭發,轉身離去。

女孩好奇地問梓高︰「學長,那位是……」

「中文系研究生,申孝智——就是那個人稱‘大神’校報主編。」

說著,梓高忍不住想起他話劇社任職期間,哄騙、脅迫自己出演女生時也是這副表情——明明面帶微笑,卻像拿把刀架你脖子上感覺——不禁又有種不詳預感。

「研究生任職校報主編?」女孩不解地問他。

「听說他祖父是中文系建系元老,父親是考古系知名教授,家里很有背景。」

「申……孝智,不會是孝琳哥哥吧?」女孩歪著小腦袋,推測著說。

「啊?這麼說來還真像。」梓高恍然大悟︰難道是兄妹兩個聯手整我嗎?

正他思忖之際,女孩甜美聲音響起︰「學長,我要到那邊坐車。」

梓高順著她指方向看去,正好一輛公共汽車迎面而來。

女孩向他擺了擺白鴿般小手︰「學長,再見。」

說完,便匆匆向車站跑去。轉眼汽車啟動,伴隨一陣煙塵,轉過拐角,消失不見了。

剛剛還恨不能脅生雙翼飛到飯店風卷殘雲、大吃大喝梓高,如今只恨這條通往車站林蔭路太短。他悵然若失地站原地,心緒萬千︰這難道就是人們常說「緣分」嗎?從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熟悉和親切。就像找到了補齊人生拼圖里關鍵那一塊碎片,心情變得明朗,未來變得清晰……

若不是肚子咕咕嚕嚕地抗議,不知道他是否會繼續傻乎乎地站太陽地里,被曬到中暑暈倒。

幾天後,一期校報出版,頭版頭條「秋天里童話」,配整版大照片。畫面中,如花似玉清純少女和玉樹臨風俊美少年並肩行走學校林蔭路上,相視而笑,臉上洋溢著青春光彩,眼里閃耀著欲說還羞情愫。這美妙瞬間,任何人看到都會感到春意盎然。

「哇,校園佳情侶獎耶!」

「依我看,顯然是‘大神’對梓高余情未了。標題應該叫‘神男人’。」

「嘿,我還以為這期校報頭版頭條是校慶領導講話呢,居然!領導被塞到這麼個角落,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尋人啟事。」

「這算什麼——對領導權威無聲宣戰?」

「申主編不會又厭倦校報工作了吧,這回不用請辭,也會被領導弄下去。」

「少了隨時帶來驚喜‘神大人’,校園生活會多麼無趣啊!」

「嘿嘿,看起來,二位還真有夫妻相。」

「不要這麼說,我甚至連她名字都不知道……」

「你就裝吧!兄弟面前還扮無辜!」

宿舍里幾個兄弟敞開話匣子,正吵嚷起哄,走廊里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隔壁同學也擠進門湊熱鬧。

「聞!聞!」

「你們宿舍大眾情人又上報紙了!」

「‘神’作!」

「靦腆貓先上炕,你小子蔫兒壞!」

……

本來就熱鬧宿舍變得加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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