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九姐兒就後悔了——
男人沉默著,眾人也沉默著,風悄人靜,但那落在身上的一道道目光卻猶如鋒芒,刺得她漲紅了臉,只覺得尷尬至極。
哎……
其實人家根本就是擺明了不想管,不然不早就管了嗎,何必出現這麼半天了,都一直在做冷眼狀。
再說她剛才那個問題也問的確實夠二,人家死了老婆才月余,擺明了新鰥,還問人家好不好,答案肯定是不好了。
另外呢,作為一個閨閣女子,這樣問候一個男人,怎麼听怎麼帶些私相授受的意思,真是讓人家沒法回答呢。
一瞬間,九姐兒羞赧、懊惱、郁卒多種情緒雜糅,終于體會到了那種想找地縫往里鑽的感受。
「嗯,還好,文九姑娘還好嗎?慧兒一直很惦記你!」但就在九姐兒覺得丟人肯定大了的時候,楊國豐卻忽然開口道。
九姐兒听了,禁不住心頭一喜,滿眸感激的看向他。
她當然感激的有道理,因為就這樣一句話,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袁世歡那葉小妾的事不僅沒追究成,反而被袁二夫人邢氏訓了一頓。
四姐兒那被貪的嫁妝袁家人也雙手奉上,那袁二夫人最後還將文家眾女眷送到門口,致歉的話說了許多。
——這件事勉強算是圓滿結束了吧!
在門口的時候,文家眾女眷又踫上了那楊國豐的車駕。
九姐兒本來想下車再去和他招呼一聲,因為他已經幫了她兩次了,而且每次都考慮的相當周到。
宮里的那次是,剛才也是。
閨閣女子和男人有交情,那還了得,她不被口水淹死,也大概會被李太君訓死,所以他抬出了楊慧兒。
這樣也便于她和文家眾人解釋,進宮去不只得到靜寧公主的賞識,還順便結交了那在皇宮做客的楊慧兒。
其實那楊慧兒早就對她有好感呢,這個可以引去年冬蔣英娘的及笄禮,讓十姐兒為她做證。
——文家眾女眷也就深信不疑了。
當然深信不疑,她一個才不出眾貌不驚人、連嫁妝都還是個未知數的小小庶女又怎麼會和這人有交情呢?
要知道因喪妻單身的緣故,這楊國豐可是目前京城權貴圈子里最黃金的適婚男,一眾閨秀貴女夢中情人……呃,不過這里並不包括九姐兒。
在經過四姐兒這場婚變後,她愈發嫌棄這些古代的男人了,特別是這種眾人眼里炙手可熱的高帥富。
她越來越贊同佩服這六姐兒了,也許嫁個普通人真的是明智之舉……
「九姐姐,快點呀!」
這時後面的十姐兒開始催促她上車。
她又向著那邊的一行車馬望了一眼,然後沒有再猶豫,轉身上車。
算了,如今文家正是多事之秋,還是少點事吧。
回到府中,將那嫁妝卸下來,苗氏和四姐兒卻又禁不住抱頭一頓哭,因為這些不正見證了四姐兒坎坷多桀的命運嗎?以後又會如何呢?
李太君病的愈發重了,漸漸地連床都起不來了,文府中一片愁雲慘淡,人人自危。
因為李太君一旦去了,這侯府就會面臨分家,這是其一。
另外呢,就是適婚的孫女孫子也要面臨守孝,當然兒子也要丁憂了,不過丁憂就丁憂吧,反正文崇江哥幾個的仕途也就那樣了,怕就怕得是那些待嫁的女兒婚事會生變。
八姐兒那個自然不擔心,那蔣家除了催了幾次婚了之外,來往行事一直殷勤周到。
這需擔心的自然是六姐兒的婚事了,那信親王府本來就沒說出個丁卯來,如今要是再趕上這守孝,那婚事就更渺茫了。
這時鄒氏急了,再也不閉關生病,出屋來,火速的派人和信親王府交涉,只不過得到的答復卻是沒事、不急,反正世子二十歲才適合大婚。
二十歲?
老太妃和王爺前幾日剛找人給世子算過,說世子不能早婚,否則就會有喪妻之劫。
「借口,根本就是借口……二十歲,還有五年,難道讓六姐兒等五年嗎?五年後六姐兒就十九歲了,誰家姑娘十九歲還不嫁,那不成了整個大越朝的笑話嗎?這根本就是……就是故意的,是逼我們提出退婚呢,六姐兒現在又這樣……這該、該怎麼辦呀……」正房里,鄒氏捶足頓胸、哭哭啼啼。
「怎麼辦?退婚,那天老太君不是說了嗎,要是王府再整ど蛾子,就不必磨嘰了……」這時那寧平侯文崇江頗有幾分斬釘截鐵的道。
「不行!」但他的話未說完就被鄒氏打斷,「退了婚去嫁誰?哪家又比得上這王府的富貴,等五年就等五年,我倒要看看到時他們如何給我交代,再說也可以利用這個空隙給六姐兒治治腦子呀。」說到這里,鄒氏又滿懷希望起來,一改剛才的憂郁。
「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看著這刻還如此執迷不悟的鄒氏,那文崇江真的有點無話可說,「富貴富貴……你就知道富貴,難道你也想讓六姐兒重蹈四姐兒的覆轍嗎?」
「你還提這四姐兒……」那鄒氏自然不服氣,立刻申辯,「還不都是她,被人休了回來,不只丟了這府中的臉面,更是阻了妹妹的婚途,王府這般托詞,鐵定和這個有關系……」
「住口!」但她話音未落,就被文崇江打斷,「你這婦人,怎麼能這般說話,老太君不是吩咐了嗎,四姐兒此刻是在難處,誰都不許多嘴,而你作為長輩,長房媳婦,竟然……哼,懶得再與你多說!」
看著那鬢發散亂、不修邊幅的鄒氏,文崇江的不耐飆升到極點,袖子一甩,轉身而去。
華麗麗的被丈夫嫌棄了,鄒氏自然委屈,又哭又鬧,莊媽媽趕緊又是勸又是安慰,好一番折騰。
但事情卻並沒有因此而畫上休止符,不知哪個多嘴之人,就將鄒氏的話傳到了二房,那四姐兒當天後晌就非要剪了發,說是去山上當姑子。
苗氏憤憤的去找鄒氏理論,九姐兒幾姐妹就在二房圍著哭泣不止的四姐兒勸——
「四姐姐,你別這樣了好不好?大伯母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十姐姐說得對,四姐姐,你千萬別跟大伯母一般見識。」小十一也緊緊蹙著稚女敕的眉頭道。
但四姐兒卻還是一個勁的哭。
兩人沒辦法了,便都轉頭看九姐兒。
九姐兒自然沒讓她們失望,「四姐姐,你又有什麼可哭的?雖然你選了這條路,但是老太君為你做主,二伯父二伯母也心疼你,大哥三哥他們也不嫌你,這還不夠嗎?為了別人的一兩句不中听的話,你就這樣鬧,你對得住他們嗎?難道真的就想讓仇者快親者痛嗎?」
四姐兒聞言果然就止了哭。
而這時那苗氏也回來了,看樣子應該是大獲全勝,一副揚眉吐氣表情。
九姐兒暗暗一笑,也沒多問,就拉著十姐兒和小十一回了屋。
「姑娘,您還不知道吧?剛才在大房里……」九姐兒剛剛在椅子上坐定,那青桃就笑嘻嘻的對她描述了剛才大房里的情形。
原來苗氏在大房里剛和鄒氏吵了兩句,就有丫頭來報,說六姐兒又發病了,一個勁的喊頭疼,要撞牆。
「報應!」那苗氏立刻就拋給了鄒氏這麼一句,氣的那鄒氏幾欲當場昏厥。
呵呵……這個六姐兒還真是會整治這鄒氏,听了之後,九姐兒禁不住一陣暗笑,但笑過之後又禁不住搖頭。
只可惜到底也反抗不了命運,鄒氏答應王府要六姐兒等五年的事眾人已經得知了。
拿六姐兒的寶貴青春去賭富貴,這鄒氏真是瘋了……
不過此刻她卻沒心思去替這六姐兒想,滿心都是對李太君病情的憂心,當然希望這位嚴苛卻又正直寬厚的老人健康是其一,還有一點就是面臨老人病重這點給府中眾人帶來的沖擊,真的有點讓她煩悶——
這兩天,蔣氏正拼命給十姐兒物色合適的婚嫁對象,看樣子打定主意要盡快將十姐兒婚事定下來。
也是啊,畢竟這會兒十姐兒和她還是侯門千金,可一旦分家的話,就不是了,身份勢必要會降級。
她倒不是糾結做不做這侯門千金,而是在想,作為三房的長女,她的這個嫡母又會如何安置她呢?
但愈煩愈事多,翌日一早,那翠峰就匆匆的來傳召她,讓她去延壽堂。
去了才知道,原來是宮里來人了,宣她進宮。
呃……
她禁不住心頭一沉。
「可是……可是何公公,我、我這繡品還沒做好呢?」
她自然不願去跳那火坑,試圖找理由拖延。
「不礙事不礙事,請姑娘進宮並非為這繡品之時,只因宮中那幫主子們愛姑娘做的那些蠟筆油皂之類的稀罕玩意,皇後這才遣了灑家過來。」但她找的這個理由卻很快就被那何公公否決。
還能說什麼呢?也只听從命了。
不過她也有點欣慰之處,那就是李太君一見這宮里來人宣她,竟然精神就好了起來,吃了粥,還出去見了那何公公。
好好應付,定會逢凶化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也只好暗暗給自己打氣,為了未來,為了文府,加油吧,文九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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