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美如玉 第5章 皇叔的陳年風月

作者 ︰ 宸妃

()他的回憶,關于皇叔蕭之翊,是這樣的。(鳳舞文學網)

蕭臨的父王,蕭之黎,是蕭之翊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作為大盛皇朝嫡長子的蕭之黎,不僅深得先皇寵愛,而且文武雙全,是大盛朝眾多皇子中最出色的一個。

而蕭之翊,出身本不高貴,生母不過是先皇隨意寵幸的一個宮婢。就是生下皇子,那宮婢也僅僅被先皇冊封為貴人,連一宮主位都不算。

有這樣的母親,蕭之翊在後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年幼時,不但母親遭人欺凌,就是他這個小皇子也受盡白眼。

一切,只因蕭之翊並不受他父皇的喜愛。他如今冰冷淡漠的性子,或許就是在這人心算盡世態炎涼的深宮塑造而成的吧。

六歲那年,蕭之翊的生母病逝,蕭之翊因之成為孤兒。在後宮嬪妃與皇子公主中,他的地位身份越發卑微,幾乎沒人將他怎麼放在眼里。

他是皇子又如何呢?先皇不看重他,連他的名字遲遲不願給予,還是滿一歲時,當時的王皇後所賜。

王皇後是蕭之黎的生母,不僅純善親和,而且善待後宮眾人,不分尊貴微賤。

蕭之翊喪母後,就是王皇後可憐他年幼無依,親自請求先皇將蕭之翊收養身邊,從此視若己出。

曾經卑微低賤不如宮人的蕭之翊,六歲那年,搖身一晃便成了皇後正宮所出的皇四子,身份貴重比不得昔日。

也是因為這樣,蕭之翊認識了蕭之黎。當時的嫡長子,他的親哥哥。

蕭之黎年長蕭之翊五歲,蕭之翊與他同居王皇後宮中時,他也才剛剛十一歲。

十一歲,原本還該是稚女敕到無知的年紀,偏偏蕭之黎就是那麼優秀。

臉蛋俊帥,英氣勃勃,笑容溫暖,小身板兒結結實實,書又念的極好。蕭之黎聰慧異常,出口成詩不說,就連騎馬射箭都遠遠走在其他皇子前頭。

對于蕭之翊,這個突然冒出的弟弟,蕭之黎也表現出了身為哥哥的偉大責任心與關愛。

僅管蕭之翊打小因為身份微賤緣故,早就形成了一副孤僻高傲不近生人的模樣,可是蕭之黎依舊放他在心上,像親弟弟般的看顧著。

打小同室而居,幾年相攜玩耍,百般悉心照顧。蕭之黎對待蕭之翊,如突然出現的一道金燦燦的陽光,深深照亮了蕭之翊陰暗灰冷的人生。

後宮中,幼年漫長難熬,出了蕭之黎,蕭之翊不會主動理會任何人。除了蕭之黎……

或許就是因為蕭之黎的多年關愛陪伴,外加少見的優秀熟穩,才會讓幼年的蕭之翊深受影響。

就那麼不應該的,對蕭之黎這個哥哥有了不該有的感情,還那麼強烈。

想著他,想在他身邊,不喜歡離開他的視線,不喜歡他對著別人暖暖的微笑。這種情感,該怎麼說?

偏偏蕭之黎對蕭之翊又視若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除了相信兄友弟恭,其他惱人的情緒半點也無。

蕭之翊,這個童年悲慘度過,自小就容易患得患失,內心又極負自尊的弟弟,又能如何?又敢如何?

一個得天獨厚,受盡眾人捧愛,是這個皇朝未來的帝王。一個借天之力,已孤僻傲岸,是這個未來帝王的親弟弟。

呵,有些事,還是暫時壓在心底吧。蕭之翊或許就是這麼想,然後一放,就誤了終身。

後宮中,幼年的蕭之翊與蕭之黎兄弟間的親密無隙,一直維持到蕭之黎十七歲。

那一年,是蕭之翊最不開心的一年。因為年已滿十七歲的蕭之黎,被先皇冊封為誠親王,搬離皇宮,住進了自己的親王府。

早就習慣了與他終日相伴,如今驀然分開,蕭之翊雖極不習慣,卻也無可奈何。

他們直接到底是有一份距離,就連年紀都隔開了五歲。是不是因為這樣,蕭之黎才會喜歡上她?

沈凝莊,蕭臨的生母,蕭之翊這輩子最恨的一個女人。

蕭之黎是在冊封為誠親王後,搬出皇宮的第一年遇見的她。從來俠女出風塵,沈凝莊便是這麼個江湖女兒。

機靈狡黠,心性開豁,隨意重情,大方豪爽,非是官家嬌滴滴的小姐可以相比。

常年在宮中生活,蕭之黎還不知道,原來江湖上的女子是這個樣,那豪情聰慧,簡直能與男兒一較高下。

于是,皇族帝子與江湖俠女,彼此欣賞,惺惺相惜,誰能忘得了誰?

蕭之黎就這樣變了心,始料未及的,在蕭之翊不能陪伴的角落。

蕭之翊有時也忍不住笑著流淚,或許是他妄言了。從未動心,又何來變心一說?

蕭之黎為了與沈凝莊在一起,不惜違抗父命,棄太子之位于不顧,硬是情願與沈凝莊雙宿雙飛。

一切都是這麼始料未及,先皇的震怒,王皇後的眼淚,蕭之翊的哀求,都沒有用。

因為沈凝莊,已經懷了他的孩子,蕭之黎的孩子,便是日後的蕭臨。

那年,蕭之翊才十二歲,蕭臨出生了。

畢竟是先皇的第一個皇孫,先皇與王皇後可以對沈凝莊狠心,可是他們哪能對皇孫狠心?

一切又都變得那麼理所應當,江湖世家出生的沈凝莊也因著孩子,如願的嫁給了她的心上人,蕭之翊的哥哥,蕭之黎。

如果,如果不是因為蕭臨的出生,或許哥哥就不可能娶別的女人為妻,哥哥就不會離開他成家的,對不對?

誰知道蕭之翊心里,會不會這麼想?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對幼小無辜的蕭臨總有一絲厭惡與遷怒吧。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他,沈凝莊又怎麼會早早病亡,蕭之黎又怎麼會心灰意冷浪跡天涯,蕭臨又怎麼會無父無母成為孤兒?

先皇駕崩,原本被先皇遺囑立為皇位繼承人的蕭之黎硬是不肯即位。因為沈凝莊已逝世三年,蕭臨也長大了,他得去好好陪陪沈凝莊。

國不可一日無君,兒子又強逼不得。王皇後無奈,只得讓蕭之翊這個養子繼位。

于是,蕭之翊成了大盛皇朝最幸運的皇帝,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獨登極尊。

一年後,蕭之黎徹底消失,蕭之翊對外稱布的是︰誠親王暴斃而亡,其子蕭臨年幼,仰承皇太後恩慈,令育養于宮中,過繼朕後。

隨著蕭之黎的無聲離開,結束了,蕭之翊的期盼,蕭之翊的夢想,蕭之翊的希望……

他幼時就種在心間的美夢,如今終于,一朝清醒,痛也不過一聲苦笑,悲涼透骨。

蕭臨被蕭之翊接入宮中,說實話,蕭之翊確實對蕭臨沒多少好感情。

蕭之翊總是這麼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有蕭臨,沈凝莊是不可能有機會嫁給蕭之黎的。

如果不是因為蕭臨,已經長大,蕭之黎也不會這麼放心的離開。

蕭之翊的恨,來的毫無預兆。而當時的蕭臨,僅僅七歲。

那一年,是文睿帝昭顯元年,夏日,特別的悶熱。

進宮後的第一天,蕭臨被幾個宮婢帶到乾明宮,準備向皇叔蕭之翊請第一個安。

宮婢一路上好心的叮囑︰「世子,皇上今日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您可得小心點哦。若是再惹得皇上不高興,那可就不妙了。」

蕭臨小小的身子還沒發育張開,跟在幾個大宮婢後追趕的很是吃力,胡亂的應聲將宮婢的話記在心上,小心髒也提起來了。

皇叔的心情很不好?蕭臨咬著唇,腦袋中不由得回想起在父王的靈柩前,見過的那漂亮俊美容顏。

冷冰冰的,皺著眉頭厭惡的眼神,是不是只對著他?

小孩如今還小,猜不透這麼多事,只知道蕭之翊是他的皇叔,是皇帝,是個很厲害的角色。

心里雖然奇怪為什麼那日在靈堂里,皇叔會對他又冷有漠,但他也不敢說出來。

進了乾明宮,高高的正堂上方,果然坐著一位十幾歲年紀的皇袍少年。

俊顏秀美,五官精致,身形縴細,眼神凌厲,是皇叔!

蕭臨忍不住的咽咽唾沫,趕緊隨著宮婢進去,好好的跪倒在殿堂中央。

還有點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請安︰「蕭臨給皇帝叔叔請安,皇帝叔叔萬歲萬歲萬萬歲!」

乾明宮內,裝飾華麗貴氣,金瓶銀罐,古玩字畫一一陳列,寬闊的殿堂中,只聞得小娃兒低低綿綿的嗓音。

良久,蕭之翊都未作聲。細長的黛眉微微皺起,冷眼投射在堂下孩子身上。這個孩子,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

「抬起頭來。」在蕭臨都快要害怕的沉默中,皇叔冷冰冰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是,皇帝叔叔。」蕭臨只得抿著小嘴,照做。

小娃兒卻不知道,他的臉長相隨母,可一直都是蕭之翊難解的恨意心結。

果然,皇叔恨烏及烏。

盯著蕭臨可愛俊俏的小臉蛋,那模樣分明就是那個可惡女人的翻版,蕭之翊的俊臉越來越冷。

蕭臨害怕︰「皇、皇帝叔叔?」這冷酷的眼神,好嚇人……

蕭之翊深吸口氣,偏頭,斂目,「以後喚朕皇叔,不得隨便亂叫!」皇帝叔叔皇帝叔叔,有必要這麼女乃兒調?

「呃?」蕭臨被皇叔這麼冷不防的一句愣住,連忙點頭,「是,皇叔……」

畏縮縮的模樣,抖抖的音調,好像自己很嚇人一般。蕭之翊心里煩躁,晃的就站起身。

修長清絕的身影,幾步來到跪著的蕭臨身邊,冰山一樣的神情,轉一圈,薄唇啟開︰「你很怕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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